这琉璃瓦的房顶子,真是滑的很!
福尔康小心翼翼站稳脚跟,却还要装出一副轻而易举的样子来。毕竟,五阿哥和福尔泰都在后头跟着呢。他可不能丢脸!
三人便在这皇宫里头当起了飞贼。常年守着坤宁宫的粘杆处人士,便噙了笑,在暗处看着他们三个在房顶上用着蹩脚的轻功。
哦,错了,不是三个人,最后那个小子,轻功还是很不错的。
作为被福尔康,五阿哥永琪一致认为武功最差的福尔泰在看着前头两个好几次险些失足,却还装作若无其事地身形,脸上带着笑容,轻轻地缓步跟了上去。不近不远,吊在后头,倒是比前头的人,看起来更轻松。
这幅情景,真不知道若是福尔康,永琪回头看了,会惊讶成什么模样。不过,那两个是自负惯了的,只会往前跑,从不回头看。
在这四处虫鸣声中。
赛威点着头,发出鼾声。
赛广抱着剑,靠着墙也快要睡着了。
一颗石头打到了他的膝盖上。他立刻疼醒,刚想骂人时,却听到了自己兄弟的鼾声,他伸出手掐了赛威一下:“快醒醒!”
“谁!有刺客!”赛威一下子被吓醒,四处张望。
“快醒醒,”赛广很是无奈,“咱们还在值夜!”
赛威喉咙里头不满地抱怨了句,却又一下子怔住了。
赛广也是习武之人,当即也不说话,只看了看赛威,两人一起侧耳听着
‘咚’
是屋顶!
哪个傻X,竟然半夜爬房顶,还爬的那么大声?!
两个人齐刷刷地怒了!
福尔康和五阿哥仗着对宫中环境还算熟,终于摸到了坤宁宫。
然后……
五阿哥不爱去请安的弊端暴露出来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坤宁宫的地形到底是什么样的。今晚如果是摸延禧宫就好了……那个他熟!
在福尔康偏头问他地形的时候,五阿哥永琪突然这样想。
不过,之后的事实告诉他,他在那一瞬间,其实是真相了。
言归正传,福尔康失望地得知了永琪并不熟悉坤宁宫地形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行。
倏地,两个侍卫飞蹿出来,剑影刀光,俱朝着他们挥了过来。
福尔康和永琪自持武功极好,便未避开,反迎了上去。
这一过招,两人皆是惊了惊:宫中竟还有这等高手?!
殊不知,赛威赛广的武功也只能称为一般,不过,他们比之更弱便是了。
福尔泰故意落后了几步,只听到赛威大喊:“快来人,有刺客!”
他方挥起双拳冲了过去,挡在了福尔康身前。无论怎样,这是他哥,万一被捉了,整个福家都会被连累!
福尔泰是个矛盾的人,一方面,他看着福尔康他们作死,他是不阻止的,好吧,其实是他没那个能力阻止,所以他也认了,大不了陪着福家死了算了。可另一方面,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关键的时候,他却又狠不下心来。像前次南巡时,他便起了让采莲缠上福尔康,离间了他和紫薇,说不定能让福家有一线生机的念头。
毕竟,福伦他们在偏心,好歹也生养了他。
福尔康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这一事无成的废物弟弟武功竟是那么好。他有些吃惊,又有些不甘心,他冲了过去:“尔泰闪开!让我来!”
这一声,听得福尔泰恨不得让他立刻变成哑巴:‘还嫌暴露的不够彻底吗?’
这宫里头常年行走的人,谁不知道‘福大爷’‘福二爷’的名头?当即赛威手下便是一个迟疑。而赛广,却依旧不管不顾:“抓刺客!”
一大众侍卫终于赶到,围了上去。福尔康已经在对招中被赛广伤了腿,福尔泰一次没办法救出两个,只能叹了声气,带着被打懵了的五阿哥,冲出了重围。
五阿哥回了景阳宫,仍是惊魂未定。
他一路上都不敢置信:“宫里头的侍卫武功都那么好?还是说,皇阿玛只给那女人配了高手?”
福尔泰没心情宽慰他:“五阿哥,求您救救我哥!”
