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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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清华-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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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把柄?你要知道,现在这位太太可是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呢。世子刚来的时候,大格格还是个两岁的奶娃娃,一直在她额娘身边娇养着,和世子统共也见不了几面。大格格去先生那里学习的时候,林家小姐也在的。虽说咱们满人没有汉人那么多的避讳,可林先生是个地地道道的汉人,每次上课的时候,他都是将大爷他们和格格分开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哪里就会喜欢上世子了?”
四阿哥听着那丫头的解释,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地有些喜悦。
那个小丫头不服气道:“可他们议亲了,那总是事实吧?”
四阿哥只听另外一个丫头解释道:“那有什么。在大选前看好人家,大选地时候向宫里的主子求个恩典,撂了牌子回家成亲,这是常有的事儿。只是不要太明目张胆,不可让外人知道罢了。世子才貌好,看着也是个良配。可他家里不行,风评太差。其实大人和大爷都是不乐意的,但念着是知根知底的,世子又颇有诚意,这才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是吗?姐姐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解释了许多的那个丫头,得意一笑,道:“我有个好姐妹,和大格格身边的和宁是闺蜜,常去大格格的院子,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姐姐见过世子吗?据说世子样貌极为俊美,就像神仙儿似地。要是能见到世子就好了。”
“小蹄子想什么呢?就算你见到了世子,世子也未必会搭理你。再者世子马上要大婚了,他要娶得可是钮钴禄氏的嫡小姐,哪里就看上你这样的了?”
“怎么就看不上我这样的了?我哪里不好了?要不是大奶奶防的太严,我说不定还能得大爷青眼呢。如今大爷那边没想头,我为自己的未来谋划谋划,那又怎么了?若是让我去伺候世子,世子定然会喜欢我的……”
话未说完,前方突然响起一个中年女子怒斥的声音:“你们这两个小蹄子,好好地差事不做,居然躲到这里来议论主子的是非!”
接着是“噗通”“噗通”两声的跪地声和哭泣着的求饶声:“奴婢错了,嬷嬷饶了奴婢们吧!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那嬷嬷十分气愤:“磕头有用吗?你们进府的时候,明明确确地教过规矩,主子的事情是你们能乱说的?知不知道四阿哥今日陪着主子归宁?万一你们非议主子的话被四阿哥知道,整个佟府都要跟着吃瓜落。往日看在柳姨娘的面子上,也没怎么罚你们!如今可是不发不行了!堵了她们的嘴,别让她们惊了贵客。咱们去老太太面前好好说说!我看她们谁还能嚣张,说不定她们老子娘也要跟着受牵连!”
接下来,似乎是那两个丫头被捂住了嘴拖走了。没过一会儿,那边便安静了下来。
四阿哥从假山后走出,心中已经放下一大半了。
齐布琛今日出门的时候求了四阿哥,把巴图鲁和耿根一起带出来了。四阿哥到她那边的时候,她正将俩只猫放在榻上,逗着玩呢。
四阿哥不让人通报,自己推门进去了。
齐布琛一回头,见是他,忙迎上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捂住他冰凉的手搓了搓,道:“爷怎么来得时候也不多加几件衣服,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办好?”说罢,她又立刻转头对身边的和文道:“还不快去拿个暖炉过来!”
那双包裹在他大手外的小手,温软柔滑,一点点地暖化了他手上的冰冷,也让他烦躁的心慢慢地安静下来。
齐布琛拉着四阿哥在榻上坐下,接过和文递过来的暖炉,又吩咐道:“你先去厨房将热着的暖汤端过来,然后让和雅快去嫂子那里看看,有没有哥哥未穿过的新衣,就说我要了,回头拿我那些布匹环她。”
和文应了声,忙下去了。
四阿哥坐在齐布琛身边,脸色淡淡的:“难得回来一趟,怎么不多和家里人说说话?”
