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纣王皱了皱眉,眼睛看向殷郊:“逆子,你今日擅闯后宫是为何事?”
殷郊这时似乎清醒了过来一般,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颤声说道:“儿臣在府中听闻母后薨毕,一时心急来后宫询问究竟!”
商纣王问:“来后宫可有正常手续?”
殷郊说:“因事发突然,没有手续。”
商纣王冷哼一声:“很好!贵为王子,胆敢私闯后宫,还手持兵刃,企图刺杀庶母!你们真是予的好儿子!那犯妇果然给予养了两个好儿子!”
殷郊再次磕头说:“父王息怒。因为夜深,儿子又是私自进入后宫,难免有些紧张。本来想找西宫母后问个究竟,没有想到却阴差阳错的进了苏庶母的寿仙宫。儿臣刚进去还没来得及言语,就被寿仙宫的侍卫团团围住,招招杀式,倘若儿臣不自卫,恐怕现在父王看到的就是我和弟弟的尸骨了!”
苏妲己闻言,柳眉倒竖:“你们一派胡言!你与殷洪二人杀气腾腾,手持兵刃闯入我寿仙宫,口口声声叫着妖孽,直欲取我姓名。若不是侍卫拼死保护,还有清风替我挡了一剑,恐怕现在横尸大殿的人是我吧!你们颠倒是非,莫非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
殷郊瞪了一眼苏妲己,回道:“我与弟弟贵为王子,怎会受别人摆布。分明是我们进入寿仙宫,你先说我们是否为报母仇而来。我与弟弟才知晓原来我母后是你这个贱人所害!”
苏妲己闻言再次跪在殿上,对着商纣王说:“大王,大王,你要替臣妾做主啊!是你要臣妾、贵人和黄妃同审犯妇姜氏。犯妇也已招供,只是因为她曾经贵为国母,所以一时之间需要遮羞才没有曝光此事。没有想到如今都怪罪到臣妾的头上,而真正大逆不道要行刺于大王的人却不被为外人知晓。臣妾以后怎么为人啊!”说完开始嘤嘤的哭泣,好不凄惨。
殷郊闻言“呸”了一声,说:“信口雌黄!我母后与父王乃是结发夫妻,何来刺杀父王这一说。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黄妃却凄声说道:“王储错了,这真的是姜氏亲自承认的!”一言既出,殷郊“啊”的一声翻了白眼,晕死过去。
我依旧跪在那里,再次叩首:“还请君王对王子的错多多包容,此事确实事出突然,情非得已!”
亚相比干与武成王黄飞虎也异口同声:“请君王从轻发落王储、王子!”
其他几个美人也颤颤巍巍的开口为王储王子求情。
商纣王再次伸手向独自跪在地上哭泣的苏妲己,问:“美人以为如何?”
苏妲己抽泣着说:“臣妾一切都听大王的!”
商纣王沉思了一下,朗声说道:“司御官听旨,念在二位王子初犯,从轻发落。禁足二十天,闭门思过去吧!”
大家同声谢主恩。我再次悄悄的舒了口气,看来这场风波暂时是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黄家暗中救人忙
翌日,我还正在丝儿的帮助下梳洗,就听到外面康侍卫的声音:“末将给黄妃娘娘请安!”我知道黄妃依旧是沉不住气的。
说话间,黄妃已经在大丫头的搀扶下掀开了我的门帘。丝儿和鱼儿忙给她请安,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免了后,就示意这些丫头们都出去守候。好在宫里的丫头自是长了一副好眼力架儿的。看到黄妃如此,便都匆匆离开。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
黄妃看左右无人,居然直接给我施了一个跪拜大礼,吓得我急忙一边闪避,一边拉她起来:“黄妃娘娘何必如此?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话就是!”
黄妃却趁机抱住我的双臂:“贵人,此事如若贵人不理,我也就在这里长跪不起了!”
