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训练忍耐力也就算了,为什么还给我安排了一堆教我怎么杀人的课程?什么“肢曲”“暗步”的,都是奇牙用过的杀人技巧吧?为什么连我这个不姓揍敌客的也要学?
想起上次梧桐所说的话:“要成为揍敌客家的一员,必须具备一定程度的实力。”好吧,我现在抗药性也有了,忍耐力也有了,虽然没其他人那么强,但也绝不会拖后腿。就算真遇上什么危险,也能及时逃跑。可是从训练内容看,长辈们分明是想把我培养成杀手一名。
当我向基裘姨妈表达心中的疑问时,她的义眼吱吱响了两声,然后说:“揍敌客一家都以暗杀为业。我也是嫁过来之后,才成为杀手的。你现在是揍敌客家的养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揍敌客,自然得学这些东西。”
“养女”是怎么回事,不是“被监护人”吗?
伊路米交给我一张卡片:“这是你的新身份证。”
盯着姓名栏那行“库洛·揍敌客”,我无语。
俺不想当什么杀手啊!俺的梦想是成为自由职业者!在海边买套房子,有大大的落地窗和宽敞的阁楼,还有能趴在上面睡觉的屋顶,找一份能宅在家里的工作,没事弹弹琴,旅旅游,享受人生,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说归说,得先找回爸爸的眼睛。先学一套杀手的本事,让自己变强,到时候再离家出走就好了。
奇牙弟弟,你是个好老师啊。
嗯?这是什么味儿?
我伸出鼻子仔细嗅了嗅。焦糊味,鉴定完毕。
“哇啊!烧糊了……”一锅子巧克力黑得像碳一样,一看就不可食用。只好找厨房总管再要一些巧克力块了……啊啊,真可惜。
重新做了一锅,将热好的巧克力倒入铸模,冷却成一个个猫咪形状,装进做工精美的纸盒里,用红缎带系上一个蝴蝶结。
端着礼盒,我来到奇牙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奇牙,你在吗?”
好像没人。
抬脚正要离开,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贵妇人嗓音:
“奇牙不在房间的。”
“基裘姨妈……”转身,只见基裘带着柯特从走廊另一端走来。我真是太大意了,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她的义眼吱吱了两声,似乎是发现了我手上的盒子。“那是什么?”
“巧克力,我正打算和奇牙一起吃掉。”如果说是送给奇牙的,姨妈不知会唠叨多久。
“是吗……奇牙进个别牢房了,三天后才能出来。”
“个别牢房?”我有点吃惊,“奇牙他犯什么错吗?”
“他在上次的任务中完成得不彻底,放走了一个,那个人报复回来,给总管们添了麻烦,所以你席巴姨父把他关禁闭,好让他有个教训。”基裘姨妈的语气异常平静,仿佛在谈论别家的小孩一样。
“那我去个别牢房找他好了,谢谢姨妈。”我欠了欠身,往相反方向走去,感觉背后有股怀着恶意的视线,一直盯着我直到走廊的尽头。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看到个别牢房里的银发小猫的时候,还是有种心被抽痛的感觉。
双手被铁链吊起,四肢都加上镣铐,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上遍布着皮开肉绽的鞭痕,细碎的银色刘海遮住了双眼。
“哦,老姐,你来了。”他张开大大的猫眼,看到我手上的盒子,轻快地问:“那是什么?巧克力吗?”
为什么……为什么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能用这么一副轻松愉快的表情说话?
跟电击的疼痛相比,这点鞭子可能确实不算什么,可是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搭配他现在的表情,却让我心里难受得快要窒息。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将这遍体鳞伤的小小身躯拥在了怀里。
奇牙愣了片刻,才挣扎起来:“你干嘛啦老姐!这么突然……”
奇牙的身体暖暖的,一头猫毛贴着我的脸颊,好软。
有多久……没这样拥抱过别人了?
