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被写成了小说,编成戏曲,说书人也来凑热闹,简直把欧阳某人传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翩翩公子无双。这样一来寡妇们就更加向往了,一天到晚没事干就在街上瞎晃,希望自己也被掳去。
看老板说的两眼放光,一副巴不得自己就是享尽温柔的采花贼那般。黄蓉不禁扶额,真个不懂风骚男人哪里值得女子们痴心以待,男人们羡慕有加的。
走到拐角,铃声传来,几个白衣女子突地出现在黄蓉面前,像一阵风似的掠过,眨眼间,黄蓉不见了,女子们也不见了,随着消失的还有渐渐不闻的铃铛声。
躲在暗处的郭靖快速跳出,运足了气追上去。蓉儿说,她做饵,就能到采花贼的老巢去。难怪蓉儿今天带了好些香甜的糕点,他寻着洒落的糕点,就跟踪过去。到了地方,就负责把被掳的女子放了,然后回客栈等她。
他会将那些女子救出去的,但他更不会任由黄蓉独自面对那个欧阳克,他救完人就会去找蓉儿。要是两人平安无事,那他就去找蓉儿的爹爹去提亲,以后再不与蓉儿分开。要是逃不出去,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几名女子身手了得,几个起落就已奔到城西。
几角青檐,挂上几串精巧的小铃铛,充当了风铃,不俗的屋子藏于其中。
翩然落下,女子们将昏迷的黄蓉抱进二楼屋内,小心安放在软床上。
仔细端倪,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子道:“哎,你说,这个姑娘生得真美,倒与我在赵王府见过的那个蓉儿有五分相像。不过那日灯光不甚明亮,我站在后面都没能看清蓉儿姑娘的长相,我看这位姑娘若真与蓉儿姑娘比起来,也逊色不到哪里去呢!”
☆、第二十四章 句句真心【已修】
“嗯,是挺像的,两个月以来,咱们找到的女子有哪一个不和那个蓉儿有相似之处呢?不过这位姑娘比起蓉儿,要可爱得多。我偷偷看到过蓉儿姑娘的画像,真是明艳逼人,不可直视,而这位姑娘要可亲些。”她是新进的,只偶然中在少主的书桌上看到过画像而已。
娇俏女子欣慰道:“看来这个姑娘少主一定会留下了,咱们可以休息几天再去寻人了!”
放下帐幔,另一名女子边走边说道:“不一定。你忘了前些天那个连小嘴儿都与蓉儿姑娘相似的李家小姐,就因为对少主倾了心,眉眼之间自然少了桀骜,随后就被少主遣返的事儿了?依我说啊,指不定这次这位就遣返了呢!”
娇俏女子垂首道:“唉……那咱们还得继续找咯?”
“难不成你希望少主被这个姑娘霸个一年两年的?”
……
声音渐渐远去,帐幔中本该熟睡到半夜,然后等欧阳克来一亲芳泽后又奔赴下一个姑娘卧房的黄蓉张开眼帘。一个起身,她坐在床沿若有所思。
真够无耻的!竟用她为他的滥情竖了面痴心难改的旗帜,无耻之极,果然人脸无皮天下无敌!
不过……她还是有些小窃喜的,毕竟被当做影子,做替身的人可不是她哦。
走到门前,推不开,只好跑到窗边。那些姬妾肯定没想到,一个轻而易举就被掳来的她竟然还有一身武艺。是以,只是将门锁了,窗户嘛,哪个小姐敢跳的?三米多的高度,是个小姐就得先晕一晕了,哪还敢跳。这跳窗逃走的事自然不在考虑她们范围之内,可惜,黄蓉是个异数。窗口一跃,黄蓉稳稳当当落在下面的花丛里。
看样子她这里是后院,被掳来的女子应该也在这里,不是主战场,于是,她径直向白衣姬妾多的院子走去。
这些人都是自西域而来,虽是元宵佳节,却真正与她们无关。所以看到她走来,不甚奇怪的姬妾们只是行了个注目礼便依旧各忙各的,梳头补妆端茶笑谈,样样不落。
额……看样子,是将她认成已经拜倒在欧阳克白袍下的新姐妹了。
走进院内,中间靠左的房间里,紫色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出一派神秘的气息。
投在窗面有两道影子,一个位低些,发髻如云,仰首而定,是个女子。另一个位高,是头发高束的男子的影子,他伸手将女子的下巴勾住,缓缓俯□。眼看两人的影子就要交合到一起,黄蓉终是沉不住气喊道:“欧阳克!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的雅兴,还请风骚公子先行暂停,出来一下,小女子只是前来送份大礼!”
