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种悚迷人惹到,止还是不动声色,完全常态地接过喷漆罐,“那换你去望风。”
呗乖乖转身离开,准备去蹲墙头望风。倏地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便回头看去。……结果就看到止在脱上衣。
她刚才接过喷漆的那只手手掌已经染上了些许漆色,所以她就只用一只手脱外罩的西服。过程相当有意思,就见她肩膀又软又快地一折,一边手臂已经快速从袖管抽了出来,又去拉另只袖管。沾了喷漆的手握成拳,到脱下来时白西装连一个点都没弄污。
又看到这种厉害技能,呗立刻惊奇地立正不动了。——结果她脱完上衣,居然开始脱里面的衬衣了。
他权衡了一下,还是“啊哦”了一声。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已经把衬衣脱了下来,只剩里面的内衣。
呗又权衡了一下,还是吹了个口哨。“作画癖好?”
“没那种癖好,只是不想把衣服弄脏而已。”说着她利索地一拉拉链,裙子也脱掉了(……)。又把搭在臂弯的衣服递给他,“帮我拿一下。”说完摇着喷漆罐开始摇摇摇。摇了两下见呗还没有挪窝的意思,略奇怪:“干嘛?出去望风啊。”
呗抱着衣服,有点委屈地扑闪了一下眼睛:“……不继续脱了吗?”
☆、前夜
就像呗预料中的(?)一样,自己这个新认识一个多月的小伙伴果然脱掉了好有看头。因为不能够描写脖子以下所以略去一切危险部位,呗把重点放在了他觉得有趣的、又微妙地并不很色的地方——这只雌性食尸鬼,浑身没有一点瑕疵、就像瓷人,和“装饰多到吓人”的他呈鲜明对比,浑身干净到吓人;上面脱到只剩内衣,脚上那双白色短靴却还是穿着的,鞋跟的高度让小腿绷起漂亮的线条,白色软皮将将包住脚踝、掩不住踝骨微微隆起的形状,联系到她的洁癖便充满了一种略古怪的萌感。
在这种惬意的心情下,他便很自然地问出来:“……不继续脱了吗?”
这话一出口,两人之间足足静了一秒半。呗的眼睛里都快跳出星星了,结果止完全淡定,回道:“在想什么好事?”
呗眼睛里的星星嘤地熄灭了,“一点都不亲切……”见那边止已经开始摇着喷漆喷墙,腻白手臂上沾染星星点点颜料格外醒目,又追加点评:“宁愿弄脏身体也不想弄脏衣服,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洁癖啊,止君。”
闻言止停住了摇喷漆的手,刚想说什么先皱眉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回头接了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茬:“你的衣服借我吧,有点冷。”
呗呆了一下。
就这样呆了一会儿……又是一个一会儿……他单手拈住单衣下摆,慢腾腾地撩了起来。
他只穿了一件短袖薄单衣,里面什么都没有。衣摆被拈起翻过,匀速慢慢卷起……先是露出因弓背而骨棱鲜明、线条微绷的小腹,继而是胸口大片的漂亮刺青。挂在他手腕小臂上的手环、皮扣等小物因他的动作叮铃铃相碰,声如其人似的暧昧不清。
在星火似的灯光下看这一幕,就更加动人。
止双眼的焦距微微朦胧了一些,眸光沉沉地漾出柔腻的审美趣味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就像一幅每一次展开内容都截然不同、意趣却又都一样讨喜的画,让人忍不住期待他还没表露出的那些面貌。
她接过他递来的衣服,抖了抖就往身上穿。比想的还要宽松,随便兜头一罩质料柔软的衣服就顺利滑下来套在了身上。她拉了拉衣襟调整了一下,没想到这种超复杂的衣服上身质感居然意外良好,“谢了。”
呗轻飘飘地答:“不客气……”放空地打量了她两圈,挠了挠下巴,“那我也可以穿止君的衣服吗~”
本来他只是打算普通意义上地恶作剧问答一下,可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止根本没有轻轻拿起轻轻放下——
“这一个月来我都在免费帮你装修,你还想一点报酬都不付吗?”她掂了掂手上的喷漆罐,眼风在他赤衤果的上身扫来扫去,“当然是什么都不能穿。”
呗:“……~!”
