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亏如此，到后来，虽然还是无法像蝎一样调配出最为完美的毒/药，但她总算能配出几瓶中规中矩、在蝎看来勉强合格的毒液了。
有时，蝎也会突然消失，时长时短，之后再出现。天天大概能猜到他是去做什么了，不过都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等待的时间里，她就练习傀儡术或是体术。
一次，蝎返回后，心情很不好：“居然让我跟那条臭蛇一起行动。”
“啊啦，师傅大人别生气了。”天天将香喷喷的烤鱼递到了蝎面前，“师傅请用。”
蝎：“……”这小鬼，明明知道他不用吃东西。
突然想到了什么，绯流琥外壳里，俊美的眸子微微一眯，带上了几分危险的光芒：“小鬼，叫的挺顺啊，谁是你师傅了？！”
他不耐烦地挥开了在他眼前摇摆的烤鱼：“滚。”
修行途中，他们去了很多地方，除了一望无际的风国沙漠，也见过云雾缭绕的水国风光，嶙峋险峻的云国山崖……
天天见过蝎面无表情地终结掉一条又一条生命，尸体堆成山，鲜血染红了干燥的金色沙地，连空气似乎也变成了血红色。
那一刻，她明白了‘赤砂之蝎’这个称呼的由来。
***
九岁的小女孩和老头子站在高高的崖边，俯瞰着被密林包围的某个国家。天天瞥了一眼身边的绯流琥。
小樱可是说过蝎是媲美佐助的美男子啊，可这两年来，她看到的都是一个又丑又凶的糟老头子。
绯流琥眼珠转了过来：“干什么？”
“没什么。”天天干笑了几下，“师傅，接下来做什么？”
蝎高远冷漠地俯视着下面的场景。零次栉比的房屋如玩具，往来如织的行人如蝼蚁。
他淡淡道：“攻国。”
崖边风很大，他的声音夹杂在冰冷的风里，没有一丝一毫人应有的感情。
蝎的行动看似漫无目的，其实有着周密细致的安排。不过此次，天天心里还是微微一惊。虽知晓赤砂之蝎的实力，她环视一周确定只有他们两人后，还是忍不住发问：“就我们？”
蝎瞥了她一眼：“用不着你。”
他抖开卷轴，无数黑影从里面掠出，顷刻间已形成黑压压的一片云翳，在半空中鬼魅般漂浮。
“百机？”
蝎轻哼，语气里是与生俱来、无法掩饰的高傲自负：“是该让他们看看，艺术是什么样的了。”
攻国的过程，意料之中地简单顺利。
蝎坐在云端看厮杀似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淡漠悠远的笑。
横尸遍野，血迹斑斑。
当百机攻进去不久，“差不多了”，带着天天走进这个原本宁静祥和的国家时，天天眼前所见尽是如此。
和平与温煦，顷刻间化为乌有。
而这样的事，或许下一刻就会降临到自己的国家，自己身上。
忍者的世界，便是如此。
即使站在城外也能听到的反抗声和哭喊声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血洗后的沉寂，还有挥之不去的浓重血腥味。
触目惊心。
虽然程度还不及她参与的第四次忍界大战，但也着实惨绝人寰，不忍直视。
更何况，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国其实与他们并无瓜葛。一切似乎只是蝎的一时兴起而已。
而他也毫不在意。
天天知道自己即使劝告也无用。她曾经也执行过杀掉素不相识的人的任务，虽然心中偶有不忍，但最后还是会选择将命令彻底贯彻。
所以，她没有权利说什么。
前行途中，天天没有发觉，蝎有意无意地瞟了她一眼。这女孩面对着如此血腥场景的冷静让他惊讶，像是对尸山血海早已司空见惯。
“我要杀了你！”幸存的人拿着刀朝蝎冲过来，下一刻，傀儡的长剑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
蝎视若无睹地继续向前走着。
他在忍具店废墟前停下了脚步，望着一堆材料略一沉吟，“嗯……还不错。”他朝着天天微微偏头，“带上。”
天天回过神来：“哦……好。”
“……”蝎若有所思地望着展开卷轴施术的天天，眼里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暗光。
“这次又是什么？”
眼见蝎再次停下，天天扶额，走上前去。
她简直就是给自己师傅装材料的命！
算了算了，反抗了两年多，结果呢。
不得不说，艺术家其实就是疯子啊。这种一股脑别的啥也不管的感觉……嗯，竟让她产生看到了李的错觉。