窗内欧阳克显然一顿,立马推开窗户直接跳了出来。一眼就看到身穿白衣,一如百合盛放的黄蓉站在院子中央,笑得一脸不善。
他满脸惊喜,健步朝她走去,言语间不掩兴奋道:“蓉儿,你怎么来了?”他下山后又回去找过,却再也不见她的身影。如今却始料未及地出现,真叫他无所适从……其实是手足无措,看这周围的姬妾们……他怎么这么倒霉,每次遇见蓉儿都有这些姬妾在身边?
伸手要拉她,她却一弯腰绕道旁边去,貌似笑语盈盈地望他,“我来送礼物啊!”轻旋了个身,她笑道:“蓉儿准备的礼物你可要?”不要也得要,反正你跑不脱。
好吧,他很矛盾。怕死了她吃醋,但现在她没吃醋了,他却隐隐觉得失落。
合扇,却发现他的扇子早因为激动而忘在屋里,只好拍手道:“要,岂有不要之理?蓉儿,这些日子我可想死你了,你……”
“哼!欧阳公子身边这么多女人陪着,哪里还空有时间想我?”毫不留情打断他,她才没这么好糊弄。
怔了怔,欧阳克才眉开眼笑道:“多日不见,蓉儿吃醋的本事越发厉害了。”至少她没有转身就跑,他已经很满足了。
不等她回嘴,他走过去搂着她肩头就朝二楼走去。
他忙着平复心情,她忙着耍性子翻白眼。
两人走过楼道前,都没注意到紫色的窗户里,那捡过欧阳克拿惯的扇子的曼瑶,满眼怨毒地看着他们上楼去。
难道我服侍公子这么多年,却抵不过她几月的相识?双手紧握,曼瑶任由指甲陷进肉里。
她以为他不过是一时心动,但这些日子以来,他独自一人看着黄蓉的画像时的愈发落寞,刺痛了她的双眼。那些一个二个眉宇间与黄蓉相像的女子更是让她妒心顿起,只是公子现在只碰新进的女子时还时不时唤她伺候,她以为自己足够特殊了,也就将妒忌忍了下去。却没想到,如今黄蓉只是带着酸味儿突地现身,竟让公子忘掉了片刻不离身的铁扇,她不甘心!
费尽心机,极力承迎,却抵不过黄蓉的一眼笑意,她真的不甘心。黄蓉已经是天之骄女了不是吗,却为何要与她一介小女子来争夺她生命里唯一的执着?
“看来你过得很安逸嘛,都没人惹你不如意?”上了楼,进了屋,黄蓉靠在桌边,随口问道。
欧阳克低低而笑道:“除了蓉儿,还有谁能令我过的快活?除了蓉儿,谁有本事能令我不如意的?”
撇嘴,黄蓉不满意了,“你的意思是,我生来就是让你活得不安生的?”
欧阳克失笑道:“怎么我说的甜言蜜语,蓉儿听来都变了味?我从未觉得过的不如意,除了蓉儿,你让我患得患失。”
反正就是不乐意,她还是别扭,“嗯哼?”
他走到她面前,右手放在桌面,低头看她,“你朝我笑,我就高兴,天地间任何事都不再重要,只有蓉儿才是我最珍贵的宝贝。你不理我,我就抑制不住地黯然神伤,窗外春光再明媚,也只是讽刺我孑然一身的东西罢了。”一字一句,真心实意。
虽然他眸中一片赤诚,可她……“我不信,你身边这么多女子,是不是个个都听你说过这些?”