齐布琛将榻上的两只小猫放到地上,让它们自己去玩。听到四阿哥的问话后,她答道:“和老太太她们说了一早上。老人家年纪大了,还是让她多多休息。至于其他人,除了我嫂子之外,妾身和她们也没多少交情,懒得应付。刚刚嫂子还在妾身这儿呢,不过刚刚老太太打发人来说有什么事儿要办,仿佛是要处置个人,嫂子就先过去了。我一个出嫁的孙女,也不好再掺和家里的事,所幸就一个人呆着了。”
四阿哥眼神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齐布琛看着四阿哥的侧脸,突然害羞地低下了头。她用小手指勾了勾四阿哥的小手指,轻声道:“爷,我送你个礼物。”
四阿哥侧了侧头,看着飞红的双颊和眼中清柔地仿佛要溢出来的水波,心中叹了口气。他早没了对她的怀疑。想来,还是他贪念着以前的情谊,破坏了她的姻缘,使她违背了她额娘的遗愿。她一个内院女子,极少能接触外面。爱新觉罗迎璋无论做什么,恐怕都是他自作多情吧。本来,他就对她有愧,又如何能无端端地去怀疑她呢?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放柔了声音:“何物?”
齐布琛从手上退下一串东西,小心地套在四阿哥手腕上。
四阿哥抬起手腕一看,发现那是一串黑曜石貔貅手链。那手链上串着二十颗饱满光亮,大小相似的黑曜石,中间还有一个黑曜石雕刻的貔貅,看上去尊贵、神秘,大气。与麒麟有所不同,貔貅是凶狠的瑞兽,且护主心特强,有招财进宝,辟邪镇妖,驱逐瘟疫的作用。
四阿哥转了转手链,对这礼物倒是颇为满意。
齐布琛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轻声道:“这是我在选秀前,让人从四处收集来的黑曜石做的。虽然中间的貔貅因为工艺复杂,我不会雕刻,但是另外那二十颗黑曜石,都是我亲自打磨的。这原本,就是我要送给我未来的丈夫的……”话说到后来,越来越轻,几不可闻。
四阿哥的动作一顿,看向了身边的那个女子。
齐布琛抿了抿唇,接着道:“我记得额娘曾经说的话。我现在是四爷的侧福晋,以后无论有什么悲喜,困难,疾病,我都要和四爷一起走下去,不离不弃。人与人之间的喜爱和尊重,是相互的。四爷待我极好,所以,我想把我的心意,告诉四爷。”
四阿哥听到她的话,心中微微一震。他的女人,都以加入皇家为荣,却从来没有人说过要和他不离不弃。他心中暖融融的,只想将齐布琛搂到怀里。克制了一下,他问道:“既是本来就要交给爷的,为什么现在才送?”
齐布琛的眼神一暗。她看了四阿哥一眼,忐忑道:“我知道,因为我新入府的关系,您会在我那里住三天。三天后,您就会去别人那里。我……我不想您忘记我,我想您记得我。四爷,我真的不想以后连见您一面都难……不管您去哪里,您都记得我,好不好?”
四阿哥接触到她小心翼翼询问地眼神,心中一软,终于将她抱在了怀里。若说一直记得她,将她放在心里,他早几年前就已经那样了。他是个有恩必报的人,齐布琛在他病重的时候,照顾过他,这份情他一直记着。
齐布琛紧紧地抱着四阿哥的腰,略带哽咽道:“您要记着我,一定要记着我……”
四阿哥紧了紧抱着她的手,作为回答。
齐布琛这才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一室温馨。 

 
  
 平淡日子
 从佟府回贝勒府这一路,四阿哥一直将齐布琛搂在怀里。两人静静地靠在一起,间或齐布琛会说一句话,四阿哥就会轻轻应一声或者是捏捏她的手,让人瞧着羡慕地很。
到贝勒府的时候,四阿哥先下了马车,然后才扶着她下来。进了院门之后,两人就自动松开了交握在一起的手。
四阿哥回了书房,齐布琛却要先去那拉氏那里请安。
那拉氏的正院里,做了很多人。李氏听说四阿哥下差后就去了佟府,气得将院子里的小丫鬟都骂了个遍,然后冷静下来,收拾了妆容后,去了那拉氏那里坐着。
刚听到那个消息后,那拉氏心里也很不忿。若不是……若不是……她一定先收拾了佟佳氏!这个女人,已经有太多特例了!
