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幸村阿姨,你是在演恐怖片吗?真的和日本惊悚电影里的女鬼有得一拼了。
当然,那掉在地上一般是变态医生的专属道具——针筒——好像有点窜台的嫌疑。
咳……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揉揉脸颊,我继续歪着脑袋盯着半开的房门。
说起来,为什么被吓到的会是她?不是应该是我被吓到才对么?
哦,我忘了,在黑夜里视物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幸村阿姨看到的……应该是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一双睁大了的亮闪闪的眼睛吧?
“阿姨?”我扳正脑袋,顺手揉揉有点发酸的脖子,一边侧过身把床头的灯给点亮。
橘红色的暖光照亮了房间的小半部分,我转过头看向她,疑惑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她还是苍白着一张脸,眼神闪烁着,垂着身侧的两手都能清晰地看到那剧烈的颤抖。
“幸村阿姨?”看到她脸上那怔怔的又似在回忆什么的神色,我皱眉,又唤了一声。
她的身体一颤,然后终于回过了神,目光落到我身上。直直地盯了我将近两分钟,看得我不自觉往被子里缩了缩,这才微不可查地叹出了一口气来。
她蹲下/身,伸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针筒,然后动作利落地拔掉了那闪着寒光的针头。
“阿姨……”沉默着看完她的动作,我才出声,“那个东西——是做什么的?”
我想我能猜出它的用途,但是我还是想要得到她亲口的证实。
事实上,我并不怎么相信,这位温柔的阿姨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来,不过,这种被抓到现行的场面……
我有注意落在浴室里的头发,甚至连摆在梳洗台边的梳子也没有用,刚才喝过的杯子也被我偷偷地擦拭过杯口……这些事情已经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了,尤其是现在身体好了以后,更加被千叮咛万嘱咐了N遍。
我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直到她重新抬起头来看向我,说了一句让我莫名的话。
“小悠的悠,是悠然的意思吧?”
她笑了起来,柔和的弧度如最是温柔的春风,漾起湖面的点点微波,原本苍白得有些可怖的面容也竟泛起了一丝红润。
她看着我,眸子中的紫色深深浅浅地变换着,如层层叠叠的藤蔓一点点剥离开,透出越来越清晰的光亮。
她抬手拨了拨脸颊旁边纷乱的头发,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千影从前说过,如果生了女儿,一定要取名叫‘悠’。”
“阿姨……”我愣愣地盯着她,傻傻地抓着被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千影……黑羽千影,是妈妈的名字。
原来,幸村阿姨她都知道?
她笑看着我,走近了几步坐到了我床沿,道,“刚才有没有被吓到?”
眨眨眼,我摇头。
她笑得越发深刻,目光柔和地落在我脸上,“果然跟她一样,胆子都不小。”
“那个……”我正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问,她却打断了我的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说着,抬手抚了抚我的额头,冰冷的手指触在皮肤上,让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察觉了我的反应,她脸上闪过一抹歉意,收回了手反而替我压了压被角。
她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想着什么,然后才开口,声音柔和却带着沉沉的压抑,还有怀念,“记得从小就是,千影是我们三个当中,年龄最小,却最特别的一个。我们都知道自己的命运在出生于那个家中的时候就已经被注定,只是,我和镜哲接受了,而千影,却从不认命。”
“藤田家的习俗,近亲联姻。精市已经告诉你了吧?”说到这里,她看了我一眼,笑容温和中透着明了。
怔了一下,我点头。
……怎么觉得,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可惜的是,我们那一代,双紫的有三个,镜哲是唯一的男子。这就注定,我和千影当中有一个会被作为弃子……”她顿了顿,看着我,“小悠知道,弃子的意思吗?”
