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鹤想陆宇当年误食了镇上的食物后,用火符将自己连同妖怪一起烧死,确实算条汉子。
小磨子脸上火辣辣的,这一巴掌确实下了力气,他喃喃道,“嫂子。。。我。。。。”
季云鹤叹一声,对老头道,“前辈,你又何苦为难晚辈。”
老头哈哈一笑,捏动法诀,一把长剑带起两人,季云鹤大惊,欲挣脱,对方的手似铁钳一般,哪能撼动半分?老头道,“我元丰想要的徒弟,从来没人能拒绝!”
知道对方铁了心,季云鹤也不挣扎,心道这老头竟将门下弟子扔在地上不闻不问,果然如传闻般是个性格古怪的人。两人御剑约半个时辰后,远处隐隐显出了一座高峰,峰间云雾缭绕,如丝如絮,仙境一般,季云鹤心知,三十三地宫到了。
修真四教中,三十三地宫是个很奇怪的存在,比如明明叫地宫,却建在山上,门中弟子法术不算高明,但每次无相劫总能稳占前四,有传闻三十三地宫掌门与四大帝君来往密切,有人嫉妒,也有人眼红,但不管怎么样,近几年地宫风头无限,甚至隐隐有超越玉清教的趋势。
季云鹤想到今日除妖,赤眼猪妖也耗费如此大的心神,难怪说他门中弟子不济,只论法术,昭瞑华墟四处,还无门派能出玉清教之右。
两人落地,高高的山门直耸入云,季云鹤知道云间有一扇门,门开之后就是地宫所在。老头松开手道,“师兄定下规矩,所有拜师学艺的人要自己爬上天阶,这事我帮不了你,你自己往上走吧。”
季云鹤看了看高耸入云的阶梯,爬上去不算难事,可他为什么要拜师呢?信也送完了,找个地方退隐不好吗?老头见他朝山下走,哎哎叫道,“老季你、你干什么呢?”
季云鹤硬邦邦地说,“退隐去。”
老头跺跺脚,一咬牙,拎了季云鹤的领子,一个飞剑飞进了山门,守山的小弟子大惊失色,“师、师叔!您这是。。。”老头瞪着他,“我带朋友过来串门不行吗?”说着一溜烟将季云鹤拎进了七星阁。
雕镂玉砌,钟声悠荡,云烟袅袅,几座高楼如云中如雾里,只露了婉约的转角,远远看去,仿佛浮在云中一般,难怪都说三十三地宫“只得天上有,人间无处见”,随处可见小弟子成群结队练武、诵读、学艺,对比从来冷冰冰的玉清教,这里要有人气的多。
元丰放下季云鹤,后者左右看看,“这里是?”
元丰吹起胡子,“七星阁,我住的地方。”
“元丰前辈。。。”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现在妖魔当道,百姓流离失所,你有能力有潜力,就不想为百姓做点什么吗?”
“不想。”季云鹤心说明明是你自己想收徒弟,偏偏拿百姓的大帽子来压他。
“你!你怎么能没有一点济世爱民之心?”
季云鹤诚恳道,“前辈,我确实无修真之心,还望前辈莫要执着,放我离去。”
“冥顽不灵!”老头一甩袖子,御剑飞出了七星阁,季云鹤看阁前挑着几根翠竹,山雾缭绕,四下转转,阁楼尚平坦,但并无主峰连接的索桥,这竟是一座孤峰!早就听闻这老头个性古怪,没想到连住处也与他人不同,看来自己不答应是走不出这三十三地宫了。
想不通,修真之人千千万万,其中不乏有资质好的,他资质并不算好,且今年已过而立,就算露了几招,也没道理就招来个死活要当自己师父的修真前辈吧?
