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只有一条最糟糕的道路可以选择时,绮礼才发现,他有过很多选择重归正常道路的机会,只是他都放任不管地错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罪,麻婆崩死~
这货绝壁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诞生的可能性~
他的母亲绝壁不是虚渊玄,也绝壁不是蘑菇~
☆、恍若天堂
「它」曾无数次想要伸出双手;扶起跪伏在地面的少年;每一条世界线上;胸前垂挂着十字架的少年都仰视着它;渴求着某个答案,某种救赎。
雷电交加的暴雨天;少年内心充斥着纠葛与不安;为他第一次感受到的灵魂的喜悦与热度感到彷徨——他只为那腐烂败坏的尸身而愉悦。
能够听到他的疑惑,然后它开始思考,想要回应这个笃信者的疑问,想要具有一双人类的手;想要切实地紧握少年颤栗的双手。
因为他如此坚信着自己,所以它也必须要回应这份真诚和信任——
自它倾听到少年苦痛的迷惑和自哀那刻起,她就脱离了那个广大浩瀚的集合体,具备了独自的意识和渴望。
不知重复了几千几亿条世界线,她终于能够伸出近乎透明的手指,具备了自身的形态,却依旧无法迈过那层无形的隔阂,她的手指贴在他扬起微笑却依旧淡漠的青涩脸庞上,少年眼中滴落的泪水穿透薄弱的意识体,和破旧天花板裂缝里落下的雨水一起消失在大地中。
还不够——
触碰不到。
尽管依照着他未来妻子的模样做出了自己的形状,却依旧无法触碰到他,无法握紧那双因彷徨而轻微颤抖的手。
这样可不成,要再努力一点。
哪里有召唤,她就去响应,只要能够从无意识的外侧来到内侧。
她要打开那个关住他的玻璃箱子,既不是救赎也不是解放。只是想要握紧他的手,因为是他颤栗彷徨的灵魂让她苏生,笃信者求道的虔诚之心,必须回应。
但是,来到世界之后,她却忘记了诞生的目的,忘记了自己是为何而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以前的目的,从前的意识,俱不是现在的自己。
西洛,这才是自己。
只为一个目的而活,哥哥的骄傲,哥哥的光耀。她此生只为尽力像他,纯洁光耀。
尽管此生唯一挚爱早就消弭于世界内外,再也找不回了。然而虚幻泡影,在她心中却永不陨落。
到底最初是因谁的愿望和渴求才诞生与世界,即便如今她业已模糊意识到自己为何对那个神父永远抱持着极佳的耐心和善意,但这也无法动摇她心底磐石。
做自己的主人,不为任何事物左右,不为任何记忆动摇。
哪怕最初,她其实是响应了那个男人的疑惑彷徨才会来到世界内侧。
哪怕障碍重重,事情演变早已超出一介少女的想象。但只能有短暂的措手不及,却永远不能迷惑彷徨。
世界外侧,这个没有时间的纯白茶室,突然混入黑色,变成黑白相间的模样,空间也浩瀚无边地不断延伸,容纳着过去未来所有时间的剪影。
这才是,外侧世界的真实模样。
及腰蓝发,曳地黑裙,手腕上系着黑色丝带,一向衣着利落的代行者此时与那位纯白魔女的打扮一无二致,只是颜色一律纯黑。
魔女在这里等候多时,终于等到了这个独处时刻。
“我回来了。”西洛抬起手腕,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累赘的丝带,修长的眉峰微微扬起,斜长的赤红色眼睛下是一道长长的黑色咒符,“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意识记忆力量都回来了。所以,我回来了。”
“碍事的人都被困在下面了。我们好好谈谈?”一直安静坐在座椅上的柯赛特眯起眼睛,交叠起双手商量道,“妾身的游戏已经到了封盘时刻。”
“不用经过吉尔伽美什的同意吗?”
“区区英灵而已,何况……”柯赛特端起梅干红茶小小地喝了一口,“从头至尾,都只是妾身一人的游戏,一刻都不曾变过。一切都在妾身意料之中。”
“指定攻略角色是圣杯中的Avenger?”
