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反应过来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脑海里就已经给出了答案,身体更是直接面向了那恶意传来的方向。
天空被撕裂了一个口子,从无尽黑暗中探出了苍白的爪子,巨大而又狰狞,仿佛只轻轻一碰,就能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来。
她很快回过神来,从刚刚的中场休息中集中精神。身体对于陌生异形的恐惧与反感让本城怜本能地想要扔出手中的符咒,将其挫骨扬灰,直至再也看不见。但历经战斗而渐渐成熟的战斗本能又让她自觉地控制着身体,像是等待袭击猎物的豹子,在等到白色怪物露出致命弱点之前,都如紧绷的弦,等待时机。
尽管溯行军的外形要更……小巧秀气一些,身上还带点五颜六色的炫丽跑马灯,虽然有着不同的种类,种类却非常少,和每次出现都完全不一样的白色异物截然不同。然而它们也有着相似的地方,两者身上都有非常明显的白骨的元素构成,而且两者身上都具备着非常强烈的执念与杀意。白色怪物和溯行军出现的时机和攻击目标让它们看起来像是同一阵线的,至少都有审神者这么个共同的敌人。虽然外形不同,但诸多的相似又让本城怜觉得两者又像是同一种东西,不过是发展过程中产生了什么变异。
等到白色怪物已经完完全全展现了身姿,本城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怪物比起之前见到过的都要大上不少,她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看到那怪物戴着面具的头颅。眼前的家伙看起来像是不同种类生物拆散打乱之后再随机拼接成的产物,毫无美感不说,更有种诡异的滑稽感,外表看上去更像是野兽,可腰间却偏偏又佩了一把刀。
即便是与刀剑男士们为伍,本城怜对种类繁多的日本刀仍是觉得有些陌生,完全分辨不出白色怪物身上携带的刀是什么种类的刀。
虽然本城怜也从前任审神者留下的笔记里得知了一些关于刀剑的知识,但那种简略的笔记顶多了也就起个扫盲的作用,本城怜的了解仍是很浅显。她倒是也想过问一下同伴们相关的问题,可最近一段时间本丸里杂七杂八的事情让她完全喘不过气来,一忙起来就把这些东西全盘抛到了脑后。
不过,等等,之前的白色怪物有带刀的吗?
这家伙看上去还挺崇拜武士文化的嘛。
不过现实没有给本城怜继续吐槽下去的空闲,那怪物体型虽庞大,动作却非常敏捷,本城怜几乎没有看到对方怎么移动双足,整个巨大的身体一眨眼的功夫就移到了距离他们非常近的地方。
白色怪物重重地落下,一脚就将正扑向烛台切光忠的溯行军踩在脚下。本城怜虽然没看到那溯行军被踩成了什么样子,却也能从那清脆的声音中脑补出一副支离破碎的模样,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喂,这家伙连友军的死活都不管的啊。”笑面青江挡在了本城怜的身前,试图用轻佻的语气打破一下这尴尬的气氛,然而眼下的危机却让人笑不出来。
而正对刀剑男士们发起进攻的溯行军们见状也稍稍愣了愣,而战斗经验丰富的刀剑男士们没有给他们继续发呆的机会,趁着那短暂的空档将其砍杀干净。奇怪的是之前还源源不断涌出的溯行军好像终于停止了出现,而现有的家伙们都逐渐后退了起来,和本城怜认知中即便知道自身不敌也要送死到底的溯行军完全不同,胆小犯怂得有些滑稽,看起来像是被这气势骇人的家伙吓得不敢出来了。
可本城怜却没有嘲笑这群胆小的溯行军的空闲了,那白色怪物过于庞大的身躯近距离地伫立在她身前,光是存在感就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之前也有遇到过白色怪物,然而体积差也没有这么大,本城怜即便是害怕,也不会觉得自己无计可施,如此绝望。
而现在的她,发觉连动一动自己的手指头都无比困难。
怎么办,要被压死了……
差距太大,就算是跑也跑不掉。
如果发动攻击,那会是她的攻击先奏效,还是那个怪物的脚板先把她踩成肉酱呢?
就像是刚才那个无声无息地就被踩碎的溯行军一样,她也会被踩成那样吗?
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明明她与那怪物相隔不远,对方却突然停了下来,没有更进一步,好像是在等着看小孩子要如何玩闹的大人,傲慢地俯视着本城怜一行。
明明她与那怪物都没有动弹,本城怜却好像能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一举一动——像是身体呼吸时的微微起伏,像是它脚跟微微动弹所发出的摩擦地面的声音。
突然,有人挡在了她身前,虽然那身影行动有些僵硬,最终还是坚定地站在了她身前,是加州清光。
而随后,所有的刀剑男士都纷纷站到了那怪物与她之间的地方,哪怕他们之间的体型差距大到像是哥斯拉和小矮人一般,有些滑稽,可他们还是站到了那里。
本城怜只高兴了一秒钟,心里却被疯狂膨胀的恐惧淹没。
她知道同伴们的厉害,若非如此,他们就不会斩杀溯行军如同砍瓜切菜,但眼前这家伙明显已经不是他们能对付的范畴了。日本刀即便再锋利,可那也太小了,也太脆弱了。
即便能砍出一条口子又如何?