老头下午又来了趟,还是问拜师的事,季云鹤想了想说,“前辈,不是晚辈不同意,只是晚辈曾拜过仙师,如今另投他门,是对师父不敬。”
元丰大感意外,“你拜过师?难怪,我说御剑术怎可能自学,那你师父是谁?我去找他,叫他把你让给我。”
“前辈,你太执着。。”
“别学阳华寺那些老秃驴,什么执着不执着,现今妖魔横行,你若没力量,只有乖乖被宰的份。”
季云鹤心中一动,他想到了灵岛上的三年,想到了阴阳道的船上沈辰逸身陷危境,险些丧命,想到黑风老祖,若不是秦天溟及时赶到,他和沈辰逸怕也没有第二次的好运。老头见他沉默,知道有戏,又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妖魔的事,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季云鹤想,沈辰逸那种爱招惹是非的个性,学点法术防身也是对的。
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在做什么。
“前辈,我可以跟你学法术,但有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被拒签后感觉就放飞自我了。。。
反正是脑洞,慢慢写
第19章 三十三地宫
老头见他松口,顿时喜上眉梢,整张脸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我不拜师。”
“什么?!”老头跳起来,“你不拜师?!那我收的什么徒弟?!”
“师父尚在,我。。。”
老头背着手、臭着脸绕了几圈,又看看季云鹤,脸一沉,御剑出了七星阁。又过了几个时辰,他幽幽地御剑飞回,咬着牙道,“不拜师就不拜师,但你要作为我的徒弟参加半年后的无相劫。”
季云鹤刚要说话,老头又斩钉截铁地说,“没得商量。”
季云鹤心中暗笑,本来奇怪为什么元丰非要他当弟子,原来是因为无相劫。无相劫是每三年一次的修真界大会,各门派都会派弟子前往,以虚无缥缈的无相之境验证弟子能力,每次都会以除妖的数量选出前四名,因为已经连续十一届都是玉清教、天一宗、三十三地宫、阳华寺为前四,所以这四个门派才被称为“修真四教”。
无相劫是不是?又不是没去过。季云鹤满口答应,半年,不知道这半年能学到何种程度。
老头高兴地捧回一大堆书,说万丈高楼平地起,先给季云鹤打打根基,季云鹤随意翻了几本,“前辈,这些书我都已经看过了。”
元丰惊得掉了下巴,根骨比季云鹤好的大有人在,他选中他就是因为季云鹤知识渊博,但没想到渊博成这样,全看过了?你确定?季云鹤随手挑出一本,张口就背了出来,元丰乐呵呵地抱着书本回了藏书阁,还真是捡到宝了。
三十三地宫上下的弟子近段时间来有了新发现,那个古怪到不能再古怪的元丰师叔收徒弟了。人在七星阁,没见着,倒是师叔殷勤地跑了几趟藏书阁,先是初级术法书籍、再是中级、最后是高级,呃,高级术法书籍不外借,师叔于是和守书的前辈大打了一场,门中弟子议论纷纷,半日的时间,就将初中级术法书全看过了?难道师叔的新弟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就算过目不忘,这么多书,翻也得翻个三日啊!他们只是猜测,只是师叔和守书前辈打架的时候吼了一句,“你这老头冥顽不灵!以我那徒弟的资质,保证不出半年,这门里小辈没人是他对手!”
于是季云鹤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由白胡子师父牵头,给他树了无数的敌人,这是后话不提,此时的他正在努力地学习御剑术。拿元丰的话来说,这么高起点的弟子,练习上当然也要加多难度,所以一开始就挑了对修真者来说最为重要的装逼利器——御剑。
季云鹤得练,不练不行,七星峰上没吃的,他得御剑到隔壁主峰上去才能养活自己。老头打通经脉后就没怎么管他,不过也好,季云鹤端坐凝气,感觉肚腹中有一团热气,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这是最基础的练气,等同于昭示他可以踏入修真的第一步了。
第二日一早,七星阁来了不速之客。来人踩在一支飞剑上,背着手,季云鹤看着他,想自己以前是不是也喜欢这样背着手飞,看起来很欠揍的样子,很多习惯换了角度去看居然得出了相反的结论,当时他觉得很帅来着。
那人居高临下俯瞰他,神情倨傲,“你就是师叔的关门弟子?”
