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的心情;幽暗中看不到一点明亮。
克莱尔思索着一切,她试图寻找出一个能够解开全局的答案,但这只会让她感到更加徒劳。然而在放弃思考的那个瞬间,她的马车却也缓下了速度。克莱尔有些奇怪,却发现车窗外人头攒动,许多人正站在那儿看着什么。所以女人便稍稍靠近窗户。
外面的半幅路面似乎已经由于什么原因被封锁,而警察则在这其中勘察、交谈。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血字分析”中曾经出现在她公寓里的一位负责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应该是雷斯垂德。这位先生现在正站在这些人中间,紧锁眉头,一副忧虑的表情。
马车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变得异常缓慢,克莱尔开始好奇起窗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睁大了眼睛,冬天的风从行人们的头顶吹过,却带着一缕金色的发丝一同扬起。那头发正落在这石砖路上,克莱尔心里有些发毛,直到身下的车子转过一个角度,她终于因为惊恐而扭过头,慌张地坐直身子。
那是一具女人的尸体,面目狰狞、双目圆睁。她应该能够想象这个女人死前有多痛苦,她的鼻子里被迫扎进了两根细长的棍子,就和报纸上说的一样,这是又一场血腥、又一场仿佛仪式般的杀戮。没有人会喜欢,但女子已经浑浊的蓝色眼珠却刻入了她的脑海,就像是一句发怒的警告一样,克莱尔保持着自己脑内就快崩断的神经,她想起火车上的那位“教授”,想起从邮箱里得到的那封威胁信,也许不久之后的自己也将是她们中的一员,被用一种可怕的手法杀害,然后暴尸街头。
不敢想下去,克莱尔坐在车厢里静等马车起步。她总觉得,原本一场单纯的离婚案,现在因为赫德森的执着,因为维克多的保护,以及福尔摩斯的出现而变为了一件危及生命的事情,这让她感到由衷的疲惫。
在贝克街停下后,她的行李是被华生送进去的。
他在见到克莱尔时,表现得十分吃惊。他似乎准备出门,但因为她的归来而暂时放弃了这个决定:
“您的旅行太突然了。”他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让克莱尔苦笑了一下,那本也不是她的愿望,但突然用一种落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维克多,却让她不得不这样做:
“抱歉。”所以她看着医生面带愧疚。
“一切还好么,太太?”
“都好。”她低着头,跟着华生走上楼梯的时候,便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她愣了愣,很快,那声音便被一声剧烈的枪声所取代,这让华生和克莱尔瞬间呆住。而厨房里的怀特更是害怕地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克莱尔吼了一声,而华生则呆呆地望着房间一动不动。这表情让克莱尔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提着自己的裙子,从他身后挤过时,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拥挤的楼梯上,当枪响归于的宁静被她脚底高跟鞋的声音所打破时,一切就像是被置于细线上的重物一样,只消半刻便能全部灰飞烟灭。克莱尔看到一个人影正窝在沙发里,手上的枪还悬在半空,他尖尖的鼻子在天光中显得异常高挺。他的面前是一堵墙,而现在,他的手臂却又一次抬高,面对那堵墙,又是两声枪响划过天际。
克莱尔捂了捂耳朵,在这一次的枪声之后,克莱尔立刻清醒过来。她走到那个人面前,面带愠色,她朝他吼道:
“福尔摩斯先生,您在干什么?您就是这样对待我的房子么!”
沙发上的人却没有立刻回答她,他歪了下脑袋,在听到询问后只是缓缓转过脸,眼前正是一脸不快的克莱尔:
“我是在欢迎您,太太。”他说完,便又抬起胳膊拿着手枪瞄准面前的墙壁。克莱尔见状,立刻抢过了他手上的枪:
“你简直是疯了!”她生气地说道,“先生,墙壁维修费您一分都别想逃了。”
“夫人,也许您回来的时候,身上也会布满枪眼,就像这墙壁一样。”
“你在说什……”克莱尔本还对他这样无理的说法感到生气,但当她看到男子身边那被折起一半的报纸后,终于明白了一切。
上面正报道着今天又发现的那具尸体的新闻。
“您不该不辞而别。”他重新将眼睛对向克莱尔,灰色的瞳孔满是严肃,让她的心瞬间紧了紧。
所以她说不出话,她只能这样看着福尔摩斯,许久之后,她才问:
“您难道是在…担心我?”
