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是法国人。
不过现在这些都是无谓的感叹,时间已经是在五月中旬,霍乱爆发已经到了巅峰,夏尼子爵和夏尼夫人两个中年人倒是可以用这个借口前往法南——至少躲过巴黎这个算是霍乱中心的地方。
“我会将你们送走。”福尔摩斯看了一眼卡尔洛塔,他们现在也不能长时间地逗留在夏尼庄园,起身离开的时候他握住了身边姑娘的手:“放心,我会回来的。”
“我知道。”
或许现在也不用去压抑自己了,卡尔洛塔威胁地瞪了一眼拉乌尔才上了马车,等到起步的时候直接勾住了侦探的脖子,往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要完好地回来。”
“嗯?”
看着侦探灰色的眼睛,卡尔洛塔盯着他在昏暗的光线下而略微放大的灰色瞳孔,很是严肃地开口:“虽然说有时候我口不对心,不过现在我坦诚,我爱你。”
“听到这个,我很开心。”
他的声音有些太温柔了,同时用鼻尖蹭了一下卡尔洛塔,回以一个同等力度的亲吻。
“我也一样,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好~小甜饼送上~
【突然发现似乎是第一次kiss?嗯,可以,给老福和洛塔送上掌声【喂
☆、第四十三章 起始
巴黎的夏天到了; 阳光却并不明媚; 反而变得比春日里更加昏暗。
这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离开的第三天; 卡尔洛塔用手指划过自己在日历上留下的痕迹; 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把拉乌尔和克里斯汀送走还是有些难度的,在现在看来这种“贵族”的身份反而成了一种阻碍; 她完全只能依靠自己的推断去猜测他们已经到了哪里。
偏偏她不能跟着去。
厌恶地看了一眼在门口徘徊的黑大衣,卡尔洛塔直接站起来暴躁地把窗帘拉上; 然后拿着福尔摩斯特意留下的小提琴开始用噪音折磨自己也折磨邻居的耳朵。
“卡尔洛塔小姐!请您不要这么暴躁了!”
珂赛特直接跑过来砸了门:“我知道福尔摩斯先生出差让您很不满; 但是请您考虑一下我们的生命安全!”
“我明明觉得我拉出来的声音挺好听的,要知道我可是初学者,能够拉出音节来就不错了。”
“如果您不是一直在只发出一个音的话,音色确实很不错!”
珂赛特感觉自己要疯了,一个咪能被拉出这么多花样; 而且听隔壁女高音小姐的态度仿佛还是第一次上手; 也不知道应该说她什么好了。
据说当年有一个音乐家睡觉的时候好友来探望; 然后用着单独弹奏一个音节的做法硬生生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如今卡尔洛塔小姐也这样,只能说……
你们音乐家都这么会玩的么?
反正没有什么事情; 珂赛特索性坐在卡尔洛塔家的沙发上准备和卡尔洛塔说说话。看着女高音收起了小提琴坐下来之后; 珂赛特有些闷闷地用手捂住了脸:“虽然我知道卡尔洛塔小姐猜到了很东西,然而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和愧疚。马吕斯在策划什么我很明白; 而父亲这两天也有时候会跑出去,总让我觉得好像自己不希望发生的一切都要发生了。”
“你父亲?”
“是啊,不知道跑去哪儿,但是他绝对会在天黑之前回家就是了。”
卡尔洛塔盖上小提琴琴盒的盖子; 看着珂赛特无意识像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露出了一个微笑:“果然是马德兰先生的作风,他一向都很注意保护自己不是么。珂赛特,你不应该为此大惊小怪,反而应该理解才是。”
“希望如此吧。卡尔洛塔小姐,我还是很担心马吕斯的安全,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珂赛特看了一眼日历,上面已是被翻到六月四日,而在前天埃瓦利斯特·伽罗瓦的葬礼举行却引起了反对派攻击政府从而导致民愤,明天则是拉马克将军的葬礼,也就是说……
珂赛特抖了一下,双手不由自主抱住了自己:“卡尔洛塔小姐……”
“亲爱的,至少拉马克将军因为霍乱病逝,而我们依旧健康。”
卡尔洛塔坐在了珂赛特旁边,话语里面突然带上了一点笑意:“说起来你坐的这个位子一直都是夏洛克喜欢的,上一次我有意坐在这里,他还表现出一些不高兴。”
“是么?”
