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夹了一个被撞进来的日番谷冬狮郎。
正面贴着某人的胸,后背是谁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
“松、松本──”
“发生这些事妳怎么都不告诉我?”伊势七绪的眼镜被碰得微微歪斜,眼睛还有些泛红。
“我没想过要声张的。”
“等、等等,松──”挣扎的声音。
“是哪,突然就哭了──”松本乱菊蹭啊蹭的,看到那一幕她吓得酒都醒了。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看着日番谷队长就想到他们。”
“哦──冬狮郎你看都是你害闲依难过。”
日番谷冬狮郎觉得人生真的好难。
“闲……”待松本乱菊又想说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用此生最大的力气一把将三个女人推开。
“混蛋!妳知道妳差点又要失去队长了吗?”日番谷胀红了脸急喘气。
松本乱菊听见怒吼,这才低下头看到中间的人:“啊,原来冬狮郎在这里啊,太矮了我刚刚都没发现呢!”
“……叫我队长!”
看着眼前的混乱,久纪婆婆拍拍墨染闲依的肩,两人相视一笑。
就算再也见不到她的女儿,在尸魂界她也已经有了寄托。
久纪迈着缓慢的步伐,经过厨房后门走回墨染闲依特地给她腾出来的小院落。
她知道这善良的女孩终究会走出来的,毕竟她身边有这么多同样美好的孩子。
才走到后院,一名戴着眼镜的高大男人从容地转身,大白犬慕咪带着两只小小狗绕在他的脚边。
“哎,你是……”久纪双手在背后交握,皱眉想了想才豁然开朗,“是以前在现世见过那个队长吧?”
蓝染轻轻地应了声是,就听见久纪又问他怎么不到前面店里。
“原本打算过去的,”他眼里噙着笑,慢条斯理道,“如果她还哭的话。”
“喔,那大概是不用了。”久纪弯腰摸摸慕咪的头,视线倒没有离开过那个队长级别的人物。
“我知道。”
上下打量过这彬彬有礼的男人后,久纪想着没她什么事,便接着往她的房间走,一边还语重心长喃喃自语道:“人生苦短哪,离开那天真要来时挡都挡不住……”
“久纪女士。”
“啊?”久纪似乎听见有人喊她,赶紧停下脚步,“你叫我啊?”
蓝染笑得亲切,语气诚恳:“谢谢您。”
“啊?为的什么?”
小小狗死命地抓着他的队长羽织,蓝染没法只好蹲下,指示慕咪把牠们带开点:“让她能安心发泄情绪。”
久纪婆婆总的也活了八十多岁,虽然肯定没有尸魂界这些人来得久,但这并不妨碍她把眼前看来比她年轻上许多的男人当晚辈看。
如果说适才看他是因为好奇,那么现在她再次打量这男人就是因为讶异了。
“这位队长,你对闲依丫头来说不只是个上司吧?”这些年没听她提起过。
“敝姓蓝染。”蓝染面上还是一贯的温和,“我们关系确实不同一般。”
“这样啊……”久纪又看他一会儿,才叹道,“她是个好女孩,别耽误她。”
“耽误?”蓝染咀嚼着这个词,觉得被这么说还挺新鲜。
“我不晓得年轻人怎么想,但我知道她该是什么想法。”
久纪摆摆手,缓步朝房间的方向走:“那丫头啊,只与我说过她失恋过一次。我来这里都这么些年了都没提起你,大概也是没把握能走到最后。她哪,只报喜不报忧的。”
一语双关,久纪没指望对方听懂。
“您似乎十分肯定是我的问题。”蓝染轻推眼镜,唇角微勾。
“问题是相对的,大约就是她想要的你给不起、或是你不要的她放弃不了。”久纪拉开门,站在门边说道,“就这么纠结着,但真哪天你只要表现出一丁点对她的不耐,她就会自己离开的。”
表面上看似坚强,骨子里还是个对感情特别胆怯的女孩。
这样的孩子从来只有别人耽误她、或她耽误自己的份。
蓝染定定地看着久纪,一会儿才浅笑道:“您真看透彻了。”
“唉,我还是那句老话。”久纪虽然知道这些话都是白说的,但就当是提个醒,“别让你的女孩不得不假装坚强,感情最怕就是拖着妥协。”
说着便拉上门。
蓝染兀自在院中沉思,过会儿才抬眼看向转角,眼里、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妳正在妥协吗,我的闲依小姐?”
