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也……前辈,谢谢。”
美树和我说起火影的学生和旗木朔茂时,一直都是称他们为前辈。我跟着这样称呼,应该没错吧。
他像是不耐烦地挥挥手,渐行渐远了。
我继续往前走,树叶飘落到肩头,颤抖两下,又飘飘然落到脚下。
抬头向上望,树枝间有一个鸟巢,雏鸟小心翼翼地探出小小的脑袋朝树下张望。
都说春天是生机勃勃的季节,其实夏天也不差。纵然已接近长久以来被形容为萧瑟的秋季,大自然生生不息的景致仍随处可见。
无论是医院楼下的院子里还是道路旁,不知名树木的枝叶间总有雏鸟在嗷嗷待哺。
生命的成长并不因季节的更迭而懈怠。
不是么,即使在严严寒冬,也会有梅花傲然怒放。
木叶的天空,远比东京要空阔蔚蓝。
时不时有乌鸦成排飞过,叫声响亮。繁华的大都市才不会有这般景象。
少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还真的会觉得心境也随着无边无际的蓝天渐渐开阔豁然。
身后有人叫了好几声“夏子”,等我反应过来是在叫我时,她已经跑到我面前了。
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忍者护额规规矩矩地戴在前额上。
她皱起眉抱怨着说:
“叫了你好久了,夏子。”
我仍没能做到听到夏子的名字就如同听到自己名字那样的敏感,当着我的面叫“夏子”还好,若是在背后,即使我听见也要花费时间来反应。
“抱歉。”我说。
她却一下子松开眉头不在意地摆摆手说:
“早就想去医院看望你了,可是任务一个接着一个根本脱不了身。”
“你的伤没大碍了吧?”
我不知道她和夏子的关系有多熟稔,只好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依目前所知的关于夏子的性子,大概沉默少言才是最正常的表现吧。
她和我并肩慢步而行,嘴里絮絮在说着话。和美树不一样,她给我的感觉少了分温柔细腻,而多了分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爽朗。
中学时,无论男生女生,都会对这种女孩子心生好感。
她说了很多村子外面的事情,战争的事情,还有她心目中的天才英雄的事情。
近些年来木叶光芒最盛的两个天才忍者,一个是火影的学生大蛇丸,一个是旗木朔茂。
她眉飞色舞地说着新听来的关于他们的故事,眼睛里闪着仰慕的光。这种亮光我曾经在美树的眼睛里也看见过。
无论在哪个世界,偶像的魅力总能令人双眼发亮。
“不知道朔茂桑面罩下的脸是什么样子的呢,会不会像亮君说的那样是兔唇龅牙呢。”
她满脸好奇地说着。
都说少女心中的英雄偶像是完美无瑕的,她却不介意擅自猜测偶像的不完美。
我是见过旗木朔茂那张脸的。
和她猜测的正好相反,那人有着一双薄唇和很好看的下巴。
但经她这么一说,我倒忍不住想象着那张俊脸上长着兔唇龅牙,顿时哑然失笑。
她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我,眨眨眼睛说:
“夏子你是在取笑朔茂桑吗?”
我脸上笑容一僵,迟疑着说:
“不……我只是……”
却见她哈哈哈地笑开了,迈步走到我前面一米处,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倒退着走。
“夏子你放心啦,朔茂桑是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的。”她笑道。
我无奈地扯扯嘴角,说对方可能是兔唇龅牙的不正是她么。
无意间一抬头,写着“木叶图书馆”字样的铭牌赫然入目。
我心中一动,与其每天在病房里无聊地折纸鹤,不如趁着空闲增加些有关这个世界的知识。
也许我作为“加藤夏子”的所有未来都会与这个世界这个村子息息相关了。
“我到了。”我说。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建筑,又看了看我,说:
“图书馆?”
话音刚落,便了然地笑道:
“也是,夏子你一个人在医院,又不能修行,闷坏了吧。”
“那,我先走了啊。拜~”
我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才想起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
一直到傍晚时分,我捧着几本书走出图书馆,沿来时的路回医院。
夕阳西斜,天边余霞成绮,煞是好看。
突然间听到前方阿断的声音颇激动地说着:
“我认为应该给每个小队配备一名医疗忍者,以减少任务中的伤亡!”
“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还有生存希望的同伴,因为延迟治疗而死去!”
他背对着我,和几个忍者站在一起,像是在拼命说服他们。
而他们神色严峻,沉吟片刻后,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你的提议并没有错,但就如三代目所说,木叶的医疗忍者少之又少,不可能给每个小队配备一名医疗忍者呐。”
另一个人也说:
“你也知道的,断君,培养一名医疗忍者要比培养一名普通忍者困难得多啊。”
阿断仍想据理力争:
“但是……”
却被人打断,那人拍拍他的肩膀说:
“当务之急是赢得第二次忍界大战的胜利,医疗忍者的事情要从长计议,等战争结束后才说吧。”
说完,他们纷纷散去。
只剩下阿断一个人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余晖落到他身上,直挺的背脊尤显孤单。
他叹着气回过身,见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愣了一下才叫道:
“夏子?”
