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大哥,新的鞭子很好用。多少钱?”
“这是免费的。”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侧着脸望向外面的大哥:“免费?”
“嗯……确切来说,曾经是。”
“啊?”
“乔吉博士本打算送给你作订婚礼物。”
“……总而言之是要钱的了。那么,多少钱?”
某面瘫转过身,张开两只手掌。
十万?不可能。“啊哈哈,大哥你该不会是想说十亿吧?”边说边摩梭手掌,露出典型市井小贩的讨好笑容。
伊路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包括帮你杀这么多人的酬劳。”
我无语地死盯着这只漂亮的钻石鸡的大黑眼珠,真要那么爱钱,哪天把你自己也卖了吧,一定能赚个高价。
靠坐在沙发背后,我嬉皮笑脸地摇起了食指:“上次,你还欠我十亿呢。这次就两讫了吧?”
钻石鸡直起身子朝我走来,伸出一只大手,将我举在眼前的手整个儿包了起来。
“嗯,两讫了。所以……”
他长长的头发拂过我的脸颊,漆黑的双瞳像是要把我定格一般。
“我们回家吧。”
我仰着脖子使劲看他,抬起空闲的那只手探了探他的脑门。奇怪,没发烧啊。
“回家?”我疑惑地反问,“爷爷不是说了放我出来的吗?”
伊路米没有说话,原本因为认真而有点呆的表情,此刻更加呆滞了,简直像尊黑白猫石雕。
呆了片刻,他终于放开手,转身走向窗户。
“对了,这些人是什么人?”他用视线指了指地上那些肉块。
“估计和当初伤了你的一样,有人在幕后指使。”
“越过糜稽所建的防火墙,盗取所有人任务清单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幻影旅团吧,大概。”
“……你怎么知道?”
“我曾经见过他们的团长,那家伙想偷我的能力,但失败了。恐怕是他怀恨在心,所以……”所以跟我们家干上了。“嘛~只是直觉罢了。不过……我觉得有点怪,刚才我在门口设限,他们完全可以用火箭炮之类的轰了房子,却仍然只是拿手枪乱挥。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我的命,就不会派这些三脚猫货色来,而且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每当我在一个地方住下来,过不了一个月就会有一批人前来送死。虽然也有可能是揍敌客家在别处树立的仇家,但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一路上,我用的都是“藏马”的身份。知道“藏马”就是库洛·揍敌客的人,包括大哥、二哥、西索、酷拉皮卡,以及库洛洛……表哥们知道就等于揍敌客家人都知道,库洛洛知道也意味着整个旅团都知道。这样看来,最有可能追踪到我的住所,并频繁骚扰的,只有旅团了。
“……我告诫过你,不要随便使用能力。”伊路米好像生气了,周身的念有些躁动。
“别这么说,我也是情非得已啊~如果不用,今天你说不定就见不到我了。”我把大堆的尸体打包,丢到窗外,腾出空间以便整理要带走的东西,然后去洗手间洗手。
“他们大概还不想真正跟我们家翻脸,而是另怀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我还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伊路米跟过来,站在卫生间门口。
“是吗……我会转告爸爸他们的。”
“嗯,有劳大哥了。”
“那,我也该回去了。”
“等一下,大哥……”我跑出来,拖着湿漉漉的两只手,追上正打算翻窗离开的某人,“如果,有杀死揍敌客家人的委托……你们会接受吗?”
