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王妃已是不对,更何况如今她与别人有染的传闻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简直不堪入耳!你能容纳这样的妻子,埃及不能容纳这样的王妃……”
“别说了,姐姐,”曼菲士温和地阻止了她,“回寝殿吧,你住的地方我一直让人打扫得很干净。”
曼菲士不再是初登王位的毛躁少年了,自从嫁了拉格修王,爱西丝和曼菲士的见面次数少得可怜,她感觉到他的日愈沉稳,这个她熟悉而陌生的弟弟,已逐步成为一个出色的王者。
她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亚莉走了,甚至一眼也没看里头的李若霏。
她不需要做什么,孩子是伊兹密的,这已经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凯罗尔,当然也就无法成就尼罗河女儿这本书,然而,每每想起爱西丝对曼菲士的爱,想起爱西丝那锥心刺骨的痛,就总觉得凯罗尔很多余……
☆、欠扁的提议
曼菲士折回寝殿,眼前的情形让他皱起了眉头:凯罗尔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缩在床角,伊宁和李若霏在地上扭打作一团,两人脸上身上都有一些血迹。
“来人!”
几个侍卫冲了进来,李若霏和伊宁爬起身来,曼菲士嫌恶地看着李若霏,“把她关进大牢,好好看守,我要亲自审她。”
“还审什么!都是明摆着的。”伊宁气呼呼地瞪着李若霏,李若霏一听这话,好啊!你竟然狠心到要埃及王马上处死我!
她又朝伊宁扑去,被侍卫几个拽住了她,连拖带扯地带走了。
“你好好休息,仔细想想我的话。”曼菲士耐人寻味地看了一眼凯罗尔,扯着伊宁手臂走了出来,松开了手,凝视着她,“你想让我直接处死你的朋友?我真是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看他缓缓地朝前走去,伊宁也跟了过去,抚着疼痛的左手臂,“原来不是这样的。朋友之间争吵赌气很正常,我们也有过。我跟她来埃及的时候走散了,这我说过。她到了伊兹密那里,我来了埃及,如今只能说各为其主吧,也说不上谁对谁错。你真要杀了她?”
“都扭打成这样了你还舍不得她?你忘了刚才她拿你做盾牌了么?”曼菲士站定了脚,“我劝你一句,对这种人你少操那份闲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或许可以不杀她,但即使我不杀,伊兹密也会杀了她。她敢觊觎那家伙,就是死路一条。”
“也对,我回去了。”伊宁被他盯得好不尴尬,转身要走。
“跟我来!”曼菲士朝前便走,伊宁身上被李若霏抓伤咬伤的地方疼得厉害,但又不敢不跟着他,眼看他朝他自己原先的寝殿方向走去,她心里打鼓似的。
曼菲士找侍女要来药箱子,把侍女遣了出去,亲自给伊宁包扎,伊宁汗都出来了,“我自己来,我会折寿的。”
“折寿?”曼菲士抬起头来。
伊宁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们中国的说法,是说位分高的人待低下的人好,这是天大的恩宠,低下的人受不起,就会减少寿命来偿还。”
“你现在又知道身份高低了?顶撞我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曼菲士瞪她一眼,他并不擅于做这些,包扎得粗糙无比,“你为何发抖?”他抬起头来,伊宁满脸泪水。
“想起乌纳斯了,是不是?”
伊宁不说话,曼菲士猜了个正着。几次受伤,都是乌纳斯这样为她上药包扎,她疼得受不住时,他便说些有趣的事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没有乌纳斯的日子,她学着去适应,以为自己伤口快好了,却因为这熟悉的画面而再次疼痛袭来。
曼菲士在盆中洗了手,走到露台上,伊宁迟疑了片刻,也走了出去。
此刻应该正值初一或十五,圆圆的一轮明月挂在正中,碧空如洗,星星点点,不远处静静流淌着的尼罗河如一条银丝带,远处的群山影影绰绰。
伊宁笑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因为原来冤枉过我与李若霏合谋,现在对我心存愧疚了对不对?”