VIP最新章节 6第6章
我小时候曾经庆幸没有任何兄弟姐妹。
没有人来抢我的玩具,瓜分我的零食,与我比相貌比性格比成绩,分享父母的关心和疼爱。
我曾一度觉得自己有一个犹如童话一样美满的童年。
作为家中独女,享尽长辈的宠溺。
爸爸去世后,妈妈重病住院,我中断了国外的学业回来照顾她,没日没夜地陪她一起浸泡在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里。
有时她要在夜里输液,我就整夜在病床旁守着,以防药液用尽血液回流。一天清晨她醒来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你有兄弟姐妹就好了,自己一个人太辛苦了。”
我愣了愣看向她,只见她苍白憔悴的面容上浮现着一抹内疚。
其实我并非没有想过的。
隔壁病房的病人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兄妹三人轮班照顾母亲,虽然忙碌但有条不紊,路过时甚至能够听见里面传出阵阵笑声。
不像这边,由始至终冷冷清清只有我一个人在妈妈身边。
如果我有兄弟姐妹,至少可以有人和我分担照顾妈妈的责任。
妈妈一定是这样想的。
她觉得对于孤零零的我来说,她是我过于沉重的责任。
我却只觉心酸不已。
年幼时娇纵任性,身后永远有父母为我收拾烂摊子。
每一次生病,妈妈都是彻夜不眠照顾我。
而我从来没有觉得内疚过。
从来不会认为,啊,给父母添麻烦了实在是心中愧疚呐。
但是妈妈却会觉得内疚。
她在病中时常说:
“等我也走了,你孤孤单单一个人,没有家人相互爱护相互扶持,多么凄凉。”
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确实是过了好几年孤单无依的生活。
朋友也好,恋人也好,最终他们都是要回去自己的家。
我常常羡慕他们能够与家人共餐欢笑,当我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吃晚餐的时候。
之所以想起以前的这些,是因为阿断在跟我说着他和夏子的父母。
“父亲和母亲一直教导我,要好好照顾和保护妹妹。”
“当初只有美树一个人带着伤回村子,说你们中了砂忍的埋伏时,我真担心夏子你再也回不来了。”
“幸好后来遇到自来也他们……”
“夏子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成为火影是我最大的理想。”
“我一定要保护好身边所有的人。”
我们坐在树下的木椅上,夕阳的余晖从枝叶间稀稀落落洒下来。
我看见阿断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和毅然。
夏子和我是不同的。
她还有很珍惜很爱护她的兄长。
我不知道“火影”的称谓在这个村子的人们心目中意味着什么,除了忍者的最高首领,或许还有别的更深层的意义也说不定。
阿断说他的理想是成为火影。
究竟是成为火影的责任就是保护身边所有人,还是为了保护身边所有人才要成为火影?
那么夏子呢。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问他,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夏子的理想是什么。
会不会夏子的理想也是守护她的村子和同伴。
然而很多事情是无法祈求天随人愿的,所珍重的一切,不是说想保护,要保护,就能够保护得了的。
就算阿断现在很坚定地说要保护好身边所有的人,也改变不了夏子已经香消玉损的境况。
虽然他并不知晓。
“夏子。”
我抬起头,却见他拿起我放在一旁的书,神情有些犹豫,仿若小心翼翼地说: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重视同伴的孩子,哥哥也理解你的心情。”
“但是,逝者不可追,他们想必也不希望你沉耽在悲伤中。”
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目光在他和他手上的书之间流连,却又不能将不明所以表现出来,只好抿着唇,低头看地面。
他突然说这些话,是不是和这两本书有关?
我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一本是《木叶正史》,一本是《各国风情物语》。
不知道这两本书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他伸手揉揉我的脑袋,脸上扯出一个颇无奈的笑容,轻声说道:
“幸二君常常史书不离身,而《各国风情物语》是宗助君最喜欢的书。”
“只有你喜欢画画,说文字太厌烦了呐。”
“为了谁都好,放下悲伤吧,夏子。”
人生真是无巧不成书。
我借那两本书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夏子和她的同伴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幸二和宗助,这两个我只会在别人口中听说的名字,对于夏子来说,大概是她最珍视的朋友吧。
可惜他们和她一样,在还没来得及展望未来之际便魂断战场。
再美好的生命,再美好的年华,都输给了战争。
放下悲伤吧,夏子。
阿断这句话,信一对我说过,小春也对我说过。
他们都是那样的言恳意切,怕触到我心中的伤痛却又不得不提醒着我要面对现实。
如果是夏子本人,会不会为了不让大家担心而强颜欢笑?
