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她看见他绕开向他奔来的绯真挥刃直取浮舟死穴之时,突然感到一阵不祥。
没有思考的时间,她将袖白雪狠狠迎向黑衣人那没有多大力道的一击。
火星四射,袖白雪应声而碎,飞出的一截断刃方向和速度都令人满意得如有神助。而她借用这耀眼火星的掩护脚下急转,一手已拉开了斗篷的搭扣。
之后的那一切,在露琪亚眼中都不再重要。
她知道自己成功挡在了那个人的前面,她看到他急剧收缩的瞳孔。她甚至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还有力气说出那一句“叁の舞 白刃”。
由剑柄传至手心的穿透感,眼前骤然狰狞的原本美丽的脸,逐渐消散成灰的浮舟……她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大哥……大哥……”
“醒过来,露琪亚,我在这里。”
她突然睁开眼睛,没有恐怖粘稠的黑气,没有血腥惨烈的厮杀,不是那个如同宿命一般的绝望之夜。她感到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梦境之中紧握着袖白雪的手指被另一只大手紧紧包裹。
眼神逐渐聚焦,露琪亚才发现房间里只有月光在静静流转。视线停留在月光之下在那双原本沉郁冷漠如今却写满担忧的灰紫色眼眸之中,“大哥……你,回来了?”
待露琪亚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已经落在那张棱角日益分明的俊脸之上。心虚地打算收回手,掌心传来的温湿触感却令她停下了动作。
大哥他,他他他……在……
微微垂下的薄薄眼帘,纤长乌黑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柔软的阴影。月光下这样宁静而温和的表情,还有,此刻正在自己掌心摩挲的唇……
露琪亚认为这一定是另一个梦。
虽然从自己醒来的那一天起,自己就总会做这种类似的梦。
“怎么,梦到我了?”白哉将怀里纤瘦的丫头抱得更紧,前几日因为朽木宅中事务不得抽身,刚刚回来就看到这丫头又在做噩梦,真是太令人放心不下。
“没……没什么,”不敢再看那一双能摄人心魄的深邃凤眼,露琪亚转头看向窗外那一轮圆月,“已经这么晚了啊,这一觉睡的真久。”
“可牵到了伤口?”刚刚这丫头挣扎的动作可不小。
“没有,大……白哉大人放心吧。”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露琪亚突然改了称呼,却令白哉挑起了一侧眉头,“怎么,从醒来之后就再不愿再叫我一声大哥?”
“因为……因为露琪亚现在已经不是朽木家的小姐了。”一双紫瞳映着月光濯濯闪亮,白哉挑起一侧唇角,努力压下吻上去的念头。
虽然他十分想看这丫头瞬息万变的表情,但养伤阶段还是保持心绪平静比较好。
“哦?现在后悔了?”
谁能想到平日里严谨冷漠的朽木家主竟也会语气温柔地调笑,露琪亚英雄气短地舌头打结,“才……才没有……”
结果换来低低的轻笑和额头上的一个吻。
“关于跟在浮舟身边的那位女子,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白哉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提了这么一句。转眼看到露琪亚瞬间苍白的侧脸,手臂更用了些力气将她扣在自己怀里,“等你精神再好点,我就讲给你听。你放心,她虽然的确是绯真,魂魄却不是那个爱你的姐姐。”
白哉顿了顿,平静的紫瞳终于带了些痛苦的神色,“对不起,露琪亚。因为我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之后又担忧了这么久。”
露琪亚摇摇头想说话,却被白哉接下来的话震惊得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六十年来,我一直以兄长的名义保护着你,但却令你因我不止一次受伤,这次甚至险些失去性命……”白哉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夜色下的暗沉的低哑,“我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但我仍旧希望,可以在今后的岁月里继续陪在你的身边。”