“……”福尔摩斯却并不回答,仿若猎鹰一般的眼睛这才带着怒意从她身上挪开。
华生将箱子放在了克莱尔的房间门口,他望着客厅里的两人,只是叹了口气便向楼下走去。怀特也是一脸惊惧,华生安慰她,让她暂时不要上去。他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内,他们需要说清楚一些事情,无论是用争吵还是心平气和的态度,他们都需要好好谈一谈。他知道在克莱尔离开的这些日子里,福尔摩斯每夜都睡得很晚,除了时有的破案会让他喜悦外,他的脸上连一点微笑都看不到,暴躁的脾气,甚至让怀特为此哭过好几回。
这一切的原因华生隐隐约约是明白的,所以今天,当那三声枪响划过耳边的时候,华生知道,那也许是他在宣泄怒气,在对她宣布自己的苦闷。
福尔摩斯坐在沙发上,他微微抬着头,阴沉的天空让他的脸看上去就像个重病的病人一样苍白,克莱尔则站在他身边望着他。她的手上还握着那把枪,脸上的表情也终于转变为一丁点的愧意:
“克莱尔,你不应该独自离开这儿。”
“……”抱歉。
“你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么?”
“……”街边的那具尸体尚且记忆犹新。
女人在脑海里盘旋着许多愧意,但却对他说不出一个字,她只是扭过头,看着已经被他打出窟窿的墙壁不说话。
房间里一瞬间落入沉默,福尔摩斯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那支危险的枪被克莱尔转身放在了桌面上:
“对不起,先生。”结末,轻微的女声才打破他们之间的空白,“是我…太鲁莽了。”
而这一次却换做了福尔摩斯的沉默,他闭着眼睛,脑海中设想过她的各种遭遇,能安全归来,这本就是个奇迹。
“我想我…不会再这样了。”她站在他身后说道,“当然…当然我也明白,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保障,已经成为了某个人的猎物。”
“……”
“福尔摩斯,我在火车上见到了那位‘教授’。”克莱尔顿了顿,还是说出了真相。
他没有说话,但他扶着椅子扶手的手臂却微微抖了抖。
“他已经…大概算是威胁过我了。”克莱尔苦笑了一声,“而这次旅行,关于维克多最有价值的线索,也是从他嘴里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了?”椅子上的人这才开口。
“他的失踪,他的落魄大概都和这位‘教授’有关。福尔摩斯,他早就知道这一切,并且在用他的方式与其抗争。”克莱尔抬起头,语调里写着悲哀与坚强,然而当她看到那个人的背影时,才发现扶手上的手掌已经握成了一个紧实的拳头。
“福尔摩斯,也许从离开奥斯维德开始,我就走错了第一步。一步错,步步错。这正是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或许忍耐住,也能平安度过一生,但现在,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都落入了陷阱,都开始变得不幸。”
“我讨厌命运论,克莱尔。”他却回答道,略带颤抖的声音让克莱尔不由得抬起头重新看向那里,“错的只有莫里亚蒂一个人。”
“莫里…亚蒂……?”克莱尔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重新走向福尔摩斯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脸色真是差到极点。
并不是窗外光线的原因,克莱尔想起他连方才说话的时候都不是一贯的平稳。那颤抖的声线,克莱尔原以为是他心态上的不稳定,但现在,她知道并非如此。
她急忙伸出手,手掌搭上对方额头的时候,才发现福尔摩斯的皮肤已是滚烫:
“您在发烧啊!”她关切地说道,而对方只是闭着眼睛不置一词。
所以她立刻走出房间,扶着楼梯扶手,克莱尔急忙呼唤她的女仆:
“怀特,快让医生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总之我来更文了,不要打我,我不会坑的,就是最近会比较慢吧!