做不到的吧。
尽管我不是夏子,却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为了不让长辈担心而假装若无其事,即使是笑着也会泪如珠落。
阿断说夏子喜欢画画,也许以后有机会看到她曾经的笔下之境。
我虽然不懂艺术,却仍祈望通过画作猜想她执笔之时的心情。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话音一落,我在心中暗骂自己真是虚伪。
说的容易,只是实情如何自己最清楚——明明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明明就是在迷茫地被动接受着成为“加藤夏子”后所发生的一切。
真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底气从何而来。
街道上有年轻的母亲在喊孩子回家吃饭,远处夕阳已经没入地平线之下。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暗道糟了——信一让我一个小时之内回病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回去以后会不会被禁足呢。
***
木叶建村尚且未满三十年,所以史书并不厚。
但无论哪个世界哪个时代,过于严肃的正史自然远不如野史有趣耐读。
《各国风情物语》已经看完好几天了,而《木叶正史》每次读来颇费精力,字里行间仿佛藏匿着令人昏昏欲睡的瞌睡虫。
如果这是我的启蒙书刊,也许我也会和夏子一样对文字产生厌烦。
《木叶正史》的封面背后夹着一张借书卡,借阅者名单栏的首位写着“山本幸二”,第二位是旗木朔茂。
我拿着薄薄的卡片,一个个名字看下来,再也没有认识的了。
正想着别的事情,窗台上忽然有庞然大物遮挡了阳光。
抬眸望过去,只见一名年轻男子似青蛙状蹲在窗台上,咧嘴一笑亮出一口白齿,抬起手掌说:
“哟,夏子。”
“惠那家伙和我打赌,看谁先到达你这里。哦呵呵,她输了哟。”
我怔了好几秒,看着他在那里独自得意洋洋,一时无语。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他口中的“惠”了。
正疑惑着,房间内“嘭——”的一声响,那青年似乎被人在背后踹了一脚,以脸朝地的姿势从窗台上重重砸了下来。
紧接着,一名女孩子从窗户跳了进来,拍拍手掌挑眉看他。
“把后背亮给对手,你实在是太松懈了,亮君。”
她幸灾乐祸地说。
是前些天我在街道上遇见的那个女孩子。
亮君。
那时她说起旗木朔茂,也提到过这个名字。
青年拍着身上的尘灰站了起来,摇摇头说:
“再打一个赌吧,惠。”
“这么粗鲁,我赌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原来她叫做惠。
女孩子立刻一个横腿扫过去,腿风凌厉。
青年的身手也不差,躲闪间进退有度,从容不迫。
一时间,挑衅声,斗嘴声,不依不饶。不大的病房里顿时闹腾了起来。
被忽视得彻彻底底,我坐在病床上看着他们打闹,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气。
虽然彼此嘴上不饶人,打架也打得很利索,但轻易便可看出他们感情极好。
再八卦一点,倒可以说是一种打情骂俏的方式了。
只是不要将医生和护士惊动过来才好。
才这样想着,门就被推开了。
来人看见他们,也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
“真是有干劲呢,阿亮,惠。”
银发,面罩。
不是医生护士。
是说完要指导我修行便消失了踪影的旗木朔茂。
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了。
阿亮和惠停止了打闹,前者很熟稔地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后者瞪了阿亮一眼,老老实实叫了一声“朔茂桑”。
病房安静了。
风吹进来,把柜子上的纸鹤拂落到地上。
惠捡起一个拿在手上看了看,好奇地问:
“夏子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玩这种东西?”
而后摇头撇撇嘴说:
“要不就画画,要不就折纸鹤,夏子你能不能有些活泼点的爱好?”
“你的青春啊,实在是太安静太无趣了。”
我还没说话,阿亮即刻取笑道:
“这才是正常女孩子该有的爱好吧。”
“哪像你,最大的爱好是对别人拳脚。交加。”
她一记眼刀过去,咬牙切齿地说:
“……你还是去死一死吧。”
然后两个人又闹成一团了。
这大概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热闹的一个下午了。
我倒无所谓,只是对这三个人如此巧合地同时出现在我病房里感到莫名其妙。
忽然之间一幅卷轴伸到我眼前,我转过头,旗木朔茂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目光往我手中的史书上扫了一眼,拿着卷轴的手动了动,示意我接住。
我一低头,首先注意到的是他手腕上结了痂的血痕。
是了,他是去执行任务,受伤也是家常便饭吧。
不知道他背上那道狰狞的伤痕是否已经痊愈了。
大概是见我久久没动作,他略显无奈地从面罩之下吐出一句很简短的话:
“修行。”
VIP最新章节 7第7章
已经有两三年没练习瑜伽了,工作虽然不算忙碌,但一直静不下心。
每日空闲时便对着电脑浏览网页,鼠标的点击声一下一下轻微作响,没什么特别想看的,也没什么特别不想看的。
连好好为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晚饭都懒得动手,哪有以前那种静坐冥想的兴致。
不过是在得过且过的生活中消耗时间。
这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而现在作为加藤夏子,从目前尚算平静的休养生活间,已经隐隐可见日后的波涛暗涌。
我在翻看旗木朔茂给我的卷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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