“说过,但不是这些。我对她们,或怜惜,或利用。对你不同,我愿用一生爱你。”造孽,当初他甜言蜜语,却从未真心爱人。如今字字表心,奈何人家拒绝相信。
不是我故意忽视你的表白啊,靖哥哥还在那边吹着夜风等时机呢。“利用?她们依附于你,还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她直觉的不信,不信他存有利用之心才将那些女子留在身边。不满意是一回事,他的人品又是另一回事。
唉,总是把重点忽视掉,还就问到了点子上,蓉儿,你到底是如此聪明。他苦笑道:“我一直很寂寞,不知生有何欢,所以只好在女子身上寻些安慰。利用,确是利用,我利用她们慰藉我不知所谓的一生。蓉儿,你明白吗?”
摇头,她真的不懂。他不是天之骄子吗,又怎么会寂寞?
无言叹气,“我虽是白陀少主,却父亲早逝,我连他的样子,都只能通过画像去想象。没有爹爹把我扛在肩头去玩耍,没有爹爹向世人骄傲的宣告说我是他儿子,有的只是背过身去那一声声‘野种’的嘲笑。而母亲,她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不带温情,甚至到她死,我都从不知道她有没有爱过我,或者有没有想爱过我……”
一直想与她好好聊聊,跟她说他的痛,他的寂寞,“虽然她一直待我冷漠疏离,我却总喜欢在她身边转。她是汉人,我学汉话,读诗经,只是希望她独自一人在西域可有些亲切感。即便我不在她眼中,也开心了,有母亲在身旁,总是安全些。”
黄蓉想了想,还是将手放在他前襟,用指尖轻轻描着衣领上的暗纹,“你觉得不安?为什么要害怕?”虽是问,她却不是不明白。出生就丧母的黄蓉,当然也有害怕的时候,所以她才喜欢缠着爹爹。只是爹爹疼她入骨,而她从未见过娘亲,不曾拥有,也就习惯了没有娘亲的人生。她不曾尝试过拥有后的失去,不懂那种痛苦。
他眼神飘到别处,缓缓道:“不知道。可能是怕唯一能向自己证明我活在世上有意义的人也不在了吧,那时叔叔很少回山庄,我和他不亲近。记事来他只回去过两次,每次都住不过半月便又离开了。”
他的眼睛好像划过空气,透过屋墙,穿破夜空回到了小时候担惊受怕的日子,“母亲死后,我更不敢一个人睡了,常常缩在床底下张着眼睛躲着什么。不管躲在哪里,它好像都能找到我,我看向哪儿,它都静静地审视着我。我看不清它的模样,它却能准确地找到我,让我的心空空的。后来才知道,它是我心里一直害怕的感觉,就是空虚。”
“叔叔不在,我就是白驼山最尊贵的主人,拥有所有白驼山的一切,不管是人,还是财富,或者威名。可我依旧空虚,我知道所有那些都不属于我,因为她们眼中的畏惧,没人敢亲近我。但很可笑,她们的畏惧也不过是因为西毒而已,不过因为我是西毒的侄儿。没了他,我便什么都不是。”他声音越发冷静,眼里却越来越空洞。
“所以你才千里迢迢,放弃在白驼山当个优哉游哉的少主,来到这里四处奔波建功立业,只是为了证明你还活着……”黄蓉不由把手滑到他支在桌上的手背上,小心翼翼的摩挲起来。
他低头笑笑,继续说:“十二岁那年,我终于知道了母亲为什么用那种……看死物的眼神看我。因为她的儿子,不过是她为了证明与她小叔子之间有爱存在的东西罢了,而这个东西的诞生还是她用一套绝世武功才换来的。生下孩子以后,她以为一切都不同了,没想到她的小叔子没留下只言片语就消失多年。渐渐地,她只要看到那孩子,就像被一次次被冰刀剜心一样。后来她终是承受不住,被自己的痛折磨死了,那孩子名义上终于成了没爹没娘的野种。”
欧阳克仍是说道:“后来我发现酒是好东西,喝着不但辣得过瘾,能让我稍稍好过些。我还知道了,纵酒能让我快些死掉。”黄蓉不由心一颤,手也用力了些。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一次喝得烂醉,就和一名女子……醒来后看到有人睡在身边,那感觉,真好。而且和她们玩乐的时候,我几乎快忘却了那些时刻缠着我,啃噬我心的寂寞。只是片刻欢愉后,那寂寞来得更甚,让我暴躁不安,我只好继续不停地找女人。每天换一个,有时候一天换两个、三个,只要不让我觉得寂寞的女子,我就将她们留下来,身心都是。但我从来只是利用她们,去麻木那些寂寞,所以我从不付出真心,更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因为哪个女子成那可笑的亲。”
