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理你了！”
“咦咦？阿空……”
……
——这是……回忆？
纲吉愣愣的看着眼前两个孩子吵架的景象，明明应该记着的空竹的记忆，却不知为何脑海中完全找不到有关于这一天这个场景的映象。
然后，意识逐渐飘渺起来。
一道晃眼的白光猛然间射来，纲吉条件反射的闭上眼。
那一瞬白色的沉沦，突然间在紧闭着的眼中闪过几幅画面——
白色骨质面具的怪物，莫名的被女孩扑到一边的男孩子，然后则是——女孩子的胸口被怪物刺穿，死寂的平躺在了路边上。
滚落在一边的那朵小小的蔷薇渗满了暗红色的血液。
——阿空！！！
“呀咧呀咧~你的东西全都还给你了哟~醒来吧。”男子低沉的声音兀地响起，尾音奇怪的上扬，突破了这重重的迷雾。
纲吉猛的睁开眼，屋内依旧是一片黑暗，裤脚仍在滴着水，显示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瞬之间。
有些迟钝的愣了愣，才想起来刚才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迷惑的转过头，看向窗外的声源处——一只黑猫似乎咧开嘴笑了一下，然后一闪而过。
——猫在笑？
摇摇头，果然是晚上吃太多了吧……
但是，不可否认，他看见了，而且想起来了——女孩子的死因……
心下里一凉，也许，不是她的话……他早就不存在了吧……
原来阿空不是什么逃狱的杀人犯误杀的，而是……
而是……
咬紧牙根，双手握拳。最后的那一个字，却怎么也无法说出来。
他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
但是，唯一他所能够弥补的……大概就只有努力变强，然后，不再让阿空收到伤害了罢。
也许……不，已经肯定的是，阿空就是阿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不能……再让她离开了。
——绝对。
“阿纲？为什么坐在这里？”女孩子的声音蹿入耳膜，纲吉打了个激灵。
“你没有……不，你回来了？”
空竹不明所以的皱皱眉，抬起右手拎着的便利袋，“那个金毛和阿纲晚上吃太多了我没吃饱，去买饭团。”
“唉？只是买饭团吗？……太好了……”
“……？”
“那个阿空……我……”
女孩子抬起头，停下手边撕开包装袋的动作，“阿纲今天晚上很奇怪。”
纲吉苦恼的皱了皱眉，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无言的摇摇头，将视线强制性的转向其它的位置。
“那个……阿空，你拿着的是寿司不是饭团。”
“……”空竹的动作猛的顿住，随即猛的扭过头，“反、反正都一样的啦！”
纲吉默默的看着女孩子别扭的吞着寿司的样子，缓缓的走向房内。
——是的，要守护。不能——再让她受伤了。
第10章 目标九：末年面具行
目标九：微笑的面具
Dino在沢田家住了几天后就回到了意大利，期间发生的什么“守护者测试事件”等磕磕碰碰的小事情也被纲吉和狱寺山本成功解决了——虽然损失不小。
自那晚之后，纲吉和空竹，更甚于Reborn都兀自怀着心事，但是最大的麻烦莫过于Reborn所找的茬。
于是，又是没有改变的一天。看似平常的双休日。
早上起床后，纲吉一下楼就看见飞身踢向Reborn的蓝波，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对于蓝波这种自找罪受的戏码，所说已经很习惯了，但还是会对他同情一把的。
然后照例向从厨房里走出来，嘴里叼了半块吐司的空竹打了个招呼。
“Reborn！死吧！！！！”蓝波一击不成，吼叫着从头发里掏出了一个巨型的炸弹箱。
Reborn见状只是勾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哼，自不量力。”飞身跃起，在空中旋转一圈卯足了劲，狠狠连人带炸弹踢飞了出去。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是，空中的蓝波仍旧在头发里掏着东西，却不小心从中掉出了一个紫色的炮筒，而炮筒的正下方，是正在专心的站着吃东西的空竹。
“阿空，小心！”
空竹闻声抬头，就见一个黑压压的洞口向自己罩来，猛然间忘记了该做出什么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洞口将自己套了进去。
“嘭”的一声，粉色的烟雾弥漫在四周。
“糟、糟糕……”眼看着奈奈就要从厨房里出来，纲吉慌忙之中冲入烟尘，拉住依稀可见的手就准备跑开。却被死死的拽住了。有些急躁的转过头，映入眼瞳的身影却让他突然滞住，“阿、阿空你……”
依旧只到达他的肩膀处，脸上的婴儿肥依旧没有消退，就连衣服装饰都没有改变——白色连衣裙，红色夹克。唯一变化的，大概就是原本分成两束松散的扎着的长发此刻全然披下，没有任何的束缚，却意外的显得比往常更加轻柔。
女孩子抬起头，金色的瞳孔住一道一色一闪而过，快速的让人难以捕捉。撒娇的摇了摇握在一起的手，然后双眼一弯，扬起嘴角轻声笑了出来，“原来是十年前的阿纲。”
“……”纲吉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话来。
“也是呢，只有这时候的阿纲才会离我那么近。”女孩子歪着头，神色中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般，依旧在笑着，“十年前的阿纲，我是十年后的阿空。”
