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君?”凛感觉他的情绪突然变得很低迷。
“你朋友还在等你,凛桑快去吧。”
“嗯……嗯,那么再见,昂君要继续加油哦。”凛还想多问几句,但是赤司征十郎显然不是一个会花费太多时间在等人这件事上的。
司机打开车门,凛很快钻进去,跟这位赤色头发的少年面对面的坐着。
“请问赤司君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凛单刀直入。
对面的少年却悠然自在的在摆弄他面前的那盘棋,“你知道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吧?”
凛怔了下,“然后?”说真的,凛不知道,不过重点不是去追究他为什么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这件事。
“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我只有一个父亲,常陆院双子只有一个母亲,在经过一次商业合作后,我那位父亲似乎对你养母产生了某些化学反应。”
凛一瞬间有种出现幻听的错觉。
她皱起眉头,“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就算他说的是真的,赤司家的家主喜欢上了常陆院夫人,所以他来找她是什么意思?是不希望他们两人再深交下去?要棒打鸳鸯?啊,不对,还不是鸳鸯,现在的常陆院夫人不是会去想情情爱爱事情的人,更何况她的身体状况……
“不要误会,我对于父亲的感情生活并没有干涉的打算,不过由于他最近因此而做了不少蠢事导致我的工作量增加,所以我决定做点事来帮我自己。”他慢慢的移动自己的棋子,慢悠悠的说:“她的精神状况似乎不大好。”
凛警惕了起来。
“不要紧张,我只是希望你提醒她好好休息一下,养养身体,要不然很多事情会算有遗漏的。”那双异色双瞳意味不明的抬起,看了凛一眼。
直到凛下了车子,她还有些不明白赤司征十郎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无疑是一个让人心生畏惧的天才少年。迈着步子在原地走动,好一会儿,直到雨水哗啦啦的下着,凛才猛然抬起眼眸看向前方,难道说,他是在提醒?有什么事情超出掌控之外了吗?
答案是,是的。
常陆院夫人的病历单被传上网络、报纸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凛正心神不宁的准备着午餐,猛然听到那边电视里的新闻播报声,刀锋割过指腹,血流了一砧板,她顾不上止血,三两步从厨房里跑出,难以置信的看着电视,猩红色的血在地面溅开一朵又一朵的花。
贝尔坐在沙发上看得有些兴奋,“嘻嘻嘻,你干什么?”
凛没理他,沉着脸飞快的跑上楼,随便扯了一大段纸包住手指,换好衣服戴上包包跑下楼,连告诉贝尔他们中午饭自己解决都忘记了。
车子飞速的开出停车场,飞快的往常陆院家赶去,然而偏偏此时恰好是高峰期,车子很快被堵在了路中,懊恼的拍了下方向盘,凛一边打开广播,一边拨电话,广播里正在播报常陆院夫人的事,那边电话又一直在占线,打给光的时候,他说他和馨正在往家里赶,听到光语气里的恐慌,凛才意识到自己不能慌。
连连深呼吸了两下,语气平静沉着,“光,别担心,一切有我,你和馨回到家先去安抚母亲,不要让她太激动,我很快就赶过去了,冷静点,好吗?”
大概是凛平静温柔的语气感染了他们,光应下来的时候语气显然好上一些了。
这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常陆院家打下来的百年江山很有可能因为这一纸病历单而倾倒,人们不会信任一个有精神疾病的人,股票会跌到崩盘,主事的位置会被抢走,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常陆院家可能会沦为只能拿分红的董事,而这显然是不可以的,那是常陆院家代代努力积累下来打造起来的帝国,怎么能这么轻易被别人抢走?
