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珠刚刚被王玉芬给拉上去洗脸去了,刚刚好一点儿,坐在白雄起身边。她一听见金燕西这么说,顿时抹起了眼泪:“哥哥,我们回家去吧,也别在这里讨人的嫌了。”
白雄起站了起来:“总理,您是我的老师。我们金白两家一直是世交,这么多年了,关系一直很好。我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伤了和气。我妹妹打人,定不会是没有原因的。如果今天一直这么拖下去,我想也是没有什么结果的。我们就不叨扰了。告辞!”
“雄起!”金总理连忙喊住了白雄起。金太太连忙走到了金燕西旁边,给他使眼色:“快赔个不是,今儿这事就算过去了。再闹开来,像什么样子了,徒给人当笑话不成?”
金燕西脖子一横:“要道歉也是她道歉,我脸上还有她打的印子呢,我没错。”
白秀珠哭得梨花带雨,只是拉着白雄起要回家。玉芬连忙劝着,吴佩芳(金大嫂)他们也都忙劝着。
陆振华慢条斯理地伸出了手,李副官连忙取出了烟斗递了上来,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司令!”屋里的人一惊,这才想起,还有一尊惹不起的佛呢。
金太太忙道:“燕西,你快认个错。不然等会儿仔细你爸爸打你!”
“不必了。我一向主张,这认错就是得心服口服才行。金家和白家是多年的世交,尚且讨不到个公道,我陆振华不过一个粗人,更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如果金白两家顾及着脸面不愿意问其他的人到底事情如何,那我陆振华亲自去问,我家如萍受的委屈,不能就这么算了!”陆振华边说,如萍边低声抽泣起来。白秀珠,可不只你一个人会哭。如萍一边抹眼泪一边在心里想着。
这一场闹剧终于是被陆振华的一番蛮横给暂时压了下来。三辆车的司机,王幼春他们都被请了过来。事情的经过也大概还原了。当陆振华听到刘宝善如此对她如萍的时候,将烟斗往桌上一搁,惊了众人一跳。王幼春硬着头皮颤抖着声音把如萍怎么打刘宝善打了以后,金总理的脸上更挂不住了,瞪了金燕西一眼。司机自然不敢隐瞒,把三人之间的对话都一字不漏地说了。
事情的真相大白了。金燕西带着人去调戏陆如萍,还拦人家的车。白秀珠二话不说就来打如萍,说她抢了自己的爱人。如萍越听越觉得自己就是一张茶几,上面放满了杯具!多亏了陆振华强硬啊。金总理代金燕西亲自赔罪,白雄起也代白秀珠道歉。陆振华站了起来:“不必了。我只要讨一个公道而已。谁惹我家如萍受的委屈,就该谁来赔罪的,从没有代的。告辞了!”说着,陆振华也不顾别人怎么说,带了如萍就走。
陆大太太早已经把这事情宣扬了开去。王雪琴急急地过来寻如萍,听说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她气得差点把如萍房间里的茶杯全摔了。如萍连忙抢下了最后一个,一再表示自己并没有受伤,陆振华把金白两家都震住了,王雪琴要保养身子之类的,王雪琴这才舒坦了一点儿。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一个玩枪儿的还怕那个劳什子文官不成。陆振华又恢复了以前的那种我行我素。总统的会议他也敢迟到,还带着佩了枪的李副官大摇大摆地进去。东北的日本鬼子在自己的调控之下暂时后退了,他现在舒坦得很。
但是同样的,金总理现在脑袋十分大。日本强占了青岛,强迫总统接受二十一条。金铨作为总理,头上的鸭梨山大啊。外交部多次的拒绝,让日本已经开了好几次火了。而总统派去跟英美交涉的结果又迟迟未来,国内的人开始蠢蠢欲动了,金铨现在简直就是热锅上的蚂蚁。自己手下又没有兵,在军阀里的影响力也不足,根本调不动他们。金总理本来之前期盼和陆振华搞好关系,让他帮着派点兵过去山东,也好震慑震慑日本,岂料自己个不肖子,竟然把大好的局面都给破坏了。无奈之下,金铨抽了金燕西几鞭子,强行压了金燕西过来赔罪。
谁知道,金总理他们却扑了个空,如萍上学去了,并不在家。陆振华仍旧是不冷不热。金总理等到天黑,也没见人,只得打道回府。