我连连用力拉她起来,她却坚持着纹丝不动。无奈,我也只好对着她跪下:“黄妃娘娘,如今后宫无主,您就是官阶最大的嫔妃,我怎么敢收您这一礼?何况,您来鹿儿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说,却直接如此,又让鹿儿如何敢当?”
黄妃叹了口气,盯着我的眼睛直直的说:“贵人天资聪颖,是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吗?”
半响,我还是率先垂下了眼睛:“娘娘可是为王储之事而来?”
黄妃见我先挑明了事情,也就不再言他,而是恨恨的说:“苏妲己那个狐狸精焉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如今王储名为闭门思过,实为软禁,恐怕下一步就是凶多吉少了!”说完,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我急忙伸手止住她的嘴:“娘娘切莫着急乱言,惹人口舌!”
黄妃自是明白我话中的意思,暗中点点头对我说:“贵人这里也有?”
我摇摇头:“隔墙有耳,防不胜防!”
黄妃终于还是止住了哭声,却眼角红肿,怔怔的盯着我。
我这才仔细看向她。这个当初后宫中仅仅是王后一人之下的西宫,王后身边最得力的人,已经没有了射猎那日的英姿与昔日的娇美,只剩下苍老的面孔与红肿的双眼,连基本的妆饰也没有,就这样苍白无力的跪在我面前,一夜之间却仿佛相隔了十年一样。
这样的一种精神,又如何能够与心思细密的苏妲己去斗?这后宫中女人的荣宠,又哪里离得开君王的恩宠?黄妃不是不明白,只是气不过。而她的气不过,却只会让君王越离越远,让敌人越活越开心而已。
我暗自叹了口气,其实道理自古以来人人都懂,只是没有事到临头。如果别人身上的事在自己身上重演,也许自己还不如别人处理得好。
我咬了咬下唇,把刚才想讲大道理的话收了回去。假若现在商纣王对付的不是中宫不是姜家而是我是西伯侯府,我是否又有向黄妃这样的姐妹可以为我鞍前马后殚心竭虑吗?我是否有可以在这样的时候还想着去获得君王的恩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我懂。
黄妃本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只是被这连日来突发的事情折磨的心力憔悴,来不及细细思考罢了。像她和姜王后这等身份地位,又如何会想到如此飞来横祸?
现在她跪在我面前,看我数次欲言又止的模样,渐渐也回过神来。她有些迟疑站了起来又用力的将我也拉了起来:“贵人这个忙是的确不帮?”
我叹了口气,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娘娘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黄妃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她拿起面前的水盏,居然也不顾及任何形象的一饮而尽。我看她如此乱的心神,再次暗中叹了口气。
黄妃再次看向我:“贵人,难道你眼睁睁的看着奸臣当道,那贱人拿我们大商江山去玩耍吗?你是君王亲封的我商朝的贵人啊!”
我也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那么请问娘娘是否有万全之计?”
黄妃顿了一下后,说:“我没有什么计划,所以才贸然来找贵人商议!”
我再次轻轻摇摇头:“其实娘娘既然对我还有防范之意,又何必再来商议?”
黄妃这次彻底怔住了:“贵人何出此言?”
我随手端起身边的水盏,轻啜一口:“娘娘若不是与黄将军有所商议,又怎会如此匆忙突兀的来我这里?”
黄妃被我说的有些哑口无言。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黄妃的性格我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她为人细密,且常年呆在宫中自然明白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是她如此匆忙而来,绝不会是无备而来。想来如今能够和她商议事情的,只有亚相比干与她的哥哥武成王黄飞虎。
这些肱骨老臣断不会让王储如此被囚禁下去。虽然现在商纣王说是二十天,但是我们都明白,姜王后的死讯这几日势必传入东伯侯府,那姜侯爷又怎会善罢甘休?与其让王储受惊吓四处逃窜,还不如作为人质来威胁他们骁勇善战的外公与舅舅。所以,王储的下场不过是人质而已。
如今之计,就是让王储远离朝歌。想要王储远离朝歌,他们只能打商纣王这边的主意。要么游说商纣王即日给王储自由,这样王储就可以自己趁机离开;要么趁商纣王不在朝堂的时候私下动手。而无论怎样,都离不开商纣王。
能牵动商纣王的人,恐怕就只有苏妲己与我这个贵人了!他们视苏妲己为眼中钉掌中刺,自然不会去找苏妲己,所以只好求助于我!倘若我能让商纣王陪我半日,他们自然有办法让王储离开朝歌。
只是这样,我又如何能够在事后让自己开脱?他们计划时,可曾想过我的安危呢?