“没有的事,我的蓝染大人。”
与友人们又说几句后才散场,想着与久纪婆婆说声便到后院看看,没想就碰着难得的蓝染队长被训场面。
这男人的灵压隐藏得太好,直到听见对话她才知道他在这里。
捧起女人的双颊,两人轻点额头,蓝染手指抚过她红肿的眼,浅笑道:“妳该来找我哭,至少我可能会显得有些无措。”
“……您才不会。”
“还难过?”
“恩,”墨染闲依垂下眼眸,“我都这样了,他们的父母恐怕承受不住。”
扯紧女人的斗篷外衣,帮她把帽子拉上,蓝染盯着她秀气的眉眼看了许久,过会儿正打算让她去给久纪道声再见,却发现她似是想起什么又红了眼眶。
稍稍用力捏她的手掌:“不准在这里哭,容易感冒。”
“……说好的无措呢?”
“我刚确定我不会。”
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墨染闲依拉开门,快步走进通往久纪婆婆院落的走廊。
终于回到后院时,蓝染正倚在墙边看着狗儿们嬉戏。
“慕咪,我们该回去了。”她蹲下身摸摸另外两只小小狗,“下次再带她来找你们玩。”
说完起得急,突然一阵头晕、眼前黑了一片。差些跌倒,还好身后有人扶着。
“几天没睡了?”
墨染闲依眨眨眼睛,待症状缓和些,才细声道:“有睡,只是睡得不长。”
大概是连续一个月天天躺满六小时,看天花板五小时。只是她才没傻到吐实,一段时间过去就会好的。
“多长?”
“大概……三、四个小时左右。”她细思了一个对方勉强能接受的时间。
“真的?”
“真的。”
一道很熟悉的光束从她身旁冒出,窜上半空迸出一朵花。
“看起来并不是这样呢。”蓝染笑得开心,脸很黑。
“啊……嗯,您听我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脚?她脚都瘸了。
正叹着气,她的手便被男人牵起来,墨染闲依狐疑地偏头看向他,不对劲啊:“您今天怎么这么好,没训我?”
“回去再说。”
“为什么?”
仔仔细细地把女人的帽子掩好,蓝染勾起唇角,眼笑玻Р':“家丑不外扬,我们回去再好好地、细细地坐下谈谈。”
“……父亲,女儿错了。”
原来她的脚不只瘸,可能都要断了。
一直到被送回墨染宅,被逼着躺上床闭起眼睛,墨染闲依都还是有些担心的。这男人整她的方式太多,往事不敢回味。
“闲依小姐,”把手背覆上她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烧,蓝染低声说道,“我想我确实还是以貌取人的。”
“嗯?”
“别哭,我喜欢妳平常的模样。”
她的男人平常总是一派从容,只是在不擅长的领域果然还是显得生疏。
“……蓝染大人,”墨染闲依微笑,“您的安慰可能会害我这辈子再也不敢在您面前哭。”
上个让她别哭的,她真上百年没流过一滴眼泪。
“这样也挺好,”蓝染轻笑道,“难过就来找我,总能哄妳笑。”
“您别把我气疯就好,还哄呢……”不敢想。
他让铃木堇推迟家主的晚餐时间,这么至少能让她躺个四小时。
“还是睡不着?”
“现在睡我怕是晚上就得失眠。”
蓝染笑笑:“晚上我会再过来一趟。”
“……蓝染大人,您是不是吃错药了?”
“墨染闲依,妳再不闭嘴待会儿我就念整本怪谈给妳听。”不睡干脆以后也都别睡了。
“……我睡就是了。”
其实她已经有些睡意,下午哭累了就想歇着。
只是她害怕作梦,怕梦中会有两个男孩指责她没尽到家主的责任。
“闲依小姐,妳知道有我在的时候,妳只能做什么吗?”