他们或许还来不及拔出刀,就会被碾成肉泥了。
不行……
快逃啊,快逃……必须得让他们逃走才行。
本城怜此刻心里早就没有了什么审神者应该完成的任务,满脑子都是想着要让珍贵的同伴们安然无恙地逃跑的念头。可越是着急,她发觉自己越是说不出话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堵住了她的嗓子眼,又像是有人紧紧地扼住了她的脖子,不光是说不出话,更是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
“……快,快逃!”本城怜费尽全力,终于喊出了那句话,虽然因为失声而变得格外喑哑,终归还是说出来了。
烛台切光忠头也不回,但声音却仍是往日里的温和可靠:“说的也对啊,是该逃了。”
话是这么说,但烛台切光忠却一动不动,雕像一般。
难、难不成这群家伙想玩美国大片里一人力挽狂澜的英雄主义?
但是也看看对手啊!
眼前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能一刀劈开的杂鱼啊!
次郎太刀说:“对啊,不逃不行啊。”
然而次郎太刀嘴上犯怂,身体却是完全相反,凭借着身高优势把本城怜挡了个结实。
她又下意识地看向了太郎太刀,对方更是一言不发,光是那背影的坚定程度就足以作为答案了。他一向是个可靠到有些木讷的老实人,本城怜只是看了一眼就打消了说服他的指望。
或许……或许清光会听她的话?
毕竟平时清光就什么都以她为主,要说听话,这座本丸里恐怕没人比他做得更好了。
现在本城怜倒是非常感谢这一点,至少,能先从清光那里入手。
然而清光也让本城怜失望了。
眼看着那个白色怪物随时都有可能从发呆或是特意看戏中回过神,但是身旁没有一个人要动弹,本城怜急得都快喘不上气了。而打破这沉寂的是大俱利伽罗冷冰冰的声音。
“灵力输送进分机装置里。”
终于有人说了点有用的话,本城怜正为此觉得松了口气,但一口气没喘完就发现自己好像不懂大俱利伽罗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差点被自己呛住:“等等,什么分机装置?”
为了节省时间,乱藤四郎加快了语速说道:“就是之前烛台切光忠套在主的手腕上的东西,灵力灌输进去的话,我们就能回到本丸了!”
“啊,对,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本城怜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来到这个分战场之前,烛台切光忠的确对她解释过那东西的作用,只是她刚才太害怕了脑子一片空白,所以忘得干干净净。
窘迫让本城怜的脸颊唰的一下就红透了,手忙脚乱地举起手腕,低头研究起了那个分机装置。
所以,这群人没想着英雄救美,是在掩护她等着她启动装置开溜呢。
这大概是她自出生以来最窘迫的时候了,本城怜恨不得让面前那个白色怪物带着自己钻回那个黑黢黢的洞里人间蒸发。
尴尬,太尴尬了。
本城怜慌里慌张地启动着分机装置,然而正当灵力注入到最后关头,那白色怪物突然动了起来。
正如同它之前做的那样,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出现在了他们正上方,一大片黑压压的阴影覆在人头上,本城怜觉得心脏都重得直直落到脚底。但她还是咬着嘴唇没有停下灵力输送,而在白色怪物即将落下的时候,分机装置生效了。
然而比起同时传输一批人,一个白色怪物掉落下来的速度要快得多。
尽管刀剑男士们竭尽全力展开结界防守,一层层的却都抵不住对方的攻势,噼里啪啦全碎掉了。
本城怜眼见着没办法了,抽出了符咒随时准备攻击。虽然爆炸产生的气流可能会对自身造成损害,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她只但愿那气流能多少让白色怪物掉到地上的时间稍微晚上那么一点点,就好了。
下一秒,本城怜的意识遁入了黑暗之中。
隐约之中,她好像听见了谁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身体落入温暖的怀抱之中。
第43章 浦原商店
43
似乎是因为晕过太多次了; 本城怜这次醒来似乎没花太多时间; 对她来说不过一闭眼一睁眼的工夫。
耳边似乎有人一直在说话,但刚醒过来的本城怜还没完全醒过神来,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叽里呱啦的很热闹,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还在小公司工作的时候; 倚老卖老的部门上司在午休时间开着手机看漫才节目。
人倒是醒了; 但是身体莫名的酸软疲累,让她不由得懒洋洋地赖着不想动。
耳畔的声音终于清晰了; 听上去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男孩子的脾气大一些; 女孩子的声音有些唯唯诺诺的。
欺负人可不好啊,更何况对方还是声音那么可爱的女孩子。
本城怜本能地心想着要替那个可怜的女孩子说几句话; 可一想到现在她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还是决定先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对了; 她还得确认一下,当时是不是有同伴陪着她一起到了这陌生的地方;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喂; 大婶,你醒了就别赖着不动啊。”小男孩的声音听上去非常不耐烦。
