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闲来无事,饮酒品茶、下棋作画、弹琴赋诗……王怜花在孔宅的日子过得好不惬意,每每偶遇那个带着面具的奇怪女人,王怜花不仅不露出憎恶,反而兴致极高的要与对方畅谈一番。这个女人虽然不能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有一番造诣,不管王怜花说起哪一样,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相处几日,两人竟有几分知己的感觉。但这只是表面现在,实际二人腹中自有盘算,女人想着利用王怜花达成自己的目的,而王怜花则想着找到女人的弱点从她手中逃出生天,顺带着救走朱七七。
带面具的女人曾直言不诲,要王怜花帮她做一件事情,在孔宅住了几日,王怜花始终想不通这个女人要自己为她做什么。按理说,这个女人的武功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手下人手众多,能住得起这个的宅子,也不像是缺钱之人,若说这女人看上自己了,王怜虽然自势风流潇洒,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却也不会自负的认为那个冷酷的女人会对自己一见钟情。所以任凭王怜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样一个有钱有势的女人,到底需要自己为她做什么事。不过王怜花到也没等上多久,很快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想要让他做什么了。
“王公子,这边请!”女婢恭顺的在前面领路,一路来到偏厅。除了日日皆见的那个女人,在偏厅中还坐着一个身穿锦缎蓝袍的妇人。这女人带着镏金面具,在额头处镶嵌着一块硕大的蓝宝石,面具上突出的五官并没有什么夸张,但看起来却无比扭曲诡异,让人一见便觉得全身都阴森森的。这妇人的头发已经花白,虽然看不见五官,但王怜花猜她一定甚为老迈。
“他就那个贱人的儿子!”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老妇人的口气想当不好,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很生气
,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人一般。
坐在正位的女人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才说道:“不错,他就是柴玉关和王云梦的儿子——王怜花!”
王怜花心中一惊,看来这个怪异的老妇人竟认识自己的父母,而且,他们之间绝对不是什么良好的关系,照那老妇人的态度来看,说是“深仇大恨”也不为过。王怜花正想着,那老妇人竟一掌拍向王怜花。掌未到,掌风已扶面而过,王怜花只觉得一股寒气扑来,刚想躲闪,却见眼前白影一闪,那个带着面具的女人竟已将老妇人的这一掌拦下。
“你这是何意?”老妇人语气不善,厉声质问对方。
“这人是我送给老夫人的,老夫人要杀要剐尽管随便,只是别忘了我们有约在先。还有,不管老夫人想要在哪里杀了他,我都没意见,只要别脏了我的地方就行!”
老妇人冷笑一声:“你到绝情,如今竟连娘都不叫一声了。”
“早在我离开之日便已说过,你我之间的恩怨早已一笔勾销。你虽对我有养育之恩,但我也帮你毁了那人辛苦创下的基业,这个恩也算还清了,如今你我再无瓜葛!”面具女人似乎极为不满,一甩袖子,扭过头只用后背对着老妇人。
“可他还活着!”老妇人似乎仍就不满。
“他是活着,可是他现在生不如死!”面具女人的声音透着森森冷意,说别人生不如死,就仿佛说天气不好一般,这般若无其事的口气,越发的让人感到恐惧。
“好,我说不过你,我们之间就如你所说,从此一笔勾销。那贱人的儿子,我自会带回去处置,你要的人,我也会还给你,来人!”老妇人冲一个带着花纹面具的女子悄悄交待几句,不一会儿,偏厅外便涌进数十人,这些人若多若少都带着伤,有的已经晕迷不醒。老女人看了面具女人一眼,“这回我可以带走他了吧!”
“老夫人请便!”面具女人向旁边让了让,意思是随时可以把人带走。王怜花并不愚笨,相反,他十分聪明,就算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能猜得出来落到这个老女人的手里,绝对小命不保!
