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穿越空间的门,不知能否展示一下。”
“给你看了又怎样?”我装作不知道他的念能力,“你该不会认为,他会有当人质的价值吧。”
“呵。”
库洛洛不再接话,持刀的右手一挥,秘书的左前臂就掉了下来,在地板上滚了两滚,正巧停在我的脚边,喷出的鲜血溅上了我的鞋。
挟持人质,真不愧是强盗头子。
“让你看也没什么,”我眯起眼,“不过,你得先放了他。”
“好啊。”他移开匕首笑起来,“不如就用你的‘门’,把他送到你认为安全的地点,怎么样。”
抢人东西还顺水推舟做人情。此时此刻,我对“恬不知耻”这个词的含义有了新的理解。
我挠挠头,装作还在考虑的样子。
“好啊。”
零点五秒后,我原本站着的位置空无一人。
同一瞬间,我出现在库洛洛身后。
下一个零点一秒,库洛洛甩开总统秘书,却被“蔷薇棘鞭刃”缠成了粽子,正下方的地板上凭空出现一道浅浅的白色双开木门。
“去死吧。”
“任意门”这回的暗语,恰如其分地表达了我现在的心情。
脚下踩空,我从空中坠落。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我回想起最近的那个噩梦,心里很不舒服。
蓝得发紫的天幕下,白色的大门敞开,门那边有高高的穹顶,穹顶上遍布着绘有宗教图案的彩绘玻璃。库洛洛因为手脚都被长鞭缚着,来不及打开“盗贼的极意”,就这样被我的鞭子拖着,仿佛从宗教画里坠下来。
特质系的人并不擅长把气发离身体。离开了我的身体,“任意门”很快便消失了。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空气渐渐升温,硫磺味越来越浓。
我笑了,缓慢而轻柔地对上面的人说:
“这道门通向的,似乎是地狱呢。你看……”
熔岩冷却形成的黑色环形山口中,火红而炙热的黏稠液体缓缓地流动。最近几年,凡特卡诺火山非常活跃。我在任务的间隙,抽空乘直升机造访了火山口正上方——这次的“门”打开的地方。
突然,碧绿的长鞭迸裂了,碎成几段散在空中,其中一截恰好给火山口喷溅的岩浆撞上,片刻就被烧成了灰烬。
库洛洛在空中转了180度,面朝我,还有火山口中蓄势待发的熔岩。
我直视他的眼睛。不得不承认,他的黑瞳很漂亮,此刻正流动着熔岩灼热的赤色。
四年前,这双眼映着旅团杀戮的火光,决定我的生死;四年后,这双眼映着复仇者为他准备的地狱之火,将迎来它们主人的死亡。
温度越来越高,空气灼痛着呼吸道,连衣服似乎都要烧起来。
我奋力举臂,双手牢牢抓住库洛洛的胳膊,用尽全力旋转,把两人在空中的位置掉了个个儿。
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恐惧或是惊讶的表情。即使有,也被他隐藏得很好。
别挣扎了,下地狱去吧,库洛洛·鲁西鲁。
我松了手,瞬间消失在他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齐东”这名纯粹是跟“鲁西”相对而起的……有人看出来了咩?
44
44、在枯枯戮山的一天(上) 。。。
清晨。第一缕阳光爬上枯枯戮山半边的森林,而山上的一个房间里,依旧漆黑如夜。
这是一间暗室,房里正放着幻灯片。每张幻灯片有左右两幅人脸特写照片,一位穿白大褂的小个子秃顶眼镜男挥着手里的红外线小棒,打在幕布上的红点在两张照片之间来回移动。
“特伦特国的第四王子贝尔·克莱。”视线随着红点投向另一张照片,“贝纳通银行卡莱曼总行的行长艾利弗莱德。”
小个子秃顶男摁了下小棒上的红色按钮,换成了一张新幻灯片。
“格鲁族族长穆德,右边是他的断臂情人巴哈马。”
“很好,下一张。”
“……乔吉博士,您在开玩笑么?”