我摇摇头。
她无声地笑了起来,唇角的弧度越发扩大,却溢满了明眼人都能看到的苦涩,“在藤田家里,双紫色的女孩都是不幸的。这里的疼痛,”说着,她伸手按住了心脏的位置,目光中满满的无奈,“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也想象不出。”
下意识的,我也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感受着手掌下,那规则地跳动。
命运么……
“弃子的意思,就是被抛弃的,任其自生自灭。嫁给镜哲,是唯一活下来的机会,否则,我和千影都活不过20岁。”
“那你们怎么……”我惊讶。
她隔着被子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安静听下去,这才继续说道,“我很胆小,更加没有千影那样反抗命运的勇气,我也怕死,所以那时我是多么希望那个留下的会是我。只是,那唯一的机会在镜哲的手上,而他,我知道,他的目光从小便只驻留在千影一个人的身上。”
哈?
虽然知道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八卦了一下上一代的事情……
藤田镜哲——小雨这一世的父亲,原来从小就喜欢自己的亲妹妹藤田千影——我这一世的母亲?
等等!
我忽然间记起了之前,迹部告诉我的事情——藤田镜哲和妈妈是死在同一天。
妈妈是因为不顾身体虚弱硬是生下了我才去世的,那么藤田镜哲他难道会是……
“只是我没想到,镜哲居然选择了我。”她垂下头,面露自嘲,“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千影。那家伙从小就闲不住,从国中开始,就常常在夜里偷跑出去做什么‘怪盗’,偷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家里只有我和镜哲知道这件事,也就是在那时,千影不知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不知为何,听到这里,我的心跳忽然越来越快,仿佛就要跳出胸腔一般,怎么压抑都压不住。
“她说,有一块宝石也许能够救我们的命。”说到这里,她微微皱起了眉,“据说,那块宝石叫做‘潘朵拉’,外形类似于普通的紫水晶,却含有一种特殊的辐射物质……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只是那时,千影非常地开心。”
紫水晶……!!!
我惊得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握住了左手的手腕——那里,原本有一条我从小就戴着的,爸爸送的紫水晶手链。
原来……那真的不是普通的紫水晶……
难怪,难怪那时水晶的颜色越来越浅,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它在压制着我的病情?
“谁知道后来,千影认识了一个人。也就是那个人,把一切都变了,”她沉着声,看了我一眼,“那个人,叫做黑羽盗一。”
“千影喜欢上了他。甚至为了他,连自己性命都不顾,不惜脱离了家族。只是,她也不想想,没有家里定期的药物压制,她能撑得了多久?那个傻瓜!”
“千影的离开刺激了镜哲,他消失了。藤田家用尽一切办法都没有找到他。直到千影和黑羽盗一结婚的那一天,他才露面。”
“我不知道他消失的那些天都做了什么,只知道他回来后,就宣布要娶迹部家的女儿为妻。然后,到最后,我还是成了弃子。”
她摇摇头,露出了一脸的苦笑,叹气道,“如果不是恰好精市是这一代唯一双紫的男孩子,恐怕……”
事实上,他不是唯一的……
想到另一个人,我的眼神暗了暗。
“嫁入幸村家后,我对那里的事情知道地就不多了。”她摇摇头,“幸好,精市是个懂事又聪明的孩子。我可以不用太过担忧。”
鸟取蜘蛛屋(一)
这天晚上,幸村阿姨……或者,该叫做姨母,陪我说了很久的话,她说了很多很多,关于上一代的许多往事。
虽然有些事情她表述地并不清楚,但是结合我所知道的,大概也能拼凑个七八分。
真的觉得,藤田家双紫色的女孩子,简直就好似生来背负起了这个古老家族的诅咒。
无法拥有自由,无法体会如普通女子的爱恨,一生都将活在那诅咒一般的命运当中,不管如何的挣扎都是徒劳,留下的永远是无边的绝望。
然而,在不断的唏嘘慨叹当中,我又感觉到自己心底那隐隐的几分喜悦和……骄傲。
因为我的母亲,那个勇敢又坚强,不畏命运,执着追求自己幸福的女子。
她如此特别,也许显得有些叛逆,但是不知为何,我却好像能够理解,那于夜晚穿梭在月影当中,自由肆意的感觉。
那寻求着刺激与惊险,将警察玩弄于股掌之间,又如永远捕捉不到的风的影子,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底下人群发出阵阵惊叹尖叫。
这是对那自以为是地禁锢着我们的命运所发出的,最高调的挑衅。
因为,风的影子,永远也不会被任何东西束缚。