“是啊,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你想坐多久坐多久。另外,明天我送你去教堂。”
卡尔洛塔看了一眼窗外已是日落时分,不由得抿了抿嘴:“教堂里面不用怕,珂赛特,记得换上嬷嬷的修女服……”
“卡尔洛塔小姐,我不想离开家。”
“这儿不安全,尤其当家里只有你一个小姑娘的时候。你可别说什么‘既然卡尔洛塔小姐能待在家里那为什么我不行’这种话,夏洛克晚上就会回来,我也拥有能够保护自己的手段。”
卡尔洛塔坐在珂赛特的一边,轻柔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示意她看着自己:“另外一件事情就是,送你去教堂暂时规避一下这个决定,是你父亲和我们商量之后定下的。”
“父亲?难道说他准备……”
卡尔洛塔看着珂赛特惊恐的表情,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好姑娘,我虽然见过的姑娘不多,但你依旧是除了娜娜以外有这么快反应能力的聪明姑娘。既然是聪明姑娘,那你就应该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
看着少女失措而混乱的表情,卡尔洛塔轻轻叹了口气:“在教堂你不会被抓走,也能安全活下来,你父亲也是因为……那位青年的关系才做了这个决定。”
“不卡尔洛塔小姐,如果说我的爱情会导致父亲的死亡,那么我宁可不要。”
“珂赛特,你不能剥夺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卡尔洛塔笑得同样有些伤感:“就像是夏洛克,他明明可以不参入其中,却为了我铤而走险。”
“但是我要说的是,当你阻拦不住他们的时候,并不只能在家祈祷的。”
卡尔洛塔转过身,将自己新入手的一把德格林放在了珂赛特的手心:“我知道夏洛克带着你去试过这个,你应该懂得怎么使用它对么?珂赛特,你不会上战场,这不代表你不会守护好自己。”
“唯有一无是处的人,才会选择祈祷。所以明天我送你去教堂,你可以帮助受到惊吓的嬷嬷,守护那些同样赶来这里寻求庇护的女孩子或者伤者,以上帝的名义做出你想做的事情。”
泛着金属色泽的枪。支在这一刻看上去颇有冲击力,当珂赛特握住它冰凉而带着金属触感的枪。身的时候,内心突然有了一种安全感。
“我会的,请相信我吧,卡尔洛塔小姐。”
“明天我白天送你过去,现在的外面有些麻烦,明天的话,我猜他们就不会在这里了。”
卡尔洛塔往外看了一眼,珂赛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将这一把德格林塞在了裙子底下,脸上带着一点笑容回到了公寓里面。
她现在能够感觉到自己有了从未感觉过的安全感,还有着一种更加坚定的信念。
她不是柔弱的小姑娘,也不是等着别人来拯救的公主。
她有着属于自己的武器。
当墙上的日历再度翻过一页的时候,卡尔洛塔将枪。套绑在了大腿上,带上了头巾将自己的一头金发彻底遮住,身上换上了破旧的衣裙,沉默地将剩下的子。弹塞进了弹。夹。
子。弹上。膛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机械的转动所带来的独特韵律更是让她感觉到了另外一种艺术感。
这种来自暴力的艺术感,日后的美学里被特意划分了一项叫做“暴力美学”,果然很贴切。
“那么,今天还有什么不长眼的么?”