12。如萍遇险
如萍一个人慢慢地走在回家路上。刚才冷清秋和舒小双拉了她去看电影,结果半路上,那两只看到了一个什么诗社的集会,就转变了阵地,奔了过去。如萍实在对诗词一窍不通,只能达到可以背诵外加总结什么中心思想的地步,在那里待了一会儿,实在待不下去了,她这才假装想起家里今天有客人要来脱了身。
天色已经暗了。这个年代的路灯,在人多的城中心是比较亮的。但是陆家人多家大,这么大的房子,自然不可能在城中心。而如萍家门口那两条街,恰巧不巧的是,路灯稀稀疏疏,还没几个人走。
下午去接她的汽车早开回去了,刚才如萍想找个地方挂个电话回去,找了半天也没见。还是现代有手机的时候好啊。如萍边想着,边搭上了一辆黄包车。
宽阔的大路上面,只有车夫呼哧呼哧地跑着,还有就是车轮子转动的声音。春天的夜里还是有点凉,如萍裹紧了衣裳,然后看到本该往右怪的车夫拉着她往左拐了。
不对!如萍立刻喊了出来:“停车!”
如萍的声音在空旷的大路上面显得十分响亮。可是那黄包车夫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脚下的步伐突然加快了。如萍的手扣住了黄包车的旁边,目光瞄准了前面的那盏路灯。那电灯杆子虽然看着不怎么结实,但是总是铁的啊。自己的体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幸好书包被拿了回去,自己一身轻松。
那车夫还在埋头往前跑。三,二,一。如萍默默地倒数了三秒,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来,脚在那车夫的背上一踩。那车夫本来在快速地奔跑中,被这力道一推,整个人顿时往前扑去。那黄包车顿时翘了起来。如萍高高地跃起,用力一蹬那黄包车的侧面,借着那力道跃到了那电灯杆子的面前。她早用手绢包住了自己的双手。握住杆子后,她飞快地下滑,一落地就往反方向跑。
身后传来了一阵鸡鸣声。正是傍晚,哪里来的鸡叫,肯定有鬼。如萍恨不得多长两只蹄子,跑出豹子的速度。身后的脚步声果然嘈杂了起来。快了快了,前头就转弯了!
全力奔跑着的如萍只注意到了身后的人,压根儿没看到前头的人。她一冲出拐角,迎面就看到一辆马车朝着她冲来,而且就是两三米远的样子了。
如萍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身子一侧,一把抱住了马脖子。那马受了惊,立刻仰天长啸,马蹄子四处乱蹬着。如萍只觉得肚子突然一阵剧痛。她死咬着牙,忍着痛,腰部一用力,整个人就趴上了马背!
那马正在发狂,挣扎地十分疯狂。如萍左手将缰绳牢牢地挽在自己的手里,右手从自己的脚边拔出了防身的小匕首,回身将车夫手上的缰绳以及套在马车上的缰绳给砍断了。马儿得到自由,立刻要前奔。如萍一夹马肚子,将马缰绳往回一拽,那马不得不调转头,往回奔了。
另一匹马见自己的同类跑了,立刻拉长了声音叫了起来。如萍骑着的那匹马也跟着应和了一声。它前蹄突然扬了起来,在空中乱蹬了好几下。在如萍以为它要撒开丫子狂奔起来的时候,那马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如萍回头看了看,使劲地夹马肚子,巴掌不断地落在它的屁股上面。但是那马打了一个响鼻,原地蹦达了几步,再不肯走了。
没有马鞭子真是一件让人忧伤的事情啊。如萍又实在是不忍心残害动物。她咬着下唇,跳下了马,脚却不小心扭了一下。她心里一咯噔:要糟。
尽管如此,她还是使劲地往前跑着。呼吸渐渐地粗重了起来。可是后面的人依旧穷追不舍。如萍看着前面隐隐的五彩灯光,不管不顾地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如萍一出声,气息顿时就乱了,脚下的步伐还更加沉重了。她的脚下再次一崴,人往前一栽,一双手接住了她。如萍顺着那手往上看,差点没有一口气闭过去:“何……书桓。”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萍拉着何书桓,指了指自己身后:“有坏人!”