终于恢复了些淡淡血色的唇张了又合,被拥得几乎无法动弹的露琪亚感觉自己忘记了些什么。
这里是哪里,她是谁,曾经经历过什么事情……那些纷繁的记忆好像都在这一轮明月的清辉之中渐渐远去。此时的她只觉得胸口有什么呼之欲出,好像因为什么事情想要跳起来尖叫,又好像因为什么想要紧紧地拥住面前这个瘦削的身影。
“白哉……”之后的所有话都因为眼角眉稍间琐碎而持续的温润触感而自动销音。
将靠在肩头的小脸抬起来,白哉那双紫灰瞳孔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笑意,就那样深深地看进露琪亚的眼睛里。
“我爱你,露琪亚。所以,请允许我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继续保护你,照顾你。”
平日里永远沉稳平静的面容此刻带着一丝奇异的不确定和希冀,“不要再不安,露琪亚。我希望你明白,我像你爱着我一样,爱着你。”
霜白色的月光太过美好,那个人的表情太过专注。在时隔多年之后,露琪亚再次想起这个月光美丽的夜晚,仍旧有些怀疑这只是自己受伤睡糊涂了的虚幻产物。
“那……那……要等我伤好了……再说,我还要泡很久温泉……”
这个语无伦次的家伙是谁。我不认识她。
“好。”
病房之内絮絮的低语和轻笑仍旧未停,而病房之外,橙发黑衣的男子含着笑容静静离去。
——看来,距离这丫头叫我一声“义兄”的日子,不远了。
花朝物语
番外一 完
作者有话要说:阿踪在失踪多年之后爬了回来。嗯,躺平任大家抽打。。。。
之前阿踪不在国内,很多东西都写不了,回来之后发现大河蟹年代自己的文文竟然打不开了是为什么,我大晋江又抽了?
好在现在好了,希望发出来能看到,自己写的时候都快被腻死了……傻白甜神马的,亲爱的们吃饱了求抽打得轻一点
☆、【番外二】 梦中的婚礼
“铛——铛——铛——”
当教堂钟声响起的时候,耀目的阳光恰好穿过大片白云的间隙。
手中的捧花被高高抛起,洁白的鸽群“扑啦啦”地绕过钟楼,而那对相视而笑的新人脸上的笑意,更比初夏的艳阳耀眼。
露琪亚抽出手边最后一张面纸,感慨地叹了口气,擦擦眼泪又叹了口气。
“真是个感人的好故事呐。”慨叹的结尾,小丫头如是补充。
而端坐在她身边的,难得一身居家装扮的某位家主大人,一边用鬼道划开新的一叠面纸,一边轻轻挑了眉梢。
与此同时,远在王庭的琉璃突然打了个寒颤。
然后这位蓝衣蓝发的首席护卫长大人,便看到自己的护卫对象正风风火火地从长廊走来,一头橙发映着王庭初夏的阳光折射出耀目的光晕。
“琉璃,这次看来又要拜托你了。”年轻的灵王殿下笑得恳切,而常年任劳任怨的侍卫长此时却满心无力吐槽的无奈。
未来这一个月,看来又要在瀞灵庭度过了呐。
护庭十三队上至总队长下至各队副队长最近都十分忙碌。
“嘛~小七绪,朽木家窖藏数百年的陈酿,可是世所罕见的珍品啊。难得朽木队长这么大方……啊,这个是我昨天才新买的酒杯——”
以上对话摘自某日乱菊副队长解开总队长办公室传信地狱蝶时,传出的迷之指示。
据当日在十番队队舍的其他死神陈述,在此后不久,十番队队长办公室里便传出了日番谷队长中气十足的咆哮:“乱菊这个家伙,又翘班到哪里去了啊!!!”
而彼时正在街上与女性死神协会高级会员一起翘班大采购的乱菊小姐,正将雏森桃和一叠缀满蕾丝和花边的小洋装一起塞进更衣间,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在现世距离空座町不远的一个度假小镇上,晨光伴着“啪——”的一声巨响拉开了新的一天的序幕。
嗯,拖鞋印在这个秃子脸上的手感也是久违了。
不远处银发绿衣的店长一边露出奸商的招牌微笑一边看平子真子与日世里扭打成一团,带着闹哄哄的假面军团一行绕过小镇中鳞次栉比的民居和花圃,然后对着道路尽头一脸不耐烦的黑猫与它身边尚提着巨型包裹的碎蜂和握菱铁斋招手微笑。
……
然而这“井然有序”的一切,看似又与正在病假婚假一起休的朽木二人组无关。
直到露琪亚被自家但那桑连人带行李提到了现世,她才意识到最近这段时间众人的忙碌是因为什么。
呐,大哥,穿着高跟鞋走路的感觉还真是神奇呢。
说起来,您是不是也是第一次见到恋次穿燕尾服的模样呢?
