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啊!
当了那么多年社会人,本城怜早就习惯了躲避这种一看就无比危险的环境,要说正儿八经的劝架,这恐怕还是头一次。
“如果你能将自己复制出若干个□□体,我们大概就不会是现在这种状态了。”三日月宗近淡淡地说道,又自嘲般轻笑一声,“嘛,就算是那样,最终我们这群刀也会因为无法满足的占有欲望而再度开始斗争吧。”
——所以说是没有可以退让的地步了吧。
危机状况之下,人的脑子总会超负荷运行,灵光乍现也比平时来得更加容易。
不管是之前药研和安定的叛变,还是烛台切光忠的反水,还是压切长谷部的执着,鹤丸国永的落寞,亦或是现在三日月宗近的入魔,全都让本城怜觉得非常难受。不光是自己作为一件玩物被争夺的不快,更是因为对于他们的痛苦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感。
“所以即便正面临着外方的危机,你们也要这么内耗下去吗?啊啊,这样也好,反正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被之前我赶跑的红发审神者弄死,重新投胎去了,也不用陪你们演什么反转大奥。到了下辈子,我是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做什么样的工作,爱什么样的人都和你们无关了,我也算是真正自由了,多好啊……”
本城怜疲倦地笑了笑,这番话倒不完全是为了让他们停止争斗而演的戏。经历这一连串的变故,她其实多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她也只是说说,现在在大家都风声鹤唳,紧张到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她不可能离开他们的——而且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外部的危机?”终于有人接过了茬,本城怜开心得想开香槟庆祝了——是太郎太刀。
本城怜暗自松了一口气,说道:“鹤丸先生对我说了过去的事情,我在现世的时候也从某个似乎和过去的我有关系的人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大家应该还记得这个本丸最初的审神者吧,她似乎还活着,即便败在我手下两次,和我一样经历了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她也仍然活在这个世上。你们说,她再过多久会回来报仇呢?”
事实上,不管是鹤丸还是浦原喜助都没有明确地说那个最初的审神者会回来,但是本城怜仍是注意到了那个人并没有完全确认死亡的事实,她所说的事情并不光光是为了阻止斗争才编的谎话,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未来。她知道同伴们心里多少还残留着被她虐待的痛苦回忆,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想减轻他们的压力,于是在说起那个人的时候都尽可能用了轻描淡写的口吻。不过遗憾的是,她好像失败了。
众人大多脸色一变,最严重的笑面青江和三日月宗近甚至脸色一片苍白,毫无血色。
三日月宗近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呼吸和声音,勉强着自己保持着之前的淡然:“鹤丸竟然已经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你了吗……现在的他恐怕已经坚持不住,完全消失了吧。”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偏偏现在才出来呢?”她察觉到了三日月宗近话语中的无力,一个答案突然在本城怜的脑海中清晰起来,“或者说,你察觉到了什么,才会选择在现在出现?”
“主殿,你不要替他找借口开脱!”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插话的小狐丸愤怒地说道,“原来当年就是他让你误会我,不得不把我封印起来,现在谁知道他还谋划着什么阴暗龌龊的东西呢。”
或许是因为和小狐丸并没有好好相处过,或许是因为本城怜更想去相信自己的推断,她没有听进去小狐丸的话。
本城怜说:“我不是想为他开脱,只是这才是我们现在应该重视的问题吧。现在你们倒是打得痛快了,要是那个最初的审神者找过来报仇了,你们是打算集体躺尸,然后让我一个人去对付那个人吗?”
“当然不是!”小狐丸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但话一出口他又心虚地朝后缩了缩。
次郎太刀与太郎太刀对视一眼,在本城怜已经出现的情况下,他们最先意识到要保护好本城怜的安全,这种无谋的对垒能够避免最好就要避免,他们是赞同本城怜的想法的。只是接下来他们还要思考要怎样才能避免三日月再次从中搞什么小动作,毕竟现在只是事急从权,他们并没有完全解除对他的防备。
“……不需要和你们合作,你只要和我在一起,我一定能保护好你,主殿。”三日月却出乎意料地并没有解除战斗姿态,手上持刀,随时都会发起进攻的样子。
本城怜气得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现在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吗?他一定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就是偏偏不愿意答应。她是不知道三日月宗近有什么样的战斗力,但是从鹤丸国永的说法看来,他的战斗力虽然在本丸里也算得上是一流,却也完全不是最初的审神者的对手。哪怕他在这几百年里找到了增加自己战斗力的方式,可是他们也不知道那个红发女人到底有没有在这几百年里找到提升武力的方法啊……
本城怜不由得捂住了脑袋,头痛到想要在地上打滚。
她突然一点都不想管这群只会搞事的残念帅哥了!