“阿空……”
纲吉并不是因为空竹十年间一点没变的容貌而感到惊讶，也不是因为平日里淡漠到几近于没有存在感的她突然露出笑容而说不出话，他知道，不长个子的人不是没有，他亦知道，十年间可以改变一个人到何种程度。
只是，他不知道，那个笑容的含义。
——也许是什么含义都没有的罢。
那一瞬间他是这样想的，但是很快便被否决了。
并不是什么含义都没有，而是……包含了太多太多。
明明在笑，却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明明是清凉的金瞳，深底却只是一片黑浊。
这样的笑容——莫名的让人感到害怕。
什么都没有拥有，什么都全不在乎。让人觉得——她只是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只是高高在上，将自己隔离于世界，淡漠的笑着，平静的观察着……直至毁灭。
明明近在眼前，却好像在下一刻便会消失。
那种疏离感。
好像一切她都不曾在乎。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十年间发生了什么？
情不自禁的紧了紧握在一起的手，感受着掌心中那一片冰冷的触感，“……阿空？”
“我在。”女孩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然后对上男孩子投来疑惑的眼光，语气里满是戏谑，“十年前的阿纲想拉我到什么时候啊？”
纲吉突然间不知所措起来，想松开手却反被握住，小面积的冰凉仅仅覆盖住了他的四个手指，疑惑的转过视线，却只看见女孩子低垂着的头。
“就这样……再拉一会吧……”声音略发的低沉，然后视线转向已经将列恩变换成手枪的Reborn，“撒，十年前的Reborn桑，请问用枪指着我——有什么事情吗？”
Reborn拉扯了一下帽檐，整张脸都被覆盖在了阴影之中。他能够感觉的到，那种只针对着他的——巨大的压迫感。
“山本空竹，我只想知道你现在的身份。”
“Re、Reborn你不要这样啦！阿空她……”
纲吉想要阻止，却被一阵低低的笑声打断。像是真的遇上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女孩子颤动着肩膀几乎弯下腰去。
“呵~你真的相信着那个预言呐~”
“……”
“呐呐，十年前的各位。”女孩子轻轻说着，拨开一直握着的纲吉的手，视线扫向哭叫着“呆空好可怕”的蓝波，和抱着一平满脸戒备的碧洋琪，最后定在了纲吉脸上，“我呢~是死人哟~然后，会看着这个世界——直到毁灭。”
明明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却使所有人的脸色蓦地一沉。
——那是什么？
“撒，时间到了哟~”女孩子挥挥手，依旧是弯着眼角，“啊，对了……如果十年前的我回来的话，阿纲一定要向她道歉哟~”
“唉？”
“那么，期待下次的再见~”
话音刚好落下，粉色的烟雾再次弥腾。
纲吉愣愣的眨眨眼，手心中倏忽失去的温度让他内心里惶惶不安起来。
他一直在疑惑——十年后的阿空，为什么用那么灿烂的笑容会说出那种话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烟尘散尽，只剩下樱桃发色的女孩子狼狈的坐在地上……狼狈？！
纲吉突然想起来刚才十年后的她说出的话——“如果十年前的我回来的话，阿纲一定要向她道歉哟~”
呼吸骤然一滞，条件反射的想要拉住她，只是没想到，伸出的手被一阵大力拍开。
女孩子金色的瞳孔中满是浓浓的水雾，站起身来愤愤的盯着他，“最讨厌阿纲了！！！”然后跑出门外，消失了身影。
愣愣的看着跑走的女孩子，纲吉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手背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发生了什么？
“哼。”Reborn意味不明的发出了个单音，随即一脚将纲吉踢出门外，“去道歉。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
与此同时，十年后。
樱桃发色的女孩子笑眯眯的站在普通的换衣室内，有些苦恼的歪歪头，看着门外忙碌的工作人员自言自语，“啊啊~忘记了啊~忘了说我已经改名了呐。”
“末年。”温和的男声适时的响起，紧接着一个拥有黑色长发的高个子少年步入门内，“和服拿来了哟~”
女孩子的笑脸刹时间灿烂起来，“谢谢呐，罗睺~我很喜欢黑色呢。”
少年摇摇头，宠溺的拍了拍女孩子的发顶，紫色的瞳眸愈发的温润起来。
“末年，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
“哭？”女孩子戏谑的扬起了嘴角，不合外表的调侃让脸盘更显的违和。抬起手捋过长发。指尖触碰着的地方如若被漂染一般渐渐淡化，直至化为纯白。
“那种东西，我早就没有了。”
——从被他杀死的那一刻起。
少年低低叹了口气，帮着少女系好和服的腰带，“走吧，要迟到了哟。”
“嗯。”
白发，金瞳，黑色的和服上绽放着妖异的彼岸花。女孩子揉了揉眼角，随意的挑起颊边的一簇头发，“还好及时施了障眼法，不然十年前的阿纲他们看见我这个样子会吓死的呢~”
女孩子吐了吐舌头，“说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吃到章鱼烧呢~不过说起来，肯定会有冰激凌的哟~”
“冰激凌？！”少年眼睛突然闪起光来，脸颊上浮现出两个粉红色的秤砣，“呐呐，小末我们先去吃好吧~~”