一瞬间,脑海中回想起上一次拥抱,那个颤抖着的、比奇牙高一点,却更加纤细的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大颗大颗的泪珠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老姐?”奇牙似乎感觉到了落在他肩上的泪水,“你在哭?”
“……嗯,对不起,一时没忍住。”我努力想止住眼泪,可是一哭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为什么?”他的语气显得有些疑惑。
“……总觉得,你身上的伤口很疼。”
对不起,我说谎了。上次流泪,是为了师父,而这次,我不知道是为了谁。
是为奇牙?还是为酷拉皮卡?
我说不清楚。
或许都不是,只是单纯的很久没哭,找个由头哭出来而已。
“切,什么啊,原来是为了这种事。”奇牙别扭地扭头,“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感觉啦,笨蛋老姐。”
“……嘿嘿,说的也是。”我笑了笑,放开奇牙,擦干眼泪站起来,才想起送巧克力的事。
“呐,奇牙,这是我亲手做的巧克力,谢谢你上次救了我。”我捡起扔在地上的巧克力,微笑着拆开了包装盒。
银发小猫有些吃惊地睁大那双猫眼,既而红了脸,小声嘟囔道:“都说了不用谢了啦……”
我眯起眼,愉快的逗猫活动开始了。
从盒中拿起一块,递到奇牙嘴边。
“来,张嘴。”
“不要啦……放我房里,等我出来再吃吧。”
“那可不行,刚出炉的巧克力的味道,你懂的。”
你懂的
懂的
的
………
……………………
眼见奇牙纠结了片刻,终于竖起了猫耳朵,摇起了猫尾巴,张开了小小的猫嘴。
驯化……完成。
“味道怎么样?”
小猫吧唧吧唧嚼了一会,眨了眨眼。
“嗯——”尾调上扬的长音。
很不错吧?这可是我特地请教厨师长,严格按照配料表,一丝不苟地完成的大作啊!
“MADAMADADANE(你还差得远呢)。”
你还差得远呢
还差得远呢
差得远呢
得远呢
远呢
呢
………
……………………
“喂,老姐你干嘛蹲在墙角画圈圈啊?”
“没什么,我在种蘑菇。”
“……”
虽然被打击到了,我仍坚持着喂完了一整盒巧克力。
提着空盒子,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关上门,把盒子放在床头柜上,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蓦地转身,只见门边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个红色的和服娃娃,墨色短发,瓷白无暇的肌肤,浓密睫毛下乌黑的眼珠毫无掩饰地传递着……恶意。
“呀,柯特,这么晚还来找我,是想和姐姐我同床共枕吗?”我笑眯眯地问道,心里却清楚来者不善。
柯特漂亮的樱桃小口吐出的,却是恶毒的话语:
“我没有你这个姐姐!”
呀咧呀咧,果然是五个孩子中最难伺候的。
“那,如果我是哥哥就好了吧?”我皮笑肉不笑地调侃道。
柯特好像被激怒了,手中凭空变出一把纸扇,另一只手撒出许多碎纸片,在空中打转。他死死地盯着我,眼底像有冰霜翻涌。
“你凭什么成为揍敌客?就凭你那个一无所有、连样子都不知道的妈妈?”
我漠然地回望他,淡淡地说:“是啊。”
“你……!你没有资格当揍敌客!”