走上前去，天天才发现赤砂之蝎这次注视着的竟然不是与傀儡有关的东西，而是两个满脸泪痕、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孩子。
他们的父母跪在左右两边，很明显已经死了，但还维持着紧紧环抱着、把孩子护在中间的姿势。
蝎没什么反应，就那样默默看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只是在单纯地出神。
在天天看来，蝎此时的状态着实反常。
他极少像这样驻足许久，他对傀儡以外的东西皆是不屑一顾的，或许连杀都懒得杀。
“杀了他们。”
天天睁大了眼睛：“什么？”
蝎偏过了头，语气和神情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仿佛刚才的片刻失神只是错觉：“以你的实力，绰绰有余。”
感觉到天天的明显迟疑，蝎向她投来幽深的一瞥。
天天突然有些后悔，她以前对蝎的了解凤毛麟角。即使这次，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可她还是看不懂蝎的。
“以绝后患，我应该说过。”蝎的语气阴冷平静，“快点，我最讨厌等待。”
天天抽出苦无，却扑向了蝎的方向。
第10章 孤单的心
“师傅小心！”
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一个男人向他们发起了攻击，速度极快，转眼就击中了蝎的绯流琥。
暗红色的碎发。
比起火焰，更像是血液快要凝固时的颜色。
“烦人的虫子。”
低沉磁性的嗓音，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慵懒。
这就是……赤砂之蝎真实的身体和声音吗？
天天望着前面同样穿着黑袍的身影，却不再驼背佝偻，修长而挺拔，宛如新生。
还没等跑到前面去看看赤砂之蝎的正脸，天天突然发现不远的暗处还隐藏着一个人，正将手中的暗器朝蝎后背发射过来。
来不及出声提醒了，她下意识飞扑过去，一阵剧痛从右肩袭来，疼得她直接晕了过去。
同时，蝎倏然转过身子，天天就直接跌落到了他怀里。
昏过去的前一秒，好像听到了对方特别不满地‘嗤——’了一声。
坏事了。
她怎么就忘了！凭赤砂之蝎那逆天的实力，这种攻击就完全是小儿科！
完了，这下，成为累赘的她肯定会直接被扔到荒郊野外了吧。
***
“啊……真可惜。”
天天慢慢睁开眼，还不太熟悉的慵懒嗓音便从一旁幽幽传来。
蝎似乎很是遗憾：“居然醒了，本来是想把你做成人傀儡的。”
天天低头看了看自己右肩，伤口的血液已凝固，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药粉——毒与药是相通的，精通夺命之毒的蝎当然也会制作救人的药。
天天在心底无奈摇头。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她抬头，正想吐槽他几句。然而在视线接触到蝎的一刻，整个人直接噤音。
蝎正在专心修理绯流琥。
他们此时在一处森林的河边。
夜幕如铺开的深蓝色天鹅绒地毯，蝎的面庞被夜色模糊晕染，有些看不真切。
旁边的篝火火光如舞步跃动，明灭闪烁。暗红的发梢一接触火焰，便染成了金红色。红色的碎发下，浓密纤长的睫毛在那双桃花眼中投下淡淡的阴影，以高挺的鼻梁为界，面容半明半暗。
或许是她愣神太久，蝎从傀儡之中抬头，不解地望了她一眼，随即嫌弃地转过头：“……把口水擦了。”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不管我了。”
天天站起身，摆弄着蝎铺满一地‘战利品’，感慨道：“想不到师傅这么帅啊……”五官简直精致到令人嫉妒。
“虽然有点像女孩子。”
蝎的脑袋‘咔’一声一百八十度转过来：“你说什么？！”
美目微眯，尾音威胁般微微上挑，天天立马认怂：“师傅大人你别这样，怪吓人的。”
蝎冷冷一哼，继续埋头在傀儡中。
天天正准备翻看卷轴，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就说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冲到河边，借着月色一照，然后转头满脸悲愤地望着蝎，琥珀色的眸子尽是控诉。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变成赤砂之蝎同款发型？！
