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势七绪双目圆睁:“我以为那是必经过程。”
“这情节我也曾经想过,”稍微伸展下身体,墨染闲依把作品放着,起身到边上洗净双手,“但放在我们身上似乎行不通。”
她对蓝染的喜爱显而易见,蓝染对她的在意她也感受得到,只是他们都还没打算走下一步。
“唉,对方是蓝染队长,妳就不担心被谁横刀夺爱?”这种对谁都温柔的类型最容易出意外了,墨染闲依又是纤细温吞的个性,被欺负恐怕还不会吭一声。伊势七绪想起她上百年无疾而终的单相思,不禁如此担心。
“唔……”墨染闲依拧起眉头,似是对此感到困扰,“七绪,我看起来这么没行情吗?”
“……什么?”
“妳就这么确定被拐走的是蓝染队长,不是我啊?”想想她也是身家丰厚、条件不错的女人,“我还担心他会失去我呢!”
因为无意义挑起众人关注,对方被她放置许久──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两人都很忙。
伊势七绪见她一番话说得洒脱便放下心来,瀞灵廷里那些闲言闲语想来并未带给她太大压力。知道她一切都好,那么这个话题继续就没有意义了。
探听别人的私事太过也不好,伊势七绪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对了,涅副队长让妳有空去她那里一趟,说是妳交代开发的东西已经有眉目了。”
“这么快呀?”墨染闲依惊讶于技术开发局的研发速度。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墨染闲依略带歉意地摇头,并未回答。对于技术开发局,她也特地交代别让任何人知道有那么一件东西。
伊势七绪见状倒没再过问,就瀞灵廷事务又与她闲聊一阵子才离开。
好友离开后,墨染闲依捧起花道作品准备送到队长室。途中遇上几名队士,大家都精力充沛地与她打招呼,这让她心上一暖。
她知道为什么伊势七绪因为担心,还特地来看她情况。
赏月祭那晚,瀞灵廷清净塔居林外围发生了一起攻击事件。
如果只是虚袭还不算什么,偏偏是最严重的死神叛变。
在七番队严密的警备之下,罪人们未能突破包围,于大势已去后全体自刎,无一活口。
罪人身分经查证是隐姓埋名的南云一族,以假名在瀞灵廷内潜伏已近百年。
与南云家有血缘关系的墨染闲依与及川镜隔几天便被九番队传唤过去,接受整整三天彻底的盘问,确认没有问题才被放回。
尽管嫌疑已经排除,瀞灵廷内免不了还是会有关于她、捕风捉影的闲言细语。虽然她可以当作没听见,但被这么恶意中伤仍然有些难过。
幸好还有相信她的人们。
至于南云家……
墨染闲依心上一凛,看来得小心四十六室了。
*****
赏月祭事件之后两个月,墨染闲依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而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终究不敌她营造近百年的好形象,渐渐销声匿迹──
只除了与蓝染有关的那些。
以前还没实感,半公开后她才知道这男人有多受女人欢迎。
本来墨染闲依还担心害他身价大跌,没想在知道她这程度的女人也能受蓝染队长垂青后,间接提升瀞灵廷女性们的自信心,也连带为自己增加许多隐性的敌人。
“真这么喜欢蓝染队长,想表白不必顾虑我啊……”墨染闲依缩在五番队队长室的躺椅上,身上披着蓝染的外衣与薄被,打开慕咪帮人带回来给她的一叠匿名信件,低声自言自语。
轻轻将想爬上躺椅的慕咪拍下去,墨染闲依把外衣再裹紧些,打开几封内容都差不多,不以为然碎念道:“我也是要工作的呀,一个月里也只见几次面,怎么说得我好像是蓝染队长的小尾巴……”
当蓝染惣右介终于把工作全部完成走进内厅,见着的便是女人缩成一团对着边上的信件皱眉,嘴里念叨着什么。
大白犬很快地冲到他腿边撒娇,蓝染只得蹲下摸摸她的头:“墨染小姐,天冷还是赶紧梳洗后回房睡吧。”
“我喜欢这张躺椅,”墨染闲依双臂抱膝,笑玻ё叛郏敖裢砦蚁胨饫铩!
