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气氛。
似乎……完全不容打破呢。
突然间不知所措起来。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
——这样，作为逃犯的身份来到阿纲身边。
她犹记得，第一次见面，男孩子用他瘦瘦小小的身体挡在面前，不让自己背高大的不良少年欺负；第二次见面，是她不小心磕烂了膝盖蜷坐在墙角时，他跑过来拍拍她的头，天真的笑着“痛痛飞走了~”；还有第三次、第四次、往后的无数次见面，他都会露出温软的笑容，一如那逐沉的夕阳，暖人心扉。
也许那时候，并不懂得什么叫做喜欢吧。只知道，心中满满的只剩下那个男孩子的身影，往后枯燥的追求中，也便会一遍一遍拿出那完整又残缺的熟悉的记忆，不断不断的在脑中回放。
只有那样——才能够不失去自己追求的目标吧。
正因为如此，因为带着生前的记忆——才会被四十六室关入忏悔宫。
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
空竹摇了摇头，想要理清自己的思绪，只是，无果。
记得后来，似乎是她的那位名为蓝染物右介的队长和三番的市丸银队长帮她逃离的。
——即便她不喜欢那两位队长，但是，为了阿纲。
但是她迷茫了。
如果呆在阿纲身边的话——迟早有一天，会有死神前来逮捕。那时候……会连累阿纲吧……
毕竟——阿纲只是人类……而已。
毕竟——一切都只是她的执念……而已。
“蠢纲很强的哟。心存迷惘的话，是不能够站在蠢纲身边的哟。”
站在……阿纲的身边？
……站在阿纲的身边。
站在阿纲的身边。
我一直……不都是在为着这个而奋斗的吗。
“哼，想明白了吗？呆空。小春已经进去了哟。”
呆……“呆空？！”空竹惊叫出声，愤愤的瞪向嘴角带笑的黑西装婴儿。
“哟，阿空也一起来吗？”天台内侧的山本闻声，举着手中还夹着天妇罗的筷子向着门口挥了挥。
抬起头，见早已盘腿最下的众人都在看着自己，空竹愣了一下，随即面上一红，头飞快的扭向一边，“废、废话！”
第8章 目标七：末年师兄至
目标七：异地的师兄
十月已算是步入深秋，空气中时常凝结起水珠。不若夏末初秋时的干燥，反倒有些颇为寒冷。
在和狱寺、山本告别之后，空旷的巷子中便只剩下纲吉和空竹两人。彼此的呼吸声交错凌乱的起伏着，却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
纲吉小心翼翼的偏过头，看着身边这个从上个月开始住在自己家里的女孩子，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Reborn没有把阿空也给拖进黑手党。
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在不经意间，已经把空竹和小时候记忆中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只是……
金棕色的眼瞳闪了闪，最后移开视线。
只是，阿空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怎么了，阿纲？”平板无波的声音倏地响起，纲吉吓了一跳。
不自觉的愣了愣，勉强将嘴角扯开如同往常一样的弧度，“嗯，没什么。”
总之，绝对不能让阿空掺和到黑手党这么危险的世界。
女孩子狐疑的皱了皱眉，却没再说什么了。
夕阳逐沉，橙色的光辉轻轻软软的洒在它所能够触及的所有景物上，一切的一切都过显宁静。
但是……
“阿纲，那是什么？”
“唉？”纲吉闻声抬头，“咦？！”
一大群黑西装黑墨镜的男人群聚在家门口，三三两两的叙着话。突然间一个人抬起头，状似惊喜的叫了一句“沢田大人回家了！”，然后所有人在瞬间分成两列，整齐的鞠躬，“欢迎回家，沢田大人！”
纲吉条件反射的拉住身边空竹的手，迅速的穿过人群飞奔回家，狠狠的关上门后撑着退喘起粗气，“什、什么啊……”
“是怪蜀黍。”空竹一脸认真的看向门的方向，说完后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似乎在肯定自己所说的内容。
“不、不是说这个啦……”纲吉纠结的摆摆手，“我是说，那一大群人聚在门口做什么，而且阿空好像完全不怕的样子……”
“他们很弱。”空竹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踮起脚派派纲吉的头，“阿纲不用怕。”
……阿空？
“不、不是这个意思啦……”男孩子突然间窘迫起来，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阿空说“他们很弱”的时候，会看见她的表情在一瞬间冷淡下来。不是平日里的面无表情，而是……冷漠。只是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她变得陌生，不自觉的想要拉开距离。
但是，只是一瞬间而已。
……果然是……错觉吗？
空竹静静地看着男孩子想要退后的动作，不轻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阿纲……
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只能够感觉到那一抹樱桃色擦过了身体。冰凉的触感让他突然间清醒了思绪，脑子里回响着的名字无意识的脱口而出，“阿空？”
女孩子侧了侧头，却并没有转过身体。不算尖细的下巴勾勒出斜斜的侧脸，看不见表情。
……阿空？
纲吉杵在了原地。
发生了什么吗？
但是，再多的事情也不容他思考了。原因在于——身为Reborn的首任弟子，沢田纲吉的师兄，加百罗涅十代首领跳马Dino来了，而且据说要借住几天，美其名曰：观察师弟的首领气质。