想到这里,王怜花冲面具女人邪媚一笑,他自命风流,自信以自己的样貌,就算不能迷到一千,也绝对有八百女人会拜倒在他的长衫之下。
“怜花与姑娘相交数日,惺惺相惜,姑娘可舍得怜花离开!”王怜花故意走到面具女人的面前,
声音低哑宛转,偏偏透着一股媚惑的味道。
他们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极为亲密,一旁的老女人不满的冷哼了声:“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勾引女人,不愧是王云梦那贱人的儿子!”
王怜花一挑眉:“前辈与家母相识!”虽然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语气。
“何止是相识,想来你母亲也应该提起过我,我叫白静!”
听到白静二字,王怜花的心就不断的下沉,白静这个名字母亲不止一次提起过,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女作狠辣的手段。自己这次落在她手里,真是难沈一死了!等等,她是白静,刚才她问那相面具女人,“如今竟连娘都不叫一声了”,那么……王怜花突然转过身,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带面具的女人,难道,她是他的姐姐!身体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颤抖:“那么,你就是……”
“我不是你姐姐!”王怜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具女人冷冷的打断,她早已猜出他后面要说的话,“我是她收养的孤女,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不过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若有什么遗言尽管说,能做到的,我尽力办就是!”
王怜花如同被人浇了盆冷水,虽然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其实他的心中竟如此渴望能亲情。罢罢罢,想来他这一生,便该是孤苦的命,没有这个姐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多年他还不是一活过来了,以后也会活下去。虽然心中难掩失落,但表面上却依旧强装镇定:“以白老夫人与家母的关系,想来在下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在下的遗愿就是请姑娘救我一救,不知姑娘可否答应?”玩事不恭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在谈论自己的生死,仿佛在说着一个极可笑的笑话。
“为你得罪我的养母,你觉得这种蠢事我会做吗?不过你放心,若是你死了,我定会备一口最好的棺木,将王公子你风光大葬!”
“那怜花在这里,就先谢谢姑娘了!”王怜花一本正经的向面具女人深施一礼,恭敬的行大礼的模样,就好像这个女人不是害死他的元凶一般。
“王公子客气!”王怜花状似诚恳的道谢,女人,竟非常大方的收下他的谢意,若是被那些道学酸儒瞧见了,定会骂她无耻至极。
白静带走了王怜花,留下了环翠、沅秋以及她们手下的近百名宫女。白飞飞轻轻摘掉面具,露出倾国倾城的容颜,只是这张容颜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悲喜,到是一个活脱脱的冷美人。
白
飞飞查看了这些宫女的伤势,大多只需静养时日,便可复元。但其中沅秋伤得极重,腿骨臂骨均已折断,由有没有好好的正骨,骨头已经错位生长在一起,若不想留下残疾,就只能将骨头重新打断,再接上。与断掉的骨头相比,沅秋的内伤最为让人担忧,五脏皆被内力震伤,白飞飞命人将所有的灵丹妙药通通拿出来,又亲自运功帮她调理内息,尽全力救治,但能不能保得住命,也只能看沅秋的造化了。
沅秋身上的伤,白飞飞一看便知是白静所为,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恼恨白静下手如此狠毒。冷笑一声,敢伤她的人,她怎么甘心让白静好过:“惠云,给云梦仙子捎个信,就说她儿子落在白静手里,要是她去晚了,就等着给她儿子收尸吧!”