牛奶瓶依旧准时送达,只不过今日的奶瓶下面多了一张细小的字条。卡尔洛塔瞥了一眼之后就和平日里一样将牛奶瓶放在了门口,然后将这张字条毁尸灭迹。
这一天和往常的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卡尔洛塔手上有着一张准确的拉马克将军葬礼送别地图,更不用说巴黎要去送别这位将军的人也不少,这玩意儿根本就算不上保密。
学生还是太年轻,认为他们所策划的一切都会顺利进行;然而市民会送别将军,却不会为将军而战。
“珂赛特。”
秘密警察几乎全部都被调去巴黎林荫大道和奥斯特里兹桥了,他们这间小公寓当然没什么人来管。在这个大部分市民都已经前往送别因病去世的将军的时候,路上完全是空空荡荡的,让人看着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寂静。
“我在,卡尔洛塔小姐。”
同样将头发全部包住的珂赛特低声回应,同时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锁上了大门:“请您务必也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会和你一起在教堂呆着,直到在天色未晚的时候回去,你可以放心。”
卡尔洛塔拉着珂赛特的手匆匆忙忙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一时间整条街上的声音都只有她们的脚步声。珂赛特略加快了步伐跟紧了一点儿,声音带着细微的疑惑:“您不呆在教堂么?如您所说,教堂里更能帮助别人,甚至于还能获得一些平常拿不到的消息。”
“这些对我而言可都没那么重要,因为我和夏洛克说好的,会在家里等他。”
卡尔洛塔相信这里已经能够算是一个他们的家了,哪怕可能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来不了这里,但是这里依旧是他们的一个“家”。
“我也想和父亲回家。”
“马吕斯呢?”
“或许他可以等到和我结婚之后把父亲也接过来,我希望父亲能够开心。当然如果真的发生了最差的事情,我也不会在教堂安家什么的,或许直接去环游世界。”
“傻姑娘。”
卡尔洛塔听着珂赛特的言论直接笑了起来,正好这个时候钟声响起,两个人同时抬头,一个看着教堂,一个则是看向了隐隐传来口号声的方向。珂赛特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而卡尔洛塔却感觉到有一种悲伤。
悲壮而又充满着争斗的起义,被雨果书写地如此跌宕,可实际上又是怎么样呢?如今八百多条生命,比不上日后史书上的英名。
听着如同丧钟一般的声响,卡尔洛塔看着巴黎昏暗的天空,从未有如此希望夏洛克·福尔摩斯能够在自己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珂赛特在和洛塔接触的时候改变了很多,非常多,以至于如今……嗯,请给马吕斯点蜡
另外大背景下学生起义总算要开始了,这事情的发展……怎么说呢
套路点说法就是,没有彻底贯彻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观念,当时学生是策划“发动巴黎市民同样参与到起义当中去”,他们看到为将军送葬有大概三万多人,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时候了,并且晚上肯定还有更多的人参与其中。
实际上并不是,也同样导致了起义的失败。最让人觉得可笑的是,到了一半上层发现这个起义会失败,就直接逃了……逃了……真的是想翻个白眼
☆、第四十四章 起。义的战火
枪声开始渐渐响起; 卡尔洛塔关死了大门; 把窗帘彻底拉上之后看着昏暗的房间里; 慢慢地点亮了一支小蜡烛。
起义是在夜晚彻底爆发; 然后持续了一个晚上之后才结束,而现在不过刚刚开始。卡尔洛塔盯着眼前橘黄色的火焰; 将手放在了它的旁边感受这种微热的热量。
巴黎已是夏天,但是她却感觉到寒冷无比。
火苗微微颤动了一下之后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配合着抖动的还有来自不知道哪里的尖叫以及枪响。卡尔洛塔瞬间收回手握紧了枪套中的德格林; 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只能看见自己公寓里的灰墙。