季云鹤没说话。
“呵,神气什么,”来人冷笑,一身天蓝纱衣无风自动,就算知道对方对自己抱有恶意,季云鹤也在心中赞了句,四大修真门派中,三十三地宫的衣服最好看,愣是将仙人之姿衬出了十分,“听师叔说不出半年,你就能坐上大师兄的位置,师弟,楚寒拭目以待。”说完一溜烟飞出七星阁,完全不给季云鹤任何反驳的机会。
所以说什么时候他变成了大师兄候选人?现在他连御剑都做不到啊!
下午老头来的时候季云鹤已经能歪歪斜斜地飞几步,老头大加赞赏,直夸自己的眼光。季云鹤跳下剑,其实修真一途最重要的是悟,技巧、阵法都有一个固定的点,只要掌握那个点,修真并不困难。他现在也不过是将以前的路子重新走一遍,轻车熟路,学得当然极快。
“前辈,今天来了五拨人了。”
老头捋着胡子,“大概这两天动静大了点,没事,他们也就看个热闹,反正以后都是师兄弟了,提前熟络熟络也不是坏事。”
季云鹤心说被这么多或恶意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盯着,怎么看也不像是兄友弟恭的样子。
左右看看,老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扔过来,“快收好。”
季云鹤接过来一看,《六甲惊雷咒》!“前辈,这、这是地宫的镇教之宝!”
老头手忙脚乱地直叫他闭嘴,“声音这么大做什么?想被发现吗?!”
季云鹤压低了声音道,“这书哪里来的?”
老头也压低了声音,“我从师兄书房里偷出来的,你快看,看完我还得还回去。”
“这。。。”季云鹤为难,“我不能看。”既然坚持不拜师,又怎么能学人家的不传密招。
“老古板,”老头骂他,“明明比我年轻,怎么思想这么老旧?给你还不看,你知道多少人想看一眼书名都看不着?”
无论老头怎么威逼利诱,季云鹤坚持不受,无法,老头怏怏地将书收回,走到半路又想到一招,他喜滋滋地将书掏出,一个障眼法,改了书的名字,又抱了一堆中级秘籍,将书塞在里面堆给了季云鹤。
两天后,季云鹤在众位师兄“关怀”的目光下,成功御剑飞行,地宫上下一片哗然,开了灵根后两天内就能御剑的弟子,根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是在修真界的历史上,也没有两天能御剑的天才。白胡子老头天天听着众人夸他找了个好徒弟,心中暗自垂泪,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实际上这小子压根就不认我当师父啊!哪个师父混得有我惨?
御剑飞行到主峰的季云鹤先去了食堂,两天没吃饭,早饿的前心贴后背,一进去,数道眼光唰唰地落到身上,他淡定地看了看,众人又埋下头装作没看过,只有楚寒依旧冷冷地盯着他。等到他吃干抹净抬脚出门,也一直能感受到身后那股胶着的眼神。
眼看季云鹤拐出了门,一个小弟子哼了声,“不就是会御剑吗?神气什么,老东西!”地宫的弟子入门时都只有十来岁,相较而下,三十岁的季云鹤确实也算大叔了。
话音刚落,楚寒就冷冷道,“他是东西,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你用了三年,他用了两天。”
小弟子诚惶诚恐,“大师兄!我这是在为你抱不平!什么门中小辈不是对手?我看他周身根本没有灵气,就是个只会御剑的草包!”
楚寒冷笑,“他是草包?你怕是个脓包才是真的,背后嚼人舌根算什么,有本事你找他过两招?”
小弟子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句。
楚寒盯着季云鹤离开的方向,眼神冰冷,季云鹤是吗?我倒要看看这三十三地宫你待得到几时?