纸片群忽然由球型化为一条尖利的蛇,向我直扑过来。
事不过三,连续三次被杀那也太颓了。遭遇第一天被毒死第二天被电死的经历后,我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在揍敌客家里死第三次。
既然如此,那就干吧。
我挥鞭格挡,蛇头刚被打掉,又掉转方向,重新进攻。
真麻烦。
一个瞬移,手中的“黑蛇”缠住那柔软白皙的细弱脖颈,稍一用力,就能让他成为真正的一动不动的娃娃。
我俯身凑在柯特耳边,黑发扫过他的脸颊,嗓音如同一只慵懒的野猫:
“做家人不需要资格哦,柯特弟弟。”
满意地观赏那精致的面孔变得刷白,我将他送至门口,松开“黑蛇”,打开房门,微笑着说:“既然你今天没兴致,下次再来找姐姐玩吧,晚安~”
关门,将巧克力的空盒丢进垃圾桶,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真是,好好的心情都给搅坏了。家里到处都是监视器,这件事如果被基裘姨妈知道,又要听她唠叨了。桀诺爷爷和席巴姨父如果知道了我的念能力,恐怕又要加重训练份量了……哎,头真痛。
嘛,没必要为这种事烦恼。柯特是两年后代替西索成为旅团新4号的人,能制服柯特,说明我现在的实力,应该能赶上旅团成员了。嗯,不错不错。
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我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家族内部矛盾……
26
26、初次杀人 。。。
自从上次被柯特袭击,瞬间移动的能力被全家人知道以后,席巴姨父和桀诺爷爷就常常不怕麻烦地亲自“教导”我,对我抱有很高期望。可惜我貌似没有当杀手的天赋,别说什么掏心脏不流一滴血了,“肢曲”是怎样也学不会,“暗步”也才刚刚掌握基础而已。
长辈们对我的表现比较淡定,因为即使每次都落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学不会的东西还是学不会。唉,谁让我没有“揍敌客”的血统呢。
据桀诺爷爷说,我的能力最大优势就是能攻其不备,而且有100%的溜号成功率。劣势是基础体力和力量不足,外加长期过度依赖瞬移能力,导致速度和警戒心不够高。
除了上次暴露瞬间移动能力以外,我没有在揍敌客家使用过任何其他能力,如移物和“任意门”。虽然他们是我的家人,可在猎人世界,随便泄露自己的能力,就等同于自杀。况且凡事都要有所保留,即使是对最亲密的人也一样。
桀诺爷爷考察了我以前的训练历程以后,决定因材施教,不再强求我学挖心脏一类的粗暴杀人技巧,而是让我转学更能配合本身念能力的特技——用毒。
有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用毒是女人和弱者的伎俩。嘛,我既非男人又非强者,用起毒来再合适不过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经过我的申请,那条20公斤的“黑蛇”正式升级成为50公斤的“蔷薇棘鞭刃”(伪),青绿色的鞭体上布满三角锥形的利刃,每根棘刺都淬了毒,见血则毒至。另外,还可根据实际需要,提前变更刺上所用毒的品种,以达到不同效果。
嗯哼哼,我真是越来越像藏马了。(众:你敢有点自知之明不?)
于是每天,我在忍耐力训练、速度训练、力量训练以及搏命的实战演练之余,还多了两小时的用毒理论学习时间,这就意味着每天的睡觉时间缩减了两小时。现在一天最多能睡六个小时,我可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女啊,这样下去肯定会长不高的。
所以,在学习用毒的过程中,我养成了把牛奶当水喝的习惯,而且凡是用过的毒,都加在牛奶里喝下去,培养抗药能力。用毒者如果被自己的毒放倒,那可就糗大了,其严重程度不亚于新婚之夜丈夫突然被妻子发现自己某方面无能。(作:……你这是什么比喻 |||)
经过千辛万苦的十月怀胎……咳咳,是十个月的特训后,揍敌客家族诞生了一名新杀手——库洛·揍敌客。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某知名企业的经理室,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皱着眉,盯着电脑屏幕上一连串的统计数据。
以财团洗钱案的证据要挟公司,宣称不给钱就整死公司的高级打工族,这是我的第一个任务目标。
他是个普通人,不会武功,更不会念能力,要杀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任务的关键,是让他看上去像自然死亡。这,也是雇主——他为之打拼了20年,却一直没有给他相应回报的公司——的负责人的要求。