何书桓把如萍往杜飞的怀里一推,脱掉衣裳就要往前。如萍站稳了身子,慌忙喊道:“这个,拿着这个!”何书桓回头,如萍一下子冲上来,把匕首往他的手上一塞。
他只感觉到自己手上的触感像是点到了他的心上,软软的,柔柔的,一种不同于依萍的温柔。他的目光看向了如萍,人整个傻在了那里,直到杜飞大喊道:“书桓,小心哪!”他这才回过神来。
如萍的确是跟着李副官在习武,可是她毕竟学的时间不太长,况且又是女孩子,体力什么的都比不上何书桓从小练武。但是那些小混混们也不是吃素的,常年在外面打架,练出的身手也不是盖的,他们又仗着人多。何书桓竟然和他们打了个平手。
周围的人纷纷退后,竟没有一个人上去帮的。如萍一咬牙,冲了上去,用胳膊肘撞开了一个正往何书桓后脑勺袭击的一个混混,快速地加入了战团。
“你怎么来了,快出去啊!”何书桓一脚踢开了一个扑上来的人,出了一拳,正中一个人的下巴。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左手臂就挨了一棒子,发出咚的一声。
“别废话。”如萍只是甩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沉默地打了起来。
两个人对付五六个人,还是有点吃力的。再加上如萍的脚又受了伤。那些人看准了她的脚,不断地往这边攻击。如萍咬着牙坚持。正在两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警车的声音。
陆振华和王雪琴赶到警察局的时候,如萍正在审讯室里面被两个警察讯问着,其中一个警察站起身来,走到如萍的面前,意欲捏她的下巴:“哼,看着长的怪标致的一个姑娘家,居然学别人聚众打架。判你两年算是轻的了。你给我学乖一点,把大爷我伺候好了,你才有好日子过。不然,哎哟!”他话没说完,顿时衣领被人拽住了,下巴突然吃痛。他整个人飞了出去。
那警察后背撞在了桌角上面,痛地他咬牙切齿。他睁开眼睛,只见到警察局长正陪着一个穿长衫的人站在一旁,拼命地给自己使眼色。警察讪讪地收回了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脏话,安静地站在那里。
“我陆振华就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拳头硬。”陆振华依旧背着手,李副官冲上前去,左右开弓。那警察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满口都是血,连吐了好几口血,还吐掉了两颗牙齿。
警察局长冷汗涔涔:“陆将军,我一定好好管教。一定!”
王雪琴扶起了如萍。陆振华依旧背着手转身出门,慢悠悠地扔下一句:“这样的警察局还留着做什么!”
何书桓被放出来的那一瞬间,李副官一声令下,乒乒乓乓好几声响过以后,警察局已经面目全非。
依萍和心萍正陪着傅文佩在客厅里坐着。听到门口的响动,几人抬起头来,看到王雪琴扶着如萍进来,陆振华进来后,何书桓和杜飞也跟着进来了,书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依萍顿时站了起来,浑然忘记了自己还在和书桓闹矛盾,快步走到了书桓的身边,紧张地问道:“书桓,你怎么了。”
“可云,你去找你母亲,让她把那些治跌打损伤的药膏都找出来,一半送去如萍小姐的房里,一半送给何先生。”陆振华吩咐道。
可云忙答应着去了。依萍听见了陆振华的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紧紧地抿着唇,转头去看正在上楼的如萍,手握紧了手帕子。
梁大夫被请了来,先是给如萍瞧病。如萍的脚崴了,膝盖被马踢了,肚子上还挨了两脚,胳膊上面也被人打了一拳。幸好脸上没有受伤。王雪琴在那里抹着泪:“你以后放学,不许再一个人走了。小兰,你去吩咐老钱,就说我说的。以后如萍小姐放学就马上把她接回家!”
