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忙而不乱。
蒋世荣看没有人出错,心里还算满意,“现在你们每一个人去领一个包裹再归队。”看他们一一去取自己跟手下准备了好久的行李,蒋世荣一边来回踱步着,一边高声道,“回到自己位置上之后,请仔细检查你们每个人的行李有无缺漏,你们五个人为一组,互相查缺,若是少了什么,一定要尽时报回。这回行动,要的是通力合作,不可以掉队,去是多少人,回来是定要是多少人!在大家注意自己人身安全的同时,要不留痕迹的打探消息,收集夫人想知道的情报。你们明白吗?”
“明白!”
看着夫人给每个人准备的衣衫鞋袜,虽说料子普通,却是整齐干净,还有药品、铜钱碎银及干粮,货物,大家心里更是有了底气,都大声回复着。
蒋世荣也是心里激荡,那时候夫人反复交待他,注意安全,实在是他感动不已,“夫人有交待,允许你们多问多听多看多想,不许妄自做主,挑衅挑拨,与其他当地居民官员发生冲突。出门在外,宁愿忍一时之气,退一步风平浪静。知道了吗?”
“是,知道了。”
“谨记我们的三个原则!能给钱的就给钱,能给货的就给货,谈不拢的跑了再说。不要把自己的生命置之于度外,首先要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这是夫人一再交代的话。你们都要谨记,知道了吗?”
“知道了!”
夫人对他们这样关心备至,他们一定知恩图报!
丙组小队背上此时货郎常用的货担子依次走出门外,就互相开始打起招呼。
在里面担当货物卖货的小贩货郎者先说道,“我是秦状。是王家商队的老伙计了,就是脸看着嫩了点儿,这回能参与这次活动计划非常高兴。今年三十六。想来是里面最大的了吧?”
另外一位医馆学徒,是张大夫二弟子的徒孙。他也跟着道,“我叫徐平,是张家药馆的小徒弟,这次能跟在几位大哥身边不胜荣幸。今年十八。”
“你们好,我叫汪虎,金陵人士,今年二十四,我是夫人家大哥门下的武师。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以后你们多吩咐我就是。”
“各位大哥们好,我是贾芬,今年二十。”一个看起来面容姣好的少年郎拱手道,他没多说,大家心里也明白过来,听这个姓就知道,定是贾家的族人了。
“我叫冯铲,今年二十一。”说出这名字,好像让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接着补充道,“你们叫我小二冯就行了,嘻嘻。”他摸了下后腰上别着的菜刀把,谁让他爷爷是冯刀呢?人家老爷子说了一把菜刀走天下,锅铲一出,谁与争锋,他爹叫冯锅,他出生之后就叫铲了。这名字取的,当时他爹都急了,可谁也没犟过老爷子,也就只好这样叫下去了。
秦状便道,“那我就称声大,以后大家都各自以年龄排岁称呼吧,这样记熟了也方便些。”
大家都同意,“大哥,咱们是往哪儿走?”
“刚才我们组图案代表的是香山,就往那里走。”秦状把领到的地图给大家看,“我们从这边然后绕一个圈,在四十九天之内尽量多跑些地方,你们看怎么样?”
看他说话办事都老成,其余没见过世面的哪里会反对,都跟小鸡似得点头,“就按大哥说的办。”
“四弟,我看你背着笔墨袋,这一路上的路途见闻,还有天气植被农作物人口还有详细地图,就交给你了哈。”秦状还给贾芬安排了任务。
贾芬忙道,“这是自然,大家多提醒着我点。”果然读书万卷不如行路万里,他还没开始,就已经觉得大开了眼界!
