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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这些年来养成了习惯，尽管内心濒临崩溃，百里屠苏还是绷紧了面皮，没露出异样的表情。他此时正对欧阳少恭。后者因为伤势，瘫坐在地上，见自己的半身面无表情，只当他犹豫是不是要砍了自己，不由自嘲一笑。
灭火，加固脚下的地面——这身修为带不回去，百里屠苏用起来那是毫不吝惜。焚寂之火别人扑不灭，他这个剑的主人，花点儿力气，还是能灭掉的。
坐到欧阳少恭身前，百里屠苏随手施了治疗法术。老板已经油尽灯枯，这治疗法术，只是让他多活一刻，死前少遭些罪。
不知是那法术十分给力，还是回光返照，欧阳少恭惨白的脸，竟添了几分血色。他说：“真没想到，百里少侠不是恨着在下的吗？”
百里屠苏微微摇头，说：“有理由恨你的是韩云溪。”
“百里少侠果然是大度之人啊。”欧阳少恭嘲讽地说。
“百里屠苏从来也不存在，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不过是一缕亡魂，偷走了属于你的东西，苟延残喘，难看至极。”百里屠苏看着欧阳少恭惊愕的表情，说，“这是你的想法，这本应是你说的话。百里屠苏从一开始就不在了。你曾说过，觉得我似乎知道什么……我确实知道，这……命运，这故事，在成为百里屠苏之前就知道。”
“你？！”
率性地耸肩，盗版的百里屠苏说：“别问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是，我来当百里屠苏，做百里屠苏做的事。”
“所以，你就甘心赴死吗？”欧阳少恭冷笑道。
“一个梦罢了，还是快要醒来的梦。我只是想……让梦的结尾舒服一点。”披着百里屠苏皮的邓欣涵妹子说，“说实话，这个‘梦’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现在……也挺喜欢你的。”
欧阳少恭听了，低声笑道：“好似一个精巧的玩物？”
“对，就是那样。”邓欣涵版的百里屠苏痛快地承认。
欧阳少恭：“……”
“呐，最后陪着你的本不该是百里屠苏，这里应该有尹千觞，有巽芳公主，百里屠苏该跟晴雪一起，骑着悭臾离开。”大概是在必死的人面前不用装模作样，邓欣涵已经彻底扒了百里屠苏的皮。
“……巽……芳……”
“对，就是她。不知道你身边有没有一个寂桐的老人，她就是巽芳。她本应把你的行踪的出卖给雷严，因为你做事太缺德。最后她还是找你了，吃了雪颜丹，陪着你一起死。”邓欣涵说，“本来不太喜欢她的，直到看了雷云之海之中的幻境……她可真是个美人，你艳福不浅啊。”
欧阳少恭：“……”
“嘿嘿！回神儿！”当初学笛子被折腾惨了，这货要折腾回来，“你累世渡魂，亲友视你为怪物、异类、妖孽。或许有些人真的气场不和……就是没有理由，彼此厌恶，好似前世是冤家对头。可是，若是所有人都针对一个人，那一定不是其他人的问题。一定是那个人自己做得不好，这就是所谓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欧阳少恭微微蹙眉，呢喃道，“似乎曾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不记得了……”大约真的是回光返照吧，头脑竟也清晰起来。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曾听过这样的话，那是的轻松平和似乎触手可及，说这话的人，却怎么也忆不得了。
“瞧，你自己不也知道！”没听见老板后半句，邓欣涵说，“点儿背不能怨社会，你过着富家子的日子，却把自己当作‘小白菜’是闹哪样？”