于是大家新年快乐,趁着《夏洛克》第三季开播更上一章略表我疯狂的快乐~【喂
病人情节出现,两人的亲密度会不会上升呢?ww
☆、第44章 Case44。病中呓语
怀特将医生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
华生在不久前已经确定了和摩斯坦的关系,他们处的很好;以至于他现在已经开始考虑置办房子的事情;常常会回不了家。
因此将福尔摩斯扛上床的是克莱尔;她气喘吁吁地望着床上的人,在焦急等待医生来的同时,她不得不给他盖上厚实的被子;并为他敷上凉毛巾。心脏突突直跳,克莱尔从没见过这个精力极好的人生病。他的拳击很厉害;她常常以为运动力好的人必定难以得病;却不想自己从外回来的这一天;他就患上这样严重的高热。
克莱尔焦急地在房间里等待大夫的到来;原先她没必要这样;华生会料理好他的健康。但现在却不然,他需要去忙自己的人生大事,而这座房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拖了华生的后腿。所以即便是已经倒下的福尔摩斯,他也并不希望因为这个原因而惊动了自己的那位朋友。
附近的另一位年长的布朗医生在怀特的指引下终于来到这栋房子,他在用听筒给床上的人听过之后,这才终于将调配好的试剂吸到了随身携带的注射针筒内。他戴着眼镜的眼睛认真将针筒对准室内明亮的灯,当针尖儿渗出些药剂的时候,克莱尔的心不知为何也跟着有些发毛。布朗医生镇定地将针尖儿对着福尔摩斯已经裸露在外的苍白手臂刺了下去,害怕打针的怀特终于还是伸手将自己的眼睛捂了起来,而我则皱起眉头,勉强望着那根针。
不久之后,当针管里的药剂全部注射进去,布朗医生这才拔出针收好,并用手帕擦了擦他已经秃了的脑门儿。将眼睛对向克莱尔之后,他便嘱咐女人要多给福尔摩斯多喝水。药物他会给怀特,让她立刻去做。女主人点点头,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她才长吁一口气坐在沙发上,望着床上的人。
怀特跟着老医生下了楼,而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克莱尔想他现在一定因为这场发烧而神志不清,却不想那两个脚步声还没完全到达楼底,床上的福尔摩斯却忽然开口喊了沙发上那人的名字:
“克莱尔。”
“……”女人吃了一惊,从沙发上站起来朝他立刻走去,“什么?您难道没有睡着?”
“替我去壁炉边抽屉里取个东西。”他的声音很虚弱,已经完全不是方才争辩时候的强硬态度,而这也终于让女人稍稍软了心:
“您现在不该做其他事情,您应该躺在床上睡上一觉,布朗医生刚替你打过针,您不久就能好起来。”克莱尔解释完,福尔摩斯却并不死心:
“是药剂,你替我拿一下。”他说道。
“……药剂?”女人狐疑地反问,而床上的侦探却只是伸手捂着自己滚烫的额头:
“我的头真的很疼,这样的话就没法子想事情。这感觉很糟糕,我需要可卡因麻痹疼痛。”
“可卡……”克莱尔愣了一下,即便是以前的世界,她也知道这样东西是归入毒品行列的,虽然相比现代毒品它逊色多了,但这毕竟是兴奋剂,摄入多了总是坏事。所以她立刻就生气地问他,“你这是疯了吗,福尔摩斯?”
床上的人并没有出声,他的手按着太阳穴。半晌,他才重新开口: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在没有案件处理的时候,很多事情却会让我更加消沉。”他忽然说道,“而现在则更糟,我的意志被病毒打败,脑袋里便全是那些令人讨厌的事情。”他的手掌捂着眼睛,克莱尔则站在床边揣摩着他的话,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看清他的表情。
“你在…害怕?”莫名的会有这样的感觉,克莱尔试探着问着,而他却只是因为疲惫而喘着气一言不发。“华生也许不久会…会搬出这里?”