安嬷嬷在旁边安慰:“您是这贝勒府的嫡福晋,四阿哥对您的敬重,那是不消说的。整个后院都是您管着的,和她置什么气?再说了,四阿哥对她越好,李氏她们就越不会让她安生,这不正是您想看到的吗?您啊,稳稳当当坐着,等着看戏收利就好。”
那拉氏忍不住垂泪:“敬重那又怎么样?人人都说四福晋大度端庄,可是谁知道我看着他去别的女人那里时的心酸?那是我丈夫啊,若有可能,我恨不得那些女人都消失不见。可我不能,我是堂堂的皇子福晋,时时刻刻都得端着。可恨我如此容忍着那些女人,她们偏偏……是我无能,连晖儿也保不住……”
安嬷嬷心疼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主子,忙拿过帕子帮她拭泪:“我的好主子,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咱们得忍着。那人在府里扎稳了脚跟,风头正盛,此时动不得。佟侧福晋此时得宠,府里的其他女人能放过她?日子还长着,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那拉氏听了她的话,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道:“可我瞧着,佟佳氏也不是好惹的,单一个李氏,恐怕还不是她的对手。咱们先看着……嬷嬷,”说着,她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冷声道,“你把钮钴禄氏看好了,有任何动静都来告诉我。”
钮钴禄氏,心思藏得太深了。不仅仅分了她的权,居然还能够在侧福晋的院子里放人了。若不是佟佳氏入府这一遭,她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接下来,就要看看佟佳氏会怎么做了。
没过多久,就有小丫鬟来报,说李氏到了。那拉氏让人将她迎了进来,还没有姐姐妹妹地寒暄几句,武氏,钮钴禄氏,宋氏也到了。倒是耿氏,因为身子不爽,没有到这边掺和。
一屋子的女人就那样说着话等着。或许会看到那女人神采飞扬的样子,或许会看到那人春风满面的样子,或许她们心里会恨得痒痒。但越是在这个时候,她们越是不想退缩。
可是当齐布琛进门的时候,她们却是愣了一下。
齐布琛的眼眶微微有些红,神情中流露出些许疲惫,却再没有刚出门时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欢欣。
好像是刚刚哭过似地。
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被爷训斥了吧?李氏由原来的咬牙切齿,变成了幸灾乐祸:“哟,佟妹妹这是怎么了?爷不是陪你归宁去了,怎么……”
那拉氏眉头微皱,担忧地看着她:“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语气中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关切,仿佛对李氏抢在她前头开口一点都不在意。
钮钴禄氏也是一脸担忧,温和而细柔地问:“侧福晋还好吧?”
再看看,武氏等人也俱是一脸忧色。
齐布琛似乎很恼,上了点小脾气,貌似赌气道:“无碍,福晋,妾有些累了,想先告退。”
那拉氏一点不在意她一来就走,也不在意她没有向她请安,只温和道:“既如此,妹妹就先回去吧。”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喜悦。
齐布琛敷衍地行了个礼,脚步匆匆地出了正院。
李氏的嘴角忍不住上翘,即便是端着茶盏喝茶,也收不回来。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份殊荣,结果却狼狈归来。可真是大快人心。到时候让人去打听看看,路上出了什么事才好。
齐布琛一回到繁景院内院,脸上那副恼怒的表情立刻就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怅然。她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白苏动了动唇,被紫苏拉了一把,住了口。过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上前一小步,开口道:“主子……”
紫苏再次拉住了她,低声斥道:“白苏!”看着白苏不甘而又委屈的样子,她又叹了口气,道,“主子心里都有数。你若是真心疼主子,平日就再体贴些,便是对主子最好的报答了。”
白苏抿了抿唇,低下头不说话了。
齐布琛自然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她睁开了眼睛,轻笑了一声,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李氏现在心痒地很,估计都想着怎么去打听发生什么事儿了,没时间找我瞎闹。可佟府内院的事儿,是她能够打听地出来的么?有了这一遭,够她们心里平衡的了。”
还是风头太盛,总要稍微挡挡。不过,过了今日就好。争也要争,不争也要不争,端看是在哪方面了。她没有害人的心思,也绝不会让别人害了自己!