此时,正御剑在回七星阁路上的季云鹤并不知道食堂里发生的这一幕,其实三十三地宫的伙食还不错,他想,至少比玉清教好。大约是重回了修真这条路,又投了个和玉清教相似的大门派,短短几日,他又感受到了曾经的热血和刻苦。他还记得第一次去玉清教的食堂和师兄弟们大干了一场,还记得为苦练御剑术从十米高的天上掉落,摔成重伤,还记得第一次御剑成功后兴奋地哇哇大叫,记得师父和蔼赞许的目光。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些本该随着云天君一起埋葬的记忆突然全部被激发了出来。
或许我该重回修真这条路?他揉着太阳穴苦恼地想。前方突然一阵诡风强袭,季云鹤把持不住,剑尖一歪,险些当场坠落,关键时候一只手扶了他一把,他稳住身形,一抬头当场惊住,失声道,“沈辰逸!”
来人虽戴了纱帽,但因剑上风大,薄纱被掀起,季云鹤又矮他半截,正好将一脸痞笑看了个清楚,可不正是沈辰逸?他怎么会来三十三地宫?
第20章 西墟帝君
沈辰逸收回手,他歪了歪头,似一脸疑惑,“沈辰逸?”
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季云鹤心中疑惑,可这分明就是沈辰逸的脸,他谨慎道,“你失忆了?”
沈辰逸失笑,莞尔道,“这位道友,是我的不是,就此别过。”说着一拱手,降落在地宫中最大的楼阁前,季云鹤跟上去,见阁前众弟子恭恭敬敬,地宫掌门迎上前,两人寒暄了几句,又一同进了楼阁。拉过旁边的小弟子问,小弟子道这青年是掌门好友,时不时会前来地宫,但姓甚名谁,何方人士,这个他们也不知道。
心头疑惑未减,小弟子突然大叫,“你、你你你你!你是不是那个天纵英才季云鹤?!”众人立刻张望过来,季云鹤无语,跳上剑,在一片惊叹声中飞回了七星阁。
这事困扰了季云鹤一个下午,等沈辰逸从斗牛阁里出来,他马上迎了上去。“你真不是沈辰逸?”
沈辰逸戴着纱帽,看不清样貌,季云鹤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也许这个人并不是沈辰逸,只听沈辰逸道,“你不来找我,我还要找你,你叫我沈辰逸?”
“这个名字我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沈辰逸侧了侧头。
“你最近跳过崖吗?”
沈辰逸摇头,“你说你见过我,你在哪里见过?”
季云鹤想难道是失忆,他拣了些重点将灵岛的事轻描淡写地说了,沈辰逸突然说,“你说有只大蝎子?”
奇怪他问的竟然不是蜘蛛,但奇怪归奇怪,季云鹤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是叫做‘傑’的蝎子精。”
“傑。。”沈辰逸思忖半晌,突然大笑道,“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季云鹤奇怪,这又是哪出?却见沈辰逸略一致歉,又御剑而去,季云鹤看着他的背影,这次见面太过奇怪,难道沈辰逸有个双胞胎兄弟?
时光如细沙,从指尖溜走,抓得越紧,溜得越快。一晃半月过去,季云鹤也顺利度过筑基期,似他上辈子灵根天纵,也用了半年有余,如今灵根浅薄,只因有了前世领悟,速度变得极快。老头给的很多符咒书虽然大多数都看过,但三十三地宫毕竟不同玉清教,也有一些未曾读过的,季云鹤如饥似渴,一有闲余就捧着书看。至于那些好意恶意的围观,其实他本人并不是很在意。
这日,季云鹤凝神端坐,将灵力在体内运行了几个大周天,他缓缓收回气劲,最近周身偶有发热,看来入道已指日可待。一睁眼,见七星阁前站了个俊美青年,鬓若刀裁,眼若明星,一身锦纹繁复的天蓝长袍,浓黑的头发披在双肩。季云鹤望过去时,他点头笑了笑,如果真要形容这笑,他这年龄段的叫温和,放在老年人身上就叫慈祥了。
季云鹤收剑,恭敬道,“掌门。”
来人正是三十三地宫掌门谢飞琼。
谢飞琼奇道,“你此前见过我?”
季云鹤摇头,“不曾。”
谢飞琼道,“那你如何认得我?”
季云鹤道,“似这般仙姿,地宫中只有掌门一人。”
谢飞琼道,“元丰说你不善言辞,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