“你看我埃及如何?”曼菲士手一指,对伊宁的话充耳不闻。
不等伊宁回答,他偏过头来:“我有两个想法,这是我回来后经过深思熟虑的。相应的,你也有两个选择,第一,西奴耶,第二,我。你选谁?”
伊宁瞪大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曼菲士看着她,像看一件极为有趣的东西,半晌又转头看着他的国土,“西奴耶不错,他会像乌纳斯一样照顾你。”
“那是!王命谁敢违抗?”伊宁没好气地说,“可笑的是,从我到这里来,和他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他是好人没错,一个对我而言很陌生的好人,嫁他我还不如答应那该死的纳娅夫人嫁给路卡,哦不,奥兰卡。”
“女人总要有归宿的,”曼菲士慢条斯理,“从亚述回来后,我很慎重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你是中国公主,侍卫们配不上你。别国的王子也倒有,但是我不想把你嫁去那些地方,我相信你是愿意呆在埃及的。那么还有谁?王弟?”
“你可算了吧!就他那模样,你要我嫁给他,我马上偷一艘船回中国去。”伊宁忽然想起去亚述之前调查涅瓦曼身份的事来,“对了,曼菲士,乌纳斯已经对你说过关于……”
“既然都不想要,那就只有我了。”曼菲士似乎根本不愿跟她讨论别的事,“我答应过乌纳斯帮他照顾你,这是我的承诺。明天我去和凯罗尔商量一下,倘若她同意了,那么我们之间必须拟个协议,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乌纳斯,在你替我随便生个孩子以后,我们将不再同房。除此之外,我会给你与凯罗尔同等的待遇。对了,我跟你生孩子,并不是出于我延续子嗣的考虑,而是希望你有个依托。”
他瞟了一眼难以置信的伊宁,“你的孩子与凯罗尔的孩子我会同等对待,也会在我的王位传承考虑中。倘若我跟你的孩子品德优秀、有所作为,他就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法老,在这一点上,我不会偏颇,我的出发点,都只为我埃及。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你的孩子永远只能屈居人下。”
看着他平淡的神情,伊宁真恨不得踩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几脚。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们一点感情都没有,这算什么?你好善良!你好仗义!”
“感情?感情能填饱肚子?”曼菲士嘲弄地一笑,“只要过了结婚当晚就会有,你信不信?”
伊宁涨红了脸,推了他一把,“你不会是拿我来报复凯罗尔吧?别这样,你们深爱彼此,没必要闹到这一步。”
“自作聪明!”他收起了笑容,“我为何要报复我的妻子?我答应过凯罗尔,今生只她一个王妃,但意外是谁也不愿看到的。如果你已和乌纳斯结婚并且有了孩子,那么我会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般,让你和孩子终身衣食无忧。但你们还没来得及,他不希望你为了他终身孤独一人,他会希望有一个人像他一样来保护你照顾你,我不得不担起这个责任来,哪怕我们之间只是这样的关系,我依然不会亏了你,做我的妻子,我相信他可以放心。至于路卡,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或者说,让纳娅得逞。”
“果然是纳娅做的?你……你确定乌纳斯死了?”伊宁颤声说,
“从那天我就没相信他活着,”曼菲士语气低沉,“是你太悲伤,我不得不那样说,我比谁都希望他活着,宫里的人,没有一个比他更忠诚可靠,这么多年,侍卫们最信任他也最服他调遣,失去他,我就像失去了自己的右手。你在亚述说我只将乌纳斯当作一个侍卫队长?我想他一定跟你说起过我跟他是一起长大的,我已经习惯到视若无睹,但却永远都需要他与我如影随形。如果他活着,无论如何他都会给我们一个信息,这么久过去了,我们都失去他了,伊宁。”
他顿了顿,“这的确是纳娅做的,但你明白,我无法做什么。为了埃及,我跟你都必须咽下这仇恨来,我不可能为了乌纳斯向亚述发动战争,在盟约还成立的前提下。如果他日两国翻脸,我会第一时间向纳娅讨还这笔血债,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你也知道,乌纳斯不会希望我们为了他而让无辜的百姓因为战争而失去生命。所以,即使你我都恨不得将纳娅碎尸万段,但表面还得笑脸相迎。能随心所欲的,只有毫无顾忌的人。”
伊宁回自己房间时,特地先来到乌纳斯的房间,点亮了灯,房中一切如旧,她伏在床头,彷佛还能够闻到属于他的味道,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床单。
曼菲士对她说的话,令她突然有种想逃离埃及的感觉。
她忘不了最初从乌纳斯口中听到曼菲士这个名字,足足有三个晚上都梦到他。
就算在埃及呆了许多日日夜夜,他也从不曾让她看腻过,他那些华丽无比的衣服,精致耀眼的黄金饰品,如画一般的面容,勇猛果断的作风,足以让天下很多女人为之心动。
做他的妻子有什么不好?