和宁进门,看着齐布琛道:“主子,热水准备好了。去洗洗解解乏吧。”
齐布琛点了点头,却没立刻起身。她转头对林嬷嬷道:“那几个新进来的,想办法都打发出去吧,尤其是钮钴禄氏的人。到六月份的时候,宫里又要小选了,到时候内务府会送一批人过来。慢慢来,不着急。”
原本她是想留着那几个人做棋子的。可是想想,谁愿意到了自己的家里,还要防着的?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林嬷嬷应了一声:“嗻。”
齐布琛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去隔壁沐浴。
晚膳前,四阿哥没去别的女人那里,来到了她的繁景院。齐布琛看到他时,微微有些惊讶,不自觉轻声道:“您怎么来了……”
这话说得……四阿哥走进房里,在主座上坐下。他微微侧头,打量着那个小女人。她穿着藕荷色的家常旗袍,头发微湿,只用一根白白玉簪子松松地挽了个发髻。没有多隆重,却比以前多了份慵懒和自在。
他心中微微一动,伸手拉她坐下,道:“爷来看看你。”
齐布琛脸颊边出现了两个可爱的酒窝。她吩咐身边的和雅道:“还不快添一副碗筷。让和文再做一个雪花片汤,一份锅烧鸡,一份豉汁蒸排骨,一份拔丝山药。”说着,她又偏了偏头,握着四阿哥的手,温柔道,“妾身知道四爷惯喜欢吃素的,可是只吃素对身体不好。和文手艺好,今晚您试试看,怎么都要吃一些荤的才好。”
四阿哥手一翻,五指就嵌进了她的指缝中,亲密地贴在一起。她温柔亲昵中略带娇嗔的关心,让他颇为受用,亦让他极想亲近她。
看过来也知道这丫头的日子过得很精致。她的房里虽然不是最大气华丽的,却是最温馨自然的。房里的东西虽然看上去普通,但细看下才会发现,那东西极为贵重。
四阿哥喊了声“高无庸”,一个白面无须的男子就躬着身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四阿哥接过盒子,递给齐布琛,脸色微赧,将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声道:“这是爷在铺子里看到的,你看看如何。”
齐布琛先是一愣,然后轻声笑了起来来。
高无庸和其他丫鬟见两人之间的相处,有眼色地下去了。
四阿哥被她笑得心里像有一根羽毛在撩拨一样,痒痒的。再看着她盈盈的眼波,就忍不住将她抱了过来,让她坐在腿上。他从她的侧面环着她,打开那个盒子,递到她面前。
盒子里有三对满绿的镯子,三对带着一缕胭脂红的白玉镯子,三对水滴形地镂空银镶翡翠耳坠(翡翠耳坠的颜色可不相同,分别为满绿,浅红,浅紫),事事如意簪、梅英采胜簪、景福长绵簪、日永琴书簪、日月升恒万寿簪、仁风普扇簪、万年吉庆簪共七根,雀头、花朵、蝴蝶、鸳鸯、蝙蝠步摇共十根。
齐布琛往他怀里靠了靠,将额头搁在他肩上,道:“爷上次送的,妾身还没怎么用呢。”
四阿哥皱眉道:“不喜欢?”
“怎么会?”齐布琛在他肩上蹭了蹭,轻笑道,“爷送得东西,妾身都喜欢。”
正说着,她手里的盒子却被四阿哥拿走了。齐布琛微微一愣,就被四阿哥扶正了坐在自己腿上。只见他从袖口中取出黑色的一物,然后将那物戴在了她脖子上。
她拿起那东西一看,发现那正是一枚小巧的黑玉扳指,扳指上刻着一只凶猛的貔貅。这看起来和她送的手链很像一对。
她的眼神微变,双手轻轻地抚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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