第67章 一刀两断
67
面对问答无用; 完全听不进去话一意孤行的三日月宗近,本城怜怒了。
哪怕是得过且过随遇而安惯了,已经算得上是完全没有脾气的本城怜,在这一连串狗屁倒灶的事情连番轰炸之下也不能再淡定了。
就算是圣人遇到这种情况也得气个半死了。
尽管上任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但本城怜也不再是以前那个除了忍耐什么都不会的本城怜了。现在她可是拥有战斗力的本城怜; 虽然说之前一直因为状况来得太突然; 为了了解剧情而一直处于晕倒和懵逼状态; 但是理论上她现在也是能和同伴们一起上战场战斗而不会拖后腿的存在了。
本城怜已经不记得从什么地方听到过这样一句话了。
——如果有误会,就要讲道理,如果讲不通道理; 就把对方打服气了,再讲道理。
曾经的本城怜因为只是个守法良民而将这句话看完就抛之脑后,然而现在她虽然不太有时间亲身上阵战斗; 但理论上也是有教训他的力量的。
“我拒绝。”本城怜做了个深呼吸; 说道; “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要决定我要被谁保护; 要决定我要和谁在一起面对这个难关?就因为你很厉害吗?你要是真的厉害的话现在至于在这里嘴硬而不是击败我的同伴们将我直接带走吗?”
在场的刀剑男士们全都沉默了,齐刷刷地用惊讶的目光对本城怜行了注目礼——平时温和到好像完全没有脾气的审神者竟然会说出这么尖酸刻薄的话?!哪怕对方现在看上去还是个敌人,她这个反应也太反常了!
……不过她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对于这种中二病自大狂就是该怼啊!该往死里怼!
就算是要内乱要争宠也该看看时候吧!现在这是不知道红发审神者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危急关头,谁还有心思和你争啊; 难道不应该大家联合起来想想该怎么对付那个大魔头吗?
即便是之前大家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现在在本城怜的引导下; 也都将那些躁动的念头都收了起来。
然而三日月宗近却像是完全没收到信号; 仍是坚定地说:“我只是看在主殿的份上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而已,不然现在我也不会还在和你说话了。”
本城怜不怒反笑,然而仅仅只是微微一勾唇角,刀剑男士们却都不由得心脏一紧。
“既然你那么自信,就来打败我啊。若非如此,我是不会愿意和你这个只看得到跟前的愚蠢家伙一起送死的。”说着,本城怜抬手,指尖已然蓄起了耀眼的白光,“或许你觉得这种抱团很愚蠢,可我倒是觉得比你一个人的自我高·潮要来得让我安心呢。”
三日月宗近一愣,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很是陌生。
他知道这个审神者才是百年前吸引了他的审神者,虽然没有维持着当年的模样,但内里的灵魂毫无疑问就是那个让他陷入情·欲泥沼的审神者莲。但是为什么呢,现在的她看上去简直就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就算他知道怜是在为了让他放弃一个人行动而做戏,可对方身上散发的那种陌生的气质仍然被他察觉到了。
那已经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了。
就算灵魂还是过去的灵魂,但她也已经是融合了别人的灵魂的另一个人了。
哪怕三日月宗近再怎么想要逃避现实,他的头脑也会清晰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这个事实。
不,他不想要相信。
只要他成功地带走了审神者,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成为他心目中希望的那个审神者。
只有赢了她……
“啊,说的也是,要想让你听话,恐怕也只剩下这一个办法了。”
三日月话音刚落,人已经来到了本城怜的跟前,银光划过,竟是直直地朝她砍了下去,丝毫没有要留情的意思。
“主殿!”刀剑男士们都没想到三日月的动作竟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变得这么迅速,他们即便是站在了本城怜的身前也没能反应过来对方的进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本城怜径直接下了对方的攻击,并且还是徒手接下了对方的刀刃。
三日月宗近想要加大力度突破对方的防守,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用不上力。仔细一看,本城怜接住刀刃的手掌上亮着一层淡淡的白光,像是一道屏障替她挡住了锋锐的刀刃,然而不仅如此,从本体刀上传来的剧烈反震让他持刀的手变得毫无知觉,连手指都无法控制。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本城怜便将原本在他手中的刀徒手夺走了。
之前从灭却师石田雨龙学来的灭却师的战斗方法让本城怜的武力值有了显著提升,即便她只是接受了很短时间的辅导,但灵魂深处属于见崎双叶的灭却师本能却让本城怜无师自通地熟练于应用那样的战斗技巧。
她将凝聚了高密度的灵子在手掌上,并且加速了灵子的震动,使之达到了类似于运转中的电锯一样的效果,三日月宗近的手就因此产生麻痹,从而无法再继续攻击。
本城怜自身原本就具备的战斗能力正随着自己想法的变化而不断觉醒,是以她不再是当初得过且过期待着别人保护她的傀儡审神者,现在的她正逐渐有了自己的判断和决定,而那将成为她变得越来越强的基石。
