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到让人无语的冬菇头,服装搭配也充分体现出主人的恶趣味,斯佩多晃了晃脑袋,头上的冬菇叶子飘飘的摇晃两下,他竖起手指道:“Giotto你真是……缺少乐趣呢。”
缺你个头!明明是你的兴趣恶劣好不好!Giotto腹诽着继续按太阳穴:“G到哪去了,你装成他不怕撞到吗?”
“啊,我告诉他Giotto你需要一点酱油,于是他就自告奋勇地去了,ヌフフフ……嗯,小白兔说要请我吃寿司呢,那么Boss我就先走了,ヌフフフフ……”
于是,在Giotto的怒视中,斯佩多化雾,消失。
平时画的图图~
平时画的图图~终于会弄了~
视线相对,空无一物
斯佩多所说的“小白兔要请我吃寿司”并不是胡编乱造,也不是有依据的扩展延伸,而是从他口中冒出来的为数甚少的大实话。
——因为是雾,所以可以操纵幻觉拼凑出另一个或是几个自己,又因为精神力的强大,可以一心二用地管理两个身体,因此更加成就了他【无法捕捉实体的虚幻的幻影】这一称号。所以,当时变幻成G模样诳吓走小冬,又骗得朝利雨月去Giotto处的是他,在花园岔路口“偶遇”小冬的,也是他。
而此时,斯佩多的真身,正在小冬身边,手里拎着一只硕大无比的篮子,篮中从野菜到鱼肉甚至包括花朵只要是当季的食材几乎应有尽有,故而这只巨大的篮子有一个为人熟知的名字:菜篮子。
在走出彭格列总部的院子后,对于提出品尝各种寿司提议的斯佩多,同时也是小冬第一印象莫名良好的寿司先生,小冬在答应后是这样说的:“介于女孩子力气小,况且过一会制作的时候还要由我全权负责,所以D先生你可以帮我做些体力活吗?”
初夏的风带着刚刚兴起的暖意,让少女稍微和软下来的请求语调带着令人暖熏熏的醉意。斯佩多,心情正巧好到极点的斯佩多便顺着这扑面而来如杨柳风般的和暖,答应了下来。
然后,他……后悔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小冬放在杂货店里的菜篮子足足比他之前见过的普通人家的菜篮大两倍有余。当然据说小冬自己其实有专用的小篮子,但是在家。况且,在有现成劳动力的情况下——小冬此时笑的谦逊而温和——不用白不用。
于是,在西西里岛某个不为人知的闹市区,一个发型奇异衣着精致的男子手持巨大的菜篮笑容勉强保持的画面,在日后也被不少嘴碎的大妈大婶们传说着。
——有一个很爱很爱某个平民少女的贵族,为了这个少女屈尊降贵,乔装打扮成为仆人的样子,可事实上他那异于常人的气质【喂你确定不是异于常人的打扮?!】还是出卖了他,整个小镇的人都用雪亮的眼睛看着这一对身份天差地别的恋人,整个小镇的人都为这贵族的男子打掩护,少女便毫不知情地每天与男子自如说笑,直到有一天……【以下省略N千字】
我们知道,故事都是曲折离奇而狗血的,由谣言而引发的联想也是曲折离奇而狗血的,所以,由谣言而演变成的故事也是更加极限地曲折离奇而狗血的……所以,这个谣传【重音】到千年后的故事,就让我们就此打住的好。
画面转回挑选着食材的小冬。
少女的手上正小心翼翼地捧抓着一只异域到来形状奇异的水果,黄色的果子搭配着黝绿的叶,看起来色彩明丽。它的果皮上生长着有规则的长刺,叶子也是冲天而扎人的造型,看起来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刺痛手指。不过诡异而令人暗暗发笑的却是少女一边小心地捧着果子一边犹犹豫豫回头比对身后那位拎着巨大篮子的贵族的……发型。仔细听的话,还可以听见从她那张平日里难以探出任何秘密的口中不小心冒出的不连贯句子。像是“咦……不是小六道吗?”“……奇怪……难道这才是……?!”“应该……不会……吧。”等等
不管能不能听懂,斯佩多终究是黑线了。
定了定神,青年的笑被调整成带了魅惑的优雅,用着温柔至甜腻的声音,他笑道:“小白兔这样看,到底是对这只凤梨感兴趣呢,还是……对我比较感兴趣?”