这样的情景在每组都有出现,略下不表。
王桂枝跟贾政拿了两张长桌在她那静室拼在一块儿,手里拿着铅笔头碰着头比划商量着。
“夫人,据我了解,就算是港口也时常有台风暴雨侵袭,确实是困难,就算是岭南的荔枝出名,可一旦摘下三日不食可就不行了。”贾政颇感头痛,有些无处下手之感。
天气台风确实是个问题,此时哪里有高楼大厦,水泥石屋,大点儿的台风一来,房子都怕是会被刮跑,毕竟此时最多的可是茅檐草舍。她提笔在本子上注下一笔,这种不可抗力,只能看看能不能发明水泥提升科技点才能彻底解决了,如今烧瓷砖瓦烧砖的早已经有了,只是好像还没能大力推广?王桂枝再记下一笔,要找烧窑的师傅问问。
想想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什么最难的问题,王桂枝想着之前看城墙,还有宋朝的古城墙上,上面有着官员、工匠的名字,据说哪一块出了问题,就要问哪一块的责,到她去瞧的时候,有了千来年的功夫,仍然屹立不倒,看来那‘水泥’早有了,“只要有钱,我看不难。”
“什么?”
贾政瞪大了眼,“天灾地难,非人力可抗拒不是吗?”
“瞧你眼睛睁那么大,我又没说非要等到暴风雨的天气才干活儿,这暴风雨来了,大家就休养在家就是了。”
“那屋舍呢?”
“嗯,虽说你到时候当了两广巡抚,就是两广所有百姓的父母官,理应一视同仁,可这个也只能慢慢来。”王桂枝把自己的设想说出来,“等我们去时,我那些打探消息得只怕也回来了,头一艘定制的大船怕也能出行了,你去了头一件事,就是先清理掉旧仓旧粮,我会先赊你一批粮种,蚕种,桑树种,要继续弄你的桑基渔塘!”如今大家都还是农耕时期,农业是一定要发展的,不然大家都没有了立足的根本基础。她把饼画得再好,其实也是一种虚空妄想了。
这个他倒是极拿手的,虽然山西有很多地方不适合,但他却还没忘呢,是啊,他也是没想到,两广雨水多,天气温热,除了让水稻能多种之外,也能多培养桑基渔塘。
“那基肥如何?他们好些村镇并不集中,广西好些人都住在高山渔船之上,没有山西那里商贩通便。”贾政想着,“不过上回张大夫也说过,牲畜人兽等粪便,若是为病者之,容易污染水源,传染疾病,路边多设官房还是要的,只是这钱……”他不由看向夫人。
王桂枝抚额,“我知道,这事交给我。”也得亏是她,要是真的王夫人,肯定拿口啐他。也怪她上辈子有点矫情,流动厕所从来没去过,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弄的?早知道她要发展中国古代卫生文明,她多去查查相关资料啊。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贾政正想跟夫人亲香一下,就听见门口有轻轻的叩门声,“回老爷太太,东府的敬大老爷过来,想找老爷说话。”
王桂枝想着贾敬可别又想着去修道升仙啊,赶紧对贾政道,“敬大哥哥不知道找你什么事?”她把外袍递给他,“珍大爷虽说如今消停了些,但都是大哥哥管着的缘故,要是他想着去什么庙里道观里修仙去,你可得千万劝着点,东府可不能少了他这根定海神针啊。”
“我知道了,那我先去瞧瞧。”贾政捏了下她的腮帮子,点头应着。
“大哥哥怎么过来了?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人来让我过去就是。”贾政揖着手扶着拄了拐的贾敬坐到主位上,亲手接过茶奉给他,这才坐在下首。
贾敬喝了口茶,“我如今是无事一身轻的,天天在府里听着戏玩着高乐,不比你每日里都要上朝操劳辛苦。我有事相求,自然要亲自来一趟问个准话才行。”
贾政忙道,“瞧大哥哥说的,您有什么事吩咐就是,若是说个求字,不是让贾政无地自容了嘛。”
“知道你一向忠义厚道。”贾政笑道,“我也不说那些虚的,正经问你。弟妹她,是不是想造船出海?”
怎么这事,让敬大哥知道了!
贾政心里一惊,正想开口分辨,就听见贾敬自信说着,“你也不用瞒我,要知道早些年,咱们贾家就是在姑苏一带监造海舫、修理海塘的,总有些人脉关系,这修船造船里的行当,我这个贾家族长,还是清楚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以用一句话就结束朝廷海禁风波吗?我觉得大家都能明白!