现在常陆院的公关团队正在做努力,那纸病例被一口咬定是假的,还能拖上一段时间,而他们需要在这一段时间里争分夺秒,他们面对的不仅是外界的压力,还有那些早就看常陆院家孤儿寡母没有男人,便想要从常陆院夫人手上抢走常陆院集团的内部旁观者甚至是推手们。
她不能慌,对,不能慌,常陆院夫人精神不稳定,光和馨还未出师,老太太心有余力不足,所以她不能慌,好好想想自己在大学时学过的知识,这是一次公关危机,也是一场争权夺利的战争,她需要冷静。
常陆院家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阴沉沉的阴云。
凛发现大铁门前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记者,心里涌起一团怒意,她打电话给保安,很快两个记者就被丢出了这片区域,这才开着车子进入常陆院家。
佣人们都赶出去了,主屋内只有祖母一个人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她的面容一如之前那样严肃的不近人情,可此时却仿佛苍老了许多,连一向梳的一丝不苟的发似乎都有些凌乱。寂寥的就像一个会孤独死去的人。
其实她也不容易,早年丧夫晚年丧子,常陆院夫人一天到晚忙着处理公务,两个孙子因为她的性格也不爱亲近她,这么大一个宅子,佣人们来回走动,她依旧独自一人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之中,孤孤单单一个人。就连坐在这里,都像哪怕只有她一个人都要拼了老命死守家业的古板又骄傲的孤寡老人。
凛深呼吸了一下,在她的目光下朝她走去,凛在她面前蹲□,握住她的双手,“不要担心,我不会让常陆院家有事的,属于常陆院家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让别人夺走,我向你保证。”说罢她站起身,大步往楼上走去。
老太太方才被握住的手动了动,然后更加用力的握紧手上的拐杖,爬满皱纹的脸上因为隐忍情绪而微微的抖动,她站起身,背脊一如既往挺的很直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书房内。
各种书本凌乱的砸了一地,常陆院夫人、管家、光和馨都在里面,原本常陆院夫人是在公司的,这件事爆发出来后她能控制住自己立刻离开公司回家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吃了镇静片才堪堪冷静下来,可书房还是被她砸的一团乱,一丝不苟的发也变得凌乱不堪。
“光,馨。”凛在门口喊。
“凛!”光和馨立刻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这件事一出来,显然曾经跟他们交好的须王环等人也陷入了两难之中,他们中只有凤镜夜有在商场上的手段,其他的,须王环家里有不喜他的祖母,须王集团也是掌握在他祖母手上,须王环什么都做不了,honey前辈和铦前辈家族领域跟他们不同,春绯是个小平民。
再说,就算他们都能伸出援手,他们家里也愿意伸出援手,他们能帮忙解决的也是外部问题,内部却是怎么也帮不上忙,常陆院家又不可能把股份卖出去,那和把常陆院集团送给别人有什么区别?
至于其他平时看似与常陆院家交好的家族?呵呵,商场之上无朋友,昨天还喝酒称兄道弟的人明天就可能为了利益跟你对薄公堂,现在多的是岸上观想要趁机捞一把的,伸出援手就别指望了,真的有人伸出援手你也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在趁机骗取某些利益。
“别担心。”凛回握了下两人的手,看向前面抱着凌乱的脑袋眼里满是血丝的常陆院夫人,“你们先出去。”
光和馨自然是听凛的话的,虽然有些担心母亲会不会对凛怎么样,但是现在情况实在不容他们多想,管家先生看看夫人,又看看凛,然后朝凛鞠了一躬,也跟着出去了,房门被轻轻的带上,关起。
☆、第51章
书房内一片狼藉,常陆院夫人头发凌乱衣服凌乱的瘫坐在椅子上;吃了镇静药的她看起来没有什么力气;抬起看向凛的目光也似乎不像曾经那样的凌厉了。
凛走过去;一直走到她身边,单膝蹲下,握住她的手;抬起眼看她,“母亲。”
常陆院夫人任由她握着;垂着眸看着她。
“把常陆院的主事权交给我。”凛蓦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原本软软的被她握住的手立刻就坚硬了起来想要缩回去,却被凛握得更紧,她的目光坚毅诚恳;“请相信我,我不会抢光和馨的东西,我只是想帮你们守住常陆院集团,把主事权先交给我,我来处理这些事,你在家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再重新接手,这样,好不好?”