“当然没有。”白大褂小个子推了推他圆形镜片的眼镜,奸笑道,“这是最后一张了。”
我无语地看着屏幕上两张黑发黑眼的大头照,没耐心地回答:“揍敌客家五兄弟中的长子,伊路米·揍敌客,以及揍敌客家家主夫人的外甥女、现在揍敌客家的养女,库洛·揍敌客。”
乔吉博士放下小棒,啪啪啪地鼓掌:“正确率98%。库洛小姐,恭喜您顺利完成识人训练。”
猎人测验时,大哥说要给我增加记人训练,而今他确实这么做了。乔吉博士扔了十几本又厚又大的剪贴本给我,上面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各种人的照片,照片下标注姓名。三天时间里,我起早贪黑地记完这十几本上的人,头发掉了不知有几百根,才终于通过这“正确率95%以上才算合格”的最终测试。
为什么我要如此拼命?因为万一通不过,乔吉一上报,我就要被扣钱了——而扣钱的单位,是以千万计的。
我问他:“为什么要放我和大哥的照片?”
秃顶小个子突然兴奋地张开双臂,贴着幻灯幕布,一脸陶醉地说:
“因为人家觉得这两个人很般配嘛~你看,一样的白肤、黑发、黑眼,相同的杀手职业,还是兄妹禁断!好、好萌……呀啊啊啊啊~”
说着就像发花痴的少女一样,捂着脸扭起腰来。
“……”
虽说天才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可眼前这位揍敌客家科研小组的组长,实在有点怪得令人发指。如果不是新的长鞭还得拜托他制作,他头顶上剩下的几根毛早该被我拔光了。
不过话说回来,光从外貌上来看,我和伊路米表哥是挺和谐的……莫非是因为一起住久了,所以渐渐有夫妻相了?嘛,反正这个国家禁止近亲结婚,管他怎么说呢。
我无声无息地离开暗室,留乔吉在那抽风。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大约睡到中午,床头柜忽然响起了一声猫叫。
懒得爬起来的我,伸手摸到了叫声的来源——手机。
是酷拉皮卡的来电。
“喂。”懒洋洋的声音。
“库洛,你现在方便讲话吗?”中性的少年嗓音。
“嗯……听说你们已经离开这里了。”
电话那头短暂停顿了一下。
“没能见到你……最近,还好吧?”
“放心吧,我的命硬得很,”翻了个身,用肩膀夹着手机,两手搅着床单,“奇牙那边怎么样……你没告诉他吧?”
“……我看上去像那么守不住秘密的人吗?”
“唔,我错了。”把脸埋进枕头里。“……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正式以猎人的身份,找工作赚钱。”
“就这些?”
“还有……收集同伴们的眼睛。”
你没提西索告诉你的情报呢,蜘蛛们九月初会出现在友克鑫的事……果然,你是真的不想把我卷进去啊。
“我也会尽我所能地寻找火红睛的下落,揍敌客家的情报网很广。顺带一提,不只是固定电话,手机也有被窃听的危险。”把手机换了个耳朵,“下次还是见面谈吧,我去找你。”用我的念能力,去哪儿都是一瞬间的事。
“好。其实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你了,最终测验的时候……西索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突然放低声音:“有人来了。那下次见面聊吧,拜拜~”
不等那边回应,“嘀”地按下挂断键,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因为师父而跟旅团有过接触的事,没有必要让酷拉皮卡知道。而且……说自己命硬什么的,纯粹是打肿脸充胖子。
那个时候,我差一点就挂了。
当时——
下地狱去吧,库洛洛·鲁西鲁。
我这样想着,松开他的胳膊,发动瞬间移动,并没有离开凡特卡诺火山,而是回到了坠落途中经过的某一高度处,再次落下。
只有亲眼看到这个男人被地狱之火吞噬,我才放心。
头朝下迅速下落,看到下方有个小小的人形,越来越小,由黄豆般大,渐渐化为芝麻大的一个黑点,终于消失不见。
无论一个人多强,在熔岩里,也没有藏身之地。
不过,有点不对劲。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应该会很响才对啊……我自认听力不错,却没有听到东西落入液体的扑通声。难道是熔岩本身流动声太大,盖过了我所期待的声音?