“差不多吧。”柯赛特低垂着眼,莞尔一笑,“不可攻略者是言峰绮礼,幸好你从未动过心思。我可为你准备了几千个Terrible End呢。”
“这是真实的世界线构筑的棋盘,只有具备可能实现的可能性才能写入End。出现那种结局的可能性是0,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写不出那样的结局。”西洛无奈地看看她,“否则你并不介意好好玩玩我吧。”
“毕竟我们自小在梦中一处长大,你也知道,我死前遭遇了什么吧。”柯赛特嘴角便绽开几分凉薄冷意,“但凡我尚存有意识一日,便无法忘怀此种肮脏污秽。但如今妾身却是魔女,玩弄于妾身掌心的是永远的罪业。”
西洛的眉心微沉,她眼中带着些微怜悯看着她:“只要尚具人形,如何能承认自己是非人者?如果还能在正常人的道路上行走,又有谁愿意踏上魔女的道路?你遇害的那日,我也在梦中与你感同身受。醒后我想如果受到那种创伤的并非你,而是我就好了。”
“你读过那本伪书吗?”柯赛特抬起头,看着黑衣的代行者,她看上去比自己更像个魔女。
“我读过。虽然并不是书写真实之书,但它向我传达了你的愿望,你希望能够被真正杀死。”
对于向往纯白无垢世界的柯赛特来说,比起踏上魔女的道路,比起获得阿赖耶的威荣,她更愿意回归澄净的虚无——
魔女无论在任何人面前都要摆出狡黠扭曲的模样。但是她本性并非如此。
因而,只有知晓柯赛特所经历一切的西洛读懂了她真正的愿望。
柯赛特想要死亡。但是能够杀死阿赖耶的手段,绝不存在。所以柯赛特将永远抱持着遥不可及的无垢希望,在世
界外侧度过孤独的永恒。
“你不是盖亚的全部,我也并非完全的阿赖耶。因为具备意识与经历,我们只是广大意识体剥离开的微不可察的小小微粒。因为盖亚中失去了姐姐与哥哥,为了制衡,阿赖耶也剥离出了我。这就是我们出现在世界外侧的缘故。”柯赛特看着西洛,西洛鼓励她继续说下去,这样看起来,她真是个温和宽容的姐姐啊。尽管她对任何人都如此虚伪,但柯赛特依旧为这片刻的温柔而感到心安。
“既然姐姐并不想留在九日循环,也不想失去自我重新回归盖亚。剩下的第三条道路是,湮灭。我们是性质相反的能量体,只有姐姐能够给予我真正的死亡。我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姐姐的到来。这个游戏——”
柯赛特站起来,纤巧的手上带着洁白的蕾丝手套,丝质长裙也镶满了美丽的花边,这副装扮倒有些像参加婚礼的新娘。
她行了个屈膝礼:“姐姐真正的指定攻略角色,是我。”
柯赛特低着头,手指牵着裙裾,低声嗫嚅:“请救赎我,与我一同湮灭于虚空中。”
代行者向屈膝的白色少女伸出双手,像个享有天上地下所有权柄的君王,有力地握住少女的手。
除非万不得已,热爱纯白无垢之色的少女如何会走上魔女的道路呢?
