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向旁边看了一眼,执法长老便上前行礼,道:“禀宫主;月奴救人虽出自好心,但触犯宫规;行事多有不周。将男子带回移花宫;此一错。瞒而不报,此二错。据监视之人回禀,月奴已与江公子私定终身,此三错。不知悔改,只一味说自己不是有意,此四错。其余不顾移花宫恩德招惹祸事等错处,属下便不再一一列举,仅此四处,属下认为需严惩。”
众宫人躬身齐声道:“属下认为需严惩!”
月奴双腿发软,看着昔日玩闹的姐妹,如今谴责的看着她,连前些日子刚认的干娘也皱眉看向别处,不发一语,心里顿时生出绝望。她无法理解大家为什么将这件事看得这么严重,明明江枫痊愈了,燕大侠的误会也解除了,并没有人受到损伤不是吗?
江枫见到月奴可怜无助的样子,着实不忍,何况那还是她心爱之人。他走上前急欲说些什么,可邀月没再给他们啰嗦的机会,她挥了下手,阻止了江枫开口,淡声道:“废除月奴移花宫武功,由护法长老执行三掌之刑,通报所有移花宫产业将月奴除名,”最后,她的声音冷了下来,“若日后发现其在外以移花宫身份行事,杀无赦!”
江枫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移花宫众人挡在前面,他武功低微,根本闯不过去,忍不住又看向燕南天。可燕南天也无法干预其他门派的事务,这件事对于移花宫来说,本就不是什么好事。现在看到义弟希冀的眼神,想要帮忙,又不知该如何出手。
三掌之刑其实就是让月奴硬抗三掌,邀月命执法长老担当行刑人已经算网开一面了,若是她本人或怜星来行刑,恐怕不到三掌,月奴就可以去投胎了!
不管江枫如何大喊大叫,燕南天又如何犹豫纠结,执法长老动作迅速的击出了三掌,同时也废掉了月奴的武功。月奴虚弱的瘫软在地,移花宫众人散开,江枫立刻扑过去紧紧的抱住她,查看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邀月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带她去收拾行李,黄昏之前必须离开,不得让她拿走任何可代表移花宫身份的东西。执法部派人监督。至于燕大侠和江公子,就只能请你们在门外相候了,移花宫不方便招待你们。”说完,她便带着众人转身往回走。
“邀月,可否借一步说话?”燕南天见她这么轻易的离去,有些莫名,不禁开口问道。
邀月想起原主记忆中那错综复杂的感情,停下了脚步,命众人先行回去。她转身同燕南天走了几步道:“不知燕大侠有何话说?”
“邀月,你是否还在记恨于我?我们之间的事,你大可向我来报复,请不要伤害我义弟。”
邀月挑了下眉,“燕大侠多虑了,昔日种种如烟消云散,本宫早就淡忘了,此番不过是处置我门下犯错之人罢了。”
燕南天看了一眼江枫沮丧痛苦的样子,皱眉道:“若果真如此,如今并未酿成大错,何需处罚的这般严厉?让我义弟痛彻心扉?我……”
邀月冷声打断了他的话,“燕大侠,你这第一剑客做得久了,大侠风范,遇到什么事都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大概从没管理过一个门派,所以不了解本宫身为掌权人所需要做到的公平公正。如今多说无益,待月奴收拾了细软,同你们离去之后,便再与我移花宫无关。”
邀月上下打量了燕南天一眼,冷笑了一声道:“传闻燕大侠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能叫人在十里之外感到剑风,也能在人面前削光他的头发而那人绝不察觉。不知,本宫的明玉神功与燕大侠的嫁衣神功孰强孰弱?不如,今日我们切磋一下!若我胜了,你从此便不可再提起你我之间的过往,不可与移花宫为难。若我输了,则此生不再踏出移花宫半步。”
燕南天有些为难,在他的记忆中,邀月虽然武功不错,但比起他还是差上一截,且邀月自尊心强,万一输了,难道还真让她一辈子不出移花宫?