黄惠云答应一声,立即去给王云梦送信。白飞飞冷笑一声,她自然不会去救人,但别人要不要救,尤其这个人还是王怜花的亲娘,就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了。
☆、救子
如今目的已达到;白飞飞自然乐得做个言而有信之人,当然,如果有必要,言而无信也是无妨的。吩咐人真真准备备了八抬大轿,将朱七七送回欧阳喜的别庄。朱七七这回真的是憔悴了,本来明亮的大眼睛黯然无神,两腮深陷;高高的颧骨突来;下巴也因过分消瘦变得尖尖的;哪还有昔日里犹如带刺的玫瑰花般娇艳的样子。见到这样的朱七七,熊猫只觉得一阵心疼,好好的千金小姐,竟被折磨成这样子。本想上前好好安慰一番;谁知朱七七一见到沈浪,便哭着扑进沈浪怀里:“沈大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怎么都不来救我,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可怕,她……她是怎么折磨我的……”说着说着,便大哭不止。
沈浪一阵尴尬,虽然自责没有照顾好朱七七,违背了对朱爷的承诺,但朱七七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扑进他怀里,这样确实不妥,只想着先把朱七七送回房间好好休息,然后再问经过。前几日一群镖局武馆的人找上门来,纷纷说沈浪砸了人家的招牌,细一问才知道是朱七七干的,还留下了沈浪和她自己的名字。当时沈浪气得发疯,本想寻她回来好好教训教训,如今看她受了这么大的罪,却也不忍心再责备了。
“那个女人敢这么折磨你,七七,别怕,猫大哥这就找她去,狠狠的教训她,给你出气!”熊猫说着就往外走。熊猫个性耿直,脑子也很少转弯,一向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这到是解了沈浪的围,免得光天化日之下被朱七七这么抱着尴尬。
“熊猫!”一把拉住熊猫,那个女人是好惹的么,若熊猫真的这么去了,只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别冲动,那女人的武功你也是见过的,连快少王都不能奈她何,你去了不但不能给七七出气,恐怕还得把自己搭进去。”熊猫虽然耿直,但并不傻,知道沈浪说得在理,但气乎乎的坐在椅子上,再也不提去找那女人的事。
朱七七回来了,可王怜花还不见踪影,沈浪连忙打听王怜花的下落:“七七,那女人把你送回来,那你知不知道王怜花的下落?”
朱七七本来哭得凄凄惨惨的,但她的脑子想事情一向简单,被沈浪这么一问,就忘记了要诉苦的事:“王大哥,他也被抓了么?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沈浪一听就知道在朱七七这里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了,看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心中一软,连忙安慰她:“没事,你先去休息吧!”说完给小泥巴使了个眼色,小泥巴很伶俐的扶着朱七七去休息。看着朱
七七的背影,沈浪长长的叹息一声,反正王怜花的事她也帮不上忙,只希望这个朱大小姐别在跟着添乱就好了。
熊猫看看沈浪,虽然关心朱七七,但他也知道,现在找回王怜花是头等大事。朱七七不见的时候,急着找朱七七。现在朱七七回来了,又得找王怜花,熊猫赌气的哼了一声:“哼,这回好,好不容易找着一个,结果又丢一个,这叫什么事啊!”虽然王怜花不见了,但沈浪和熊猫却并不像担心朱七七那般焦急,毕竟王怜花有一身武艺,为人城府颇深,足智多谋,就算一时被人制住,却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们只是猜不准那个带面具的女人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挟制住王怜花!