她不愿意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他人的选择之下,更愿意自己去把握、去争夺自己的未来。所以,她打了个赌,和自己,和命运。
如果赢了,自由、未来,这些就不再只是憧憬和幻影;
而如果她输了,至少,她的姐姐还能留下来;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论结果是哪一种,都义无反顾。
所以,她才会劝说那人选择姨母,而那人,也永远不忍让她失望,温柔地服从,又默默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以最大的努力守护着她。
藤田镜哲,真的是一个温柔到极点,又残酷到极点的人。
为了心中唯一的守护,哪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可以用来做药引;为了她,他不惜以自己的婚姻来换取研究的资金;最后在她离去时,他更加可以不留下一句话,看也不看自己的妻子和才出生的女儿就追随而去。
果然不愧是那家伙的亲生父亲,何其相似的性情,只为一人,生命中,就再也不存任何其他。
又何其讽刺,同样是母女二人,小雨和她的母亲,却两次都是被至亲所抛弃与漠视。
这到底,算什么?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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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晚上基本就没有睡,第二天早上,我完全是恍恍惚惚地被柯南牵着回到家的。什么时候又倒在床上睡着了完全就不知道,直到被饿醒过来,拉开窗帘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傍晚了。
推开小阳台上的玻璃门走出来,深秋的冷风吹得我一个激灵,总算是完全清醒了过来。
屋子后面是条小巷子,并没有什么花草树木可以观赏,不过在夕阳下,拉长了的路灯的影子和房屋的阴影却层层叠叠地别有韵味。
“十月都过去一半了,时间过得真快……”我抱着手臂,有些出神地看着地上的影子。
身后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闻声转过头去,先是一小团白色的毛球窜过了还在晃动的水晶帘,三两下地就跳到了我的面前。
轻轻笑了起来,我伸开手臂,由着小家伙跳进我的怀里,毛茸茸的脑袋一边蹭着我的手心一边低声地呜呜叫唤。
手心被蹭地痒痒的,我好笑地瞥了眼小狐狸,食指戳了戳那湿漉漉的鼻子,“喝完牛奶都不知道抹抹嘴巴吗,好好的狐狸就快赶上小花猫了。”
“你也别说它。”男孩的声音稚嫩清脆,带着调侃的笑意,“也不知道是谁,每回喝牛奶都变成小花猫的。就是有什么样的主人才会有什么样的宠物呀!”
撇撇嘴角,我抬头朝正端着什么东西进来的柯南瞪了一眼,然后鼓着脸颊扭头不理他。
“好了,别闹别扭了,快点进来。”他放下东西走过来,一把将我扯进了房间,顺手把阳台门给拉上,“既然已经清醒了,就别再吹风了,小心感冒。”
由着他把我拉到桌子边坐下,桌上已经摆上了一杯正冒着热气的牛奶还有一小块外观精致的提拉米苏。
看这样子,好像是从店里拿上来的吧?记得前几天我刚教过小纯这种西点的做法,没想到才几天就能熟练做出来了,不错不错。
放开小天让它自己玩,我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牛奶,暖暖的液体温热了有些发寒的身体,双手捧着杯子,我眯起眼睛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对了,小兰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柯南认真地看着我的模样,满脸的笑容,一会儿后忽然道,“叔叔收到了一封委托信,星期六要去鸟取县的络缲岭办事,得在那儿留宿几天,让你准备一下。”
“鸟取县络缲岭?”我愣了愣,然后点头,“嗯,我知道了。”
放下杯子,用小银勺挖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嚼了嚼。
“唔……”放下勺子,我盯着盘子上的提拉米苏。
“怎么了?不好吃?”他问。
摇摇头,我不说话,默不作声的继续吃,徒留一旁的男孩一脸莫名其妙地看我。
第二天傍晚,圣岛纯放学后来店里的时候,我和她交代了一下周六要出门的事情。当听说了我要去的地方后,她露出了几分的担忧。
“怎么了小纯姐姐?”看着她的反应,我眨眨眼,问道。
“嗯,没什么,”她摇头,神色间有几分的犹疑,“那个……小悠,你跟着毛利叔叔出去,要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笑眯眯地点头,我继续看她。
“那个,还有,不要离开柯……不是,别离开毛利叔叔太远,也不要跟着别到处跑,知道吗?”