没等他想好怎么答对,她已经转身走向广告牌那里开始继续作业。
呗只好默默地跳上围墙、默默地蹲在墙头,手肘支住膝盖望着下面忙碌中的大室内设计师。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刷一下存在感:“稍微,有点害羞啊。”
止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继续忙。
广告牌上呗的杰作是半面巨大面具,到了牌子中间一条纵列分界线便戛然而止,意图呼之欲出:让她去画右边半面。她正在认真地在脑海中描绘图案,也就无视了墙头喵喵叫的男人。
等她开始下手,身后那一位又开始喵喵叫了:“真的不能穿吗~”
这次她头都没回:“不行。”
呗不接话了。单手拎起止的衬衫放到面前,他仰头盯住这件在夜风中摆动的轻薄衣物,仿佛想要观察研究出什么结论似的一脸认真……尔后微合了眼帘、耸起鼻子嗅了嗅。
复又睁开眼,用一种已经找到了答案的语气说道:“止君,是很讨年轻男人喜欢的类型啊。”
“……”止挑起眉,回头看向他。“你是经常出差的上班族饲养的家猫吗?”
这种生动形象的意会系比喻让呗立刻安静下来,头顶冒出一个带着波浪线的萌萌叹号。
……
粉红色的可疑蘑菇被酷炫的对称面具取代,正下方打上了“HySy ArtMask Studio”的LOGO,娟秀字母被围在工整日炎图腾中间,和面具店门口的一模一样。
——呗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广告牌,再一次整个人发起光来。他转头想和战友交流一下胜利感想,结果看到那边止正在扯起衣摆慢慢擦着手臂上还未全干的颜料……这件衣服还是他刚买不久的……
“……”好想逃避嘤。
擦完手臂,止把衣服脱下来甩了甩,递给呗:“喏。”
呗接过自己的衣服搭在肩上,然后把臂弯里止的衬衫抖了抖冲着她的方向展开,一副服务到家的样子。后者愣了一下就走过去接受服务了——就着呗的手把衬衫穿上,止正扣着第一粒扣子,颈后男人纤瘦的手就绕了过来,快速地帮她整理了一下领口。
等她把扣子系完了,他就又不紧不慢展开手里的套装外套,非常熟练工种地再一次帮她穿上。接着开始困扰地研究起自己已经被颜料弄得不成样子的上衣……不管是站姿走姿都闲闲地好看的这个男人,就连做这种歪着头研究污渍的小动作,浑身上下的线条也是挑不出一点错来的好看。
止看着他这三板斧,转了转眼珠。外表是视觉系,一举一动却是绅士力爆表的雅致从容,真是磨人的反差萌。
就这样两人一边走回干道,一边穿衣服(?)。正整理着上衣的女人和还赤着上身的男人,乍一看活像刚从事完什么可疑活动(?),偏偏当事人还在很日常地聊着天。
静到没声音的夜晚,路灯把两只亚人种的影子拉长又拉长……配合着这幅有点se情却又不那么se情的画面,气氛有点暧昧却又不那么暧昧,越发地微妙起来。
……
“真是特别的……相遇方式……”
金木露出有些不好的表情,看着面前发光中的呗,又看看一旁已经开始擦拭杯具的的止。“所以就是在垃圾山巧遇,然后又因为谈得来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朋友吗……缘分还真是奇妙……”
也只有在垃圾山事件的后续掐了没播的情况下金木才能说出这种话了。止一边表情微妙地想着,一边小心地把手里的杯子轻轻放回陈列架,又抖了抖手上的软布,“我出去找块趁手点的家伙,这玩意太粗糙了。”
金木露出了敬畏的眼神,默默地目送止的背影,等她出去后,才语气复杂地说:“……只要是涉及到让某种东西变干净的学问,大概就没有止小姐更执着的了。”
呗认真地点点头,“超奇怪的洁癖~干净到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不是Ghoul。”
好大一个猫系地图炮,金木想笑又拼命忍住了。“这么说起来,我至今还没看到过止小姐吃……嗯……的样子……因为太社会人了,有时候还真的会不知不觉忘了她是喰种这件事……”
“‘嗯(省略号)的样子’,是指猎食状态吗?”
