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璟在灌了一次药以后,烧果然退了下来,引得皇后大喜,但是那拉氏知道这或许只是一时现象,但还是借着这个由头,让皇后回去休息了。然后,她自己也在塌上养养神。果然,那拉氏略眯了一会儿,又进了点心,孙嬷嬷就着人来报说十三阿哥又高热了。那拉氏也顾不得此时已是半夜,就往永璟所在的偏殿而去,又一面宣白善安过来。
进到偏殿,白善安已经在了,不仅对这个人心存好感。白善安看到太后娘娘这么晚了还过来,也知道这位小阿哥在太后娘娘的心里是什么位置了,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必要全力以赴。
“十三阿哥如何了?”那拉氏也不废话,立即就对着白善安问道。
“禀太后娘娘,十三阿哥,这怕是有了起伏。奴才认为还需要灌一次药,这高热才能退。”白善安跪在地上恭敬的回禀。
“这药,还和前面一样?连续进下去,可妥当?”那拉氏当然也知道不能一直让永璟这么热着,但是这连续进药这小小的孩子可承受得住。
“禀太后娘娘,这药方不变。现在已经隔了四个时辰,进药无妨。”白善安恭敬的回答着。
“好,那你就亲自去熬了药过来。”那拉氏一说完,白善安就转身去准备了。
一会儿,药端了上来,孙嬷嬷上去给永璟进药,那拉氏坐在一旁等着。果然,进了药以后,还和上次一样,永璟慢慢的发出汗了,烧退了下去。孙嬷嬷有轻轻的把永璟里衣里吸汗的棉布抽了出来,又垫上新棉布。永璟终于又安生的睡了,那拉氏也缓了一口气过来。
永璟避祸(二)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将亮,那拉氏命人去皇后那里,说今天不必让众人来慈宁宫请安了,又特意嘱咐让皇后安心,叫她切不可慌乱行事。
只是这一来,却惊动了皇帝,起先皇帝还以为是皇太后身体不欲,后来说是十三阿哥,心里稍安了一点,但还是一下早朝就来了慈宁宫。
这时候,皇后正在偏殿陪着永璟,永璟虽说了高热了一夜,但是现在却也醒着,皇后正在喂粥给永璟吃。
皇帝一来,先给那拉氏请了安,然后又到偏殿探望永璟,说了一些鼓励安慰的话,又命白善安,戴冒同等好好诊治,然后有往那拉氏那里去了。皇后见皇帝去了,虽然舍不得儿子,但是也只好随着皇帝去了太后那里。
皇后人还没有到里面,就听到皇帝说道:“皇额娘,为一个小小竖子,如此劳累,儿子真是不孝至极。”
皇后在外面一听这话,心里就着急了,恨不得立刻进去请罪,却听到那拉氏说到:“皇帝啊,哪一个孩子不是你的心头肉呢?皇额娘我也是为你尽点心。你虽然刚添了一个十四阿哥,可是这毕竟子息上不够繁盛,皇额娘看着不忍啊。况永璟是你和皇后的嫡子,又从来都是聪明活泼,这段时间养在我这里,我倒觉得和你小时候是一摸一样。可怜你小时候,额娘没有养过多少天,幸好现在有永璟陪在我身边。我啊,看着这小阿哥,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一时又细细的呻吟,看着是有莫大的痛楚,就忍不住想起你小时候的那场病,那时候额娘身份低下,想靠近你想安慰你都是不能,现在看到小阿哥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忍心。”
要说那拉氏这一番话却是半真半假,她怎么会知道皇帝小时候的事情呢,无非就是推测的,但是皇帝听了这话,就感动了半天,一时间母子两就差抱头痛哭了。
皇后在外面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想了半天,只好在外面跪着了,皇后自然知道会有人告诉两位大Boss,她在外面跪着呢。
果然一会儿胡嬷嬷就出来了,请皇后娘娘到里面,太后娘娘和皇帝都等着呢。