——总是想偷懒的鱼眼巴巴望着。
第173章 逃犯
既然已经知道了; 贾政也就老实拱手承认,“没想到这样的事还是惊动了大哥哥; 实在是贾政无用。看小说到”堂堂中国,就只放了广州港一个港口; 也只是为了稳定当地局面; 夫人暗自营造出海大船,从小里提,可以说是不守规矩,往大里讲,就是有违政令,朝廷一直“严华夷之大防”,要是没得到皇上的恩准; 就是贾政也不敢松口让夫人放开胆子修建海船; 可这一切都只能偷偷着私底下暗自办理; 就连大哥老太太都瞒着; 不料却让大哥哥知道了。
贾敬哈哈一笑,“你不必惊慌,除了我; 只怕也没几个人能猜得出来。”宁国公的后人; 自己挣下进士功名的贾敬,又岂真是无能之辈; 只是先皇在世之时,一直还防着他们这些异姓王跟旧国公功臣们,给些表面上的荣誉实则是冷着的; 他纵有抱负也是无奈,看着珍儿也就没再严格要求,想着纵是无才,就让他逍遥一世也罢了,没能想着,还是他过于娇纵,差点儿就让他真正了个浪荡子,更没料到时移事易,贾家居然还有翻身的这一天。
他来找贾政,也不是说要胁他什么,而是想着,让他能带带蓉哥儿,珍儿已经这样了,好歹算是孝顺,又知情识趣,家中事务也算是打理得妥当,有他在一时,也能拘着这个牛头一日,可孙子贾蓉年龄小尚可栽培,若是别的倒还罢了,既然是重回修船海舫,那他必然要插一脚了!
“在这方面,只怕你懂得还没我知道的呢!一家不说两家话,你到底有什么计划,还是一一道来,同心同筹!”
贾政略想一下,也就大胆将夫人想参与海外贸易的计划托出。
“想的太美,朝廷早有对外行商的十三牙行,你这一出,必定会惹恼他们的。”贾敬皱眉道,“他们在那边也是经营了上百年的,你们先来乍到的,一上去就要分他们的利,岂会与你们干休呢?”
“这个,还请大哥哥附耳过来。”贾政探出身子在贾敬耳边细细说明了,兹事体大,谋事须密。
秦状看着前面有一行拿着锄头镰刀的农民,就先放缓了脚,虽没回头还是低声道,“兄弟们,这回机会来了,都警醒着些。”
“知道了,大哥。”
还有十来步的距离,秦状装着了悟过来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些钱来数清了,自己先把背上的货担子放下,就小跑着来到这些村民跟前,双手把钱送上。
“这几位大哥,大哥们好,你们是来要过路钱吧,这些就是我们五个兄弟的了。请你们收好。”秦状一壁拿右手比划着五,一壁把钱举到那些人跟前。
东凤村村民黎山拿着手上的25个铜钱。有些莫名其妙的回到自己的村长跟前。
“村长,我看他们不像是来惹事的。您看,他倒是给我们钱,难道他把我们当成劫道的啦?”
已经有七十八岁高龄的老黎人黎湖轻咳了一声,“哦,南头的村长告诉我说,这些人有些鬼鬼祟祟的,在村子里走来走去、问东问西,觉得他们不是好人。阿山,你怎么看?”