不要特意把他的话中间的间停特意换算成“省略号”这个词念出来啊。金木彬不住嘴角颤了颤,“呃,是……”
“别说是金木君了,在这里的人大概多数都没有看过?”呗伸出食指扣了扣下巴,盯住天花板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唔……没错,咖啡厅的大家,全部都没看过。”
金木被Shock出了不明觉厉的表情。
呗余光看到他的表情,眼球骨碌一转,立刻散发出奇妙的愉快气场,转头冲他轻声细语地道:“我看过哦。”
“诶!?”
伸手一指自己的眼睛,呗慢慢睁大双眼,又重复了一遍。
“我看过哦。”仿佛小朋友炫耀玩具一样的口气,“再告诉你一个绝密情报。止君吃东西的时候,眼睛,非常可爱……哦。”
就在呗“哦”X2的同时,另一边走廊上的止突然打了个喷嚏。
人已经走了出来,脑子里却还想着刚才和金木聊起的话题,记忆继续跑火车似的往前翻啊翻……她放慢了步子,抬头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思绪也跟着放空了。
刚才回忆到哪里了?对了,就是那件事发生的那个晚上……两个人作案完毕、涂鸦完公益广告牌之后,一起返回的时候……好像是因为她的住所离得太远,所以两人一起返回了面具店……真是史上第一的错误决定啊。
……
因为止的住所离得太远,所以两人一起返回了面具店。身上和头发上的颜料都需要清洗,两人猜拳决定店后隔间使用盥洗室的次序,呗成功猜赢,于是最终结果是止先去(……)。
呗只好乖乖地挂着一脸“又被欺负了”的表情在外面等。期间百无聊赖实在坐不住,于是溜出去散了一圈步。回来之后发现盥洗室灯还亮着,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些许残余的热腾腾水雾,门口还搭着他的浴巾,显然被止随便扯来用了。他扯了扯被颜料黏在一起的发梢,稍稍考虑一下便溜溜达达走进了浴室,决定先把自己洗干净再说。
快洗到尾声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和开关抽屉的声音。呗关掉水喉甩了甩湿淋淋的头毛,朝着外面探出头去。外面没有开灯,只依稀能看到工作台旁边止模糊不清的背影。于是问候一下:“你回来了啊。”
止头也没回地应了,弯下腰似乎是在找什么,“吹风机呢?”
呗重新拧开水喉,一头扎进水里噗噜噗噜:“被我弄坏了~”
“怎么弄坏的?”
“想拆开来看看里面,结果……”
“……”
止不接茬了,继续叮叮当当地翻着什么。
五分钟后,呗甩着半湿的头毛带着一身惹气走出盥洗室时,被眼前的情景短暂地震了一下。
工作台旁边的台灯已经被止摸到打开了。台面上的素描和半成品都被她整理归类好放在了一边,腾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又像是筑起一个暂时可栖息的巢;女人穿着还带潮气的白衬衫和套裙坐在桌面上,单手撑住桌沿,光着的双脚以一种自然地节奏悬空静止着;她微微抬着头,视线放空地着落在天花板倒吊的马头上,长发披散下来,还在一滴一滴地滴水,把衬衫泅出一道道湿痕,几缕湿发贴在前额,水珠便顺着鼻尖滚下来。但这场面并不如何香艳,而有一种带着些水汽的干净。
当然了,如果除去她此刻正在做的事来说的话。
他出来时,她正巧把一小块血淋淋的什么东西放进嘴。
听到他出来的响动声,她回过头,猩红的赫瞳直勾勾地看了过来。嘴里细细地咀嚼着刚才放进口的东西,腥甜气味丝丝缕缕飘过来;唇齿已被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顺着嘴角溢出几缕腻红血丝,有一种病质而血腥的奇妙反差感。
她眨了一下眼,从容地伸出另手伸向腿边已经拉开的抽屉,从里面血迹斑斑的小保鲜盒里又拿出一颗眼球、放到了嘴边,一边含混地招呼:“这么快就洗完了啊。”
呗略带小惊讶地看着她,没说话。
止稍稍用力把眼球捏扁一些、张嘴咬住:“你那是什么表情?”