本想再去孔宅问问,但想到那女人狠辣的手段,若王怜花还在她手里,上次她只是拔了朱七七一根指甲,这回只怕她会断王怜花一根手指。投鼠忌器,沈浪还真不敢上门去找那个女人。
沈浪那边正在发愁,洛阳王森记棺材铺后院内暂住的王云梦却接到一个差点让她晕死过去的消息,王怜花落大了白静的手里,刚刚被白静从洛阳城中带走。想到当年白静的手段,把不可一世的柴玉关都逼得走投无路,也正是因此,柴玉关才会投入王云梦的怀抱,求助于王云梦,帮他躲避白静的追杀。
已是中年妇人的王云梦依旧美艳不可方物,知道自己的独子落在白静手里,王云梦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立即带着手下的白云牧女前去找白静和王怜花。此时白静带着人也不过刚刚离开孔宅,虽然白静恨不得立刻就杀了王怜花,但一想到当年若不是王云梦百般围护,自己早就杀了柴玉关,如今王云梦的儿子落在自己手,就这么白白死了示免太便宜他了,定在百般折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静及几名幽灵宫的宫女,带着王怜花乘坐马车真奔幽灵宫。一出了洛阳城,白静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当年王云梦不仅勾引她的丈夫,还三番五次的阻止她杀柴玉关,回想当年的事情,白静越想越生气,本想着将王怜花带回幽灵宫再慢慢折磨,可是怒火烧上心头,只觉得再也等不了了。一把抓住王怜花的衣领向马车外一甩,就把王怜花扔下马车。随后也不等马车停下,飞身跳下马车,一脚踢在王怜花的肚子上,将王怜花踢得向后翻滚出数十步远。
王怜花此时一点内力也没有,白静这一脚踢得着实不轻,王怜花躺在地上痛得全身都缩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舒缓过来。白静抬手将王怜花拎了起来,照胸口又是一掌。这一掌拍下去,王
怜花如同断线的风筝,身子高高飞起,重重的摔落在地,一口鲜血从口鼻之中喷吐出来,染红了锦缎衣襟。白静刚要再打第二掌,勿听一声娇斥:“住手,谁敢伤我儿子!”与此同时,一柄利剑刺向白静,白静闪身躲过利剑,却也被来人救走王怜花。
持剑之人正是王云梦,两个人二十年未见,当年白静曾和王云梦一样,是个绝代佳人,可如今,王云梦虽然韶华不在,却依旧貌美,但白静,连四十岁都不到的女人,却老得像相六七十岁的老太婆,老也就罢了,她的脸不但再看不出一丁点曾经的美貌,就连柴玉关再见到她时,也认不出她是谁。
“王云梦!好好好,既然你来送死,我就成全你!”也不等王云梦回话,白静便以飞身上前与王云梦打斗起来。这两个人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恨不得一招就能制对方于死地。白静与王云梦以命相搏,白云牧女早已将王怜花救走。白静此次前来只为换人,她知道以白飞飞的手段,等她接手时,王怜花肯定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所以她并没有带太多人手。事实也正如她所料,王怜花中了白飞飞的毒,内力全失。但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王云梦竟会事带人来救人,王云梦这边人数众多,没过一会儿,白静这边的人就有些支持不住。好在王云梦并不恋战,王怜花被白静打成重伤,她一心想回去看看儿子的伤势,见白云牧女已将王怜花救走,便加紧向白静进攻几招,将白静逼退数步,抓住空隙抽身便走。
白静看着王云梦带着白云牧女逃之夭夭,心中虽恨,但看着手下为数不多的宫女,还有一部分人受了伤,知道没办法追赶,便不得不咽下这口气。白静不傻,她前脚才从白飞飞处带走王怜花,王云梦后脚就赶到了,若说这里没有白飞飞的手笔,便是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的。白飞飞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好歹叫了她二十年的娘,她有多聪明,当娘的岂会不知。幽灵宫如今分裂为两部分,白飞飞带走了大部分人手,白静一心想治快活王于死地,知道现在不是与白飞飞为敌的时候,这个小丫头,就先生她逍遥几日,待她取了柴玉关的命,再来收拾这个不孝女。不过王云梦以为她把人救走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她做梦!那一掌,可是阴阳煞。白静到要看看王云梦有多大的本事,当年她能从她手上救走柴玉关,如今到要看她能不能救得了自己的儿子!想到这里,白静露出一个冷笑,就算看不到,但也能想到那个贱人发现自己儿子中了阴阳煞时的情景。只要看到那个贱痛苦不堪,白静就觉得心中一阵痛快。她痛了二十年,苦了二十年,
丈夫没了,孩子也没了,既然她不好过,又怎么能让那个
☆、洛阳鬼
王云梦以用毒而闻名于江湖;王怜花中的那点小毒,自然难不倒她。虽然挨了白静一掌,但奇怪的是王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