虽然不知道这“小白菜”出自哪个典故（……），欧阳少恭还是明白了盗版少侠的意思。他冷冷地说：“少侠若是无事，自可离去，何必与我这必死之人啰嗦？”
“我还能去哪儿？我等着梦醒呢。”邓欣涵说。
因为某货出言无状，欧阳少恭再不肯开口。邓欣涵调戏老板失败，开始挑逗系统。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boss死亡，才能通关哟～】
【……能给我点儿时间，扒老板的尸体吗？】邓欣涵问道。
【宿主可以把boss的尸体打包带走，你自己这具也可以一起的。】【……谢谢，我对手办不感兴趣。】邓欣涵冷汗。哈哈（干笑），差点儿忘记系统才是真·boss了。
【话说，我这个副本，能得到多少分啊？】想到负分的恐怖，以及自己还负五分的事实，邓欣涵不得不关心这个问题。
【副本未结束，宿主，不要心急哟～】
【能不心急吗？系统，通融一下吧，老板都不理我了，现在只是熬时间……】邓欣涵哀求道，【让我心里有个底儿……可怜可怜我这个新人吧……】【好吧，下不为例。宿主：邓欣涵，副本：，通关评分：60分。完美演绎将获得积分100分，宿主你将及格哟～原有积分，负5分，通关结算，55分。这回不及格咯～】系统，最后一句不说，也没人怪你的，真的。
第19章
【60分？还能及格？】邓欣涵惊讶。瞧瞧百里屠苏一路走来，女朋友没有了，剧情缺胳膊少腿儿，尹千觞活了，太子长琴和悭臾的太古之约没了，九百年后的第二结局更是不见踪影了，这还能及格？
【因为主线没有偏移哟～】
【主线，到底是什么？】邓欣涵问道。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看来，一部作品的主线，不就是感情线，或者说，男主女主的爱情纠葛吗？
【“明明是同一个人，如此相残……这一出旷世奇谈要如何收场”，老板亲自鉴定，的主线，就是两个二分之一的太子长琴的自相残杀哟～】系统好心解释道。
邓欣涵：【……】
【叮！boss死亡，宿主是否拾取boss掉落物品？】邓欣涵：【……】不愧是终极boss，竟然能爆物品，好感动，好不习惯……
邓欣涵向欧阳少恭方向看去，只见他安静地躺在地上，面目平和，好似陷入了漫长的梦。
【怎么拾取？搜身吗？哎呀，好紧张呀～】邓欣涵一副期待的模样。诸君，请别忘了，她还套着百里屠苏的壳子，所以……请自由的，呕吐吧！
【……请宿主选择“是”或“否”。】
【当然是“是”！】邓欣涵毫不犹豫地说。
【获得物品“九霄环佩琴”*1，玉横*1，仙芝漱魂丹若干，草药若干。】随着系统的话语，对应的物品漂浮到邓欣涵面前。
瞪着装着“仙芝漱魂丹”的瓶子看了半天，邓欣涵将这些都收进背包。
【副本完结，是否现在脱离？】
【哎呀，等等，先来几张恭苏&苏恭的截图！】邓欣涵兴致勃勃地说。
系统：【……】于是，老板死后清白不保么……
百里屠苏修为不俗，已经是寒暑不侵。邓欣涵只是*凡胎，外界的冷热，都得受着。
从梦境中醒来，眼前一片黑暗——还是半夜。邓欣涵只有一个感觉：好热！
下意识地施法制冷，马上想起自己已经不是百里屠苏了，邓欣涵无奈地笑了笑。正要把捏出法诀的手指收回来，邓欣涵发现，周围的空气，竟然真的降温了。难道，她带回的阿飘已经起作用了？
【十载修行，温养魂魄，凝聚元神，有些异能很正常。宿主不用担心哟～】【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人形炸弹了？】想到古剑世界的种种法术，邓欣涵兴奋地说。
【宿主，你想多了。古剑体系未出现主修元神的功法秘籍，你现在，也就是个打火机吧。】邓欣涵：【……】
【叮！系统友情提示，明天为第三次模拟考试，宿主准备好了吗？】邓欣涵：【……系统，救命！】十年没上学，她连自己坐在哪里都不记得了好么……
【请宿主不要担心，我可以帮你找到座位的。】邓欣涵：【……tat……】
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也许她可以在考试之前啃啃书，不是还有……几个小么……
