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你可别打林妹妹的主意!”
沈澈仰起头走近一步,指着宝玉轻蔑地笑道:“我又不是你这个看到男人就觉得浊臭难当,看到女儿就觉得清冽如水的怪物,我是认真的。”
宝玉个头没沈澈高,看着迎面压过来的气势,有些困惑道:“你干嘛事事都要针对我?我可没惹你。”
沈澈哼了一声道:“你还不值得我针对你。”
宝玉哪里被人这么看低过?在贾府上到贾母下到小丫头哪一个不把他捧在手心里,怎么出了贾府,却像只落败的公鸡处处不得人意。
此时被沈澈这么一说,火气虽大却无处可发泄,心里憋屈至极,我找你惹你了,你是世子公子,我惹不起你。
宝玉灰头土脸的回房倒头就睡,这些天帮忙看着林府可真是忙坏了。
这一睡就是日上三竿,也没人敢喊他,匆忙洗过脸之后便出门欲要看看林如海,在林府什么都好,就是不比在贾府能时时刻刻想见林黛玉就见林黛玉了。
宝玉最是个不记仇的人,睡了一觉昨夜的事情已经不生气了,走在路上细细想来终于知道为什么沈澈对自己有点敌对了。
他们又不在官场,怎么说也不算政敌;平时也没什么纠纷,谈不是是仇人。况且前段时候都好好的,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女人。
我去,这小子不会是误会我也喜欢林黛玉了吧?拿我当做情敌?
宝玉怀揣着这门心思进了林如海的屋子,只见林沈二人也在,见过之后听他们谈起整顿扬州盐商和官员勾结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当着自己这个外人竟然也不避讳。
良久,林援之又拿出一个记录扬州在职官员和京中高官的联系以及私下勾结的证据的小册子递给林如海道:“这是孩儿在都中的所获,请父亲过目。”
林如海默默接过册子,放在一边并不多说,只向沈澈笑道:“明日蟠香寺之行,世子可否有兴趣?”
沈澈笑道:“早就听说蟠香寺有位神尼,精通先天卜算之术,早就想前去一瞻,正好同行。”
宝玉笑道:“听说蟠香寺的枫叶极好,一路上绕着蟠龙堤向上,风景更是一绝。咱们这么多人过去,那边恐怕住着不是很方便,不如事后在山脚下租一处小院子,趁兴游玩几日,也是值得的。”
林如海虽然告假多日,手头的事务却一个也没耽误,劳心劳神自不必说,听得宝玉如此建议,突然勾起他怡然消遣的心思,即刻命人下去准备,又将沈澈送至门口方才入内。
蟠香寺山行十八弯如虬龙盘旋,漫山遍野又有枫树,隆秋之际殷红,一片甚是漂亮。
黛玉自从回到林府见到林如海身体已然安好,便放下心来,时刻嘱咐着底下人照料好林如海的汤药膳食,便安心住下,心想这次的事情实在蹊跷,怎么好端端的林如海就突然中了蛊毒了呢?