但就是别扭,说不出的别扭!
这个夜晚,另外一个房间里,凯罗尔静静地睡着了,她身心俱疲,脸上还挂着泪痕,却不知睡在身旁的孩子已不见了。
一个黑影出现在宫门口,衣服宽大,遮住了脸,看了一眼门口躺在血泊中的侍卫,急匆匆地出了门,迅速没在了黑暗中。
接着又有两个人影出现了。
“站住——”
一个高大的男子窜了出来,手中提剑拦在了门口。
“西奴耶,是我!”其中一人摘下了面纱。
“爱西丝女王!”西奴耶一怔,脸上热烘烘的,“你这是……”
除了他自己和爱西丝,没人知道从少年时起,他心里只有一个女人,就是这位高贵无比的法老王的姐姐。
他曾被她狠狠扇了一耳光,因为他情不自禁地抱了她一下。
在她心里,他只是个身份低贱的人,连看她一眼也不配。
“我要走了,”爱西丝叹了一口气,“回巴比伦。我还没忘记我是拉格修王的妻子、巴比伦的王妃,我不想让曼菲士为难。”
西奴耶疑窦丛生,他看着侍卫的尸体,“可是你何苦杀了他们?”
“你为什么不问问伊宁呢?”爱西丝说,“我与亚莉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方才我看到伊宁将一个包塞给奥赛丽,并放走了她。”
西奴耶当然不是很相信,虽然面前这女人是他心中的女神,“女王,你不能离开,等明早王醒了,向他禀报过,我才能让你离开。”
“西奴耶将军,我有话想对你说,”爱西丝将手儿搭上了西奴耶的肩膀,目光却示意身旁的亚莉先出去。
她将他带到城墙下,凑近前去,吐气如兰,声音绵软:“西奴耶,你去帮我向曼菲士说几句好话,我不是不想向他道别,只是这次回来弄得乌烟瘴气,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见他。下次回来我好好答谢你。”
“女王,”西奴耶的心嘭嘭直跳,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她,但职责又不容许自己这么做,他正左右为难,只觉小腹一凉,“你……”
爱西丝一咬牙,拔出匕首来,瞬间也消失在宫门外的黑夜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不见了
伊宁香甜的梦才做了一半,就被阿笛吵醒了。
孩子失踪了,宫门守卫死了,李若霏逃了,西奴耶受伤了。
她穿好衣服就跑,然而又犹豫着停下了脚:是先去安慰凯罗尔?还是先去问曼菲士?或是去探视西奴耶?