伊路米扭头瞟了我一眼,又转脸面向窗外。
“他们出不起那个价。”
说完,他翻过窗框,纵身跳下。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女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
50
50、幻象 。。。
七月底,作为猎人协会兼职情报员,我接到了第一个需要本人露面的任务。
在这个大城市的贫民区,平日弥漫在老旧公寓、违章棚户和无人清理的垃圾场上空的腐败气息,被盛夏的暴雨短暂地洗刷一空。
“真够隐蔽的。”
艾伯特粗壮而毛发浓密的手指在白胖的脸颊上挠了挠,双眉浓黑如笔力遒劲的书法笔画。与之正相反,他的两只眼睛小而黯淡,深深地嵌进肥肉里,呈现一种病态的浅灰色,仿佛阴天的乌云。他的头发也是黑色,即使被雨淋透,也笔直地立在那颗厚实的圆脑袋上,硬得像把钢刷。
“是啊……”我撑着雨伞,蹲在艾伯特旁边,清楚地定位到本次任务的目的地。世界超级信息中心的数据库,连总统有几个私生子都能在三小时内查出来,这种程度的自然不在话下。埃蒙那家伙,真是管着了不得的东西啊。
“……”
“你在看什么?”
“嘿,不是我自夸,这个图案很衬你。”他指了指自己的杰作——一只暗红的眼睛图案,落在我盘起头发露出来的后颈上。这是艾伯特画上的注入了念的图案,相当于接收视神经信号的双重天线。因为有作用范围,我们必须一起行动。
“我倒想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洗掉。”用的颜料明明是艾伯特割破手指流出的血,却被雨淋透也不褪色。
“安心啦,它又不是指甲油——你涂指甲油吗,藏马小姐——先生?”艾伯特也竖起帽子,没事找事地侃起来,“涂指甲油,会更有女人味的。清河组长的淡紫色就很好看,你们可以多交流交流……”
“好了……你的宝贝录像机还在下面等着你呢。”站起来取下发夹,让染成玫瑰色的长发盖住整个脖子,再戴上兜帽。
“唉……真不可爱。”浓眉大叔挤挤眼,转身走开,声音渐行渐远,“再啰嗦一句,这次只要拿到证据就好,组长强调过……”
“嗯,我知道。‘不可打草惊蛇’……”
这片被人遗忘的边缘地带,藏匿着无数的瘾君子。由于最近的严打,毒品货源极度短缺。为抚慰众多饥渴的“道友”,H国第一大毒枭将现身于此,发放“救济”。我的任务,是混进交易现场。借由画下的符咒和一台录像机,艾伯特可以看到我所亲眼目睹的一切,并且将其记录到录影带上。猎人协会到底是正规组织,办什么事都讲求“证据”。
沿着狭窄倾斜的楼梯走出公寓楼,穿过棚户区的小巷,来到这附近唯一一家超市前。新的鞭子藏在斗篷下面触手可及的位置,有它在,我感到很安心。
时间将近午夜,超市的卷帘门拉下来一半,我猫着腰钻进去,经过一排排稀稀拉拉的货架,随着人流拐进墙角一道小门,来到超市的仓库。
仓库的一端已经挤满了人,通向外面马路的地方拦着一条警戒线,有几个体格健壮的保镖样的人在线外维持秩序。数百名饥渴的“道友”嘶喊着,推推搡搡地往前挤。
“车呢?车怎么还不来?”
“求求你们,我已经一个星期没碰过了……只要一点……一点点就好……”
“砰!”
领头的保镖突然从西服里抽出一把枪,崩了老天一个子儿。
“都他妈的给我别挤了!车要三小时后才到!”
少有的沉默降临全场。可惜的是,沉默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12点发货吗?!”
“三个小时,开什么玩笑!想让老子等死吗?!”
“砰砰!”
刚刚发着牢骚,自称“老子”的一个黑人“道友”,被两颗子弹爆了头。
“不想等的就滚吧!”