虽说这件事林如海已经说不想再深究,但是于她,总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蟠香寺?那一年入贾府时途径这里看到的景象就像昨天发生的一般,黛玉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换乘了车俩顺着大道缓缓向寺里过去,所陪着除了婆子丫鬟还有一帮小厮外便是林沈贾四人。
这四个人里面林如海是为了表示感谢之情,沈澈是为了看热闹,林援之是保护父亲和妹妹,那么宝玉和黛玉的目的却是为了见一个人。
岂料,这几人才行至蟠香寺门口,便有小尼姑迎了出来,道:“施主请随我到后面厢房歇着,女施主请随我到那边,我师父说了,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莫要见怪。”
林援之因问施礼道:“请问师太所在何处?我们老爷蒙师太救治,如今已大好,特意过来以示感谢。”
小尼姑笑道:“施主此行的意思,我师父已然知晓,稍后定然相见,请施主随我过去便是。”
林如海深知这神尼的神通,便带着众人随行到歇息之处,略过了几个时辰,用了些素斋果然有人来请,众人便相约而去。
黛玉在客房待得有点闷,便扶着雪雁一径往蟠香寺后面逛去,眼见高阁独倚风景独好,便停住脚不走了。
又看到远处一大片睡莲开得正好,又忍不住挪动步子过去,遇到一个小尼姑正在指使着其他小尼姑在花丛里不知道做什么,便行礼问道:“小师傅,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小尼姑笑道指道:“那些都是搭好的架子是用来吊竹筒的,小竹筒被固定在花朵的边缘,或者是花叶的底下,等到夜里月重霜华,清晨便是满满的鲜花露水。
这样的水虽不是最好,但是也难得了,等按着花类分开用罐子封好装了,放在积年的老松柏下埋一两年正好作烹茶之用。”
黛玉着意又看了那边一眼,道:“常听说茶禅本为一体,今日听小师傅一番话,果然是了?”小尼姑笑道:“施主过誉,这话本是听人偶尔提起,有心记了罢了。”
黛玉心想这人怕是妙玉了,故意又问道:“小师傅可否告知,这位雅士的所在?”小尼姑行了礼便辞道:“夜色渐深,请施主早些回去吧。”
小尼姑走后,黛玉愣在原地出神,雪雁奇道:“姑娘怎么了?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些?”黛玉有些怅然,自言自语般说道:“想起一位故人而已,回去吧。”说着便回了屋子,心想妙玉为人不可多得,只愿她今生安乐无恙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做了一个梦:
这一日黛玉入贾府,穿越宝玉匆匆赶回来见黛玉。
晚饭,宝玉和贾母一起吃,黛玉和探春一起吃。
黛玉和宝玉夜里回房突然发现廊间有人在晃,赶过去却发现——探春上吊死了。
她穿着整齐,面带微笑,手上带着一只贵重的九龙金戒指,众人俱惊,又皆哭着办理了丧事。
后来某一日,林之孝家的说黛玉没入府之前见过黛玉,穿着大红猩猩氅在一个雪夜里,面无表情。
黛玉觉得奇怪,宝玉想要查出探春死的真相,二人在外面查探一圈之后回府,却发现府里的人都死了。
宝黛惶恐之余,却听到有人敲门,却是贾政带着王夫人等人回府。
黛玉忍不住哭了起来,贾政就说怎么了。宝玉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贾政等人径直走了进去。掀开帘子,贾母和三春和王煕凤等人其乐融融的在吃饺子。
宝黛惊诧,他们不是都死了吗?
解释之余,却被贾政当做疯子赶了出去,颠沛流离之间宝黛暗生情愫。
二人平日里行走,总觉得街道上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这一日途径洞庭湖,他们才发现湖中倒映是两个穿着猩红衣裳的大人偶。二人从此昼伏夜出。隆冬时分,大雪纷飞,黛玉冷的要命。
宝玉把黛玉搂在怀里,笑道:“别怕,无论如何,我一定查出真相。”黛玉笑道:“有你在我不怕。”
大雪过后,宝黛二人突然消失不见了,他们所待的破庙里长出两朵并蒂莲花,一朵红色一朵白色,白雪覆在花朵上,极其清奇。
☆、二十四
却说林如海带着林援之去拜见神尼明觉师太,宝玉便和沈澈在寺庙乱转,思来想去宝玉还是觉得那件事应该挑明了比较好。
宝玉见四周无人便要开口,岂料刚扭过头正好看到沈澈似乎也要说什么,二人面面相觑倒是先笑了起来。
“要是有酒的话该多好,咱们可以小酌一番。”沈澈突然说这么一句,神色黯然,显得十分的惋惜。
宝玉对沈澈的了解并不多,除了知道她是南安世子之外,几乎一无所知,性格更是摸不透。
但是他自己向来是无所谓什么脾性都能凑一伙的人,便也没多少顾忌,便笑道:“在这种地方喝酒吃肉?你怎么还没喝酒就醉了?”