皇后一进去,就对着那拉氏跪下了,什么也不说,就对着那拉氏磕了三个头,这可是难的礼节了,一般都只磕一个头。磕完了,才抬起头来说话。
“皇额娘,您对皇上的拳拳慈母情,不说是皇上了,就是我心里也感动万分,您真是最好的额娘,最好的太后。”说完皇后又磕了三个头,然后又说:“皇额娘,您对永璟和媳妇的这一番心,媳妇只怕是此身都难报了,以后唯有日日孝敬您,侍奉您了。”
那拉氏本来只是准备演戏给皇帝看,却不想叫皇后看到了,心里正有点尴尬,不想皇后进来以后一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也为皇后感到着,因此准备顺势拉拢这二人。
“皇后,你且起来。我知道你一向是个好的。我啊,也不求别的,只要皇帝好好的,永璟连这些阿哥都好好的,皇帝和你好好的,后宫平平顺顺的。我也就心满意足了。”那拉氏看着皇帝和皇后慢慢的说道。
“皇额娘。儿子定不辜负您的一片苦心。”不说皇后了,连皇帝都跪下了,皇后也又跪下了。
“行了,都起来吧,一家人坐着说话吧。”那拉氏扶起了皇帝,又对皇后说。
“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皇帝啊,你不必挂心我这里,你朝政又繁忙,一定要保重身体。皇后啊,虽说母子连心,可是你啊,不是永璟一个人的母亲,你还是我们大清的国母。你也要保重身体,才好为皇帝分忧,切不可让皇帝为后宫事物分心劳神。”那拉氏这一席话又说得皇帝和皇后感动万分。
三个人又说了一些话,那拉氏就让皇帝和皇后回去了。她自己也歇了一下,又去看永璟,看到永璟精神还不错,也放心一点心来,但是热度却还没有完全退,那拉氏心里想着这可能是药压着的缘故,又吩咐孙嬷嬷等不可大意。
果然,到了正午时分,永璟又高热起来,又赶紧灌了一次药,但是这一次要灌下去以后,却不到两个时辰,永璟又高热了起来。这一来时间太短,白善安也不敢主张用药,戴冒同更是不主张用,那拉氏也只好等着,一面又让他们商讨新方案。就这样,又挨过了一个时辰,永璟仍然高热连连,这时候白善安进来主张用药,戴冒同却主张再等等。那拉氏听着永璟细细的呼吸声,仿佛回到了前世,前世就是这样,有人主张用有人主张不用,这一迟疑这一拖延,却把永璟拖没了。那拉氏一想到这一层,就当机力断主张用药。药用了以后,高热果然退了下去,但是永璟的精神却也差了,那拉氏的心也提在了半空中。这已经是七月二十二,离那个日子只有两天了,不知道永璟这次熬不熬的过。
这次用了药以后,虽然有药效,但是反弹的也更快,这一下连白善安也不主张用药了。那拉氏心里一阵死灰,难道永璟还是逃不过?
皇后也已经来了,在那里坐着垂泪,那拉氏现在也没有力气安慰皇后了,只看着永璟,听他有时候叫“皇祖母”“皇祖母”的,心里一阵一阵发疼,只盼永璟熬过这一轮,好在用药。
却突然听到白善安和戴冒同争执声越来越大,那拉氏也知道这几日他们两个常会因为用药进行商量,但是却从没有起过争执,就连忙细听起来。
“不可,此法实在太危险。药理都说高热最怕邪风附体,你这却是邪风罐体之法了。断断不可!”戴冒同的这一声“断断不可”说得非常响。
那拉氏听到白善安又低低的说了什么,只是声音太低听不清,戴冒同也连连说不可不可不可。
那拉氏一听着急了,连忙让戴冒同和白善安进来,让他们说清楚。
那白善安跪下以后就要说,戴冒同就连连对他使眼色,白善安跪着吸了几口气,终于说道:“回太后娘娘,奴才有一法可以一试。只是这法子却没有经过认证,与医理也多有说不通。只是家中小儿有次高热,家中照顾不当不想却因祸得福。”
那拉氏一听,正愁没有办法,就立即让白善安说,白善安慢慢说来了却是用温水擦拭身体,然后过了用药的时间在进药。
那拉氏一听这方法,马上觉得不妥,一旁戴冒同也说不妥,但是白善安却也能引经据典一番,那拉氏一时间下不了决定。来回度步,却看到永璟小小的身体躺在床上有时候一动也不动,有时候又手脚乱挣,终于下定决心准备一时。