也许是因为隔着一拢薄纱,露琪亚觉得眼前的整个世界都不真实起来。
然而,戴着长臂手套的手指下幼年玩伴手臂的触感,又是如此清晰。
通向圣坛的道路看起来,那么短,又那么长。
短得令她来不及思考,长得令她已经开始焦灼想念那个站在圣坛前的男人。
露琪亚被恋次带领着,缓缓走过那一段路。走过白发的浮竹队长,走过夜一桑、浦原桑和他膝头的金黄色小狮子,走过微笑招手的井上、石田和茶渡,走过蓝衣蓝发的王族使者,走过观礼的众死神和淳朴的小镇居民。
走到他面前。
因为除去牵星箔而更显柔顺的鸦黑发丝,被白色燕尾服修饰得近乎完美的身形。那是自己几乎没有见过的,白哉穿着西式正装的姿态。露琪亚隔着面纱看着他迎上前来,握着捧花的手指不由得紧了紧。
然后她听到恋次低低的祝福和郑重的交付话语,她感到他的指尖落在自己鬓边的百合花上,她将自己的手叠放在他的手上。
“呐,朽木桑,第二次婚礼的感觉是不是很微妙?”之前在化妆间井上帮她戴上百合花的花冠时的笑语还回荡在耳旁。
她抬眼望向自己的丈夫,看到那一双灰紫色眼眸中显而易见的笑意。
关爱自己的师长、同生共死的战友、十年未见的故人……除了因为体质原因无法出现在现世的一护,她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都在这里,见证这一刻。
在被诓骗到这个小镇之前,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刻。
“我愿意。”
温柔的亲吻落在耳旁,精致的素戒环在指上。
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在自己身边。
“铛——铛——铛——”
当教堂钟声响起的时候,耀目的阳光恰好穿过大片白云的间隙。
手中的捧花被高高抛起,洁白的鸽群“扑啦啦”地绕过钟楼,她看着台阶下鼓掌欢呼的人群,却无意间捕捉到一抹无法更加熟悉的黑色身影。
“一,一护……?!”
露琪亚睁开眼睛,双手在脸上拍了几次才觉得自己清醒了些,她半撑着手臂直起身。
“原来……是梦啊,这么好的梦……”
“这么早就醒了,睡得好吗?”突然进入视线的是一身衬衣休闲裤装扮的白哉,弯下身轻轻亲吻了她的眼睛。
露琪亚呆了呆才注意到身侧碎花的墙纸和洁白的纱织窗帘,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铛——铛——铛——”
窗外传来教堂的钟声,又是和他在一起的,新的一天。
花朝物语
番外二 完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假期快乐!重点是假期快乐!懒惰的阿踪带来新的傻白甜番外(众:再傻白甜下去我们就该蛀牙了!)
之前答应阿鸳小盆友的小剧场,阿踪写完感觉怪怪的,于是就压缩删减修改成这样一帧一帧的镜头切换效果了(众:不要为偷工减料找借口啊喂!)
不过婚礼啊~~婚礼,阿踪写得自己都有点想结婚了呢口水………………果然身为亲妈就应该让白露有个婚礼【握拳!当然这个婚礼究竟是露露脑补的呢,还是真的呢~~~大家觉得呢~~
祝大家看文开心,天天开心~阿踪爬走睡觉啦~
☆、【番外三】 白梅抄
番外三 白梅抄
在初次相遇的那一天,他们如何能想到,未来的两次撕心裂肺的别离,都伴随着枝头白梅的冷香。
若是能想到啊,若是能够。你是否还愿意,与我一同奔赴这场盛大的相遇与别离?