我垂目端盏缓缓喝茶,不动声色的将我的心思随着这缕清晨的茶香咽到肚里。
黄妃果然再次沉不住气,跪在我面前:“贵人!”
我放下茶盏,沉声说道:“娘娘,鹿儿伤痛未好,实在不想和您再跪来跪去。还是请您起来,咱们好好的说一说你们的计划,让鹿儿看看能否帮得上忙吧!”
黄妃连声说:“贵人,贵人,只要你愿意,就一定可以帮上忙!”
我扬了扬眉,心中却不以为意。商纣王是聪明绝顶的人,能够最终坐上王位并坐稳王位的人,哪个不是长了七窍玲珑心的?别人走一步,他们都已经看到了一百步之后的事情。像如今黄氏兄妹所想,纣王一定都能想得到。没准儿还已经挖好了陷阱等着他们向里跳呢!
黄妃坐在我身边,轻声的说出他们的计划。
原来他们准备拿那个商朝的祥瑞之物作为最好的借口。由我来告知商纣王,祥瑞之物托梦于我,明日午时在郊外相见。这样君王势必会同行共同迎接祥瑞之物。而那时他们会派心腹之人救出王储兄弟。
我问:“那祥瑞之物如何在明日午时出现?”
黄妃说:“我兄长前几日抓获一只银狐,只是胸前略有杂色,与通体雪白有悖离,所以尚未告知君王。如今,我们已将它的那些杂色剔除。若过些时日再长出来,就当是今日看不仔细罢了!”
我继续问:“你们会将王储二人救到哪里?”
黄妃眼神闪烁了一下,说:“我兄长说找个地方将他们先藏起来。想必君王发现王储不见一定会大怒四下追捕,所以藏起来是上策。等到风声平息再另行安排。”
我不由好奇:“倘若姜伯候一怒之下挥军而来,我们又没有王储的下落,势必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黄妃说:“贵人不必担心。我兄长自会修书一封,告知东伯侯事情来去,想必伯候也会明白冤有头债有主罢了。”
我冷笑:“如此以来,姜伯候只要求将苏妲己绳之以法?”
黄妃点头:“是啊。贵人聪慧,自然不说即透。”
我心中再次冷笑,一个有着野心的人,有了一个很好的机会,直接杀到了朝歌家门口。女儿无端被害,孙儿莫名失踪,这不正好是绝好时机,这江山换了主人也未尝不可。到时候,即便是扶持正牌的孙儿登上王位,时局却早已千变万化了!成王败寇,谁还会顾忌商纣王?
大概是我嘴角一直保持的这抹浅笑,让黄妃似乎看懂了我的想法,兀自说道:“东伯侯不是这样的人!想来只要交出苏妲己,平息了伯候心中的怒火就好。”
我再次问:“不知救出王储之事君王会不会迁怒到鹿儿的身上。毕竟是鹿儿告诉他祥瑞之灵物托梦一事的。”
黄妃着急的抓住我的手,微微颤抖的她的手无声的泄露出她的心事。但她却还在用坚定的语气安慰我:“贵人莫怕。一来的确会有祥瑞之物出现,二来谁都知道君王对贵人用情至深,给予贵人的也是从来没有的尊崇。想来是绝不会迁怒于贵人的。”
我再次被她的话逗笑。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就是君臣之纲。谁人不知君王之心难猜,君王之意难度。君王说祥瑞之物保佑大商自然就是可以保佑的,但不是臣子说祥瑞之物能够保佑就可以保佑的。有些绕口,但是意思很明确,就是这件事,他们也在赌,赌的是商纣王不会迁怒与我,责难与我。但是倘若迁怒了我,责难了我,我也就算是在他们眼里为国为民牺牲了去!又怎会真心为我考虑?