不对,不是灰墙,只不过因为光线太弱看上去像是灰色的而已。
卡尔洛塔摇了摇头,在听到更多的尖叫以及枪声; 甚至于还有破门而入的声音之后; 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桌子搬到了门口; 死死地抵了上去,再顺手往上摞了一大堆书。
她的动作机械而又利落; 等到整个门都几乎被书籍堵住之后卡尔洛塔僵了一下; 又再度把书本从桌子上拿了下来放回了书架上。
今晚某位大侦探应该会回来,她可不想开不了门。
这种重复而单纯依靠体力的动作让卡尔洛塔出了一身汗; 同时内心却也轻松了一点。她的听觉太好了,在这种情况下就明显有些不合时宜,而且也会让她感觉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一点。
学生的理想是整个巴黎的市民都参加了起义,都在反抗这样无作为的政府。白天的送葬给了他们这样的想法; 却在晚上见到了寂静而黑暗的门窗。
市民们在白天已经尽自己所能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以生命为赌注的起义他们做不到。
因为这已是仁至义尽。
卡尔洛塔放下最后一本书,直接坐在了桌子的边缘粗粗地喘了两口气。然后再度站起来看着桌上的蜡烛。烛台上的烛火慢慢地停止了颤动,变得温和起来,光线也愈加柔和,让卡尔洛塔微微松了口气。
什么时候,他才会回来。
凝视着烛火,卡尔洛塔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胡思乱想了。听觉给她带来的不止是对信息的掌控,还有更多的是心烦意乱。枪声,哭喊,以及临死前的惨叫,甚至于血液流淌在地上所代表的无声的死亡,都让她仿佛是真的见到了那个场面一样。
捂住耳朵,脑海却变得愈加清晰,愈加能够想象出来现在巴黎街道上的样子。
“救救我!”
听着那一声惨烈的痛呼,卡尔洛塔狠狠地咬住了嘴唇,整个人蹲了下来把头埋在了膝盖间。她用手紧紧抱住后脑勺,一下一下慢慢地深呼吸,逐渐将心态放的平稳一些。
她不能出去,无法出去,不敢出去。
她怕死。
她听到了很多声音,一点一点地比之前更接近自己所在的街区。教堂的钟声哪怕是在这样混乱的时候也依旧准时响起,同时也变得更加忙乱。
窗外飞过一排惊鸟,叽叽喳喳地叫唤不停,似乎因为巴黎的战斗而无法回归自己原本的巢穴。卡尔洛塔的手更加用力,努力把自己缩地更加圆润一些。
绵长的呼吸让她逐渐把因为惊吓而延伸的听觉拉了回来,耳边一点一点比刚才更加安静,却也让她有了一种愈加危险的感觉。桌上的烛火猛地一跳,卡尔洛塔立刻拔出了自己的德格林,整个人跳起来用枪指着门口。
“砰!”
窗外的枪响让她瞬间感觉到了战火的临近,一边在内心庆幸自己已经把珂赛特送去了默认是非交战区的教堂内部,一边直接将子弹上膛,慢慢拉开了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动作轻微地把窗户移开了一条缝。
这种时候,卡尔洛塔觉得自己手中没有一把木仓作为狙击用真是有些太浪费了。
街道外已经近乎是战斗状态,卡尔洛塔看着那些可怜的学生手中几乎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下意识地将枪。口对准了那个有些眼熟的黑大衣,然后直接送了对方一发子弹。
当然不会是对着要害的,卡尔洛塔觉得自己还没那么大功力能够剥夺一个人的生命,所以这一枪应该是朝着膝盖去的。
看了一眼街道上,卡尔洛塔重新扫了一遍之后突然将视线固定在了一个方向。那边那个身影有些太熟悉了一点,让她瞬间在整个街道上只能看到他。
夏洛克·福尔摩斯!你居然在这种时间回来!
卡尔洛塔在内心咆哮了一声,收回放在窗台上的枪。支,迅速跑到门口开始把那些书给撤了下来。之前的那种堆满门口而感受到的安全感在这一刻瞬间变成了急迫和自我唾弃,疯狂吐槽着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多事,卡尔洛塔直接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