正想着,邀月已经飞身而起,一掌拍出,便将他身旁的大石击碎,转眼间第二掌将至,燕南天不敢耽搁,跃出数丈,拔剑相迎。起初,燕南天只守不攻,他嫁衣神功练至第八层,已多年不遇敌手,此番较量,自然未出全力。
但几十招下来,燕南天震惊的发现,邀月的武功绝不低于他,隐隐还有超越之势。瞬间,他心里升起了得遇对手的兴奋感,将其他所有思绪全都抛下,聚精会神的和邀月对战起来。
邀月甩出袖中的缎带当做武器,没有使用灵力,而是纯粹的用明玉神功与燕南天相斗,她的脸微微透明,衣抉飘飘,宛如乘风。明玉神功练成第九重大成之后,青春永驻,威力无比,世上只有嫁衣神功可以匹敌,可惜燕南天最后一层迟迟不能突破,便注定了要输在邀月手上。
江枫听见动静跑过来看到他们正在半空中打斗,吓了一跳,可他武功不行,委实帮不上忙,只能在下面急得团团转。燕南天与邀月周围似形成了一个他人无法进入的圈子,沙土飞扬,劲风狂扫,地上已满是碎裂的石块,倾倒的树木,一片狼藉。
这场战斗维持了一个时辰,以燕南天摔倒在地结束。月奴早已拎着包裹跟在江枫身边,两人跑到燕南天身边扶起他关心的询问。燕南天笑笑,“贤弟与弟妹不必担心,我与宫主只是切磋武艺,并未受伤。”
燕南天是个武痴,他也许在其他方面有许多错处,但他对武功的痴迷却是天下无人能比的。只见他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抱拳向邀月说道:“燕某输了,自当遵守约定,此番前来,扰了移花宫的清静,是燕某的不是。日后若有用到燕某之处,只要不违反大义,燕某决不推辞。”说着,最后看了邀月一眼,“告辞!”
三人走后,怜星来到邀月身边,好奇的看着她,问道:“姐姐,明明你的武功胜他许多,为何没有伤他?你真的一点都不恨他了吗?”
邀月处理完几个乱七八糟的人,心情很好,冲怜星笑道:“恨一个人,就说明你还在意他,还对他有着强烈的感情。我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整天沉浸在这种情绪里,只会透不过气,让自己痛苦罢了。所以我放开了,今天这场切磋就当做是个了结,我打败了他,日后他在我心里便只是路人。”
怜星仔细观察姐姐的表情,发现她真的对燕南天没有一丝留恋,彻底放下了心。其实邀月有了原主那么绝望的记忆,哪会这么容易放过燕南天?不过在打斗中,看着燕南天认真兴奋的眼神,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独孤求败一生追求武学,年纪轻轻就已难求一败,行走江湖再无意趣,至老年时,隐居山谷与巨雕相伴,谁又知道他孤不孤独,寂不寂寥呢?也许他终生都只对武学感兴趣,不在乎感情,但他没有敌手,甚至无法明确自己到底又进步了多少,想必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燕南天与独孤求败的经历类似,但他中途迷惘过,贪恋过感情的甜蜜,虽然不久又坚定于追求武学,可他若到达独孤求败的高度,想必会更加寂寞。高处不胜寒,邀月觉得,这是对燕南天最好的折磨了。
邀月趁机将移花宫中有自己小心思的人都派到了外围,即到移花宫各产业行经营之事,余下的宫人,则又增加了一项任务——学习如何辨别男人的好坏。虽然没有人是火眼金睛,但了解的多了,最起码不会再遇到俊逸的男人时心软,更多的是注重男人对家人的责任感。
移花宫并不是不许宫人嫁人的,虽然有大部分是受了情伤来投奔移花宫,但也有很多是孤儿或落难了,被移花宫接济收养的。她们定期出去行走江湖,若有合心意的,邀月便会备上一份嫁妆将其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只是,从此便不可再以移花宫宫人自居了。
移花宫经过此事,凝聚力更胜从前。邀月将宫门口的阵法改动了一下,防止那些不够忠心之人再次进入。
怜星也不小了,邀月打算亲自带她出去到江湖走一走,一来是当做历练,二来是看看能不能遇到有缘的人。怜星听闻姐姐要带她出去,很是高兴。原本她一直想同属下们一起出去的,可姐姐担心她移花宫二宫主的身份会引来别人追杀。移花宫虽然在女子心中地位斐然,但在那些被杀男子的家属眼中,她们无疑与恶魔相同。