话已至此,余下的人都不再吱声。
三个小时,足够好好睡一觉了。不过现在睡觉的话,艾伯特会发现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能力只能接收我的眼睛所看到的——也就是视网膜所接收到的信息,所以我还可以保留一点隐私,例如梦境。
一个小时过去,人们陆陆续续地走到墙边,或靠或坐,只有少数还坚持守在黄线前。我也学他们靠着墙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整座仓库里的人。他们大多面颊消瘦,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这里有的是狂热的渴求,却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希望。哦,希望——也还是有的吧,那辆满载新货源的“救济车”,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嗨。”
左边的人递过来一听可乐,是个棕色皮肤的高个男子,穿着彩条背心和磨破款式的宽松牛仔裤,左耳戴金色耳钉。
“等待的时间真难熬,是吧兄弟?”他自己也举起一听可乐,“喝点这个,会让我们好过一点。”
“哦,不用了,我没事谢谢。”东巴的实例教育我们,不要随便接受陌生人的食物。
“喝吧,虽然不及真货,好歹能撑到车来的时候。”他肥厚的嘴唇扯开一角,露出几颗白牙,“好东西,鲍勃不给一般人。”
现在的我,应该是一个犯了毒瘾的少年。我用迷离的眼神望着他,问:“为什么要给我?”
鲍勃的小黑眼珠转动着,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旋即转头望着对面墙壁,扬起脖子猛灌一口,又伸出舌头,把嘴边残留的液体舔得干干净净。
“你知道吗?你长得很像我的第一个男人。”
他的眼神失去焦距,仿佛陷入回忆之中。
“好了,快喝吧。”鲍勃忽然瞪大眼睛,盯着我拿着可乐罐的手。
揍敌客家的训练让我能够抵抗毒药,但能否抵抗毒品,还是个未知数。不过从他的话看来,这里面加的八成不是毒品,而是有类似效果的代替物。那么……
我淡定地瞪回去,一边将易拉罐凑到嘴边,小口啜饮。
可能是喝得慢,加上已经锻炼出来的抗药性,居然没什么感觉。
鲍勃闭眼靠着墙,不时发出近似抽搐的嘿嘿声。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于是换了个正对警戒线的位置,坐下来继续等待。
“到了!车到了!”
由一点引爆,还在警戒线边上翘首以盼的人群炸开了锅。边角零散的人群纷纷站起,向前方推搡过去。
我跟着人潮涌过去,伸直了脖子望向马路转角。
一辆白色长面包车驶来,在仓库开口处停下,从车上下来十余名持枪的保镖。面向我们这一侧的车门缓缓升起,里面坐着一个戴黑色墨镜的中年白人男子,深亚麻色的短发用发蜡打理地一丝不乱,全身被黑色长风衣包裹得严严实实。他没有看过来一眼,只是打开了紧贴着他座位的一个白色大盒子。
人群再次沸腾。
排列整齐的一袋袋白色粉末,我看到了,艾伯特也看到了,录影带里会记下这一切。接下来,只要装作挤不进人群,确保没人注意到我,然后趁乱瞬移离开便行。
回到来时的公寓楼,推开中间楼层走廊尽头的房门,艾伯特正在鼓捣他的摄像机。看到我,他扬了扬手中的录影带,吹了声口哨。
“哟,欢迎回来,辛苦了~”
“可以收工了吧?”我把斗篷甩在地板上。也许是淋雨的关系,我觉得有些冷,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赶快把我脖子上的这玩意弄掉。”
“就留着吧?多好看的图案,弄掉多可惜啊。”艾伯特一面说,一面把录影带放进放映机,往沙发上一靠,白胖的手指抚摸着滚圆的肚皮,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别开玩笑了,快弄掉。”我渐渐失去了耐心。
“这玩意装上了就弄不掉。”
“啊?”
“我说,弄不掉。”
那双浅灰的小圆眼珠斜视着我,显出一副好笑的神情。随后,那两点灰色在空中划出两道抛物线,随着艾伯特圆胖的脑袋,滚落到我脚边。
我收起鞭子,盯着地板上的人头,喃喃道:“弄不掉怎么行,我有不想被你看到的东西呢。”
刚死的人身上还残留着气,无法像无生命的物体一样,使用瞬移传走。我拖着装头颅和无头尸体的大麻袋走出公寓,路边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抬起大大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却没说话。要是在我这个凶手面前喊人,不是明摆着找死吗。何况在这里,杀人已是家常便饭。我想,真正的流星街,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子吧,只是程度上可能更深一点。
把麻袋拖到最近的垃圾场,拍拍手准备离开,一转身,赫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少年身影。
“酷拉皮卡?”他怎么会在这里……
金发少年好像没看到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径直走到我跟前,蓝绿的双瞳像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库洛……我练成了克制旅团的武器。”他突然抱住我,紧得让我几乎喘不过气,“很快,我就能打败旅团,为族人们报仇了。”
还没想好怎么接下一句,街角又浮现出另一个人影——
白衬衫,黑领带,黑西裤。白皙的皮肤,宝石蓝的耳坠,漆黑如夜的眸子,同样黑色的细碎刘海,以及额中央的黑色等臂十字——与在凡特卡诺火山那次一模一样。
酷拉皮卡也感觉到了,放开手,转身面向我们共同的死敌。
“蜘蛛……!”