“不行。”
“为什么?”躺椅上的软垫硬度适中,缩在上头特别舒服。
指示慕咪原地趴下,蓝染走到墨染闲依身边,弯腰取过她边上的信件阅读:“这里是队长室,我也不能把妳一个人放这儿。”
“把躺椅搬到您房里如何?”
“别想了。”他不会同意的。
哼。墨染闲依将下巴靠上膝盖,她都因为他被下了好几帖战书,结果这男人还是一派轻松写意,好似一切与他无关的云淡风轻。
随手将信件全扔进一旁的纸篓,蓝染取下眼镜揉揉眉心:“我倒是觉得躺椅没有狗屋的床舒服。”
“确实如此,”墨染闲依闻言认真地比较两者之间的差别,不得不同意道,“慕咪我们回家睡大床。”
她说着便将外衣与薄被拉下,转身准备穿鞋。
鞋最后是穿好了,人也被带进男人怀里。
“很介意?”知道她冷,蓝染拾过外衣把她裹得紧紧实实。这女人两个月来过得并不好,被隐密机动天天盯着,家族也草木皆兵。好不容易解除警报,又得被人针对。
将脸埋进对方胸膛,墨染闲依闷声道:“我也得过瀞灵廷通讯‘最想让她成为妻子’票选的第一名,为什么就没有人向您下个战帖。”
结果介意的是这点吗?
蓝染低低地笑了:“如果有的话呢?”
“看在他勇气可嘉的份上,他的大名会被我铭刻于心。”墨染闲依勾起唇角,“若是个特别优秀的对象,或许还能取代您上位。”
“有梦最美。”蓝染微笑,对于这种人的出现,他比她更期待。
“您就继续自大吧!”墨染闲依啧了一声,缓缓起身整理仪容。被隐密机动二十四小时紧盯了两个月,她的精神力已经濒临极限。好不容易监视结束,当然得来补充一点能量。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
蓝染看她迅速恢复活力,微微扬起唇角:“还想搬躺椅吗?”
“可以吗?”语气兴奋。
“不行。”
两人的晚餐已经在队长室用过,梳洗回房后,墨染闲依熟门熟路地从柜里取出被子铺床,慕咪则乖巧地趴在角落打瞌睡。
墨染闲依身上卷着棉被,靠在墙上翻阅修改到一半的鬼道教材,想着还有哪个步骤可以更加精简。
一直到成为特聘教师,她检视教科书才猛地发现至今仍在使用、有效率的鬼道练习法竟是蓝染发明的。
当她知道这件事后,想起二十年来与他一道练习过的所有鬼道,她便强烈地想把这部鬼道教科书重新写过。删掉一部分陈腐的内容,加进她这么些年琢磨出来更容易成功的鬼道咏唱技巧:节奏、断句与想象训练。
除了还未能驾驭的九十号以上外,她已经完成了七十号以下的改动,给六回生使用基本绰绰有余。
“再补个回道的练习法如何?”
墨染闲依不太擅长一心二用,沉思时冷不防被男人靠上耳边说话,吓得心脏差些跳出来,回神后只得抚着心口定神道:“蓝染队长,吓人不道德。”
蓝染闻言低声笑道:“我已经唤妳很多次了,想着或许这样妳才听得到。”
“抱歉,”墨染闲依左手抚上太阳穴,一边将蓝染的建议写进书页,“我最近精神有些涣散。”
“我能理解。”
把教材递给身旁的男人,墨染闲依请他帮忙看看是否还有哪里需要修改。趁着蓝染翻阅书页,她背靠墙闭起眼稍作休息,偶尔应几句对方的问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墨染闲依感觉到全身都被暖烘烘地包裹住后,才迷糊地睁开眼。原来她刚刚不小心睡着了,把她抱上床铺的男人还在桌前写着什么,瞥向墙边的时钟,她睡了两小时。
“我吵醒妳了吗?”听见身后传来的细微声响,蓝染侧身看向她,女人缩在被单里揉着眼睛,一边摇摇头。
“刚刚做了个梦。”墨染闲依沙哑地细声道,“一开始大家都在,我们在沙漠里走着。第一个绿洲,父母说了要稍微休息会儿,于是我们把他们留下来。我在第二个绿洲与朽木队长说了再见,于第三个绿洲暂别七绪乱菊她们。大家都说很快就会追上来,可是最终只有我一个人孤单地往前走。”
这是一个好悲伤、却让她好怀念的梦。墨染闲依将被子拉高,整个人缩进去不留一丝缝隙。
“我呢?”