都是皮外伤,就是脚踝的伤势要严重一点,大夫要她卧床休息,不要剧烈运动。王雪琴又数落了她一阵,也不敢说不让如萍跟着李副官习武了。她心里也清楚,如果如萍今天不会武功,恐怕后果更是不堪设想的。她能出气的,就是那些小混混了。她梨花带雨地扑进了陆振华的怀里:“老爷子,那些人竟然连黑豹子您的女儿都敢动了。”陆振华的脸色更加黑了。
何书桓这边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只是都是外伤,不大好看而已。依萍心里存了事,和书桓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把火气带了上去。书桓打了一场架,现在困得不行,懒怠说话。依萍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对我爱理不理的,我还没问你呢。昨天我问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看电影,你说没空,转眼你就和如萍混在了一起。何书桓,你太过分了!”
13。被跟踪了
杜飞连忙站起来:“依萍,书桓本来和我去采访一个老婆婆。结果那老婆婆的猫爬到高楼上卡住了,书桓帮她把猫救了下来,手受了伤。我们正要回报社,突然看到如萍被一伙地痞流氓追赶,我们这才打了起来。书桓并不是和如萍约好的,我可以发誓。”说着,杜飞举起了手,真的做出发誓的模样。
依萍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一丝担心,随即又道:“那我问他,他为什么不说!既然没有什么,他为什么不解释给我听,非要你来解释!”
傅文佩忙上前去拉依萍:“依萍,书桓现在受了伤,医生也说了让他好好地休息。有什么话,等他休息好了再说吧。”心萍也来拉依萍:“依萍,等书桓先休息会儿吧。”
依萍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看着傅文佩和心萍,不住地摇头:“妈,心萍,连你们都不懂我。我不是为了他救如萍闹,只是,爱情本来就应该是互相坦诚的。为什么他不肯说。开口说一句,有那么难吗?如萍没有错,书桓没有错,杜飞没有错,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说完,依萍转身就朝楼上跑去。
“依萍!”书桓已经倦地睁不开眼睛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喊了一声,刚跨了一步,眼前一黑,咚的一声栽了下去。
如萍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吃了医生开的药后,她就睡了过去。梦萍悄悄地溜进来,正要喊,被王雪琴拉住了,拽了出去。
梦萍把刚才书桓和依萍吵架的事情给王雪琴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洋洋得意地说道:“我就说嘛,依萍那种倔牛脾气,谁受得了。这叫自作孽不可活,书桓还不是回到如萍身边来了。”
“不要乱说。”王雪琴把刚才的事情在脑袋里面过了一遍,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我们不仅不能拆散他们两,我们还要帮依萍。尤其是如萍,一定要好好地帮依萍。”依萍越泼辣,越能衬托出如萍的温柔贤淑。傅文佩,你的这个女婿,可要牢牢地抓紧,如果真的飞了,你连哭都来不及呢。王雪琴想到这里,对着梦萍道:“等如萍醒了,你就对她这么说。”王雪琴附在梦萍耳边轻声地说道。
王雪琴算准了傅文佩的反应,书桓和依萍的反应,惟独没算准的,就是如萍的反应。如果是以前的如萍,一觉醒来,发现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被误解了,肯定马上圣母心泛滥,不顾自己身子还没好,狂奔下楼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和他没什么。”可惜,现在的如萍醒过来后听了梦萍的话,只是轻轻地恩了一声,然后说道:“我饿了,梦萍你帮我叫下小兰吧。”
梦萍满脸惊讶:“如萍,这是最好的机会诶。依萍现在和书桓闹矛盾,你正好可以把书桓抢回来。”
“第一,他是个人,不属于任何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第二,我对他从来没有兴趣。昨天的事情,我只是很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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