邓欣涵起床，站起来，一个趔趄，差点儿没趴到地上去。
【系统系统！我、我的腿不好使了！】邓欣涵惊慌地说。
【此系灵魂力量不均造成。别担心，宿主，只有十年，睡一觉就会好的。】系统安慰道。
比起考试悲剧，还是自己变成残疾更让人担心。邓欣涵将考试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她老老实实地躺回床上，说：【那以后呢？如果是修仙副本呢？不会变成老板那样吧？不能整个灵魂一起过去吗？】在古剑世界呆了十年，说起魂魄什么的，她也不觉得别扭了。
【请问宿主是否购买属于自己的拟魂？在演绎剧本时，将由拟魂维持本体生机。】【呃，请问拟魂的价格是？】因为负积分的可怕后果，她不得不好好考虑价格问题。
【拟魂，20积分，是否购买。】
【……买！】
【购买拟魂*1，扣除积分20分，剩余积分35分。宿主，钱包缩水，请努力开源节流哟～】邓欣涵：【……】
第二天，邓欣涵没精打采地来到客厅。家里的女主人关切地问：“怎么了，小涵，是不是不舒服？”
邓欣涵：“……”十年未见的父母啊，差点儿没反应过来这是谁。所以，她的问题不仅是忘记课程，同样被她抛之脑后的，还有老师同学的脸。
在系统的指点下，邓欣涵历尽千难万险，终于成功抵达学校。为了更好的锻炼学生的心理素质，考场安排，完全模拟高考，除了没有要求学生拿身份证以及过安检，真的没什么差别。看着这个架势，邓欣涵越来越紧张。
这次考试，她将得到有史以来最低分，估计能载入校史。高中生不时兴找家长，但是，成为全校的笑柄和找家长，也没差多少。
看着一尘不染的楼梯，邓欣涵握紧了双拳。与其面对考试失利的种种后果，不如……
邓欣涵做好准备，迎接剧痛，未果。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下意识的抬头，入目的是少年细腻的颈项，柔和的下巴。邓欣涵一时呆愣……
呃，这货是谁？
【系统友情提示，这位是常今珏同学，校园王子。另外，能接住即将滚楼梯的你，而不是陪着你一起滚，这位的腰力不错哟～】“小心。”水嫩嫩的美少年，音色又是如此的美好，如果是一天以前，邓欣涵一定给面子的脸红一下。但是，当了十年的百里屠苏，邓欣涵向着面瘫的方向一去不返。她本身的审美，也是偏向古典美人。美人儿什么的，还是穿上古装才漂亮。现代水嫩嫩的少年，哪怕他挺有古典气质，也不是她的菜。
“谢谢。”邓欣涵木然地退开，回答。小帅哥，你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自残的？！你这叫我情何以堪啊！
真是太不巧了，常今珏竟然跟她是一个考场。邓欣涵悲催的找不到再次自残的机会。
咦？一个考场？常今珏是好学生哎，在这重点高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学生哎……
君不见那些老神仙，对着一个水盆一挥浮尘，那里头就能映出某些景象。完全的现场直播，绝无失真之处。
这么经典的法术怎么可以错过？成为百里屠苏的时候，邓欣涵还真在这个法术上下过功夫。等他学会了，才发现，天墉城的建筑附有隔绝窥探的法术，有些来历的人家的房子也请高人设置了类似的法术，花满楼那类风月场所，更是如此。而普通人的吃喝拉撒，没有美感，不值得观赏。
她现在不是百里屠苏了，法力修为几乎没有。那到底只是“几乎”，而她要窥看的，也不是多遥远多宏大的场景，不过是同一考场的同学的考卷而已。
心里有了主意，邓欣涵安心了不少。她假装乖巧地坐在座位上，低着头，模样纯良无比。