这件事情正在慢慢变质,本来不过是后宫女人之间的彼此争宠而已,被无情的君王利用,作为打压重臣的筹码,没有想到现在又被臣子利用,拿来威胁君王,企图弑君谋取王位。而这一切,还仅仅只是刚开始而已!谁知道苏妲己的忽然出招,是不是也有苏家的暗中授意?
黄妃见我再次独自深思,不由有些着急:“贵人可是有所顾虑?”
我笑笑:“的确是有所顾虑。此事是违背君王旨意的大事,又有欺骗君王之争。如若中间出一点问题,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黄妃再次握紧我的手,说:“贵人放心,此事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鬼才相信!两世为人的我,上一世不就消失在这个“万无一失”之上了?不由再次咒骂前世我那个猪一样的队友。
我忽然又想到一点,问:“其实我们所有的前提都是我说我梦见了祥瑞之物与我约见,君王与我同行。倘若商纣王让我自己去呢?”
黄妃摇摇头:“不会的。朝堂之上,亚相与我兄长会一力担保,与君王同行,心诚则灵,用虔诚的心去迎接我大商的祥瑞之物。想必君王不会推脱,也会是君王心中之本意。”
我暗笑,倘若他们知道当初君王差点就要射死这个后来所说的祥瑞之物,他们是否还会如此笃定祥瑞之物在商纣王心中的分量?不过还是比干和黄飞虎做事儿老成,伴随君王出行,自然免去了后期君王的猜测,而不管最终结局如何,他们两个都是墙头草倒不了!不过事情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我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否则估计我是第一个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人!游戏规则一直没变,两世为人的我,懂!
作者有话要说: 比较抓狂,最近忙没有存文了……
☆、君王郊外去迎祥
那日午时,我请丝儿去禀告商纣王,说我有要事儿相商。因为我从未这样找过他,所以他居然直接跟着丝儿来到了百草园。
丝儿有些局促的将商纣王引进房间的时候,我正在里面寝殿里小憩。毕竟大清早虽然不是被黄妃给惊醒的,但是她着实也让我觉得很疲惫。对于纣王,我是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也绝不会允许其他人伤害他。但是殷郊殷洪两位王子似乎不救也不行,一旦王子性命有忧,无论怎样纣王都会是一个被动的状态。于天下他不是仁君,出尔反尔;于皇家他不是慈父,妻离子散。这样一个皇位,吸引力真的有真么大吗?大到到头来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的!想着想着我的头就痛起来,打发丝儿去了之后,我就直接在鱼儿的服侍下躺了下来,连饭不都想吃。
商纣王见我在床上躺着,以为我生了病,直接大步走了进来:“鹿儿,你可是生病了?”关切之意不溢言表。
我当时正在恍惚的梦中,似梦非梦,似醒非醒。骤然听到纣王的声音,让我一下不知道身在何地一般的惊醒过来,不过还没有完全清醒。
纣王见我忽然直直的坐了起来,却又纹丝不动了,也吓了一跳:“鹿儿,鹿儿你可好?”
我这才彻底迷瞪过来,急忙欲起身施礼,纣王自己伸手把我按到床榻之上:“鹿儿,我已把侍从丫头都遣散在外面。此刻只有你和我,不必多礼。”
我这才正眼看了看他,这个让我来到这个世上首次觉得很安心的男人。虽然我知道他的结局,也知道最后的历史发展,但是人总是会心不由己。我想我宁愿和他一起沉沦,宁可最后和他一起在那高高的鹿台走向火海!不为别的,只为若干年前他对我的一瞥,他对我的一念,他对我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