“尔康我是一定会救的!”五阿哥说,“这样一来,更能断定,紫薇一定是被皇后给关了!皇后怎么这么可恶?”
“五阿哥,您打算怎么救我哥?”福尔泰问。
“这……”五阿哥有些迟疑,“要不,我明儿去找皇阿玛求情?”
“若是皇上问起为什么我哥会出现在坤宁宫呢?”福尔泰道,“如实说的话,恐对还珠格格不利。”
他知道,这样说,便算是戳到了永琪的软肋。
果然,永琪更加迟疑了:“那……那我便说,是我的主意吧!”
福尔泰磕了头:“多谢五阿哥!”
“哦,不用谢。”永琪说,他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对了!
“尔泰,你的武功怎么看上去比尔康还好?”
福尔泰心头暗骂一句,嘴里却道:“或许是因为我哥救人心切,没发挥出全力吧。五阿哥,天色已然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休息,一定要赶在皇后同皇上说今晚的事前,先和皇上说清情况,千万不要让皇上先入为主。”
永琪听了,深觉有理,便从了。
只可惜,他们都错估了乾隆对雅娴的看重。
于是,在他们商议怎样抢占先机,同乾隆告状时,乾隆已然从养心殿的大床上起身,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白里:“那几个畜生竟然做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白里冷汗潸潸,他算是明白了,只要是和五阿哥他们扯上边的事情,绝对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磕了个头:“皇后未被惊扰,奴才已让人通知首领侍卫,让先将福尔康押解下去,不要惊动娘娘睡眠了!”
“那两个呢?”乾隆道。
“已然逃回去了!奴才不方便让粘杆处的人出面抓捕,那福尔泰武功倒是很高,竟带着五阿哥逃回去了。”
“混账!”乾隆骂了一句,抓起外套便披上:“走!去坤宁宫!”
“皇上……”白里有些迟疑。
“外头动静那么大,娴儿一定是醒了!朕得过去陪她。真是些混帐东西!别吓着了娴儿!”乾隆一边走,一边苦恼道。
他今儿没过坤宁宫去,便是因为时间太晚,兼之有紫薇的糊涂事。
而今,在不过去,不知道她半夜被惊醒了,会吓成什么模样呢。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啊。乾隆恨道:“夜探坤宁宫!畜生不如的东西!那是他母后的住所!今儿敢夜探坤宁宫,明儿是不是就敢夜访养心殿?今天敢去偷窥皇后行踪,明儿是不是就要刺杀朕了?”
他推了门出去,外头很凉,他打了个颤:“简直是大逆不道!”
乾隆说的没错,外头动静那么大,雅娴早已知道了。
只是,当伺书睡眼惺忪推门过来时,说了外头像是有刺客,侍卫首领又说不要惊动她睡眠时,雅娴只坐了坐:“那便别说本宫醒了,你继续回去睡吧。”
伺书又伺候她进了点水,方退下了。
雅娴便闭上了眼,拉了拉被子,还未再次入梦,便听到轻响,门开了。
“伺书?外头难道又来刺客了?”她道。
“你果然被惊醒了,”是乾隆的声音,他声音中透出写恼怒,“睡吧,这么晚了,那些畜生,朕一个不会放过。”
然后她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物在摩擦。
再过了一会儿,床便一沉,一个带着凉气的身体便上来。那人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朕在这里,你且安心睡。”
她突然觉得有些温馨,嘴角噙着笑容:“恩。”
吴书来扯了嗓子:“诸位臣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弘昼便上前道:“禀皇上,西藏土司巴勒奔携公主赛娅,已到驿站三日,求见皇上!”
这话一出,朝上无论是知情,还是不知情的,都笑了。
威武中华,万邦来朝!何等气派!
“禀皇上,那巴勒奔土司似乎想在京城中为公主择一驸马。”弘昼又道。
乾隆便也笑了:“这话听上去倒是有几分诚意了。”
他便想了想:“让他们今儿进宫来吧,弘昼,你也来。”
“嗻!”
永琪冷眼看了许久,他一直不满和亲王对西藏土司的态度:西藏来朝,何等光耀之事!合该百官一起迎接才是!为什么他只说了一句,就被这讨厌的和亲王给彻底否了去?
