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妈妈那么强啊。可为什么……“逃出来以后呢?”
姨妈端起粉白相间的镶金茶杯,呷了一口茉莉花茶,续道:“我们一直在一起生活,一有危险,安娜就会带我逃到另一个地方,直到遇见……你席巴姨父。”
说到这里,她的脸竟然微微泛红,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
“安娜鼓励我跟你姨夫离开流星街,她自己则留在了那里。”
“……为什么……”
基裘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当时她在流星街非常有名,因为能力相当罕见,很多人都想抓住她收为己用,可总也抓不到,所以人们称她为‘不可捕获的’安娜……为自身安全着想,她应该早点离开那里才是。可无论我怎么劝,她都坚持留下来……她从小时候起就那么固执。”
“过了七年,有个抱着婴孩的金发碧眼的男人找到我,交给我一样东西,说是安娜的骨灰……他只说自己是安娜的丈夫,而安娜则死于难产……那个时候,我才大致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安娜的能力虽说几乎没有限制,可实际上,每次的能力发动,都加剧了她原本的病情。”
“她跟你爸爸逃到外地,怀上了你……尽管她从小就有心脏病,医生警告过她的。”
“……够了。”我打断她的叙述,起身走向房门,“我都明白了,谢谢姨妈告诉我这么多。”
“等等……!”姨妈喊住我,“你要去哪里?”
“对不起,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室。
血统。呵,我因为只有一半爸爸的血统而被村民视为恶魔,又因为只有一半妈妈的血统,连念能力也只是半吊子水平。
姨妈她对我或许确实是亲情,可揍敌客家的其他长辈们怎么想,我就不清楚了。
回想起来,刚来的时候用过几次瞬移,那个时候没注意到遍布各处的监视器。也许,他们早就知道我有和妈妈类似的能力,收我为养女,其实只是想收我的能力呢。
抚摸着腰间那条“蔷薇棘鞭刃”,我眯了眼,勾了勾嘴角。
好吧,就让我成为一个合格的揍敌客吧。我会好好利用你们,让自己变强,强到能够复仇为止。
要知道,“杂交水稻”的生命力,可是很顽强的啊。
嗯,我真幽默。
作者有话要说:藏马和“蔷薇棘鞭刃”:
库洛快要黑化了~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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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复仇者任务(上) 。。。
正式开张接客……错了,是接任务半年多来,我敏锐地察觉出自己在家里地位的提高。梧桐不凶了,柯特不毒了,其他人对我的态度也更加自然随意了。
我暗地寻思,桀诺爷爷真是用心良苦,让我学用毒,既能做任务赚钱,又伤不了家里人,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
其实,这是个互惠互利的过程。这一年多来,我的实力噌噌往上涨,刚来时只能推开一扇门,现在已经能推开三扇了。力量上,已经达到奇牙12岁的水平。杀人技巧上,我专攻“暗步”,只把这一项练到精通,据席巴姨父说,我的“暗步”比奇牙还要略胜一筹。用毒方面……这个是商业机密,就不说了。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重生在这世上,成长过程就像少年漫画的主角。区别在于,主角通常资质过人,成长速度那是一蹦三级跳;而我的成长轨迹则是“大盘震荡上升”,先涨一会,又跌回到谷底,再涨一会,创历史新高,再跌到谷底,保持上升的整体趋势,涨涨跌跌无穷尽也。而在揍敌客家的这一年十六个月,指数平稳上升,没有多少波动,实在是可喜可贺。
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奇牙还算幸运。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银发小猫时,他似乎很生气。