常陆院夫人定定的看了凛好一会儿,神色说不出的复杂,说不出到底是冰冷还是带有温度,好半天,她在凛期待恳求的眼神下猛地收回了手,“不……”她的声音嘶哑的就像快要渴死的旅人,“不……不……不……”
她一直重复着那一个字。
“母亲!”凛又把她的手抓了回来,神色不变,语气却强硬上了很多,“现在已经不是你可以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时候了!你怕我抢走常陆院集团吗?我可以立下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保证书,保证只要你或者光和馨要求拿回常陆院集团的主事权我就立刻归还,但是你不能再拖了,你的身体,你的精神状态,你才三十几岁,你不放心我,那就请快点养好身体,好让我没办法太过嚣张,请快点养好身体,好将光和馨从我身边抢回去。你还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书房内的时间似乎短暂的凝结停顿,静的连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常陆院夫人的眼一直看着凛,凛也不躲避的看着她,然后,常陆院夫人移开了视线,眼角滑下一滴泪。
……
这几天商界十分火热,日本顶尖集团常陆院集团忽然爆出当家董事常陆院夫人是病历单,令人震惊的发现她竟然患有精神疾病,股民们无法信任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社长,哪怕常陆院公关团队一直在否认病历单的真实性,但是经过专家验证,这张病历单属于凤氏集团旗下医院的,具有绝对的真实性,然后在人们以为常陆院集团即将面临朝代更换的时候,常陆院家养女,现今人气最高的料理界顶级美食家和梦幻料理师常陆院凛走马上任,成为新的常陆院集团负责人,惊呆了所有人。
介于对常陆院凛情况的暂时不了解,股市暂时停止继续下跌,常陆院家的崩溃瓦解暂时得到了一个缓冲,短短时间内,叫人悄悄松了一口气后,更加紧张了起来,因为真正的仗才开始。
首先外部问题很好解决,以凛的人脉和跟迹部景吾、凤镜夜的关系,有这两家的援手足以解决,真正难的,是内部问题。
那些早就惦记着从孤儿寡母手中抢走常陆院集团的董事会成员们,以及帮着那些董事的高层员工们,没有一个欢迎凛的到来。
高楼大厦间的其中一栋,属于常陆院集团的建筑物内,位于第48层社长室内。
凛冷眼看着第8个高层把一堆本该由他们解决筛选再将最后结果送到她面前来的企划送到她面前,从第一天到现在的第三天,她冷眼旁观,什么都没做,她想看看到底有多少心怀不轨的蛀虫藏在常陆院集团里,结果可真是不少啊,看来未来的工作真的很多呢。
她拿起电话,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拨出一个号码,“你好,彭格列吗?这里是常陆院……”
她没有心情跟这些又肥又丑的蛀虫玩心机玩手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心机都只是耍花招,她人脉在这里,很多人欠她的人情债在这里,三两下就能搞定的事,为什么要花时间花精力跟他们慢慢玩?