沈澈瞥了宝玉一眼,悠悠地说道:“总比有的人口是心非的强得多,难道这几日天天吃的那么素,你真受得了?”
宝玉表示赞同,的确是受不了,可是林如海大病初愈,大夫都说了不能吃荤腥,不能见荤腥。
虽然林府上下吃的都是素菜素饭,还都是捡了新鲜的蔬菜翻着花样做了来的,但是十天半月不见肉,当真是有点想念呢。
“我好像看到山下有个小酒馆,咱们下山转转去,顺便看看住处怎么样?”宝玉一脸坏笑地瞅着沈澈,见他又在鄙夷地看着自己忙道:“我可从来没说我不想吃肉,再说了我在林府呆了那么多天,自从姑父病了一直没动荤腥,我可比你惨多了。”
沈澈无奈地白了宝玉一眼,边走边道:“算了算了,你也就这样了,真是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
宝玉跟上去,接上话茬笑道:“哎,你说得对,我哪里都不如您,您是尊贵的世子,我是个无良小民,可是,这会子咱们是去喝酒,就不能不摆你这幅臭架子吗?
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干嘛?你别看林姑父待你客气,便觉得普天下的人都应该对你俯首帖耳,你这段时间总针对我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
宝玉得意洋洋的边走边说,看着沈澈的脸色从黑变白又从白变红,一张脸像是要揉着四五种表情,恨不得把他剁了做包子,心里的憋屈终觉舒缓了些。
哎呀,真是心花怒放啊,“怎么?生气了?还是被我不小心说中了?小气,真小气。”
古人最好的一点就是会武功,这武功不在于有多高,但是不管哪个练过武的人骑射比不在话下,就是不会飞檐走壁,平时踢人一脚过去,摔在地上,也能让人觉得五内都要颠倒了。
宝玉趴在山坡上的野菊花丛里,哎哎哟哟半天爬不起来,索性盯着上面那张十恶不赦的脸啐道:“背后下黑手,算什么君子,有本事咱们明着打一场试试?不要脸,臭不要脸!”
沈澈听到宝玉越骂越难听,脚上没控制住就冲着他的屁股踢了过去,没想到宝玉竟然真的一点儿防备也没有,心里又可笑又可叹,瞥了他一眼,说了句没用,便自顾自地走了。
宝玉这幅养尊处优的玉体自然是没经过什么风浪的,虽然他穿越过来之后有意锻炼过,自从上次被人差点杀了,更是下了一番苦功夫,但是……
宝玉邪恶的小脸偷偷扬起,还没到老虎发威的时候,暂且就先装作病猫吧,多安全。
“喂,你打了人就跑,算什么?你还没道歉呢!”宝玉决定对待这种自以为是高傲的家伙,就要软磨硬泡,一把拉住沈澈的手臂,挡住去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却随时都准备着迎面接一拳。
“孬种!”沈澈一把推开宝玉,冷笑着抛出这一句。
宝玉发挥人至贱无敌的精神偏要死缠烂打,一路上这折腾腾,总算是有点收获,这个沈澈骨子里也是个好玩的,恩,总比林援之那个冷木头好多了。
“得了,我也不跟你闹了,你爱叫我什么都可以,但是现在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哦,不对,是三件。”宝玉拿着酒一边倒一边跟对面看到肉就动筷子的南安世子说着。
“恩,你说吧,废物。”沈澈皱着眉头咬了一口盘中鲜肉,似乎是很好吃的样子,一口咽了下去,又神采飞扬的夹了几口,不住地点头,笑道:“原来这乡野小菜也有它的一番风味,还不错。”
宝玉呆呆地看着沈澈以极快的速度干掉了一盘东坡肉,心里憋着不要笑不要笑,最终还是一口烧酒喷了过去,拍着桌子笑得说不出话来。
沈澈却因为刚刚躲开宝玉那一口酒水一口饭没吞利落,直接打起嗝来,指着宝玉做了一个狠狠的表情,幸好是在楼上隔开的小间里,不然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喂,你……你……别笑……笑了”沈澈登着宝玉一脸正经的打着嗝又道:“你刚……刚刚不是……有话……要说……吗?”