墨染闲依没有回答。
想着时间也晚了,蓝染将烛火吹熄,稍稍用点力把她的棉被往下拉,好不容易才让她把脸露出来。正打算到柜子里拿出他的第二床棉被,没想墨染闲依探出手紧紧扯住他的衣袖,低低地说了声一起。
拗不过她的坚持,蓝染索性拉开棉被躺到她身边,然后背过身。
“就今晚让我任性一次。”墨染闲依紧紧地靠上蓝染的后背。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没想只是一个事件、一场梦,竟让她没来由地感到恐惧。
梦中她一个人在沙漠中走着,很热很渴,她好后悔没有跟着留下。接着她看到了第四个绿洲,而且绿洲中有人在等她。男人仍是那一贯温文儒雅的笑,嘴巴一开一阖似乎想对她说什么,可惜离得远她什么都听不到。
想见他的信念成为她前行的力量,好不容易她终于踏上绿洲,才发现那只是个海市蜃楼。
这一切都是有预兆的。
漆黑一片前脑海里闪过这么一句话,然后她便醒了。
清醒之后的第一眼,她看到男人伟岸的身影随着烛光显得有些飘摇,安心之余又隐隐地感到担忧。
她不愿告诉他,她已经做起了失去他的梦。
“妳在害怕什么,墨染小姐?”
墨染闲依额头紧紧贴着蓝染的后背,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随着话语颤动。她还记得重伤时他把她揽进怀里,不可一世的他手臂有些颤抖。
“蓝染队长,”长吁一口气,墨染闲依缓缓地松开扯住对方衣服的手,在黑暗中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她不自觉地咬紧下唇,“我喜欢您。”
所以请一定不要抛下她。
细声细气地说了晚安,墨染闲依跟着背过身。
过往有蓝染在身边时,她总是能够安心地沉沉睡去,可是今晚她毫无睡意。
夜深了,男人很安静,她想他应该是睡着了。轻手轻脚地想披上外衣到外头走走,却在离开被窝那一剎那被扯回去。
“墨染闲依,我并未允准妳一声不响离开。”
她已经好久没听到对方连名带姓地喊她,墨染闲依闭起眼缩进对方怀里,心跳有些乱,也不晓得是谁慌了:“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又失眠了?”
“恩。”
蓝染收紧手臂,想起东仙要告诉他两个月前的审讯,她被逼着一个一个辨认死去的南云族人,说了好多次不认识却换来狱卒更加不信任的怒吼,应四十六室要求三天里还被抽了几管血。
除了让东仙帮着照看她,他没有立场出面。
为了不牵扯上他,她还找了许多理由让自己忙碌──甚至至今还未曾向他吐露任何难受。习惯让她选择一个人面对,这使他莫名不悦。
现在又想一个人穿得单薄跑出去晃,怎能忍。
怎能忍那些随意动她的家伙。
是该找点事让他们忙,好转移对她的注意。
蓝染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说出口的话倒是十分温和:“妳现在什么都不必烦恼,只需想着怎么让自己睡着。”
“您会一直这么抱着我?”
“等妳醒来就知道了。”
墨染闲依闻言满意地蹭蹭对方的胸膛,唇边噙着一抹笑。
她喜欢这个不轻易允诺的男人,无论未来可能面临什么,至少这一刻她的心是他的。
“我还有一句话想说。”墨染闲依从怀里抬起头,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但无所谓。
“恩?”