“如果遭受那种事的是我,不是阿薇就好了啊。姐姐应该保护妹妹……”
西洛用手背擦去少女眼角挂着的泪珠。
十六岁的少女,被蹂躏被杀害,这一切,西洛都在梦中与她感同身受,纯洁的表妹被玷污而死去。为了存续,少女放弃了人类之名,成为了名为柯赛特的魔女。
“我们一起走吧。”西洛扶住她的肩膀,温和道。
“姐姐与我不同,你、是被需要的。只要愿意回去,无论内侧外侧都有人愿意接纳。只要我愿意向他们妥协,英灵不会让你失去意识而回归。只要姐姐想起来到世界前的一切,你是为了回应那个男人不断的追问才来到内侧的,你不为任何人,只是为言峰绮礼而来——并且,他应该下意识地意识到你本质为何物,才会对你执著。一时的抱紧也许只是冲动,而执著是因为憧憬,或者爱情。我不想诱使你达成我的愿望,你……必须清楚你要抛弃的是什么。世界,生命,或许还有你已经失落的东西。”
“我是西洛,并非是世界外侧的意识体。”西洛解释着说,其实她自己也并不能分清这个界限,“世界,生命,甜到让人想吐的甜食,敲核桃的胡桃夹子,等待收藏家收藏的珍珠,还有很多很多人的喜欢,那都是很好很好的。”
西洛闭上眼睛重复:“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能够真
正理解她,爱着她的人,自他永远消失的那一日之后,便再也不会有了。
虚伪的东西,再多,也是不需要的。
而宇宙中的一瞬湮灭,哪怕是极短的光耀,也是永不陨落的。
“如果谁能够真正爱我,那么他应该知道,九日循环的牢笼便是不切实际又无可挽回的Terrible End。但是能够明白这点的人,永远也不会有吧。”西洛安慰般地对柯赛特说。
似乎认同了西洛的话,柯赛特不再说话。
“失去心的是我,不是你。”手腕上系着黑色丝带的手握住魔女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西洛带着她往极高的高处,密度最大的黑点走去,“即便如此穷途末路,你也一直寻找所期待之物,如今终于能够得偿所愿。没有失去愿望,真是太好了。”
各种能量体交织成的魔网遍布外侧的高处,如同等待无知弱小的昆虫落网的重重蛛网。
黑衣的代行者牵住白色的魔术师的手,为她挡去上层压来的一切伤害。
“突然觉得,就好像是婚礼一样呢——”柯赛特小声说,“通向婚礼祭坛的道路真是坎坷而痛苦啊。”
“没关系——我们、永远在一起。所以你不用再害怕孤身一人,也不用再假装你是多么扭曲恶劣的魔女——”
顶住身体内部处处破碎的痛苦,西洛露出微笑安慰她。
“我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就要很多很多的喜欢,哪怕不是真爱,我也想要。所以,我羡慕你,西洛。”
她们终于快要来到尽头。
“你是听到了少年时的言峰绮礼在神像前的疑惑,才来到世界外侧的。因为你是他潜在的愿望,所以你才会在1994年圣杯战争的最后一日诞生,正是借助了部分圣杯的力量才得以跨过界限……因为有他不断的迷惑彷徨,不断的追问,所以盖亚中才滋生了你的意识。所以你会对言峰绮礼特殊优待,难道真的连一丝真心也没有吗?”
戴着白手套的纤细手指在西洛手中慢慢融解,同样的,西洛的身体也在慢慢瓦解。
西洛只问: “消失时会绽放出和星星燃烧殆尽一般明亮的光吗?”
“会的,哪怕比烟花还要短暂。也是存在过的痕迹啊。”柯赛特的脸因为痛苦而剧烈扭曲起来,但她依旧努力对西洛露出微笑,“我不会伤害姐姐的,姐姐已经完成了通关游戏的条件。所以可以回到原本的时空了,还有很长很长时间等待你去度过。对姐姐而言,这只是一个梦,醒来后就会忘却——”
“很多很多的爱,我是没有的。我只有我这一个人的爱,我以姐姐的身份来爱你。”西洛张开手臂,让白蝶一般的少女投入
自己的怀中。
“我一直觉得你很像魔王,那么我就是被魔王深爱的魔女吧。”柯赛特喃喃低语。
“被魔王抢走的公主——这样是不是更合适一点?”