“村长阿爷,我看嘛?我倒觉得他们长得都挺正经的,而且其中一个人背的东西,是货担子呀。上面还有些拨浪鼓,小花鼓之类的,我看他们好像是走商的小货贩。”黎山是个好猎手,练得一双利眼。
既然有货?那倒是难得了,虽说大家也能顺着水去那香山寨里去赶集,到底难得,毕竟山徒路远的,“那你把他们都弄过来,我们仔细问问。”
有人提醒道,“村长,他们好像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那人刚才比划半天,咱们也没听懂。”
黎湖明白过来,“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老蒋怀疑了,他们可能是外乡人,又听不懂说话,驴唇不对马嘴,自然就这样了,你去把咱村的米秀才带来。他懂得说一点官话。”这也是他们村里最为得意的一件事了。
“好勒,村长,这就找他去。”自有小伙子应下立马窜进林子里找人去。
秦状等十分乖觉得等在一边,直到有个穿着长袍的人匆匆跟着小伙过来。
“村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儿?”米秀才揖手道。
“米秀才,你看,那里有五个人,一会儿,你帮我们问清楚,他们几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米秀才还有赖村里继续资助他进学,岂有不应之理,“好的村长。”
秦状见这些人把他们拉着往前面走,就小声的对贾芬徐虎几人交代着,“你们都老老实实的,我不打眼色,你们就别吭声。”
“知道了。大哥,我们都会听话的。”
上一个村子出师不利。让他们给灰溜溜给撵出来了,这回一定要好好表现,只要能跟村里的人搭上话,他们就觉得这生意肯定能做成。不管以后怎么样,起码现在有了机会,只要他们能跟这个村子里的人做上头一笔生意,打开局面,那么这个村子就可以成为他们第一个发展的据点。就像夫人说的那样,以点画圈最后成面。
眼看着更近了,秦壮不禁回身对徐平冯铲几个人交代着,“你们几个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觉得不好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张嘴。”
大家都回他一个肯定信赖的眼神。
一行人走到村长面前。秦状领着头,朝着村长拱手问好,“村长好,老先生好,乡亲们好。”
米秀才一听,好在这人吐字清楚,且不是很难,便欣喜道,“村长,他在跟咱们打招呼,问好。”
老村长点点头,“好,问他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米秀才跟着转述。
秦状便明白这穿着有些穷酸的长袍之人是通言之辈,赶紧道,“这位大兄弟好,我叫秦状,我们都是通达物流的小商队,这回是要去香山集上的,顺路带了些货,看能不能跟村子里的人做些针头线脑盐茶等小玩意买卖,顺便也能有个借宿的地方,不用露宿荒野。”
老村长听了米秀才的转述后,又让黎山等人查看了几人的行囊,果真是除了货担子之外,就是他们的衣衫路牌干粮等物。
“把他们领着去村里,阿量,告诉村里那些娘们,让她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合意的。”老村长明智道,村子里本来就缺这些东西,又是在他们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量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出来,这次交易成了,商人逐利,以后还会过来的。有人来总比没人来的好!
秦状他们欣喜极了,上回不成,大家都有些灰心失望,还以为这回定然是要败走麦城,不料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们就在这里摆东西,知道了吗?”米秀子指着祠堂外面早有人搬来的几张拼在一起的方桌,自己站在一边看着,他心底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些小货郎们,都弄了些什么货来,通达物流又是什么?这可是个大行会的名字?
“知道了知道了。”秦状忙带着他们把货一一拿出来排好,“妇人家用的都放这边,调味的盐卤糟放中间,还有些糖、茶、纸笔等放这儿……”
贾芬等人看他行事迅速,都只好在旁边站着当下手。
“你们都记住了,到时候女人们来了可是七嘴八舌,你们各自记下几样东西,都把数量给看牢了,别到时候我们还把货给卖亏了,虽说夫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只管放手去干,可要不是较真真做买卖,反让别人起疑。这边帕子头花都是五钱一个,一卷线要十五钱,搭送一根针!这针可不能多送了!还有这个……一类一类价格差不多,你们都记明白了吗?”
“记明白了。”
冯铲跟徐平还好,两个人平时就是被使唤的小学徒,一个要上手调味一个要分药背方,贾芬是心里着急,而汪虎就干脆站在了笔墨这块,反正每样要二百钱,算是贵重物品,不容易卖出去。
没一会儿敲罗打鼓通知下的东凤村村妇们都来了大半,还有些背着领着小娃的,真把贾芬给吓得出了一鼻尖的汗,一开始还斯文得不敢说话,最后也是直着嗓子吼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