【卖水果的大婶鼻血隐遁】
小冬的视线终于被完全地从那只热带水果上剥离开来,无限专注地盯住了斯佩多,抿嘴,白晰的脸上逐渐扬起一抹红晕,语句稍微有点不自在:“不,我……只是对你们的叶子比较感兴趣……”
斯佩多的脸再次僵住。
注意到自己语病的少女慌乱地摇头补救:“啊不是,我只是对你们的发型比较感兴趣……”
“……”斯佩多继续黑线。
“呃不是,我是对叶子和发型感兴趣啊……不,是对你们没兴趣……也不是……”
“……”斯佩多无限黑线。
在无休止的越改越错中,小冬逐渐淡定了下来,突然地中断了那些无力的纠正,轻咳一声,放下那只无辜的凤梨,向着后方某方向一指道:“刚才看到那边的海苔不错,结果忘记买了,我们去那边好了。”
看着少女此刻平静的神态,斯佩多有种方才经历的其实是幻觉的错觉。于是,对少女的无语更进一步,也许……兴趣也更进一步。
量变引起质变,这是真理,斯佩多对小冬的兴趣越发浓厚,也许有一天,这份浓厚的兴趣便会因为量的积攒而变质成为其他的感情。但现在的斯佩多毫无疑问是不会知道的,他是随性惯了的人,自然也不会收束自己的兴趣,所以这份兴趣日益泛滥到成灾成魔的可能,也就比任何人大了许多许多。
从某种方面而言,这算不算是……自掘坟墓呢?
不过目前没有丝毫自觉的斯佩多正一边编织着猎捕的网子,一边装作不经意地走近猎物的身边。
就像他此时正“不经意”地邀请小冬去他家里坐坐。
“我家就在附近了,小白兔,不如到我家去做寿司吧?”青年抚了抚额发,擦去貌似存在的汗水,试图以劳累博取少女的同情。
小冬淡定地抬头看了看天色,挑眉打量斯佩多,直言:“不行,母亲大人说,意大利的诱拐犯很多,所以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
斯佩多嘴角抽搐着扶额受伤道:“原来在小白兔的眼里我是陌生人啊……”
“啊,不是的,”小冬翻看着篮中的食材,头也不抬,慢慢悠悠一字一顿,吐字无比清晰地道:“肖白·兔·的眼睛里,可是不会有人类这种东西存在的啊,【人】·先·生。”
“……ヌフフフ……”斯佩多失笑,原来这只小白兔——呃,他该改口才对——这位嗯,小姐,一直记恨他胡乱给她按上专属于自己的称呼啊。
唔,这是个有点小记仇的小……小姐啊,那麽他是不是应该小心点自己的言行呢?
【不,我觉得你现在才知道要小心已经晚了点那,在小冬心中如果除开“寿司先生”这个初印象,估计你已经被打到黑名单里了吧?】
“那麽,小……小冬的意思是,你的眼中根本没有我这个存在吗?”斯佩多深似海的眸子里不经意间幽蓝到诡厥,他俯下头,凑近小冬,以一个近到几乎亲吻到她枯草似的及肩秀发的距离,用着他所熟练之极的那种如怨似慕的暧昧口吻,幽幽重复:“小冬的眼中,连我的影子也不存在吗?”
少女被他忽然接近的声音刺激地猛然抬头,飘抚的干枯发质随着她的动作刮过斯佩多的唇畔,带来一股清淡而甜美的花香气味,轻微的麻痒透过敏感的唇传入心间引发出一阵异样的心悸。斯佩多有些稍稍错愕地晃了晃神,为自己磐石般的心中突然的波浪微觉诧讶。小冬的声音却在此时略显突兀地响起,更格外突兀的……淡然:“你的影子啊,现在有了,因为你终于承认我们是同类了,D先生。”
……同类?