喂喂刚见面的时候你就说我没有首领气质了好吧你部下不在所以没地方住所以就来我家住了就直说好吧Dino！！！
纲吉一脸纠结的吐槽。
事实上，Dino虽为精明干练，早已可以独当一面的首领，但部下不在的时候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不亚于沢田纲吉的废柴。
总而言之，Reborn的弟子都是废柴是个不争的事实……
就比如现在——
“你也不会用筷子吗？”空竹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握着筷子歪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身边掉了一桌子米粒的金发青年。
但是……喂喂你语气里那种欣慰的找到知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阿空！！！
纲吉纠结的扭过头。
“啊？”金发的Dino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啊不是的，其实我是因为平时都用的是刀叉没有用过筷子才……”
“果然是不会用筷子吧。”空竹一脸肯定的点点头，然后继续用筷子插向不远处盘子中的肉饼。
“不，只是不熟悉……”
“太好了，总算有人也不会用筷子了。”
喂喂你那种肯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啊啊阿空！！
纲吉无奈的吐槽，但仍是习以为常的把那片空竹正在插而且已经稀巴烂了的肉饼夹进她的碗里，获得了她“阿纲是好人”的眼神一道。
Dino在发现自己解释无效之后，窘迫的抓了抓头发，求助性的望向甫一开始就安静的喝咖啡的Reborn。
Reborn只是偏过头，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放下咖啡杯，轻轻一跃跳到纲吉头上，“Dino，你还没有对呆空做自我介绍吧。”
“咦？”Dino愣了愣，随即摸摸鼻子，友好的笑起来，“说起来似乎是呢。那个，我是……”正当犹豫该怎么介绍自己的时候，突然接收到Reborn“我期待看好戏哟”的一瞥，Dino了然的点了点头，继续做自我介绍，“我是意大利加百罗涅的十代首领Dino，同时也是Reborn的弟子，请多指教。”
“喂喂Dino你……”
“加……百罗涅……”
“阿空？”纲吉疑惑的转过头，却看见脸色不怎么好的空竹，“……怎么了？”
对于加百罗涅，空竹多少是知道的——食指上六芒星的契，亦或是说咒，最根本的原因就出自加百罗涅。
虽说那时候很小，大人们似乎也都认定了小孩子不记事，也许是忽略了，也许是刻意的，没有消除她的记忆。
她清楚的记得，那时候身边的人们所说的每一句话。也许是在尸魂界的回忆的时候，不自觉的想起他们所说的话所以才影响深刻，或是对于自己的爸爸竟然会答应这种“施契”的事情而感到怨恨，但是，所有的原因都已经不大清楚了。
记得当时身边有很多很多黑西装的人，记得当时自己心中那种很深很深的恐惧感，最后尤记得，在幽暗的屋子里，坐在屋子中央什么人都没有的那种……慌乱。
那时候，心底不断呼唤着爸爸，哥哥，阿纲，回答的却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那时候的心情……到现在都会悸动。
——“就是这个孩子吗？”
“啊，听说是隶属加百罗涅的波维诺家族的警示。”
“但是那个警示有点不切实际啊……”
“已经被内定为彭格列的了吧，现在似乎是要去施咒的。”
“做出这个决定，九代目也下了不少决心吧……毕竟还是个孩子。”
“……就因为是孩子。”
“我们门外顾问……呃，沢田大人知道吗？”
“他说马上赶来。”
——
如果她像个正常的孩子一般长大，也许真的会把这种事情抛之于脑后，但是——偏偏没有。
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有关于黑手党的一切，还有，有关于阿纲的一切——意大利黑手党，彭格列Ⅹ世，沢田纲吉。
——意大利黑手党，彭格列门外顾问，沢田家光。
“山本空竹”这个名字，也是自那时候起被黑手党一致列为了最高的机密，除非是各党首领以及门外顾问的高级领袖，否则完全查不出有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资料——这也是为什么Reborn只能够接收那一丁点信息的原因。
也许在二十年后，她真的做出了什么事情吧。
但是，那是以后，不是现在。
空竹从来就不是一个思前顾后的人。现在的她，只想要和阿纲在一起，只想要能够一直站在阿纲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
Dino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通报就把Reborn叫出了家门，蓝波和一平还有碧洋琪已经入睡。
房间里很静。纲吉瞌上眼睛倒在床上，细细想着这两天空竹的异状。
为什么……在Dino自我介绍之后阿空的脸色就不好了……发生什么了吗？
还有……
伸出右手，仿佛指尖还残存着傍晚女孩子发丝的清冷。
还有，那种莫名的陌生感。
纲吉晃了晃脑袋，爬起身来。
——果然是晚上不小心吃多了吗？
打开房门，对面奈奈似乎也已经睡下，家中黑漆漆的一片。纲吉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摸到厨房的位置倒了一杯水，想要清醒清醒。
“喂？”
突然传来的通话声让他抖了抖，却发现这道平板无波的声音事实上属于空竹，便决定隐藏起来。