本城怜将夺来的刀拿在手上,对已经丧失了进攻能力的三日月宗近说道:“你瞧,就是这样,怎么就是不信呢。”
三日月宗近煞白了脸,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是啊,不亲眼看到,真的无法相信原本还需要我们守护的审神者变成了这么强大的存在。想必我们的存在也不再被需要了吧。”
“这种程度的事情,以前的审神者,或者应该说是以前的我应该也能做到的吧,只是她从来没想过要对你们刀剑相向,因为她认为你们是同伴,是永远不会背叛她的家人。”本城怜将手里的刀递回给了三日月宗近,“我知道过去的你们到底对她做了怎样过分的事情,即便我不能感同身受当年的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却也能猜到她当初是以怎么样绝望和悲伤的心情走向终焉的。”
三日月宗近哑然一笑,甚至也没有从本城怜手中接过自己的本体刀:“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将我刀解掉?那样的话你也能替过去的你自己报仇了吧,这也是选择了背叛的我应该有的结局吧。”
本城怜强硬地将太刀塞进了三日月宗近的手里,站起身来:“虽说我和过去的审神者拥有着相同的灵魂组成部分,但说到底,我和她也不是完完全全相同的一个人。要惩罚你还是要原谅你这种事情都不是由我来决定的,你不存在于我过去的记忆之中,所以现在的你对于我来说只是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而已,接下来你是要加入我们,还是要继续和我们敌对,都随你喜欢。”
“主殿,这样太便宜他了!”小狐丸不服地瞪了三日月宗近一眼,走到本城怜跟前说道,“要是他再做出威胁到主殿的事情——”
本城怜没有回过头:“那又怎么样?就算是那样,我也能再一次将他击败。”
大俱利伽罗突然开口道:“手下留情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善罢甘休的。”
“我果然还是做不到轻描淡写地抹杀掉一个活生生的人,哪天要是我死在这上面了,恐怕也只能去怪过去的我一直受到的都是这种和平主义的教育吧。”本城怜停了停脚步,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三日月宗近低头看着自己的刀,又抬头望向了看似弱不经风,却足够强大的审神者,恍若隔世。
他想象了很多种自己的结局,如果自己赌赢了,那就能独占审神者,在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地方一直如此纠缠下去;如果自己赌输了,那也不过投身地狱,重新再来,然而他却从未想过自己会得到这么个平淡却让他如此痛苦的结局。
说到底,他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审神者心中最特别的存在,想要让自己成为她世界里的唯一,然而对方什么都没有做,就将自己的精神打击到快要烟消云散的地步。
她不愤怒,也不痛苦,甚至也不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伤感,只是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他对于自己来说只不过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正是这种轻描淡写的对待,反倒让他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瞬间化作了乌有,连人生都失去了意义。
真是残酷的人啊。
三日月宗近苦笑道。
他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也没有了再继续前进下去的目标,不过是具行尸走肉,在这个世界的夹缝中无意识地挣扎。
刀剑是无法自裁的,他们除了被敌人杀死之外,就只有被审神者刀解这一条路可以结束自己的刃生。
活着其实才是痛苦的事情,相比之下,死都显得那么轻松。
那个人,本城怜,看上去什么都不懂,可她却看穿了他,一刀戳中了最柔软的死穴。
对三日月宗近来说,这无疑才是最痛苦的惩罚。
第68章 各行其是
68
本城怜带着刀剑男士们回到本丸之后,就让刀剑男士们将尚未恢复意识的前任审神者搬到了她的房间里; 屏退了他们; 说是自己想一个人待着。
乱藤四郎望着关得严严实实的审神者房间门; 不由得叹了口气:“主殿真的没关系吗……”
“就算有; 那也不是我们应该去插手的事情了。”笑面青江拍了拍乱藤四郎的肩膀,说道,“虽然现在还没有受到惩罚; 我们也和三日月宗近没什么两样,也是待罪之身啊。”
乱藤四郎感情复杂地注视着那扇紧闭的门; 最终还是沉默着离开了。
他输给了自己的欲·望; 于是也再也没有了站在她身旁最近的地方的资格。
大俱利伽罗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在思绪复杂的时候,他更加不想和别的家伙聚在一起,只想像一只猫一个人躲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过去的审神者的确回来了,但那只不过是只剩下灵魂碎片; 连意识都不再具备,已经成为了三日月宗近的禁脔的躯体。而真正具备着过去的审神者灵魂的却是被自己当作妹妹一般关照的现任审神者,只是即便知道了这一点,大俱利伽罗也仍然没有产生想要独占她的更深层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