斯佩多被小冬的用词逗笑,却也因此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引诱对于少女全无用处,他心中稍稍起伏:她是贫民窟中的平凡少女——至少表面如此。而他,却是玩转于世间的,被人给予了恶魔称号的黑手党。她说,你终于承认是同类了……
【那个同类只是界门纲目科属种的同类啊斯佩多……你想多了。】
斯佩多勾着邪异的笑眯眼看向小冬,却正对上少女直视他的墨色眸子,不透光的黑色比夜空更甚十分,带着仿佛脱离此世的淡漠……啊,不是呢!
斯佩多仔细盯住了小冬的眼,嘴角的笑意愈盛:他怎么才发现呢?他的小白兔眼中的淡然分明是一片空茫的坦然,以及事不关己的无畏,这个世界的影子在她无星无月点漆般的眸子里折了一圈,便不甘心并灰溜溜地弹射了出来,留不下丝毫的痕迹。
——她对这世界,不注意,不关心,更加……不在乎。
她的灵魂很干净,所以可以轻松看出她并不像大多数漠视世界的人那样,是曾经被这无情的残忍的世界伤透了身心:她的行为普通,更无不说明了她有能力创造乐趣,因而她与他不同,不是因为对这世界深感无聊而不屑一顾:她的漠然,就像是她原本便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般,理所当然,自然而然。可是,这样的态度,究竟源自何种的心?
啊啊,他找到了一个这样有意思的宝物呢!斯佩多想着,几乎笑出声来,菜篮子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手中突兀地变出一支小小的郁金香,不同于很久之前插在熟睡的少女发间的粉色【不记得的酱去第三章观望之】,这支含苞的花朵红的夺目而妖异,滴血一般在阳光下璀璨发光。
——这是他的习惯,习惯于将女性定义成某种花朵,并从此以后,只送予此人同一种的花。
红色郁金香,花语,喜悦和……爱的宣言。
虽然这种爱,此时只能算作兴趣。
斯佩多的眼底浮现隐约的黑桃纹样,掩藏不住的深深涡旋在眼底荡漾,如同要吸取在他注视下的小冬的心神灵魂。他挑起笑,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灌注着绝佳的礼仪与暧昧的诱惑,他开口,声音似潺潺打着旋的泉水,更带着酒样的醉人滋味:“那麽,我可爱的……小姐,我有这个荣幸,能够知道你的全·名吗?”
他用上了属于自己的特殊力量,带着水汽的淡香倾撒,让小冬的眼睛迷蒙一片。
“我的名字……”少女无意识地开颌着嘴唇,呢喃地重复,斯佩多鼓舞着她的言语,甚至带着些诱导:“告诉我吧,我可爱的小姐。”
“我的名字是……呵,”小冬呢喃中突然蹦出一点笑音,随即,她的眼睛恢复清明——斯佩多的魔法,居然失效了。
这说明,他可爱的小姐,心中有些……固执的东西呵。
“我的全名,叫做……Donna。因为曾经听人这样称呼过一个美丽的夫人,所以选了这样的词语作为名字。”小冬含笑解释,斯佩多却轻松便能感觉出,她在撒谎。
——因为是最擅长欺骗的雾,所以对谎言最为敏感。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名字而已。
“D,走吧。”少女拉了拉斯佩多的衣袖,微笑,印不下世界的眸子里此时却洋溢出世界无法比拟的柔和光晕,“你说要去你家做寿司不是吗?”
“ヌフフ,我可爱的小姐,不怕我……拐卖你吗?”斯佩多对少女态度的转变微微吃惊——虽说他的魔法并不会让人留下不妥的记忆,但是小冬此时的表现,却着实让他诧异而……稍稍惊喜。
“啊,不怕,D先生并不是那种水平低下的家伙呢。”少女笑容甚至是坦然的,但是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斯佩多却分明感觉到她的……小小恶劣。想起上次跟踪小冬时看到的,少女制服几个无趣且愚蠢的跟踪者的情况,斯佩多嘴角饶有兴趣地勾起,试探地问:
“如果我是呢?”