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谁叫你突然冲过来。”
他早就发现了，这种虫子他根本懒得搭理，最后才准备收拾掉那个偷袭的人，转身的刹那就发现天天扑到了自己面前，苦无发射的力道已经收不住了，只能擦着她的头顶而过。
然后，那两个团子就很悲惨地牺牲了。
河水里突然多了一个倒影。
天天也没再计较，拨了拨卷翘的发梢，望着河水里的身影。
除了发色不一样外，她现在和蝎的发型别无二致，而且两人都是大眼睛双眼皮再加上长睫毛。
略微不同的是，蝎的眼帘总是半梦半醒般耷拉着，只有在面对傀儡时，那双欲眠似醉的眸中才会罕见地浮现出某种执着的光泽。
天天：“师傅大人，我们会不会被当做姐妹啊？”
蝎：“……”
他决定不再理会这个讨厌的小鬼，清洗完工具后，又返回继续修理。
天天顺便在河里抓了几条烤鱼做晚餐。
吃烤鱼都要吃吐了。
越来越佩服鸣人了。
她望着烤鱼，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咬了一口，然后鼓着腮帮子瞅了一眼蝎。
从未见过蝎进食，虽然身体是傀儡，但心脏还是肉体吧。那他的心脏是由什么提供能量的呢？
搞不懂。
收拾妥当后，天天就安静地蹲在蝎身边观看学习。
蝎从不会好心教她，想要学习什么都得天天自己主动凑上去，有时蝎还会不客气地赶人。
总之，跟着蝎修行简直就是一个身心双重折磨的过程。
当然，这样艰苦卓绝的修行最后的收获，也就不言而喻了。
也许是因为这次攻国收获了好多上等的材料，蝎难得心情不错，一边修理一边说道：“绯流琥的存在，正是为了克服傀儡师不擅长近战的弱点。”
天天摇头，她才不愿意套着那么丑的壳：“我会体术。”
“师傅，你为什么不做个好看点的傀儡？”
蝎轻描淡写道：“艺术的本质在于永恒，无关外形。”
天天自顾自地猜想：“难道是因为师傅只要以原本的样貌出现，后面就会跟着一大群被迷倒的小女娃？”
蝎：“……”
可天天实在有些好奇：“师傅，那你是以什么样的姿势待在里面的？躺着？趴着？蜷着？”
躺着还好，另外两个姿势不管怎么想都不够雅观啊。
蝎手一抖。
天天对他散发的杀气视若无睹，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边的傀儡身上。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
获得蝎真传的天天很快便发现了他与其它傀儡的不同：“这是……人傀儡。”
听说蝎最得意的作品是第三代风影，可至今她都还未见到。
“他是我制作的第一个人傀儡。”蝎冷淡的声音传来，“到修理的时间了。”
“是……朋友吗？”
“朋友？”蝎似乎轻笑了一声，“他连我最得意的收藏品都算不上。我的珍藏，是这个——”
天天抬头望着眼前高大的傀儡，轻声道：“三代风影。”
“哦？你知道？”蝎没有转头，但天天看到他一侧的眉毛扬了起来，“那就不用我再多说了。”
借着月光，天天仔细地掂量着这具独一无二的人傀儡。肢节衔接的处理堪称完美，忍具机关布置得精妙绝伦，经过防腐处理的皮肤层仍保持着光泽，让人不由得啧啧称奇。
看得出，收藏之人对他极为用心。
像是看出了天天所想，蝎开口说着，流露出了一丝得意：“他可是我最喜欢的艺术品。呵呵……杀他可费了我不少功夫。”
天天无奈：“你也真是厉害，能对风影下手。嗯，应该说这件事本身就需要勇气，听说三代风影可是历代最强。”
蝎不屑：“砂隐迄今不过四代风影，这最强，也强得有限。而且……”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掠过一抹恼怒：“谁叫他那么烦人！”
烦人？
蝎继续道：“还说些那样的话。”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师傅你刚刚说过，你最喜欢三代风影吧？”
蝎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天天：怎么办？真想扒一扒赤砂之蝎和三代风影之间的两三事啊。
可是会被杀掉的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