不过,他今儿不想和和亲王一般见识。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皇阿玛!”他上前一步,跪了下来。
乾隆一见他脑仁儿就疼:“你有何事?”
“皇阿玛,还珠格格的心腹宫女紫薇,被皇后抓走了!儿臣昨晚和福尔康,福尔泰一同夜探坤宁宫……”
“够了!”乾隆没想到永琪竟然在朝会上说这事,当即将桌案上折子掷到了他身上:“给朕闭嘴!”
永琪委委屈屈闭了嘴:“皇阿玛……”
满朝已然炸开了锅。
跪在一旁的和亲王冷哼一声:“五阿哥竟是如此孝顺嫡母!这行径,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你懂什么?”永琪道,“那老妖婆……”
和亲王弘昼磕了个重重的头:“皇上!皇后乃国母,五阿哥这等行径,传出去……传出去……这简直是不把皇家规矩放在眼里啊!皇上!”
这满朝文武都下了跪:“求皇上严惩五阿哥!”
《礼论》云: 礼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无天地恶生无先祖恶出无君师恶治三者偏亡,则无安人。故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
如今五阿哥公开言及夜探嫡母住所,眼中既无天地,又无君、师,更无亲情。简直……令人发指!
“畜生!”乾隆斥道,他如今是顾不得了,这成年皇子夜探嫡母住所,被传出去,不知会不会连累雅娴,“朕昨夜便歇在坤宁宫!你到底是在夜探嫡母殿,还是窥伺帝踪?!”
此言一出,原本便如烈火烹油的朝堂,如同被浇了水,更炸了锅。
和亲王弘昼却终于放下心来。盖因乾隆如此说完后,再无人会疑惑皇后品行。他便不如方才那般激动,只是多看了永琪几眼,算是种下了一桩仇恨来。
永琪没想到他只是说了句实话,便引起了这么多反对之词,他如今骑虎难下,却仍是硬了头皮道:“皇阿玛,紫薇身为一弱女子,着实可怜,尔康不过是听儿臣的命令,还求皇阿玛大发慈悲,救救他们……”
“五阿哥!”乾隆忍了又忍,“你日后,再不必上朝了!”
这一声,却是裁决了他的命运,这一句,却是被所有人都记了下来,大家都明白,这帝位,再是没有五阿哥的份了。
此时众人还不知道,在回宫第一晚,乾隆便将自己锁在养心殿内,用满蒙汉三种文字,密立了十三阿哥永璟为皇储,那圣旨,已然藏在了乾清宫的正大光明匾后。
这百年之后的帝位,却是早有传承了。
枉费了此时,还在计算该如何站位才能获得从龙之功的大臣们一片心血。
“皇阿玛……”永琪又道了一句,“求您救救他们……”
傅恒上前一步道:“五阿哥对那包衣女子如此用心,难不成,却是五阿哥心中所属?”
他早早的站了位,在南巡时,便认定了皇后那支,如今听了五阿哥竟夜探坤宁宫,心头更是鄙夷。
纪晓岚摸了摸胡子:“皇上啊,五阿哥竟然喜欢那女子,皇上不如赐个婚吧!”
他是早已受够了这五阿哥,一路从不把他们放眼里头,且,他乃文士出身,对圣贤之道,对君权更是敬畏。这五阿哥,在南巡时便暴露了帝踪,此时,又夜探坤宁宫,简直不忠不孝。如此之人,今次还要大婚,简直是糟蹋好人家的女儿,不若配个包衣王妃算了……
若紫薇不是乾隆的亲女,他还是很乐意这样做的。可惜,她是。
乾隆冷了眼:“退朝!”
“皇上!”一众大臣齐齐磕头:“臣等求皇上严惩五阿哥,否则,臣等宁愿跪死!”
和亲王弘昼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他亦跪下,磕头:“皇上!求皇上开恩!五阿哥不过是年少无知,求皇上宽恕他此次!”
众人都傻了。
永琪也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向和亲王。
弘昼又道:“五阿哥文武双全,臣弟觉得,倒是赛娅公主的良配!皇上将五阿哥赐婚给赛娅公主,更显得天恩浩荡!”