“没有如果,先生,我从来没见过【如果】成为现实,所以,我不会考虑这种不现实的东西。”小冬耸了耸肩,竖起手指:“那麽D先生,如~果你再不拿起篮子带路,我就去教堂了喔。”
在少女无声的笑中,斯佩多无奈地重新拎起篮子,手中那支红艳艳的郁金香,从始至终没有被少女接过。
盛筵难再,今时难复
说实话,小冬自从学会制作寿司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个东西,一方面,她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半生不熟的东瀛食物,另一方面,在最初学习的时候,用来试吃的都是她自己,因而各个品种的寿司,她早已吃到了腻。
不过,自己吃腻是一回事,动手做好后看别人吃又是另一回事了。
将最后一块金枪鱼刺身放好,小冬弯着眉眼满意地笑着拍拍手,长呼一口气:“大功告成。”
斯佩多自始至终看着小冬的动作,此时他正赞许地鼓着掌,却状似随意地提出:“小冬的刀功很好呢,比我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厨师都要好哦。”
“啊,因为我的父、师傅在这方面很在行吧。”小冬收拾起刀具,洗净双手,对着斜倚在墙边的斯佩多略略一躬身道:“那麽,请用吧,D先生。”
她说着稍稍让开身子,让桌面上华丽丽的青绿完全展现在斯佩多眼前。自始至终整整齐齐的桌上翻腾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青龙,用各种花枝拼凑而成的身体栩栩如生,它的身体内部绽放着由各种不同品种的寿司摆放成的花朵,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斯佩多的视线转瞬被那只气势磅礡的作品吸引,注意力却一直停留在了小冬的言语漏洞上面。
“父、师傅”
这是情急下的改口,虽然在第一个音节发出时便已更改收回,却逃不过他灵敏的听觉与仅次于彭格列大空的第六感。
父?父……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所调查的小白兔,呃不,小冬,她是一个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便被那位善良到不正常的玛利亚女士收养的孤儿吧?那麽,“父”是什么?是某个“fa”打头的单词?或是某个以“Fa”开头的人名?又或者是……这个小冬,并不是那个一开始被玛利亚所收养,被格兰斯所珍视,被自己所……误杀的没有名字的小丫头?
如此一来,便可以合理解释魔镜失效的原因了,但是……凭冷月(格兰斯)那种洞察能力,没可能发现不了自己的亲人被调包……况且魔镜的资料改变的只有姓名这一点,其余的变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种相似度在现实中基本不可能存在……
“……D?”小冬眨眨眼,伸手在斯佩多眼前摇晃两下,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语带调侃:“D先生你这是看傻了吗?”
“ヌフフフ,我看得入迷了呦,小冬的手艺真是不可思议呢。”斯佩多迅速应对道。小冬笑容更甚,对着走上前来的斯佩多递上自己方才特意准备的木筷,温温雅雅无限纯良地微笑着再次邀请:“那麽现在,请用吧,D先生。”
“这是……什么?”斯佩多手指着小冬递来的两根木头,却并不接过,只迟疑着问。
“筷子啊,”小冬笑的越发纯善真诚:“师傅说,吃东方的食物的时候,要使用筷子才能品尝出这些食物的本味呐。”
“……食物的味道,和用餐的方法……应该没什么太大影响……吧?”
“怎么可能!”小冬的眼睛瞬间瞪开,表情异乎寻常的认真,她双手叉腰略略倾了身子,语气也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平淡如水,看起来热血非常:“对待食物,一定要用正确的态度正确的方法正确的手段,不然就是对食材的不尊重,对生养了食材的自然的不尊重,尤其是对创造了这种食用方法的美食家的不尊重!!”一口气说完,少女轻轻吸气,而后摊手,表情也一下子变回了一向的淡定,活似变脸:“我的师傅当初教导我厨艺的时候,是这样对我说的,我只是重复而已。”
“ヌ,ヌフフフ,小冬的师傅真是个有趣的人呢。”斯佩多无可奈何地接过筷子君,开始千难万险地向着一只看起来比较容易夹起来的握寿司发起挑战。
一次,筷子一抖,握寿司滑了下去。
两次,筷子一转,握寿司飞了出去。
三次,筷子一狠,握寿司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