那一年陌上的桔梗,像是氤氲在夏日尾声徘徊不散的紫色雾气。她虚弱地靠坐在距离田垄不远处的树干旁,带着尘土和伤口的纤弱手指握紧了襟口的衣料,却挡不住一波接一波的刺痛从心脏席卷了整个身体。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蜿蜒着伸向远方的雾紫色的小路。而眼前却只有一片朦胧,朦胧中出现了一个更为朦胧的身影。
“可真是可惜呢,你看起来好像就要死了。”
“这么年轻的生命,你看起来可是好不甘心呐。”
“希望我帮助你吗?”
心口痛到极致,连呼吸都成了奢侈。她只能无力地靠坐在那里,任由尚带着暮夏热意的微风带走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温度。
在这一刻,饶是她一向平顺而温婉,也不禁愤怒了起来。
为什么她的生活总是这么波折和坎坷,甚至连死的时候都得不到一点清静?
贫穷与疾病,这是来到这个尸魂界之后,她为数不多的真切体验。
对了,还有舍弃妹妹的痛苦,那种日日夜夜都翻滚在内心深处的,对幼小妹妹的牵挂和愧疚。
无法呼吸,头脑也不清醒起来。眼前浮现的最后画面,是妹妹在漆黑的小巷深处平静的睡颜。
“露琪亚……”
“哦?你醒了?”
眼前是高高的天花板,身上是柔软的棉被,呼吸之间还带着榻榻米干爽的草香。这……自己难道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我救了你呀,因为你不甘心,所以我救了你呀。”
时隔多年,每当绯真再次想起这句话,仍旧会因为惊恐和愤怒而颤栗起来。
“我听见你在喊露琪亚,觉得——应该让你再见她一面,所以就救了你呀。”
——什么,他……能让我再见露琪亚一面?
“所以……你不应该感谢我么?”
——是的,如果,可以再见到露琪亚。
“她在哪里?请让我见她……拜托您!”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摇摇晃晃地半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然后她便看到了那个男子。
那个白面红唇,形如鬼魅的妖艳男子。他端坐在屋子的深处,身后的垂帘和幔帐重重叠叠,蜿蜒到黑暗的深处。
她不知为何突然联想到蹲坐在蛛网之间纹丝不动的巨蛛,不禁再次打了个冷战。
“夫人回来了!快去告诉白哉大人。”
她站在朽木家笔直的参道尽头,看那个男人转过拐角,微皱的眉心还残余一点焦躁,而紧抿的薄唇却勾出了一丝笑。
“还是想去找露琪亚?我自然不会拦你,不过下次多带几人也好。”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将大氅解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再温柔细致地,将她的额发别好。
而她却说不出话,只能看着面前面露温柔的男子胡乱地点着头。
这个男人,这个从她来到尸魂界之后出现的,对她最好的人。
给她关爱,给她保护,给她支持和生存下去的勇气。
而她却利用了他,连利用他的过程,还打着“找妹妹”的幌子。
“那又有什么关系。别忘了,就是他的爷爷朽木银铃,杀了你们的父亲和母亲,这才害你和露琪亚流落尸魂界,如今还天各一方。”
这一日那个男人的笑仍旧令她胆寒,可是这却已经不能威胁她。
因为,她知道了他所不想让她知道的事。
“即使这样,我也再不会为你做事。”
“你让我带走的那些药物和书信的用途,我不会告诉他。权当答谢你救我一命,让我留着命遇上他。”
“可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见你。”
曾经以为的救命之恩,寻妹之情,不过是他为了达到目的使出的手段。
曾经以为的弑亲之仇,灭族之恨,不过是他为了说服她所提供的,片面的谎言。
就算自己的父母真的是灭却师,却是因为与大虚作战而战死,而朽木银铃,最多算是救援不及。但他的儿子,她丈夫的父亲,却实实在在因为支援灭却师与大虚的战斗,死在了那一次战役之中。
若说是他朽木一族欠了她的,她真的不敢承认。
上一代的恩怨早已随着他们的死而消散。而自己与幼妹在进入尸魂界时的灵魂清洗,更是与往事再无瓜葛。
是或者不是,又如何。
她已经决定再不去伤害他,哪怕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