将宫务交给了宫中几位长老,邀月和怜星换了家常的装扮,乘坐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出发向江南行去。
“姐姐,听说江南鸟语花香,小桥流水十分美丽,是不是真的?”怜星拉起了一角窗帘向外看去,言语间满是兴奋和好奇。
邀月见她如此也升起了些许愉悦,笑道:“我们时间多得很,听说哪里好看,我们就去哪里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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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绝代双骄(四)
这日;姐妹二人路过河南开封,打算停下来休息两日再赶路,便让车夫找了城中最好的客栈。
客栈中人来人往;却不喧哗;装潢朴素大气;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积累了。邀月满意的点点头;怜星从荷包中取出了两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掌柜的;要两间上房。”
掌柜抬头一看,两位姑娘衣着打扮虽不光鲜艳丽;却处处透着精致,只那衣服的料子便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心知是贵客上门;态度也多了丝恭敬,“刚好天字一号房和二号房空着,小的这就让小儿带二位姑娘上去。若有什么需要您二位直接吩咐小二就好,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旁边一个小二跑过来笑着将她们引上了二楼,到了屋里,邀月笑道:“你现在行事越来越稳重,已经可以独自闯荡江湖了。”
怜星给两人倒上茶水,微微一笑,“姐姐莫要取笑我了,别人家的女子十几岁就一个人闯荡了,就只有我,到了二十二岁还要姐姐操心。”
“那有什么,你这么多年一直住在移花宫里,对外面的事情不了解,所以我才不放心的陪着你,现在看你适应的这么好,下次就让你一个人出行。”想起刚出门时怜星做的几件蠢事,不禁笑了起来。怜星宅在移花宫好几年,这次出来就像与外界脱节了似的,好几天才完全适应过来。
两姐妹在客栈安顿下来,第二天上街采买了一些特产和路上需要的东西,到了晚饭时间,慢悠悠的往客栈走。到了半路,发现前面一群人乱糟糟的,挤在那把路都挡住了。邀月皱了皱眉,放开神识一看,人群中间是一位大夫在义诊,这么多人发烧呕吐,症状竟似瘟疫!
“怜星,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找别的路绕过去?”邀月伸手想去拉怜星转身另寻他路,却被后面蜂拥而至的病人们硬给挤散了。大街上全是普通老百姓,她们也不想随意施展武功,无奈只得随着人流向前移动。所幸人们也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想先行让大夫看诊罢了。
邀月开着神识注意怜星那边的情况,见她被挤到了大夫旁边,便开始试着向那边走。
“你……你什么臭大夫?你凭什么说我治不好了?我不过是伤寒而已!”一个恶霸打扮的男子听到大夫说他得了瘟疫救不了了,惊怒之下,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领摇晃着。周围的人听说是“瘟疫”都不自觉的互相保持了距离,离恶霸更是足有三步远。
那大夫似不会武功,推拒几下竟没推动。身边的药童见状不对连忙转身跑掉了,怜星皱起眉头,一挥手将恶霸掀倒在地,喝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免费给你看诊,居然还对大夫不敬?又不是大夫让你染病的!”