他抬起右手,锁链锵啷作响。下一秒,酷拉皮卡已冲到库洛洛面前,链子在雨中划出数道银光。
库洛洛并不还击,只是一味躲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酷拉皮卡似乎失了耐性,一抬胳膊,甩出中指束缚链,直插库洛洛的心脏。
忽然,仿佛被一盆水从头淋下一般,酷拉的动作僵住了,再一眨眼的功夫,他已向前倒去,嘴角流出鲜血。
库洛洛恰到好处地避开倒下的酷拉皮卡,然后抬起头望向我。他的脸在慢慢变形……
“大、大哥……!”
我难以置信地捂住嘴,脊背升起一股令人厌恶的寒意。
“真不愧是揍敌客。”
我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穿毛皮大衣的男人,白皙的皮肤,宝石蓝的耳坠,漆黑如夜的眸子,刘海梳到脑后,额中央的等臂十字,在雨中泛着墨绿光泽。
“任务目标已达成,请将酬金汇进我说的账户里。”伊路米说完,自顾自地走了,语气冷得让我彷如掉进冰窟。
我终于反应过来,不顾一切地奔向倒在地上的酷拉皮卡。
因为对旅团以外的人使用了束缚中指链,他的心脏被自己的审判之链摧毁,蓝色的窟卢塔民族服装沾着烂泥,金色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双瞳睁得老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库洛洛在我对面蹲下,将那双绯红如火的眼球挖了出来,温热的血液溅在我的脸上。
“喂,醒醒!”
忽然间,周围景物变换,艾伯特的大脸充满了整个视线。
我发现自己歪倒在那间公寓的沙发上。怎么回事,艾伯特不是被我杀死了吗……
艾伯特直起身子,爽朗地拍拍肚皮,道:“你这家伙,喝了加致幻剂的可乐还这么悠闲。幸亏药效当时没发作,不然啊~你早就被那个鲍勃吃掉了。”
我揉揉眼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喜欢的可是男人。”
“那可难说,你听说过‘毒后乱性’吗?”
墙上挂着一面全身镜。我走到镜子前,背过身撩起红发。那只暗红的眼睛图案,依旧神气活现地印在后颈上。
“话说,这玩意你打算什么时候弄掉啊?”
作者有话要说:部分剧情参考了《Requiem for a Dream》(中译名《梦之安魂曲》),据说是全球十大禁片之一。我看了感觉跟听了《黑色星期五》差不多,有兴趣的童鞋可以尝试v
PS:今后都是周更了
51
51、洛基山麓(上) 。。。
埃蒙是个很漂亮的青年。淡金色自然卷的短发,典型白种人的皮肤,不高不矮的身高,不胖不瘦的体型,修长整洁的手指,直挺的高鼻梁,颧骨下略微凹陷的脸颊,淡金近似透明的长睫毛,以及让人过目难忘的、冰蓝色的眼眸。他跟师父长得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侧脸……但两人气质完全不同。如果说师父是欧洲历史悠久的贵族,埃蒙就是美国顶尖科研中心的技术专家。
他确实是技术方面的专家。管理的数据库掌控着世界上全部人口的详细资料,包括从出生到上个月底为止的全部履历。全部资料同时存储在三个不同的服务节点,倘若其中一个节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