“幸运?老姐,你的脑袋是不是被打坏了啊?一大家子全是杀手,从小就光学一大堆杀人技巧,未来的路也是长辈给铺好的,生在这种家庭,也能叫幸运?”他弯腰坐倒在刑讯室的冷冰冰的石地板上,冰蓝色的猫眼扫过我被吊起来的手腕,顺着手臂,在穿着抹胸的上身停住,微微红了脸,然后左手撑着下巴,状似无奈地哼了一声。
“又是新想到的法子?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变态耶。”
我抬起头,看了看从手腕到胸口碎裂如丝的皮肤,恍惚间觉得那看起来就像一件红白相间的衣服。
“没什么,比起万伏级的电击来,这根本没什么感觉……就是伤口要长好,需要多花点时间。”
梳洗——中国古代酷刑之一。它指的是用铁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实施梳洗之刑时,刽子手把犯人剥光衣服,裸体放在铁床上,用滚开的水往他的身上浇几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就像民间杀猪用开水烫过之后去毛一般,直到把皮肉刷尽,露出白骨。
为了应对旅团里某个刑讯狂人,我把所有能想得到的酷刑都在自己身上试了一遍。毕竟这里条件好,不会真的被杀,事有专人处理伤口,工具齐全,痊愈迅速,是为训练忍耐力的不二之选。值得一提的是,揍敌客家族专属医疗队真不是盖的,无论什么样的伤口,都能迅速正确地处理,而且不留伤疤,难怪一家五个孩子,从小接受各种严酷的训练,还各个皮肤都好得像画出来的一样。
好多次,我还没晕呢,帮我施刑的人就先受不住了。这次也是,仅仅刷了几下,施刑人就丢下沾盐水的钢刷告退了,好像他才是受刑者。长辈们也觉得这些刑罚过于惨无人道,而没有把它们纳入他们教育子女的新课程之中,这让我的负罪感稍稍减轻了些。
“……果然,我这一家子的人都不正常。”奇牙扔了颗糖果在嘴里,站起来,将另一颗剥了皮的糖果递给我。
“呐,要吃吗?‘Sweet Palace’今年的限量款哦。”
“哦~你要喂我吗?”我歪着头坏笑道,“半年前还是我喂你来着,哎哎,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唔……”
还没说完,只觉得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小手覆上我的脸,糖果包在手心里,贴着我的嘴唇。
“张嘴啦。”他说。
我张开嘴,将浑圆的糖果整个卷入口中,舌尖触到他的手心。因为训练的关系,他的手不算柔软,表面湿湿的,像小猫小狗的鼻子。
糖果很甜,却又不会感到腻,内里包裹着杏仁的心,在口中弥散出丝丝苦味。
“如何?好吃吧?这可是我熬夜刷网才订到的哦!”银发小猫得意地摇着尾巴,朝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你的手上有汗。”我严肃地说,“汗味影响了我的味觉分辨能力。”
奇牙石化了片刻,然后开始抓狂。
“切,你不就是想多吃一颗嘛!”
“不是一颗,是很多很多颗。”我勾起嘴角,“快,把你有的统统交出来。”
小猫鄙视地瞟了我一眼,起身向门走去。
“谁要交给你啊,想吃就自己去买啦,笨蛋老姐。”
铁门咔锵一声关上,我独自一人吊在那里,低下头,不住地轻笑出声。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作:果然是BT|||)
突然,又是咔锵一声,铁门开了。
“有什么那样好笑?”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柔顺长发,无机质的大黑眼睛,平淡如水的语气。
我止住笑,抬眼道:“《猫狗生死斗II》不应该再出续集了。”
“……库洛,你有时候真的很脱线。”伊路米评论道。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说不定我有间歇性抽风。”我坦率地点头承认。
“……”
大黑猫似乎被我的坦率感动得说不出话,他走到我面前,盯了我好久,才开口道:“下来吧,爷爷说有下一个任务。”
“哎?非要我去不可吗?可是人家还想多训练一会嘛~”唔,这么说感觉自己好像受虐狂,莫非初次电击前催眠的效力还没消失吗。
“嗯,这次由你和我一起去。”
“可是……这次的伤口要好,需要蛮长时间呢。”我以眼神示意斑马纹一样的皮肤。好不容易偷点懒,怎么能这么轻易又被抓去做苦力。
伊路米看向我那吓人的手臂,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碰了碰与血肉分界处的皮肤,自始至终没有表情。