“喂?塔塔,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喂,瑞安奈……”
“凤君……”
“……”
在那些人还当凛只是一个会做料理不会管公司的厨子,他们不知道就要席卷他们的风暴即将袭来,还在沾沾自喜将她打败,从此将常陆院集团收入囊中。
当天夜里,有很多人身上都发生了怪事,比如睡觉时突然做梦梦到一个凤梨头少年,然后说出了自己这么多年来干过的缺德事,比如被一个怪异的少女拖走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却生不如死,比如突然遭到了一群奇怪的人的追杀……
第二天,常陆院集团再次爆出惊呆人眼的事件,26位高层因为涉嫌盗用公款、出卖公司机密等罪名被常陆院凛送进监狱,紧接着三位董事因为被举报□、杀人而被警方带走,紧接着常陆院凛又解雇了一批中层人员,偏偏这样做后公司内正在进行的企划没有丝毫的停滞,俨然一副公司没你们也不会垮掉的姿态,常陆院集团内人人自危,一个个夹着尾巴做事不敢稍有纰漏,生怕下一个被解雇的就是自己,再也没有人敢小瞧这位年仅20岁的常陆院家养女。
雷厉风行的姿态比起常陆院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比常陆院夫人要绝情一些,很多事情常陆院夫人知道,但是碍于没有证据也碍于他们曾经都是丈夫的左右手而狠不下心来,却忘记人心会变,他们的胃口会被养的越来越大,直到再也看不见往日的情分。凛对不认识他们,对他们也没有感情,自然就只看到这么多年他们对于常陆院集团的危害,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夜色深深,凛觉得整个人重的连眼皮都掀不开,疲惫几乎将她淹没。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常陆院夫人会从早到晚忙到连跟儿子交流感情的时间都没有了,又为什么会出现心理疾病了,在这样忙的天昏地暗的时候,回到家还要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没有温暖的怀抱,没有关心贴心的话语,作为心脏柔软的人,怎么会受得了?她不过是管了常陆院集团半个月而已,就有种已经老了十岁的感觉了。
手机响了起来,凛手指动了动,感觉抬不起胳膊,不想接,铃声很快就断掉了,然后又响起,这种不依不挠的感觉,让凛蓦地伸出手摸出手机,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的接起。
“白兰?”
“真感动,凛酱还记得我啊?”甜腻又有些冰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凛的耳朵里。白兰很不爽,为什么她需要帮忙的时候找彭格列,找迹部景吾,找各种人,却唯独没有找他?明明他已经建立了杰索家族,并且在意大利黑手党中声名鹊起,已经是一个中型的黑手党家族了!当然了,白兰也知道,也许是凛的眼里,自己怎么都还是个15岁的需要她照顾而不是能帮他什么忙的少年。
凛听出他声音里的些许不高兴,勾了勾唇角,闭着眼睛道:“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呢。”
“因为凛总是被一些很讨厌的人抢走注意力……”
“听到声音后忽然发现,真的很想你呐。”
那头白兰的声音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凛却听着那边传来的呼吸声渐渐的睡去,眼下还挂着乌青和疲倦。
白兰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绵长的呼吸声,好一会儿微微弯起神秘的紫色眼眸,“真是的,凛酱越来越知道怎么对付我了……”他看向站在边上的属下,“给亲爱的凛酱的礼物准备好了?”
“是的,boss。”
第二天。
凛收到了一份来自白兰送的礼物。
微苦的咖啡在舌尖弥漫开来,一身黑色女士西装的凛交叠着双腿坐在办公椅上,抿了一口咖啡,看着面前那个神色满是仇恨的女人——松下爱,那个曾经挑衅过她的糕点师,后来还蹲在杂志社门口两天想要成为她的弟子的女人。
此时松下爱双手被绑在身后,她身侧不远处还站着把她送过来的黑衣人。
“不打算说吗?”凛轻轻放下杯子,神色温和的看着松下爱,“从给山崎久月药再给她计谋让我失去味觉,再进入凤氏集团旗下医院成为护士,盗走常陆院夫人的病例资料公诸于世。你做那么多,到底是为什么呢?我想我之前并不认识你。”
松下爱满眼都是怨恨的看着凛,让凛忍不住以为自己是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做了天理不容对不起她的事,见她还没有说的打算,凛又说:“你知道你做了这些事,都让我不可能轻易放过你,你未来幸运的话会在牢里度过一生,不幸运的话……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你只有今天有机会将你那满腔的恨意说出来,否则今天过后,我不知道你为何恨我,也不会在意,而你只能带着那些东西独自一人去愤怒,去怨恨。”
大概是凛的话刺激到了松下爱,松下爱猛然抬起头来,死死的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