大概是戳中了他心里烦恼,那个人忽然不再说话,他只是捂着他的眼睛,从虎口露出的位置,克莱尔能看到他微微蹙和的眉心。她跟着吐了一口气,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孩子气,原以为他不会有什么知心好友,却发现无论是八年前我的哥哥还是八年后那位老好人华生,都成了他十分重要的朋友。而他竟然也会因为他们感到伤心。可下一秒,他的话却将克莱尔的思绪打乱:
“还有你,克莱尔。”
“诶?”克莱尔反问了一句,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然而再去看他的时候,这个人的手却已经松开,闭起的双眼证明他已经沉沉睡去。而她却微微愣了下,咬住嘴唇思考他那句话的分量究竟有多少。
在怀特将药拿上来替他服下后,克莱尔这才终于在窗前的沙发上坐下。女仆问她要不要她来照顾,几天不见,怀特已经成长不少。无论是上一回奥斯维德忽然出现在这座公寓时她的反应,还是这一次立刻找来医生,她都干得不错。在克莱尔的j□j以及这位带着传奇色彩的先生的约束下,恐怕想要不成长也难。所以女主人略感欣慰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你去准备晚饭,福尔摩斯先生还是由我来看护吧。”仆人明了地点点头,当一切安顿,克莱尔终于听着房间里熟悉的钟摆声沉沉睡去。
事实上她很疲惫,才刚刚从外归来便遇到这样的事情,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很好。一面她为哥哥的下落烦恼不已,一面又不小心卷入了福尔摩斯临睡前那句话的魔咒之中。
让他感到害怕的,竟然还有自己?
所以不久之后,她还是醒了。天色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克莱尔活动了一□体想要赶紧醒彻底,却发现身上正盖着方才替福尔摩斯压在被子上的一条毯子。略微顿了下,她立刻伸手掀开那条毯子,站起来便直直朝床的位置走去。
被子被翻开,人早就不在上面,但余光里,门外会客厅的壁炉边似乎正站着个人。她立刻扭头看向那边,这才发现那位身形瘦削的先生正轻巧地拿着一支精致的针筒。他正全神贯注地朝自己的手臂注射,一动不动。
心里瞬间就像炸了一样,克莱尔立刻向他走去:
“福尔摩斯先生!”她吼道,“您难道真的在注射可卡因么?”他并不在意,将那针头拔出的时候,还轻轻吐了口气,“您知道这东西会慢慢侵蚀您的大脑么?更何况您的高热才刚刚有些缓解,又严重了可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克莱尔的任何问题,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装好,放进了抽屉。而她则生气地走到了男子的身边,才被他阖上的抽屉很快又被这个女人打开。她伸手拿出那只小盒子,然后用仿佛会掐死面前男子的目光望着他:
“我会替您扔了的。”
“……”而侦探只是望着她,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样。但很快,他还是朝克莱尔耸了耸肩,笑着走到了沙发前,“你知道的,这么干也只是逼我重新再去买一套而已。”
“……”克莱尔拧了拧眉心,她这才走到福尔摩斯身边,“先生,您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么?”
“是么?”他反问,语气是一贯的轻蔑。
“您因为我在害怕,但却在做让我担忧的事情。”克莱尔想起了那句话,而现在,看到他让自己的身体去承受莫须有的伤害,却让她感到不快。
他没有说话,似乎对女人会说出这样的内容感到有些吃惊。见他终于平静一些,克莱尔这才深吸一口气,在他的沙发前微微弯下腰。她承认,也许那句话真的触动了自己,才会让她会说出接下来的内容:
“我向您发誓,接下来我绝不再做会让自己身陷危机的事情。”她望着对面侦探那双灰色的眼睛,现在这双眼睛被起居室鹅黄色的灯光所渲染,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