“很痛耶,大哥。”我抗议道。
“没问题,这种程度的伤,他们有办法。”说着,他按下墙上的按钮。几声咔嚓,手腕脚腕的镣铐应声解除。
双脚在落地时趔趄了一下,果然身体还没习惯长时间被吊着啊。
真可惜,偷懒计划泡汤了。我活动了两下肩膀,跟着伊路米走出刑讯室,通过阴暗的长长的走廊。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哈卡塔尼亚公国的军事部长。好像叫乔什么的……名字很难念,我也没特意去记,就叫乔部长吧。
雇主,是被乔部长假借战争之名灭族的某少数民族的幸存者。
怎么感觉和我的情况有点相似呢。
有点不快。
姨妈问我关于我爸爸的事,我只是简单告诉她,他死了,在我十二岁的时候。
没有提及关于窟卢塔和幻影旅团的一切,是怕他们知道了会妨碍我。
一袭纯白无肩带露背鱼尾晚礼服随着舞步摇曳,长至背部的黑发用紫水晶白玉发簪盘在脑后,左手搭在纯黑西装的肩膀上,右手放在一只白皙的大手手心,我默默地与伊路米那双貌似无神的大眼对视。黑玻璃一样的眼睛里,映出的是我的脸。
大哥果然是专业级的,杀人技术自不必说,舞也跳得如行云流水,优雅如同白鹤。相较之下,舞龄只有一年多的我,跳得只能算马马虎虎。还是那个道理,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作:你的思维真跳跃。。)
揍敌客家医疗队真有一套,半个月才能好的伤,居然三天就治好了,虽然用的药痛得像火烧一样。
乔部长的住所警备森严,出入都带着十几名贴身保镖,其中不乏会念的高手。正面突破风险比较大,所以我们扮作参加舞会的人混进来。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是乔里弗·斯卡文森先生八十岁高寿,让我们为这位了不起的军人干一杯,感谢他长久以来为国家安全、世界和平所做的卓越贡献,祝愿他长命百岁!干杯!”
“干杯!”
一时间,金碧辉煌的大厅内觥筹交错。我端着玻璃酒杯,抿了一口,眼角余光暗中观察着高台上的老人,看他跟我一样地端起酒杯,呷了一口。
几秒之后,欢闹的人声间突然响起重物倒地的噗通声,紧接着,是一片混乱的惊叫和哀嚎。
“部长的酒里有毒!”
一个面容精干的青年男子愤怒地下令:“是谁把酒递给他的?把他给我带过来!”
“是部长的随从查理。”
“报……报告长官,查理已经死了……”
“哼……”那长官一皱眉,“封锁出入口!谁都不准从这里出去!”
正在假扮慌乱小女生的我听到他们的话,对伊路米眨了眨眼,意思是结果还是得硬闯出去,这生意真不划算啊。
伊路米侧头看了眼门口,宾客们已经被排成一队,挨个接受审查。那双无机质的黑眼珠又转向我,我心里了然,先看看情况再说。
杀那么多人,却又只收一个人的钱——这种赔本买卖,大哥向来是不做的。
挽着伊路米的胳膊向门口走去,脚步却忽然停住了。
队伍中间,有一个很醒目的男人。
模样……很出挑。
他的身边是一位栗发女人,从身材和皮肤可以看出,是位绝色美女。他本人穿着普通的黑西装白衬衫,黑色短发,肤色白皙,戴着古怪的球型宝石蓝耳环,最奇怪的是,额上缠着一层白色绷带。
我睁大双眼。
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在我眼里像电影慢镜头般,缓慢得令人窒息。
忽然,那个男人好似无心一般,朝这边侧过脸——
一瞥。
作者有话要说:库洛偶遇库洛洛……怎么说着像绕口令呢囧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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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复仇者任务(下) 。。。
库洛洛看见我了。
当时我的脑海里,只浮现这么一句话。
后来想想,在这个状态下,我本不该跑的。一来会被当做凶杀嫌疑犯(作:什么嫌疑犯,凶手就是你!),二来我跟库洛洛只在三年多前见过一面,而现在我已经长变了很多,他还记得我的可能性很小。他可能只是随意看看,根本没注意到我。这一跑,简直像小偷趁着夜深人静,轻手轻脚摸到门檐底下,又掏出大锣哐哐地宣布自己到来一样。
可是那个时候,我确实身不由己。身体条件反射似的,二话没说,拉起伊路米,掉头就跑。
“抓住他们!”身后响起了被称为“长官”的男人暴怒的声音。
“站住!别动!”