也许会发现为什么阿空会这样也说不定……
女孩子站在沙发边上，身上穿着外出的连衣裙和夹克，原本分成两束松散扎着的长发此刻被高高束在脑后，却显得比往常更加冷淡。
“浦原先生吗？”
——奇怪？阿空这时候要出去吗？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女孩子不悦的皱了皱眉，“……所以？”
……
“朽木露琪亚和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救她？”
……
“我不会去尸魂界的。”
……
“我好不容易从那里逃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为什么我就不能一直呆在阿纲身边？为什么只有我不能？我拼命了十年就是为了从那里回到阿纲身边，如果我去了回不来了怎么办？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吗？！我只是……”
……
“……我……会连累……？”
“会连累阿纲……”
……
“……我知道了。”
**
纲吉愣愣的蹲坐在橱柜形成的角落里，随着“咔哒”的关门声，一切又归于寂静。
手中的水不知何时洒满了地面，裤脚还在湿淋淋的渗着水滴。
但是，都不足以让他回过神来。
为什么……阿空会这么激动……
她在说什么……什么尸魂界，什么逃出来，什么努力了十年，什么会连累我？阿空……
心中这种空空的感觉是什么？这种揪紧的感觉又是什么？
……阿空，你又要离开了吗？
……
……为什么是“又”？还是说……阿空就是以前的阿空？阿空那次问我的问题不是在开玩笑？那么，山本知道么？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混乱，纲吉无力的摇摇头。能够确定的，就是——阿空好像要……走了。
恍神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然变得迷蒙起来。光怪陆离的微波轻轻摇摆着，像是在嘲笑一般缓缓散去，徒留一片苍青色的天空。
眼前，是两个小小的孩子。
第9章 目标八：末年忘却语
目标八：忘却的花语
属于下午微热的风打着旋环绕在草木间，夏季总是会让人感到蒸热难耐。
纲吉疑惑的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这里竟是山本竹寿司店的门口。然后，本应是静止的画面陡然间游动起来。
拥有着冲天的棕色短发的男孩子偷偷的扒在树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看着寿司店门口拍皮球的女孩子。
女孩子穿着白色宽吊带连衣裙，清亮的颜色在夏空中绽放着柔和的色彩，额前的发丝因为天气的燥热而粘腻在脸颊边，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衣着。
与记忆中的样子相差无几。
纲吉向前几步，看清了女孩子的样貌——
果然是阿空。
只是，不同的是，记忆里的女孩子平日里总是带着灿烂的笑靥，然而此刻，却不知为何漫布着浅薄的阴霾。
嘴边哼唱着大约是自己编造的不成调的歌谣——
“星~星的预召啊~
云~朵的警示唷~
不~详的女孩哟~
施下咒吧……”
……
——这是什么？
纲吉愣在原地。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阿空，至少记忆里不曾出现。
诡异的让人发寒的童谣，奇怪的近乎绝望的音调。
发生了什么吗？
“阿纲？”女孩子停下哼唱，抱起皮球转过身。在看见树后男孩子的身影后，脸上不和年龄的复杂一闪而过，随即眯起眼睛，咧开嘴笑起来。
只是，那种笑容，就好像——
突然间获得了救赎。
“咦？！”男孩子吓了一跳，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一样，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走出来，一只手背在身后，“原来阿空发现了……”
“为什么不能发现？”女孩子不满的扁扁嘴，随即歪着头，疑惑的眨了眨眼，“对了，阿纲怎么来了？”
男孩子面上一红，支吾了一阵子才鼓起勇气，“阿空前一阵子到意大利了都不在，今天听妈妈说你回来了……所以……我……咦？！阿、阿空……很痛的……”
女孩子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伸出双手狠狠的拉扯着男孩子残存着婴儿肥的脸，金色的眼瞳中一抹不知名的光一闪而过，快到让人无法捕捉，“……真的是阿纲。”
“怎、怎么了？”
女孩子摇了摇头，退后一步，抱起方才被丢在一边的皮球，“没什么。倒是阿纲……你鬼鬼祟祟的藏着什么东西？”
“咦？！我、我……那个……”男孩子吞吞吐吐，最后似乎是认为自己解释不能，才缓缓的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掌心中赫然是一朵明显是在路边偷折的蔷薇，“妈、妈妈说，送了这种花女孩子就会和男孩子永远在一起了……”
风轻轻吹拂着，带着青草特有的清香飘飘扬扬。男孩子金棕色的瞳孔这一片纯净的空气中犹如绽放的花朵，让人移不开视线。
“……”
“阿、阿空不要的话就算了……”
“……废话！当、当然要了！笨蛋阿纲！”
“咦？为什么是笨蛋？”
“啰嗦！笨蛋就是笨蛋！！”
“唉？很不公平啊阿空……”
“哼！不理你了！”
“咦咦？阿空……”
……
——这是……回忆？
纲吉愣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