一时间,温水准备好,那拉氏也不要皇后动手,亲自卷起袖子,绞了帕子给永璟擦身体。戴冒同见到皇太后注意一定,也就抛开自己的反对,反而建议在心口,腋窝等地方还要多次反复擦拭。那拉氏慢慢擦下来,感觉出温水擦过的地方,果然不那么烫手,心里认定此法有用。
这样擦了两遍以后,永璟许是舒服了一点,竟然缓缓的睁开眼睛,叫了一声“皇祖母”,把那拉氏激动的眼泪立时忍不住了,哗的一下流了下来,旁边的皇后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白善安和戴冒同在旁边看着也舒了一口气,要知道他们也是提着脑袋的。
过了一会儿,用药时间到了,白善安却说现在阿哥并不很热,不用急着用药,戴冒同也很赞成,因此那拉氏就先按下药不用。
到了晚膳十分,那拉氏和皇后提着的心又上来了,永璟的高热又开始,白善安连忙使人熬药,然后又灌了下去,永璟出了一身汗,热度又退了下去,那拉氏和皇后又稍稍放心。白善安却上来回到,如果两个时辰内阿哥的热度又上来了,也不可用药,使人用温水擦拭降温即可。那拉氏又安排孙嬷嬷等人日夜坚守,准备热度一上来就用温水擦拭降温。
夜里,如此这般折腾了两次,永璟的高热终于控制住了,那拉氏就命皇后去休息,嘱咐她明天再来。
到了第二天一早,孙嬷嬷从偏殿过来了,那拉氏吓了一跳,却听孙嬷嬷回到:“太后娘娘,白太医说,十三阿哥大安了。”
那拉氏一听,立即蹦了起来,立即匆匆赶到偏殿,一进去就说:“白善安你且细细禀来。”
“太后娘娘,您来看”,白善安引着那拉氏来到永璟床前。白善安轻轻的拉高永璟的衣服,露出胸膛,那拉氏看到永璟的胸膛上布满了一颗一颗红色的小点。
那拉氏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善安回到,“怕是十三阿哥的毒气都散发了出来。这毒气一发出来,十三阿哥必定大安了。”
说话间,果然看到永璟幽幽的醒来,看到那拉氏,轻轻的叫道,“皇祖母”,并挣扎着要起来。
那拉氏连忙按着他,“好孩子,快躺着。你刚刚好点儿。”
永璟的小眉头微微皱着,那拉氏见了不禁笑了一下:“好孩子,有什么想吃的,告诉皇祖母。”
永璟却摇摇头,那拉氏还是吩咐下去上一些清淡的粥。
这个上午,永璟虽然还有些热度,但是精神却已经回来了,到了下午热度也下去了,那拉氏心里一阵快慰,永璟这怕是渡过了。却也不敢大意,仍然让白善安随侍在慈宁宫,又赏了一堆东西给白善安,戴冒同也同时赏了东西过去。
上午的时候,皇帝和皇后都来了,听到这个消息都是高兴异常,对白善安和戴冒同也都赏赐了东西,不提。
到了二十四这一日,永璟已经基本上好了,只是全身很多地方都发了红疹子,那拉氏看着他,在劫后余生的这一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永璟看到皇祖母笑了,自己也咧开嘴巴笑,一时之间慈宁宫上下,充满的欢快的气氛。
永璋的差事
永璟终于渡过了这一劫,压在那拉氏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轰然落地,让那拉氏着实欢快了几日。但是很快,那拉氏就意识到现在还不是她庆祝的时候,前方的路仍然布满荆棘。她开始思考近期要发生的事情,以及她需要做的准备工作。
接下来的这一年,还可以说比较平顺,其中有忻嫔生了皇八女,然后又是令妃生下了皇九女,然后好像皇六女殇了,这也是忻嫔的女儿。然后接下来,就是选秀以及后续的晋位,她记得就是二十四年令妃被晋为令贵妃,然后名正言顺的开始总理后宫,然后才为接下去的一系列之事做了有力的后盾,她的地位也越加的不堪。所以她目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如何遏止令妃晋位,让她仍然留在妃位上。当年她作为皇后无力阻止此事,但是作为太后却不是不可能,最好的方法当然是让皇帝自己不提让令妃晋位的事情。