将右手放上自己的心口,墨染闲依舒了一口气,低声呢喃道:“我真的好喜欢您──”
“惣右介大人。”
简单几个音节,却比喜欢还难为情。但是她知道蓝染懂得。
静默中,她的脸颊被轻柔地捧起,黑暗中她清楚地看到了那双漂亮的棕眸,笑意盈盈。
四目交会,额头碰额头,鼻尖贴鼻尖,然后她被温柔地拥进怀里。
该睡了,我的闲依小姐。
耳边的细语,她听得很清楚。
这晚墨染闲依又做了个梦,一片漆黑中,有人朝她伸出手。
一直到她醒来都不曾放手。
☆、第四十六章、一起踢球
随口与日番谷定下的约定,墨染闲依没想到竟会成真。
只是切磋时间换成了隔年某个很平常的假日,球类也从板羽球变成了足球。
“你们队长是不是都没什么正经事做啊?”墨染闲依将长发束起,在上头以白色缎带绑了个蝴蝶结,一边戴上让铃木堇紧急找来的护指手套,面色十分凝重。
“……对不起。”日番谷冬狮郎与伊势七绪双双垂下头,对于无法阻止自家队长的异想天开感到万分抱歉。
地点在瀞灵廷的中央空地,起因是两个无所事事的队长上个月到居酒屋开小差提到没干劲、缺乏运动,腹部最近总长肥肉。在回番队寻求意见后,举办了个莫名其妙的足球友谊赛,意外的是山本总队长也觉得没什么不好便由着他们去。
下场的队长只有身为发起者的京乐春水与志波一心,他们花了两星期的时间各自集结自己的队伍,报名参加的多是本就喜欢踢球的男性死神。
至于为什么墨染闲依会出现在场上呢?
因为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任性地说了,全场都是男人他提不起干劲,硬性规定每队场上至少要有两名女性选手。
上下半场共九十分钟,没有换人次数限制,但不管怎么换,出场的十一人中必须有二名女队员,这是多么困难的事!
于是身为两名队长的苦命副队长,松本乱菊与伊势七绪只好四处找人出赛。
一开始墨染闲依还不懂,为什么伊势七绪这么严谨的女人会同意京乐胡闹?后来她在女协的经济发展计划中,不小心瞥见“运动系男子明信片──足球篇”几个字后,她就决定把嘴巴闭上,有些事情还是不问为妙。
在松本乱菊与伊势七绪双双找上她时,她与蓝染刚用完餐正在回队舍的路上,针对猫派与犬派提出自己的论点。
在养了慕咪之后,她已经成为不折不扣的犬派拥戴者,说了慕咪脾气好、对主人忠诚、脑回路单纯好教,最重要的是她不伤人。
对此蓝染说了那是慕咪乖巧,会伤人的犬种造成的伤害甚至比猫严重。
“真得选择的话,我比较欣赏猫。”那睥睨骄傲的神情、阴晴不定的性子,猫有一种天生的王者气质。
“您看着慕咪纯真可爱的眼神再说一次。”
于是蓝染从善如流又说了一遍。
才想指示慕咪表演个才艺让他多爱狗儿一点,伊势七绪与松本乱菊就出现了。暂且不管她们脸上八卦的微笑,墨染闲依在听说足球比赛的事情后,第一个反应是斩钉截铁地拒绝。
两个女人甫出现便滔滔不绝,丝毫不管蓝染队长还在一旁等着。一小时后墨染闲依终究拗不过她们锲而不舍的精神,于是提出要她参加可以,她要待在有日番谷那一队,毕竟对方与她交情好又值得信任。
松本乱菊闻言特别开心,毕竟冬狮郎是他们队的嘛,当然得支持由十番队队长领军的红队──
结果十番队三席官日番谷冬狮郎最后在额头上绑上白队的带子。
“总觉得待在那个队伍会很疲惫。”日番谷坐在先发选手区,看着另一边已经开始闹腾的自家队长与副队长,深深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也是呢。”墨染闲依一边摆弄手上的手套,跟着叹息。
虽然他们这边由京乐领军也没好到哪,但至少还有七绪可以阻止队长做蠢事。
“成为死神这十几年间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类似的活动通常没其他队长参加?”
墨染闲依听见问题,思考一会儿才深沉地回答:“尽管这么说很失礼,但护廷队里除了这两个,我也找不出跟他们一样悠哉的了。”
成天逃避工作,当他们的副官一定很累──
啊,十番队累的是身旁的日番谷。
思及至此,墨染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