“是谁提醒我只是去唱歌的不是参加宴会的呢？”
“……”
“走吧。”
阿纲的……订婚典礼……呢……
十年后的山本空竹，名字为——末年。
——最末的年时，亦或是说——世界毁灭的前一天。
末年。
『我呢~是死人哟~然后，会看着这个世界——直到毁灭。』
第11章 目标十一：末年迷茫乱
「末年小姐，请准备一下，BOSS和笹川小姐的订婚仪式要开始了，请马上入场。」
「咦？您忘记了吗？沢田纲吉先生和笹川京子小姐啊？」
……！！不对、不对……不对、不可能、不会的……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明明、明明刚才还在家里……怎、怎么会……
女孩子惊惧的闭上眼睛，双手无助的狠狠压在耳边。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她无法适应过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到了这个地方，还被通知说什么阿纲和京子的订婚典礼。
一切的错乱全部都在瞬间挤在了脑海中，女孩子脱力的顺着身后的石壁滑下。
眼前是寂静的河流，身边是高达一米的野草。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男孩子拿着不知从哪里偷折的蔷薇双手捧在面前，小声的说着“会永远在一起”的誓言。
——至少，她自认为那是他们的誓言。
一切，都是假的吗？
女孩子咬紧下唇，摇摇头。眼睛酸涩的难过，却无法流下任何想象的液体。
只是恐惧而已，并不存在悲伤。
害怕——被抛弃。
“呼……阿空，果然在这里啊。”
男孩子气喘吁吁的声音穿透堵住的耳廓直直传入，空竹一惊，站起身来就准备跑走。
“唉？等、等一下啦阿空！”纲吉条件反射的拽住空竹的胳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松开手，“不是啦……那个，就是……嗯，对不起啦。”
女孩子皱了皱眉，却也再没有逃跑的打算。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道歉。并不是因为十年后的她说了那句话的原因。
他只是觉得，十年后的她的笑容，一无所有，包含了太多的悲哀。
明明是在笑着，却比哭更让人感到心痛。
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空洞，寂寞，让人不自觉的沉沦在其中。
笑，就好像在弥补自己内心的损伤一般。
比起那样的阿空，他更喜欢现在的她一点。即使是面无表情，也依旧像个小孩子一样总是会别扭的闹脾气。
看着女孩子不自然别开的脸，纲吉无声的扬起了嘴角——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所以，“对不起”这三个字便脱口而出，对着现在的她，亦是对着未来的她，“十年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未来是可以改变的，不是吗？”
听到那依旧温润的声音，女孩子愣愣的转过头，少年金棕色的双瞳一时间晃的她缓不过神来。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窘迫，通红着脸再次扭过头，“阿、阿纲说什么未来不未来的！真是莫名其妙！”
“咦？我没有说过吗？”
“说、说什么？”空竹皱皱眉，有些僵硬的看向远处不知名的某个点。
“啊……算了，没什么。”尴尬的挠挠头，“阿空不知道的话就算了。”
——不是不想要告诉她，而是不想让她踏入黑手党这趟浑水中。
已经决定过了的，不能再让阿空受伤了。所以……
女孩子犹疑的盯着纲吉闪烁不定的眼睛，最终没有再问什么。赌气的转过身，分成两束的长发无一例外的“啪啪”两声抽到了男孩子脸上，“哼！我回家了，笨蛋阿纲！”
“阿、阿空……为什么是笨蛋啊……”
“啰嗦！笨蛋就是笨蛋！！”
“唉？很不公平啊阿空……”
“哼！不理你了！”
“咦咦？阿空……”
……
不经觉的，过去那种没营养的吵架不厌其烦的再次上演。半上午的阳光并不强烈，透过层层的薄云扬洒开来，一圈圈笼罩在少年少女的身上。
只是，天空的异状似乎并不容得他们放松彼此的心情。
原本湛蓝平滑的天空伴随着“唧唧”的撕扯声被硬生生的拉出一道黑色的裂纹，紧接着一个带着白色骨质面具胸口破洞的黑色怪物嚎叫着从中踏了出来。
——这是……！！
纲吉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面前出现的怪物和脑中闪过零星的记忆片段意外的重合在了一起。
埋藏于深渊处的恐惧刹时间弥漫开来，死亡的阴影让他完全无法移动一分一毫。
怪物只在前方的不远处。
“大虚……基力安……”
带有些颤抖的声音唤回了纲纪因恐惧而麻木的意识，女孩子挡在身前。
他知道，眼前的这只大得离谱的怪物和那些Reborn找来的麻烦完全不一样，小时候的那件事情——这次，真的会死！
“快、快跑……”强撑着几近于虚脱的身体，纲纪扯住空竹的手便一路狂奔起来。心脏的跳动达到了最大的频率，好像下一刻就会突破胸腔。心里的作用让他四肢酸软无力，但最后的理智仍是提醒他要紧紧握住女孩子的胳膊不断的跑，不断地逃。
即使是Reborn也不可能打得过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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