那拉氏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皇帝明着给了两个理由:生了儿子和把宫务管的井井有条。这其中生儿子这一条没有改变,但是第二条,第二条却是因为皇帝借着她因为永璟之殇而硬是把这个权力给了令妃。现在,这一条已经不存在了,按照皇后目前的形势,应该还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她仍不可大意,尤其是皇后更加不能错一步。另外,还有纯贵妃,纯贵妃以前可是在高氏手里分宠的人,手段自是不可小窥。只是因为三阿哥被训斥,所以连带着她这一支都不敢有作为,只是守成,但是她的六阿哥却娶了察富氏的媳妇,四格格也嫁了傅恒的嫡子,所以纯贵妃真的是一个人物。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对纯贵妃示以恩宠,对三阿哥也是叫太医常常去请脉,所以这纯贵妃这一支现在的情形比起上一世来可是好多了,起码在健康上是这样,希望这纯贵妃和三阿哥能够挺过这二十五年或者更长久的活着,或许这样六阿哥永瑢可以不被出继过去。幸好,离二位病入膏肓还有近三年的时间,她应该还是可以作为一番。可是离上世崇庆太后去五台山的日子却越来越近,有些事情她还是要操办起来。
那拉氏这样想着,就开口对孙嬷嬷说道:“明儿个叫永璋和永璋福晋来一趟,有段时间不见,还怪想念的。”
孙嬷嬷恭敬的应了一声“是”,传下话去不说。
那拉氏坐在那里想着如何让纯贵妃和永璋能够多活几年,皇帝那里的工作肯定要做,永璋和纯贵妃得的就是心病,这心病还是要用心药医。
第二天,皇后带着众人来请安的时候,那拉氏看着忻嫔已经显怀的肚子,嘱咐她要好好养胎,同时要求她也不可疏忽六格格。那拉氏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表情和语气都非常的到位,使得忻嫔很是受宠若惊,连忙恭敬的应承下来。那拉氏看着底下现在还是庆嫔,颖嫔等人,还有舒妃,想着怎么才能让她们百花齐放。不过这事情,她真是使不上力啊,心里郁闷了就挥手让众人都退了,只把皇后和纯贵妃留下了。然后又命孙嬷嬷给二位搬了凳子来,让她们坐下。
“纯贵妃啊,我今天啊叫永璋两口子来了,你也在这里等着见见。”那拉氏开口说明了留下纯贵妃的原因。
纯贵妃连忙起身谢恩。
过了一会儿,永璋和他的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就递了牌子,那拉氏开口让他们直接到慈宁宫。两人一进来,看到皇后和纯贵妃都在,很吃了一惊,但是毕竟是严格训练出来的,还是镇定的给三位行了礼。
“永璋啊,这段日子怎么也不见你递牌子进宫啊?”那拉氏淡淡的开口。“你皇额娘和你额娘都惦念你了。”
看着永璋要磕头谢罪,那拉氏就说了:“今天,就是祖母见见孙子,你就不必拘礼了。”
然后又回头对博尔济吉特氏说:“你怎么也不进宫来?可是看不上我们这些老婆子?”
博尔济吉特氏是个好的,能接话的,她立即就说了:“奴婢哪能有这样的心思?奴婢这不是怕自己这一张脸不讨喜,所以不敢来么?”
“你说说你的脸怎么就不讨喜了?”那拉氏笑着说。
“奴婢啊,长的五大三粗的,皮厚肉燥的,怕把太后娘娘和宫里的贵人都吓着了。”博尔济吉特氏声色俱佳的说着,把那拉氏,皇后和纯贵妃说得直乐,永璋也偷着乐。
“行了,你也别卖乖了。”那拉氏对博尔济吉特氏笑着说,“我们都知道孝顺,这是特意给我们解闷呢。所以你啊,常常进宫来,给我们解解闷。”
“你们两口子身体可好?什么时候让你们额娘抱孙子啊?”那拉氏看似随意的问着。
“三阿哥现在有太后娘娘吩咐的太医调理着,比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