隐匿气息,我爬到他办公室的玻璃窗外,丢进一颗小石子。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我已从他的背后落下一记手刀。
扶住瘫软下来的、已经发福的身躯,我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取出瓶口的滴管,掰开男人的双唇,将无色透明的液体滴在他紧咬的牙关间。
“埃罗拉之泪”,无色无味无臭,效果与浓缩版安眠药类似,能迅速被人体吸收、分解,见效快,且无迹可寻,是毒药中的上品。
对付普通人,一滴,就足够了。
话说回来,肯下血本对付一个经理,看来这财团的洗钱案确有其事。
“哦哦,你做得太好了,真不愧是揍敌客家的杀手。”白发苍苍、面目慈祥的老人张开怀抱,想表达对我除掉他眼中钉的感激之情。
无视他的拥抱邀请,我递给他一张卡: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要杀人直接找我,给你打八折。”
揍敌客家做生意的基本流程是这样的:若雇主没有指明特定的人选,则视任务难度和具体情况,由家主指定家庭成员去完成,完成后收入30%归全家人所有,余下70%按实际完成的人的工作量来分;若雇主直接联系某个家庭成员,完成后收入只需抽10%“交税”,余下都归该家庭成员所有。当然,如果能力有限,也可以找其他成员帮忙,但要支付其他人相应的酬劳。
所以说,揍敌客家族内部,存在着激烈的行业竞争。作为一个新人杀手,人小名气小,为了多拉点生意,早日树立自己的品牌,我特意把价格调得很低很低,还特别订制了精美的名片,随时带在身上。等第一批生意完成,名声建起来,价格自然也会相应提高。桀诺爷爷的七折比我的八折打完后还要贵上100多倍,经过多方调研,我认为这个价格很合理。
为了将来的战斗,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多到能够雇得起揍敌客家族的钱。
而杀手这个职业,虽然说出来不阳光,却是个有“钱”途的好职业。
说来也怪,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想起来了,我早就杀过人,在我还不知道自己杀了人的情况下。
自嘲地笑笑,所谓处女杀,早已献给我的母亲大人了。
“库洛,你回来了。”基裘姨妈站在我的房门外,电子义眼中央红红地闪着光。
“我回来了。”我扫了一眼,柯特不在她旁边。
“第一次执行任务,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
“是吗……”
也许是我的错觉,姨妈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怜悯。
我走到她跟前一米处停住,仰视那双看不到表情的机器眼睛,坚定而求情似的开口:
“姨妈,告诉我关于我妈妈的事,好吗?”
基裘愣了两秒,义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我,随即叹气道:“好吧……关于你妈妈……我妹妹安娜的事,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姨妈带我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她平时和柯特喝下午茶的房间。
房间布置得很华丽,可我现在无心去欣赏。
“我和你妈妈,都是在流星街长大的。你知道那个地方吧?”
我点点头。
“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祖父,是其中某个区的区长。因此,我们成长的环境,比起一般的流星街居民要好很多。”
“安娜自幼体弱多病,一直待在家里闭门不出。其实,是你外祖父怕她病情恶化,才故意把她锁在家里的。”
“有一天,你的外祖父被人杀了,我和你妈妈都被掳走,那年,我们还都只是十多岁的小女孩。”
“我们被关在地牢里,就快被杀的时候,你妈妈突然觉醒了念能力,可以将这世上的任何东西,瞬间传送至另一个地点。就这样,我们逃了出来。”
我惊得说不出话,妈妈跟我有相同的念能力?!
“说起来,你也有瞬间移动的能力呢,只不过有次数限制。而那个时候安娜的能力,可是几乎没有任何使用限制。没有次数限制,也不限使用对象,自身也好,别人也好,其他生物或非生物也好,对她来说都一样。”
“很多特质系能力需要有血统才练得起来,而安娜的这种能力又不是靠锻炼就能增强的。你身上有一半安娜的血,所以虽然有能力,却达不到她的程度。”
原来妈妈那么强啊。可为什么……“逃出来以后呢?”
姨妈端起粉白相间的镶金茶杯,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