宝玉笑的前俯后仰,半天还想起,便憋着说道:“你确定你现在要听?”
沈澈喝了一大口酒水,摆手道:“说,我倒要看……看看狗嘴里……有没有象牙。”
宝玉被沈澈这么一闹,心情也好得不得了,便道:“第一件事就是除了长安都中,底下有六个省都已经安排好了咱们人,驯养的信鸽马匹传递信号也没什么问题,各地的联络图和地图都已经发放齐备,从运镖开始熟悉地形道路。
今年年底就能开始运作,挂的是齐安镖局的名号,镖头是我的人,名叫齐安,是顺县人氏,如今是都中一家武馆的陪练。
原来虽然是个地面上混的,但是为人仗义,他私下有许多说不上台面但是本事来路不小的人际关系,他还是冀州都督的姑表兄弟,上面也有掩护。
我只让人设计和他交好,本来是想找他做个帮手,没想到这个人还真是有一番干大事的豪气,我跟王爷商量过,就暂时用他了。”
沈澈道:“那你的那套办法行得通吗?万一行不通,咱们可就亏大发了,你别真当王爷家里长着……摇钱树。”
宝玉笑道:“你放心,这个也没多少成本,等试试看半年的效果,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咱们还有专门送信的人呢,这货物一出一接都有凭证,就是交流不太方便,来来回回驿站那边也得打点好了。
咱们没有大买卖就不走水路,骑马,马车都可以,还要派人下去跟着别弄出乱子,暗中保护着,这本来就是一件费时费力费钱费心的事情,但是要是真办起来了,别说是挣钱,就是朝廷那边想要收购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咱们又能大赚一笔。”
沈澈一脸不信的样子,但是不管怎么样一时冲动躺了这一趟浑水,没办法了,只好这样看着办的,心里又窃喜,幸好出钱出人的不是自己,亏了也没事。
“那成,等回京我那边也开始准备起来就是了,第二件事呢?”
宝玉凑近些才,呲牙咧嘴地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我林妹妹啊?”
沈澈一口酒喷出来刚好喷到宝玉脸上,激的宝玉一屁股跌在地上引起方才的疼痛低低地叫了一声,惹得外面小二急忙赶进来问道:“客官怎么了?客官有什么吩咐吗?”
宝玉坐在地上看了眼疑惑的小二又看了眼脸红到耳根子的沈澈,很淡定地道:“端盆水过来,我要洗脸!”
店小二低着头不敢再看,心里揣测着下去忙端着水盆和面巾上来,宝玉收拾好便让他下去,并嘱咐没有叫他不必过来。这才又重新坐定,悠悠地道:“咱们是来喝酒的,不是喷酒的,你当你是喷壶?”
沈澈别过脸,不情不愿地别扭道:“那……个问题你上次问过了,怎么又问?”
宝玉咳嗽了一下,笑道:“不一样,上次是上次,这次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沈澈道:“你是要嘲笑我吗?”
宝玉疑惑道:“我干嘛要嘲笑你?”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啊,我知道了,是不是林妹妹不搭理你,你觉得没面子啊,哈哈。”
沈澈轻哼道:“幸灾乐祸,我自认为比那些成天钻到女人堆里的窝囊废好多了。”
宝玉见机会来了,忙道:“喂喂喂,你可别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誉,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你总知道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你这么说难道是以为我们有什么么?”
沈澈惊奇地看着宝玉,眼睛里放满了惊喜,“我听说你们老太太已经把林姑娘许给你了。”
宝玉忍不住大喝道:“放屁!”又不由地放低了声道:“林妹妹哪能看得上我呀,再说我对妹妹只有疼爱之情,怎么会?”
沈澈激动地拉着宝玉问道:“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宝玉无语的摁着额头,怎么这些男人一旦遇到了爱情就这神志不清了么,我还以为只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