“嗯,好。”继续点头,我仍然盯着她看。
“还有……呃,”似乎被我瞅得有些发憷,她咽了咽口水,讪笑,“山里气温低,记得多带点衣服吧!”
“嗯,我知道的,放心吧小纯姐姐。”我认真地点头。
“哦,那没事我去厨房收拾东西了,”她笑了笑,转身欲走。
“等等小纯姐姐!”及时叫住她,我笑眯眯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问道,“对了,这几天怎么没见到阿风哥哥?”
“啊?”她愣了愣,笑得有些勉强,“可能学校里有事,社团练习比较忙吧……”
“唔?是这样?”皱眉歪过脑袋,我疑惑,“我以为是阿风哥哥做了什么惹小纯姐姐生气了,所以你们在吵架呢!”
“没、没有!”她赶紧摇头,一副急于撇清的样子,“小悠你不要乱说了,我们本来也没什么的,他做什么也不关我什么事,我怎么可能会生气……”
说完,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似的,飞快地逃进了厨房。
啊嘞嘞,果然是小两口闹矛盾了吧?
摸摸下巴,我若有所思地盯着厨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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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坐着委托人的弟弟武田勇三先生的车来到络缲岭的,让人意外的是,在经过山岭间的一片树林时,车顶上忽然传来一声重重的撞击,随后,那熟悉的带着浓浓关西腔的嗓音便从后边响起来。
于是,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就这么出乎我们预料地出现在了面前。他们身旁还站着一个金发的外国男子,看装扮似是一个旅客。
于是毛利大叔、柯南还有服部他们都坐到了车子后边的露天车厢里。
在小兰和和叶的闲聊中,我才知道,原来是不久之前服部收到了一封奇怪的委托信,说是在今天之前不到蜘蛛公馆的话,就会有人被杀,随信还附有委托金。
为了把钱还回去,也顺便看一下这次的案子(其实我觉得,这个主次顺序似乎错了),他们两人便来到了这里。不过可惜的是因为对地形不熟悉,所以两人在树林里迷了路。
至于那位外国男子,自称叫罗伯特,三年前曾来过这里,也想要去武田家,不过因为太过沉迷于摄影所以也迷了路,正巧碰到了服部他们。
事实上,对于这次的案件我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原本我都想要留在东京的,只不过不久前被警告了,不准再宅在家里。烈爸爸更是直接地一个电话打到侦探事务所里,非要毛利大叔以后出去办案都得把我带上。
还说什么因为自己树敌太多怕我一个人的时候会有危险,这种理由也太没说服力了吧?有哪个“树敌太多担心女儿被牵连”的父亲会让12岁的女儿一个人跑去异国他乡的?
也亏得毛利大叔居然信了……
说到底,会这样还不是因为某人打小报告?
想到这里,我忿忿地斜眼瞪向坐在后车厢里那个黑皮肤的家伙。
鸟取蜘蛛屋(二)
“妈妈,为什么只有我和绘未的鱼只有半条?”双胞胎女孩儿中的一个嘟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