纪晓岚勾起笑来:和亲王玩的一手好牌!这话里话外,都是要让五阿哥去和亲西藏的意思!且西藏的风俗,女子为尊……呵呵。
知道西藏风俗的听了,便是一滞,不知道的,只听和亲王说‘将五阿哥赐婚给赛娅公主’而不是‘将赛娅公主指给五阿哥’便隐约明白了……
五阿哥不尊嫡母,最严重的,不过便是贬为庶人。而如今,成了和亲驸马。听上去,却似乎比庶人还要凄惨?
乾隆眼睛一亮,觉得这是最好不过的主意!如此一来!既显得他大方,又避免了五阿哥同还珠格格逆伦……
毕竟,小燕子如今的身份是他女儿。
“和亲王说的极为有理!”乾隆笑了,“五阿哥,今儿西藏土司进宫,你也来陪同吧。”
永琪面如死灰:“皇阿玛!”
和亲王笑道:“五阿哥,您是太激动了吗?臣相信,等您见到了赛娅公主,会更激动的!”
“你……”永琪指着他。
和亲王伸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臂:“五阿哥,你果然是太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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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从延禧宫偏殿出来的时候,已是晌午。偏殿没有一个人,和昨儿的热闹比起来,现在简直萧条透了。
她没去和令妃告别,令妃也没来寻她。
想必昨晚心头有阴影的不止她一个。她为令妃求了情,却并未释然。
她路过池塘时,便想一头栽下去了此残生,可一想到小燕子和尔康是那么的需要她,便又忍住了。
‘幸好昨晚并没有酿成大错!’她对自己说。
可是,心头却还是恨的。
迷迷糊糊往回走,却听到了一大堆人的说笑声。
“巴勒奔,从此,你和朕便是亲家了!今晚,朕点了几出戏……”是皇上的声音……
紫薇心头剧痛,又羞又愧,忙蹲□,藏在假山之后。
她偷偷看着皇上带着五阿哥和一个看起来相当俊朗的男人在和两个蛮夷说话。张了张嘴,唤了句:“皇……阿玛……”
然后,她想起了,昨夜她的选择。
她咬住手背,终于抽泣起来……
皇阿玛不是她的了,她选了,当一辈子奴才……
正在紫薇伤心之际,忽听外头一阵喧哗。
小燕子大叫声便传入她耳中:“皇阿玛,我有事要告诉你,你不可以把尔康配给赛娅!”
“尔康!”紫薇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只见,小燕子已经同那个蛮女缠斗起来,那蛮女手中挥舞着鞭子,小燕子一头撞了过去:“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公主!难道西藏没有男人?我说尔康为什么还不回来!感情是被你抢了!”
她在漱芳斋等永琪他们的消息,结果没等到。却听到了宫人的窃窃私语,说是要给一个蛮夷公主找驸马,她一听,便觉得尔康他们之所以不来,便是被那公主给扣住了。
兼之金锁又在旁边哭诉说她不仅抢了紫薇的格格,紫薇的阿玛,让紫薇被皇后抓了,现在连紫薇的男人也要被抢了。
小燕子听了一耳朵自己是扫把星,不由得火起,冲出了表示要把格格阿玛什么的都还给紫薇,要帮紫薇把尔康抢回来……
结果,刚冲出了,便遇到了乾隆一行,在看旁边的和永琪站的极近的赛娅,她便是火气更旺,什么都不问,便撞了过去。
赛娅没想到小燕子会用头撞过来,一时后退不及,竟被小燕子撞个正着。小燕子力道又猛,塞娅摔跌在地。她立刻翻身而起,大怒,鞭子刷的扫向小燕子。小燕子怒火腾腾,势如拼命,拳打脚踢外带头撞,无所不用,两人竟大打出手。
乾隆大怒:“分开她们!”
一众侍卫便冲了过去。
此时,巴勒奔却阻拦道:“皇上,这是您的?”
乾隆大为头痛:“这是朕的女儿,还珠格格!”
巴勒奔听罢竟鼓起掌来:“皇上!您的还珠格格好勇敢!是一等的格格!生女儿就要这样!她和五阿哥关系一定很好!好!就让她们打!这样争过来的驸马,赛娅才会更珍惜!”
乾隆愕然,和亲王弘昼忙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