谁理你啊?我敢打赌,要是你知道这里有个蜘蛛头子,跑不动也会跑!
不敢停下脚步,因为我分明感受到,有一道强烈的视线,从我开跑起,就始终追随着我,像是要钉进我的脊椎一般。
谢天谢地,伊路米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的,一直任我拉着跑。
拐进一个阴暗无人的角落,我伸手放在墙上,一扇简陋的两人宽白色大门紧贴着墙壁浮现出来。
“开!”这次,只来得及设置最简单的暗语。
枯枯戮山,揍敌客家的城堡,我的房间。
一手抚摸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一手还死死抓着伊路米,我靠着冰冷的石墙,惊魂未定地流着冷汗。
啊啊,搞砸了。
不仅做任务被发现,连“任意门”的能力也被伊路米知道了。不,这些都是次要的。问题在于,为什么库洛洛会在那里?
刚在心里发出这个疑问,记忆就自动搜索出一条信息——乔部长不但是一位军人,还是一名古书收藏家。
“……”
要不是伊路米在身边,我早就抓起枕头往地上摔了。
“为什么要逃?”伊路米冷不丁地开口,把我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对不起,大哥。身体的条件反射一时没忍住。”我像触电一样,松开抓着他的手,走到床边坐下。
伊路米偏过头。
“那个男人,你认识?”跟眼神一样毫无波澜的问话。
“算是吧。”
“他很强……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岂止很强,简直强到危险。要是告诉他他遇见了那个鼎鼎大名的、连他父亲都觉得棘手的幻影旅团团长,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我的一个朋友被他杀了。”不只是朋友,还是师父。关于爸爸的事,我压根没想提过。就用海德的事蒙混过去好了。
“朋友?”
伊路米的语气听来让人仿佛骤然掉进了冰窟。他浑身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压,朝我走来,在我面前蹲下。
“你该不会是想替朋友报仇吧?”
那双钢筋混凝土一样平板板的黑瞳一圈一圈地盯着我,我也盯着他,看到他眼里映出的平静的我。
平静,也只是表面而已。
我在害怕,不是晚辈对长辈的敬畏,而是弱者对强者的……单纯的恐惧。
伊路米比我强,我在心里下了这个定论。
我垂下眼帘,咧嘴笑道:“怎么会,你也看见了,我见了他跑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想着去报仇?”
平视的视线前方,大黑猫的嘴角微微上扬。
老天啊上帝啊真主啊,世界末日就要到了吗?!一直一副扑克脸的面瘫大哥居然笑了!笑了!
我震惊得忘记了害怕,脸上忽然传来一片温温的触感。
隔着鬓发,伊路米的手轻抚着我的脸颊。
他的手不像奇牙那样柔软,虽然光滑,却有些坚硬,那是做了将近二十年杀手的手。
“从成为杀手的那天起,你就没有朋友。记住了?”
“嗯,我记住了,谢谢大哥。”
我没法说“不”,也没有那个必要。
被你以同样方法教出来、甚至施以更沉重束缚的奇牙,在不远的未来,也会完完全全摆脱你的影响,走向光明,更别说是我了。
谁也……拦不住我。
“你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吗?”
伊路米离开之前,我问他。
“什么事?”
“关于遇到那个男人……还有我的能力的事。”
“?为什么要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