西奴耶的房间里还乱作一团,医生刚出来,侍女端着水,曼菲士站在床边。
这一刀并不很深,而且半夜有人发现,西奴耶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他半躺在床上,神色平静,但看到头一次来看望他的伊宁,眼神中多了些许复杂,抬头看着曼菲士,欲言又止。
“你先休息,我晚点再来。”曼菲士说。
“我没事,王。”西奴耶摇摇头,“这小伤不算什么。”
“那你说!”曼菲士盯着他。
“是……伊宁公主!”西奴耶低下了头。
“什么!”伊宁差点咬到舌头,若不是西奴耶受了伤,她几乎想冲上去在他脑袋上狠狠捶上几拳。
“伊宁公主放走了奥赛丽!”西奴耶看了她一眼,很快转开了目光,“我看到她们在门口说话,天那么黑,起初并没有看清楚,后来其中一人往外面走,不得已我才追了出去。伊宁拦住了我,并且刺了我一刀,至于牢里和门口的侍卫是谁杀的,小公主是谁偷走的,我不敢胡乱揣测。”
“你胡说!”伊宁急得差点哭出来,就在前一晚,曼菲士还说想把她配给西奴耶。
在她印象中,这个长得有些刻板但不失英俊的将军寡言罕语,却足以值得每个人信赖。凯罗尔说过,西奴耶也是从小就侍奉曼菲士的,这样的人,人品有什么可怀疑的?
一片迷蒙中望出去,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她,有人疑惑有人愤怒有人鄙夷有人失望。
她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悲愤、失落、绝望。乌纳斯被害犹在昨日,又这般遭人诬陷,她在整个王宫是孤立无援的,是孤独的。
她哭叫起来:“把我处死吧!什么方式都行,马上!”
曼菲士阴沉着脸扯住她的手臂往外走,一旁卡布达大神官忙说:“王,顺应她的要求处死她吧!她带来了很多祸事,荷鲁斯神说,这是个不祥之人,应当将她的鲜血洒上祭坛,去安抚那些躁动的亡灵。”
“这些话你留到我七老八十再说吧!”曼菲士冷冷地看着卡布达,“我还没到要你来教的时候。是了,我记得你说过将功折罪,如今你的罪还在,功却在哪里?”
卡布达语塞。
曼菲士拖着伊宁来到园中,松开了手,“凯罗尔的事已经让我够头大了,你能让我省省心吗?”
“你相信西奴耶说的话?”伊宁还在抽泣,但目光死死盯着他。
“恰恰相反,我半句也不信!”曼菲士回瞪着她,“我所指的,是你方才的失态。那些人都在场,西奴耶又指着你说,所有人都会站在他那边要求我处置你,但他们不敢,所以由卡布达说了。知道我为什么不相信西奴耶?他和乌纳斯一样,是个耿直的人,连撒谎都不会,至于他为何冤枉你,我自会去查。方才我并没有揭穿他,第一,他是我的忠诚手下,是埃及将军,我必须在众人面前给他留些面子与威信;第二,我若公然质疑于他,难保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趁乱生事挑拨是非,所以也只好委屈你先承担下来。麻烦你冷静些,死不是唯一的方法,你应该明白,挫折是没法打垮一个人的,除非自己放弃。”
经他开解,伊宁平静下来了,回忆起方才西奴耶说话的时候,眼底似乎藏着一些不安,也许他是被逼迫的。
“我去看看凯罗尔。”她说。
“不用去了。”曼菲士说,“你给我好好呆在房间里,吃好睡好,去了也没用。”
“对了,曼菲士,”伊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嗯?”他回过身来,“说!”
“其实仅凭那孩子的头发颜色是无法确定的,”伊宁记得她看过一篇关于发色的说明,只是专业术语太多,她得换种方式来解释。
“对于所有人来说,头发颜色分为两种,一种是黑色,一种是其他色。也就是说,除了黑色,其他所有颜色都是第二种,因此,黑发和黑发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黑发,但黑发和其他色——比如凯罗尔的金发结合,如果遗传了你,是黑发,遗传了凯罗尔,却有各种可能,也许是红色、棕色、深金色,这些都归类在异色头发里,因此我希望你能冷静冷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