还来不及细想,黑点又出现在眼前,而且因为我在下落黑点在上升的关系,眨眼之间,黑点就放大了至少100倍。
那是一个黑色的人影。上升到一定高度后,黑影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稳稳地着陆在熔岩凝固形成的环形山口上。
我向着火山口中央急速下落,努力扭过头。那道黑影的正体,在视野中一闪而过。
虽然只有一瞬,那个人的样子却好像电影的慢镜头般,在我眼底映得分明。
褐色的披风不见了,余下的是一片耀眼的白,底下是两条浓重的黑,上面的白色中央,还有一条黑色随着热风翻飞。
白衬衫,黑领带,黑西裤;白皮肤,黑短发,黑眼睛。对比强烈的黑白双色,在天空饱和度极高的蓝紫色背景下,愈发美得鲜明。
下一瞬,黑白已落在身后,看不见了。我转过身子,朝上看去,库洛洛从山口俯视着我。下坠的速度太快,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忽然,库洛洛纵身一跃,也跳下来。我这才发现他的右手拿着本封面有血手印的书。他落得极快,好像是放出念以推进自身速度。熔岩离我不到一秒的路程,而库洛洛离我不到零点五秒。
他伸直了胳膊,似要抓住我。
抓住之后,他会把我的手和那本书封面的血手印贴在一起的,一定会。
我毫无表情地望着他。今天的瞬间移动,还能用最后一次。
你是抓不住我的,库洛洛·鲁西鲁。
他的手离我的脚只差毫厘时,我回到了枯枯戮山的家。
“笃笃笃”
我被一阵敲门声拉回现实,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库洛,你在吗?”
“在的,桀诺爷爷。”我一个激灵坐起来,跑过去开门。
“哦,在就好。”桀诺翘了翘嘴角,“有事吗?没事陪我下盘棋吧。”
我收拾好心情,乖乖地跟着他到了棋牌室。
这一回,玩的是国际象棋。
“哦哦,一段时间没见,你的棋艺见长呢。”
“哪里,爷爷您过奖了。”
“别谦虚,比起三年前你刚来的时候,已经大有进步了。”
是吗……已经三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说起来,你今年多大了?”
“嗯……过几天就满十六岁了。”
“十六岁……吗。”桀诺一边嘴上喃喃着,一边手上毫不放松地进攻,吃掉了我的皇后。
我默不作声地拿起马,吃掉他的车。
桀诺依旧自言自语似的说:“……可以结婚了呢。”
“啊?”
抬起眼,发现我白色的皇帝,被另一只黑色的车撞倒。
啊啊,输了。
“库洛啊,成为‘揍敌客’以后……你感觉怎么样?”
我坐得端端正正,揣测着对方的心思,慢慢答道:“怎么样……感觉很充实。”
“呵呵,‘充实’吗……”桀诺爷爷站起来,背着双手走到放桌游的架子前,“我想知道的是,你在这个家过得快乐吗?”
“快乐?”
“没错,你喜欢这里吗?”他回过头,眼神犀利得像能看透我内心的想法,“说实话。”
我低下头认真想了想,说:
“嗯,我挺喜欢这儿的。”
这里不涉及过去,也不牵扯未来。虽然长辈们经常抓我去特训,基裘姨妈拿我当衣服架子,伊路米时常跟我讨价还价,糜稽是个宅男兼偷窥狂,奇牙跟小杰双宿双飞,柯特离得我远远的,但他们全都是我的家人,是上天赐予几乎已是孤儿的我的馈赠。
我想我真的喜欢上这里了,喜欢上这个奇牙拼命想要逃离的家。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没有他被内定为“下一任家主”的压力吧。
“那么……你想成为‘真正的’揍敌客吗?”