她摇摇头,眼睛倒是乖巧地没有睁开。
倾身把脸靠到她耳边,蓝染以低沉温柔的嗓音说道:“想我。”
耳根、脖颈、脸颊,瞬间红透。
“……这一定是个假的蓝染大人。”墨染闲依咕哝道,没注意自己打了个呵欠。
没有回答她的低喃,蓝染知道这是她快睡着的前奏。
直到听见均匀的呼吸声,确定一点声响不会吵醒她,他才缓缓起身,套上队长羽织往外走。
小心地拉上门,他看着外头一片绿意,终于放下内心的压抑。
耽误。
这个词不断在脑海里浮现,到底是谁耽误了谁,如今他倒有些分不清了。
“蓝染队长。”刚走出墨染宅不久,便有人隐在阴影处等着他。
“要,让你查的事如何了?”蓝染眼神一凛,双手放进宽大的衣袍,语气冰冷。
“那两个孩子待的确实不是一番队直属的远征队伍。”
“我知道了。”
待东仙要瞬步离开后,蓝染独自一人走在回五番队的路上。
他知道,这个尸魂界早已腐败不堪,由贵族开始的腐朽,却要拿他的女人供养。
是谁耽误了谁,他终究得继续他的大业。
让她别哭,可终有一日她会因为他而哭泣。
如果她届时还能明白这些喜欢并非他的镜花水月,他想他会很后悔的。
对于他的计划中没来得及有她这件事。
☆、第五十三章、别诋毁他
本该是幸福的甜点时间,墨染闲依遇到了一个小麻烦。
“赏个脸吧!我的闲依小……”
持叉子的手一顿,墨染闲依猛地抬头看向桌旁衣饰华丽的贵族男子,仅以眼角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让他住嘴。
她对桌的及川兄妹乖巧地低着头吃饭后甜点,连一眼的关注都不愿给那个男人。
及川由希或许不晓得,但时常跟在阿姨身边的尤妮已经在心里给那男人打了个大大的叉,这家伙彻底没救了。
墨染闲依将叉子放下,拾起纸巾轻点唇角,语气冷淡:“藤原先生,我们似乎并不熟。”
仅仅是在早乙女剧团演出时,观众席一左一右的邻座关系而已,谁知道就这么被缠上。
“唉,表达亲昵而已,墨染小姐别较真。”被唤藤原的男子依旧是嘻嘻哈哈的模样,从他身上看不出一丝正经的迹象。
“如果只是为了拉近距离,您想怎么称呼都行,”墨染闲依微扯唇角,“就是别把人自作主张当成你的。”
那个称呼已经印上专属标记,她无法忍受任何人如此唤她。
“既然妳这么说,”藤原食指习惯性地卷鬓角发丝,勾起他自认为最帅气的笑,“我就称呼妳小闲依吧!”
墨染闲依几若未闻地哼了声,表面仍平淡地应了句“请随意”。
这家伙听不进人话,怎么着都会绕回来,不如让他自由发挥。
反正她也没打算理,左耳进右耳出还算可以接受。
把聒噪的男人搁置一边当作不存在,墨染闲依将视线转回外甥们身上,脸上随即笑出一朵花。只是看着他们,她唇边便抑制不住笑。
少年俊俏、少女娇美,兄妹俩站一起画面如梦似幻,及川一家基因真是优秀。
“姨,我可以跟妳一起去赏樱吗?”及川尤妮双手撑着红扑扑的脸颊,小短腿在桌下晃呀晃,嗓音软软的差些让她的阿姨融化,“爸比嫌人家麻烦,不让我跟。”
及川由希闻言,颇为嫌弃地看着自家小妹:“我就知道妳又打闲依姐姐的主意。”
“喔,那个啊……”墨染闲依闻言笑容蓦地有些不自然,赶紧拾起茶盏掩饰过去,“我不一定会参加。”
及川尤妮大眼定在阿姨脸上转呀转,倒没怎么失落:“好吧──”
把口头禅句尾拖得长长的,及川尤妮说了“我再回去吵爸比”后就不再提此事。
墨染闲依见她不怎么介意,不禁放下心来。
由死神们自发组织的赏樱活动其实每年都有,一伙人下岗后就各自提着食物与酒水,到瀞灵廷郊区找个好地点吃吃喝喝。
最热门的地点在二番队队舍近郊,那儿植有一大片樱树林,不怕人多抢不到位置。
每年都有人邀她一道,可她从没参加过。
她对樱花仍然有些抵触。
“小姑娘如果是想赏樱,藤原宅也栽了几排樱树,开得可漂亮了。”一道油腻的男声突然插进他们的对话。
及川尤妮闻言终于抬眼看向走道上的男人,拧起漂亮的眉眼不开心道:“陌生叔叔,请不要打扰我们家庭聚餐好吗?”