没多久，老师发下考卷。邓欣涵翻了翻，不要说会不会的问题了，题干中某些符号代表的含义，她都忘记了。好了，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常今珏同学，这次就靠你了！什么？作弊不对？是的，作弊确实不对——等过了这关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在缺少灵力支援的情况下，长时间使用法术，给邓欣涵的身体带来了沉重的负担。一天的考试结束，她头疼得要命。而考试，还有一天呢。
“邓同学，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很苍白。”经过邓欣涵身边的时候，常今珏如是说。
“还好，还好……”邓欣涵干笑道。总觉得常今珏看自己的目光多了些什么——一定是错觉，做贼心虚的错觉。他绝对不会发现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作弊方式的。做坏事果然不容易，心理压力好大。到现在她都没有勇气直视这个美少年。
【系统，这样不行啊，一次副本，就忘记在现实世界的生活……太虐了……】邓欣涵向系统求助。
【……宿主是否耗费30积分，开启特殊副本？】【还副本？我已经这么凄惨了，还副本毛！】邓欣涵暴躁地说。
【宿主请对系统多点儿信心呀。特殊副本，给你开挂哟～】【……然后就不会忘记了？】邓欣涵怀疑地问。
系统没有回答。明明看不见这东西的模样，邓欣涵却觉得，它邪魅一笑……真是奇了怪了。
【请问宿主是否开启特殊副本？】
【开！马上就开！】邓欣涵算了事自己的积分，说。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马路，请宿主找到适合入睡的地方啊……】系统无奈地说。
邓欣涵：【……】
邓欣涵苍白的脸色惹来父母的惊慌。前一天她早早上床睡觉，疑似身体不适。今天回来，脸色又是这么难看。还没精神，不爱搭理人了。怎么看都是生病了。
十年分离，以另一种面貌生活，面对父母，邓欣涵很无措，很茫然。那么，怎么过这一关？
【系统，求弱智光环！有时效的那种！】邓欣涵如是说。到底是自己的亲爸亲妈，不能真的弄出毛病。
【初级弱智光环，时效1小时，需积分10分，宿主，买了这个，就不能开启特别副本咯～当然，系统鼓励借贷的～】最后这句，那是满满的不怀好意。
邓欣涵：【……】
最后，邓欣涵用准备考试的理由糊弄过去，暂时逃亡成功。邓爸邓妈担忧地看着女儿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他们老两口回到自己的屋子，不看电视，不做交谈，生怕打扰女儿看书。
邓欣涵拿笔戳戳这儿，戳戳那儿，什么都看不进去，就为了等到正常睡觉的时间，开启特殊副本。
好不容易，到了十点半，邓欣涵洗漱睡觉。隔壁父母的屋子，也在差不多同一时间熄了灯。
【开启特殊副本，扣除积分30分，目前积分5分……】随着系统的声音，邓欣涵进入了某种朦胧的状态。无法探看，无法聆听，似乎有什么清而轻的事物，环绕着她，将她与冰冷的外界隔绝。意识变得模糊，飘散如平静水面荡起的涟漪，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激活天使内键·数据库程序……隔绝……联系……融合开始……】系统的声音是如此的渺远。
邓欣涵感觉自己在下坠，又似乎在上升……啊，邓欣涵又是谁？他是……是谁呢……
有冰冷的物质融入他的身体，好似炎热夏日喝下一杯冰水，不，更加冰冷，比极地永不融化的冰川还要冰冷。真是神奇啊，这世上，竟会有如此冰冷的事物……
【……数据载入开始……】似乎有奇怪的声音……是谁？怪异的感觉……
啊，想起来了，他是邓欣涵，一个普通的人类姑娘，跟着一个古怪的系统做任务……人类是什么？不，他是……
第20章
似乎有两个意志彼此交缠，一个念头，一个灵感，分不清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