声音消失在支撑着宇宙的巨大魔网中。
黑色与白色融为一体,湮灭于至高的顶点,恒星湮灭的光转瞬即逝,却永远不会堕落。
作者有话要说:
伪书是前作,表达了对柯赛特来说唯一真正的救赎只有死亡——
珂赛特把西洛拉到这里,是因为姐姐是唯一可以结束自己的存在。
柯赛特死前所经历的那些事,的确是她心底一直无法承受的,尽管身为魔女,却一直没有一颗真正的魔女的心。
现在西洛完成了柯赛特的愿望,在自己原本世界的寿命是正常的人类寿命。
接下来大约就是终章了吧。
无论多么神展开QAQ 我深爱这篇文,为期待而绝望‘
“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惜我偏不喜欢”——金庸老爷子的《白马啸西风》
其实游戏到这里总算终结,虽然所有参战者都得到了Happy ending,但游戏本身走的是Terrible End。
在麻婆协助下打出来的“晨昏中堕落的九个日夜”
突然发现Terrible End 和True End 都是TE ~
路西法堕天也是用了九个日夜~~~~
☆、恍若天堂
永远迎不来第十日清晨的九日循环毫无意义。
绮礼很明白这点;所以在这一局游戏的渐入佳境时;他的愿望就已经模糊了;不可能再用圣杯许下第二个让西洛续命的愿望。
不是因着他自私的缘故;绮礼明白时空混乱是背离常规的事件,而绮礼相信西洛也会愿意一切遵循常规的。
她莫名其妙地在这局游戏里死了;只留下一锅逐渐泛出黑气下了剧毒的炖豆腐给他;不知放了多少蜂蜜,光是闻到味道就让人想吐。
他们没有道别就永远不能再见了。但绮礼不会惋惜的,他不打算真正进行无限九日的循环,虽然他试图这样做;但一旦真的做起这件事,绮礼就明白,身为主之忠仆的他不能容忍这种时空混乱的事。
如今绮礼打算做出一个真正的Happy Ending,权当是换换胃口,然后在恢复正常的世界继续自己的求道之旅。虽然这次与答案擦肩而过,但绮礼觉得无需遗憾。
西洛既不愿理解他,也不愿安慰他,她教会他的是坦率面对一切的豁达,世界不可能遂自己的意,所以要永不服输的话就对一切超乎意料的事坦率接受好了。
也算是半个导师吧。
这一回,最后的敌手又是卫宫切嗣。
如果在其他世界线,没有经历之前一切,绮礼大约还是会厌恶着真正的切嗣,想要摧毁他一切的愿望,让他那天真可笑的梦想变成笑话吧。
因为绮礼想要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切嗣的生命在不断地爱人,不断追逐梦想中度过,因而永不空虚,而绮礼呢,绮礼只剩空虚。切嗣拥有的充实,都是绮礼想要珍惜却根本就不具备的东西。但是切嗣却一边爱着一边抛弃着,在绮礼看来这是多么不知好歹啊。
绮礼想要的东西,切嗣一点都不珍惜地就抛弃了,仅仅为了可笑的拯救世界的梦想。
所以绮礼会在很多世界里,成为切嗣的敌人。
但是现在,绮礼看到切嗣并没有感到那么深切的愤恨和嫉妒。
为什么如此平静呢?大约是因为此刻的自己已经没有了心脏吧。
“我并不想阻止你,但是这里的圣杯并非神之子的圣遗物,充其量也只存有让一个人多活一段时间的魔力罢了。拯救世界这种事,凭它是做不到的。”绮礼平静地对切嗣说,“与其这样,你还是让这个人造人复活吧。她不是你深爱的妻子吗,既然如此,就做到力所能及之事吧。”
说完这些,绮礼就离开了,将那具即将化为圣餐杯的人形留给切嗣。
他明天就要离开冬木市,他得和时臣师父道别。
远坂凛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他,远坂樱总是怯生生地跟在姐姐身后。这位叫做樱的少女,在绝大多数世界里,都被
过继给间桐家,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蹂躏。
只有在这个HE的世界里,她依旧陪伴在双亲和姐姐身旁,保持着小狗般纯洁无垢的眼神。
其实间桐雁夜从间桐脏砚那里得到保证,只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