藤原眼角微微抽搐,他一个贵族未来继承人,如果不是看在墨染闲依的面子上,这两个庶民小孩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小姑娘话不能这么说,也许哪天我们就成家人了。”
“嗯哼,”及川由希不着痕迹地扫过自家阿姨面上的愕然,抢在她之前不以为然地回应,“闲依姐姐跟小妹眼光可高了,大叔你大概是没机会。”
他真没骗人。
“这话说得早了,你们闲依阿姨可没反驳。”藤原一脸你们这些小鬼懂什么的表情,自我感觉良好地乐呵道。
墨染闲依不可置信地看着藤原,心中除了荒唐没其他想法。
若非藤原老家主曾在废除朽木条款一事给她提供过协助,她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给他。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不耐,墨染闲依尽量保持礼貌,面色平静道:“藤原先生,我记得自己已经明确地告诉过您,我心有所属了。”
“男未婚女未嫁,我还是个十分有力的竞争者,”藤原卷着头发,想起下人给他查来的男方资料,更加自信道,“低下的护廷队队长与贵族继承人,其中分别小闲依该是分得清楚。”
墨染闲依抿抿唇,尽管面无波澜,心上难受得紧。
原来她也曾经这么伤过朽木白哉。
被看不起没关系、被言语羞辱她不介意、被说自己配不上对方她亦是无所谓,只是她绝对不允许有人看低他。
“请您收回适才的话。”听见对方不解地应了声,墨染闲依端正上身,高姿态地微微抬起下巴,“关于他的身分低下这句话,请收回。”
这些衔着金汤匙出生的游手好闲公子哥,哪会知道护廷队的艰辛?
队长们靠着努力才从整个尸魂界脱颖而出,而死神们个个可都是拿命才换的贵族夜夜笙歌。
就算身分高贵如朽木队长,他也是血汗锻炼、以命拚搏。
只懂得享受的贵族哪有资格说队长身分低下?
“……小闲依妳这突然间是怎么了?”藤原被她的怒气吓了一跳,赶紧哈哈打圆场,“我就是把尸魂界的阶级给妳厘清些。”
墨染闲依见他还是一副自觉高人一等的模样,想来观念腐朽早已深入骨髓,只得摇头细声微笑道:“藤原先生,我改变主意了。”
藤原听她这么说不禁一乐,以为是要给他追求的机会。
“请你依照你所说的阶级,”墨染闲依从容起身面向他,抬高下巴,随手带起家主羽织,让衣襬扬起一道漂亮的弧度,“敬称我为墨染大人。”
自卑不该是她眼里应有的风景。
自从那男人走进她的生命开始,她眼中就只容得下他的背影。
“妳……”
墨染闲依眼神冷淡,姿态睥睨道:“给你机会可以,前提是你的能耐足以把他打败。如果做不到,你就没有资格论他的不是。”
“妳……”藤原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女人与报告中良善软弱的形象并不完全符合。
“敬语。”她语气严肃地纠正。
偏过头给及川兄妹一个安抚、温柔的微笑,当视线重新放回藤原身上时,她面上毫无笑容。
“藤原先生,感谢你的厚爱。只是不巧我的男人无论任何方面,都比你优秀上许多。言尽于此,请好自为之。”
语毕,墨染闲依左手牵着哥哥、右手牵着妹妹,三人神态自若地从藤原面前迤然走过。
*****
及川由希身为及川家的第一个孩子,相较于妹妹,其实更受墨染闲依宠爱。
要不是他年纪还小就进了护廷队,实在没什么休假赖在他的闲依姐姐身边,及川尤妮才无法抢走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而他进入护廷队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不外乎就是有天分、肯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