那恶霸这会儿哪还有心思争论,瘟疫在他心里与鬼门关无异,他浑浑噩噩的爬起来,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向外冲去。
大夫急道:“快抓住他!万一他跑掉了传给其他人,后果不堪设想。”
怜星索性帮人帮到底,捡起地上一枚石子弹出去,点住了恶霸的穴道。老百姓平时只听说过武功,哪里这么近的看到过,顿时喧哗了起来。
大夫躬身道谢:“在下万春流,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刚刚若不是姑娘在此,恐怕万某免不了要受一番罪了。”
怜星拢住袖子笑了笑,“万大夫客气了,只是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大夫在这大街之上给这么多人看诊,恐怕……”
“是,万某本以为是伤风,才在这里摆了个摊子,既然有人患了瘟疫,少不得要请官府相助了。”万春流学医多年,四处游历,经常会在街上摆摊子给老百姓义诊,见识也算广了,如今遇上瘟疫这么大的事,不由得严肃了起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封锁全城。
怜星这才知道刚刚那跑掉的药童是去寻官府中的大人了。病人们人人自危,不敢轻易靠前,邀月很轻松的便越过他们走到了怜星身边。怜星见到她问道:“姐姐,如今城里有瘟疫,想必不久就要封城,不如我们也帮帮忙?”
邀月打量着万春流,年纪三十岁左右,样貌中上,言行有礼,倒是和在恶人谷里憔悴的老头丝毫不像。印象中此人就是因为在开封误医,导致九十多人丧命,才心灰意冷,跑去了恶人谷中反省己身,钻研医术。看来,他误诊的应该就是这次瘟疫了,没想到竟被她们给碰上了。如今的万春流没有经受那等打击,颇有一番人雅士的气质,既然有缘遇到,她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刚刚的情况我都看到了,我们这便去官府中商议此事,先看看大人的意思再做打算。”邀月不知此处的官府是好是坏,既然决定要管,少不了要先去了解一下。
怜星点头,看向万春流问道:“万大夫可要一同前往?我看不如请官府安排个地方,派些士兵维持秩序,你再给大家看诊比较好。我们姐妹也懂些医术,到时也能帮得上忙。”
万春流见她们二人武功高强,却没有先行离城,反而是打算留下来救治百姓,心中敬佩,抱拳行了一礼,忙收拾了东西同她们向官府走去。
情况比邀月想得要好很多,知县章大人是个好官,听闻城中出现瘟疫,震惊过后,立刻下令全城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待邀月他们三人到达时,章大人已经写好了奏折,只等大夫选出两名健康的侍卫将奏折送去上级知府那里。
万春流在开封已经住了一阵,章大人也听过他“万神医”的名号,因此很是配合的派了一队人马保护他,给他专门清理了一间屋子用来看诊。怜星本就学过医,邀月穿过来之后,又教了她许多逍遥派的医术,虽比不过万春流,但在这个时空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邀月见章大人没有应付瘟疫的经验,便对怜星说道:“怜星,你同万大夫一起去给百姓们看诊,若有染病的,立刻分开隔离,未染病的,也让他们不要四处走动。其他的我与章大人再商量。”
待怜星走后,邀月拿出了移花宫的令牌,虽武林与官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互相还是有起码的了解的。章大人得知她是移花宫宫主后,对她的话也信服了几分,毕竟移花宫名声甚大,除了杀负心人这点,几乎算是民间的慈善堂了。
邀月分析了一下城中的情况,对章大人说道:“如今封锁城门,势必会引起民愤,人在绝望之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章大人已经派了人去维持秩序,不过我建议,一些青壮年要重点防范,还有监狱等凶徒聚集的地方,一定要严行看管。”
章大人点头道:“不错,我会命令属下多加注意。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瘟疫,无法防范,只是病死之人也会传染,从前其他地方似是用掩埋之法,依我看,倒不如用火烧,彻底杜绝了传染的可能。”
“章大人所言甚是,还有大家吃饭饮水,日常需要用到的东西,都要用沸水消毒。我这里有个方子,在消毒时往水里倒上一点,可加强效果。另,还有一张方子是预防用的,喝了可降低被传染的风险,章大人验证后可给百姓使用。”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