“‘真正的’?”我莫名其妙地说,“我已经姓揍敌客了啊。”
“不,我的意思是,你愿意一直待在这里吗?”桀诺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捏了捏两撇白胡子其中一撇。“嫁到揍敌客家,我们就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收藏终于上两位数了,泪流满面
天气转凉,看官们别再霸王了,打赏点取暖钱吧~(伸手)
45
45、在枯枯戮山的一天(下) 。。。
我思考不能地僵在原地。对哦,在这个国家,女性16岁就可以结婚了。不过……
“那个……近亲好像不能结婚的吧……大概。”
“呵呵呵,这个不用担心。你并没有任何出生证明能证明这点吧?”
“可是……”我倏地站起来,碰倒了棋盘上的棋子,“近亲结婚会生出白痴的!”
说完我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好像不在这里……
桀诺爷爷刚要说什么,门上方悬挂的液晶显示屏忽然亮起来,荧幕上映出乔吉博士的大头:
“咳咳。这方面请您尽管放心,我们揍敌客专属科研小组新近开发出的胚胎基因鉴别技术,可以在怀孕十天时就发现有缺陷的基因,保证下一代从父母双方继承最优秀的遗传特性。”乔吉环抱双臂,又发起癫来,“伊路米少爷跟库洛小姐的孩子……想想就觉得很萌!好期待啊啊啊啊啊~”
“……”
伊路米跟我……大哥跟我的……孩子???
桀诺拿起遥控器,哔地一声关掉显示屏,慢慢转向我。
“如何?你愿意嫁到我们家来……成为伊路米的妻子吗?”
我彻底地囧了。
这种重大家庭问题,八成已经跟基裘姨妈和席巴姨父打过照面了。如果当面拒绝,貌似后果会很严重。
重新坐下来,低着头整理散乱的棋子,用余光瞟着身上写有“一日一杀”的老人。
“……结婚这种事……有点太突然了,能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吗?”
“呵呵,需要时间培养感情吗……年轻真好啊。”桀诺爷爷闭上眼,感慨地捶了捶肩,“我们不会强迫你,要不要答应,全看你自己……不过,到了18岁,你就不再是揍敌客家有法律上的养女了……明白吗?”
言外之意,即是说18岁后,我就与揍敌客家再无瓜葛,不再受揍敌客们的保护,也不能以库洛·揍敌客的身份出任务赚钱了。
“是,我明白。”我郑重地回答,“18岁生日之前,我会给您……给全家一个答复。”
“两年吗……也好。”桀诺背着双手,走出房间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库洛,你需要答复的不是我,而是你要嫁的那个人。”
回到房间躺下,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揍敌客家的长辈们疯了。
表兄妹结婚?你以为这是封建社会啊?还有那个什么“胚胎基因鉴别”……意思是“怀多少次都没关系有病的我们帮你打掉”……
自从姨妈告诉了我妈妈的事,我渐渐察觉出来,长辈们有些热情过度的关怀下,一定隐瞒了些什么。随着一天天的接受训练、完成任务、增强实力,这种感觉也一天比一天强烈。今天终于确定了,他们想要的,是我继承自妈妈的、与血统有关的能力。
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个世界里,谁没有私心呢。即使是父母,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心底里也期望着能从自己的孩子那得到回报。姨妈家给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庇护与培养,然后收获我的血统,算是一笔有亲情加成的生意吧。
晚饭时,除了离家出走的奇牙,姨父和伊路米都不在,只有马哈外祖父、桀诺爷爷、基裘姨妈,以及糜稽、柯特和我。
眼前摆着美味佳肴,我却莫名地提不起食欲,盯着勺子里的汤开始神游。
“库洛,你在发什么呆?”
“哦,没有……”迅速把勺子塞进嘴里,对上姨妈闪着红光的电子义眼。
“还说没有?你连餐布都没打开。”基裘尖细的声音从餐桌那头传来,“吃饭时要专心,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懂了吗?”
“嗯,我知道了,对不起。”毫不迟疑的机械式回答。
我一面扒拉着碗里的饭,一面为转移注意力,抬头环顾这一家子人。马哈外祖父似乎在专心享受美食,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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