即便本城怜的脾气算得上包子了,但作为一个女人,在听到对方用大婶这个称呼来称呼自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气上心头; 睁开了眼睛; 却偏要和他作对一般; 躺在床铺上,就不起身。
语出不逊的小男孩留着一头红发,一双三白眼让他的目光天生就带着些凶狠戾气,好像看这世界上的什么东西都不耐烦,要一脚踢翻。除此之外,他还特意梳着有些奇怪的造型,看起来有些像三角饭团——一定是她睡的太久太饿了的缘故吧。
“都说了,甚太,对女性要更有礼貌一点……”说话的是个柔弱的小女孩,一缕黑色的长发分叉成两股,分别搭在鼻梁两侧,说得不好听点像是蟑螂须,再加上她一双下垂眼,更是可怜兮兮地惹人疼爱。
叫做甚太的男孩冷哼一声,傲娇地环着手臂偏过头去:“要你管,喂,笨蛋小雨,快去叫店长来。”
“哎呀呀,不用不用,我已经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在那扇门被拉开之前,这声音就霸占了本城怜的耳朵。明明是非常成熟磁性的嗓音却偏生被说话的人拉长了,语调飘忽,听起来有些好笑。
既然是店长,应该是地位比较高的人物吧。
本城怜撑着酸软无力的身体,坐起身来,此刻才发现自己是躺在某间和室铺好的被褥上。虽然都是铺好的床铺,但所处的房间和本丸她居住的房间相比就显得非常简陋了,纸门上甚至还打着大大的补丁。
走进房间的男人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一顶绿白条纹的渔夫帽扣得有些向下,帽檐的阴影遮了他半张脸,只露出胡子拉茬的瘦削下巴。作为一店之长,他穿得也未免太过随意了,拄着根细长的拐杖,穿着一身深绿色的睡衣,倒像是店铺还没开门,刚起床的模样。
本城怜下意识地觉得这人不太靠谱,心里甚至还打上了大大的问号,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被拐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四下张望,正准备找最佳的逃跑路线。
“真是不好意思,之前因为甚太和小雨有点小矛盾,把门给弄坏了,现在只能先这么将就一下,真是委屈这位小姐了。”那男人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摸了柄折扇出来,给自己扇了扇风,又说道,“啊,忘了自我介绍,在下浦原喜助,一介商人而已。”
尽管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做了自我介绍,但本城怜心里的防备还是没办法打消。
表象可以作假,可他本身的气质却骗不了人。即便他穿得穷酸,住得也挺简陋的,但这说话的口吻和处变不惊的气质却完全不是假装得出来的。这人明显是在扮猪吃老虎。
“你好。”本城怜四下望了一圈,确认没有刀剑男士在场之后,说道,“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浦原先生叫我‘审神者’就好。”
对方一副非常懂行的模样,了然地挥了挥扇子:“我知道的,你们这一行的都挺麻烦,不能随便叫名字的。”
见对方毫无抵触地接受了,本城怜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个……我想问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审神者小姐你的运气真是很好呢,如果不是我正好去虚圈办事,你们可能就直接被虚一口一个全都吃掉了呢,真是太险了太险了哈哈哈哈。”说着,浦原喜助又晃了晃扇子,浮夸地像是在闲聊中显摆自己的中年大妈。
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词汇让本城怜应接不暇,不过她还是听到了最重要的部分。
“浦原先生你说我的同伴也在吗?!”
“对啊,我叫他进来吧。”浦原喜助说完便朝向了门外,喊道,“加州清光先生,她醒了哦~”
荡漾的尾音还未结束,本城怜就听到了啪嗒啪嗒的急促脚步声朝这里跑来。
“主!你没事吧!”
面对风风火火冲过来,手里的扫帚还没来得及扔掉的加州清光,本城怜不由得愣了愣:“啊……我没事,清光你呢?!”
“我没事。”回想起了当时没用的自己,加州清光的脸色顿时一白,“主的身体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他再次确认了一遍,将信将疑地看了浦原喜助一眼,似乎是和浦原喜助有什么过节。
浦原喜助也不在意,脸上仍是带着略显浮夸的笑意:“加州清光先生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嘛,审神者小姐身上的灵魂残缺我又不是没有修补过,几百年前我就有过这种经验了,熟练得很,根本不用担心嘛。”
加州清光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碍于浦原喜助都说到这份上了,本城怜现在又是完全不懂状况地坐在那里,为了不让她更迷惑,他还是选择了闭嘴。
“那个不好意思,虚圈和虚是什么意思?”尽管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出了答案,本城怜出于保守起见还是如此询问道。
不耐烦的小鬼头偏过了头,虽然什么都没说,脸上的表情却写满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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