呗继续小惊讶:“第一次看到啊,止君吃东西时的样子。”
止愣了一下。然后回道:“失礼了。”
又来了,这种奇妙的语癖。呗看了看自己几乎空掉的零食盒,感觉自己随之空虚了一霎那的小心灵得到了莫名的满足(?)。
“话说回来,你每次作业的时候都喜欢吃这个吗?”止把剩下的半个眼球塞进嘴、合上牙关咬了下去——这个萌货常备的零食,除了眼球和手指之类的零件也就算了,有时候还能看到人的OO和OO,怎么想这种食癖已经变成了超越萌点的存在了……
只是这话问完,呗非但没有回答,而是抬起一只手、抚上下巴,空到深不见底的双眸定定地盯住了她。这一抬手,他穿得松松垮垮的柔软外套就滑下肩头,露出清瘦的肩线;凌冽锁骨隐在汗衫的开口处若隐若现,妖娆地散发出“快来看我”的信息素。
止当然搞不懂这货又找到什么high点,不过也已经习惯了这货跳Ton的节奏了,于是淡定地继续吃。
她想的没错,呗这时候确实跳Ton到了另一个位面——他看的是她嘴角的血迹。
从哪个角度看,那处血迹都像有吸睛魔力一样,让他陷入思考又十分苦恼,超想做点什么。
就在他努力思考解决方法时,双脚已经不听使唤迈动了步子;
而在她看来,就是他如有肉垫(?)一般悄无声息闲闲地飘到她面前。
此时呗脑内的苦恼槽指针,已经从“有点苦恼”指向了“超级苦恼~”。他决定解决一下自己脑内乱蹦的那个小人;于是他气定神闲地单手撑住她腿边的桌面……她还在咀嚼着嘴里的东西,每一次两腮的活动都在给他脑内的小人所受的煎熬加温……
被他突如其来罩过来,止还没来得及做一个疑问的表情,下一秒他已俯下身贴了过来;距离愈近,他的小腹轻轻抵住她的膝盖,温暖的触感随着每一次呼吸间的起伏来了又走,而视野中他唇钉细碎的光泽近在咫尺。
本以为是要吻上来了。
可他却微微启唇,伸出舌头慢慢地舔上了她的嘴角,细腻地打了一个转;一点一点、让人浑身发痒地舔着她嘴角的血迹。舌尖湿润地略过唇缝,化开甜美的血气,间以唇钉钝而微凉的刮擦感,仿佛被猫舌细细磨起来。
她用未沾血的那只手摸索着抚上他的腰,又慢慢滑下去、勾住了他的腰带。
怎么办,要舔回去吗?
☆、终夜
就算想舔回去也暂时不能够,因为嘴里的零食还没吃完。止下意识地加快了咀嚼的速度,而他更加得了趣,舌细细地磨过她因咀嚼而动的唇,又灵巧地掠过唇缝、一沾即走,就像是执着地想要从她嘴里偷些边边角角残余的“零食”腥鲜气。
她偏过脸颊躲他,手顺着腰带边缘滑到皮带扣那里,两下就喀哒解开了,算是表了态……结果这货不为所动,反而磨她磨得更贴了,用行动表达了他想干什么坏事,颇有些一拍即合、顺水推舟的意味。被他越压越低全凭腰力撑,再这样下去快要直接进主题,止本着不想太草率的想法开口了:“没想到你也会做这种事。”
话音刚落裙子侧边的拉链就被他轻轻一拉到底。随即膝弯被他扣住了、缓而柔地托了起来。耳边是他听起来有些发甜的声音:“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是女性无害型,所以联想不到……嗯……”
最后那个“嗯”字就是已经进入了另外世界后才发得出的声音了。止忍不住仰起头,瞳仁猛地收缩成一点荧红;继而瞳圈重又慢慢扩散,化作一片混沌猩红,色泽如烧灼起来一般的艳丽,终被喰种天性中强烈而疯狂的渴望点燃。
……
(绿化删节)
……
尽管腿被工作台硬质的桌角硌得很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