不觉得自己的说法好笑,“因为我看过许多夫妻、情侣,他们在一起时真的很快乐,只不过背过身却自己快乐自己的。那么多所谓的爱情,一次次让我失望。我怕受伤,不交付真心就不会给别人机会伤害我,所以我没想过自己会毫不保留去爱一个人。可是……”
他抬手捋过她的发丝,温柔道:“却遇见了你。你那么古灵精怪,每次跑开都让我觉得很挫败,几乎快丧失了自信,可你偏又记挂了我这么些年了,我竟也舍不得放手。或许,被你伤害,我也是乐在其中吧,因为是你。上次赵王府别后,我发现压抑许久的寂寞比以往更噬人,所以……”
不习惯这种气氛,黄蓉嘟嘴,“所以才像疯了一样去掳掠那些姑娘。”
“你不在身边,我真的快疯了。心里越念着你,就越无法忍受身边没有你,我只好去找与你相似的女子,才稍稍好些。可我又真的从心里厌烦起那些女子,因为她们,你总是吃醋生气,掉头就走。”他无可奈何地笑,“我对你说的话字字真言,蓉儿,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就将外面那些姬妾散去,不再碰别的女子,你可愿意?”
嘎?不是才说到吃醋么,怎么就问这问题了……“你,你算是什么意思?”
握住她的手指,欧阳克将一个镶着猫眼的白色珠花放入她手中,笑意浅浅道:“这枚珠花叫做‘彼岸陆离’,是若不能及时辨出毒药就生死两路之意,是我欧阳家的传家宝。用时只需以珠花的针与要试的酒水、事物接触,珠花的颜色就会有所改变,世上任何毒药遇它都无所遁形。”普通的剧毒用银针也就试出来了,可世上还有许多奇妙的毒物,不会立刻致人死命,连银针也无法辨出,彼岸陆离却能试出。若被毒药沾上,彼岸陆离就会由白转红,越是匪夷所思的毒,花瓣的颜色就会变得越深。
欧阳克名义上的爹过世就将它藏在历代白驼传人才能进入的密室中,他死了自然是欧阳克传承了山庄。等到欧阳克年纪渐长,他母亲就为他举行了继承仪式,他也得以顺利进入密室,找到了只有白驼之主才有资格持有的彼岸陆离。
这枚珠花太过神奇,在以毒闻名天下的白驼山庄,庄主持有彼岸陆离就是一个能避免用毒之主反为毒害的法宝,其意义就更是重大了。
不过做出彼岸陆离的欧阳家先人并不想子孙拿着这枚珠花却不知进取,所以还规定了待白驼之主遇到心仪女子时,必将它送给心上人,权作定情信物。是教子孙努力在用毒上有所成就,又是对女方表示真心的意思。
黄蓉摊手看看静躺在手心那枚精致的珠花,歪头娇笑道:“你说清楚,你把它送给蓉儿是什么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建议作者哭的满脸是血啊。。。
☆、第二十五章 有来有往【已修】
欧阳克将珠花插入她的发间,顺手一点她的鼻尖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抿嘴巧笑,她继续装傻,“可你还是没说你到底什么意思嘛。”要示爱,不是应该他诉尽痴心,再由她主动说“好”或是“不好”吧?怎么现在她却是被迫要选择愿不愿意了……不服气!
笑意更深,他就知道蓉儿的小性子,定不轻易让他如愿听到那声啥了,“只愿蓉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他的目光热切,她就是不理,只耍赖般道:“不懂。”不是她不愿意,只是……这么看她,叫她怎么好意思说“愿意”嘛,羞死人的!
好吧,换个话题,“这些日子你一直和那个傻小子在一块儿吗?”
欧阳克这么嘴不饶人,黄蓉很不乐意,“靖哥哥只是老实了些而已,他才不是傻小子!”靖哥哥是她哥哥,就像爹爹一样,是亲人,不许他说他们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