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坦白从宽呢?
特么看来绮罗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他干嘛那么傻!
犯了一次蠢,自然不可能再犯第二次,迹部景吾谨言慎行,捂着嘴一边抱头鼠窜。
最近的网球活动很多,其他类型的活动也很多,迹部景吾这间学生会会长室的大门隔音效果虽然不错,但是也耐不住里面的动静实在太大,有不少的学生会成员经过这里,忍不住停下听八卦。
“不愧是会长大人,谈个恋爱都有这么多手段啊!”
大概是懒得跑了,绮罗手里幻化出一根鞭子,这个可比那爪子安全多了,迹部景吾飞快的躲,权当是多出来的训练。
门外的人不知内情,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在办公室里这么玩不好吧……”
里面具体什么情况他们看不到,只能听见“啪啪啪”,以及迹部景吾的求饶声。
“绮罗你下手轻点!”
“这里这里……”
不能打啊!
一群听到“一库一库”和“雅蠛蝶”的吃瓜群众集体高*潮趴在门上偷听。
迹部景吾实在被逼急了,纵身扑过去抱住了绮罗:“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清楚……”
这么近的距离他才发现不对,绮罗在他怀里闷闷的出声:“……松手。”
他这才发现绮罗的一只手紧紧的掐着另一只手,雪白的胳膊都要被掐肿了:“干嘛这么掐着自己,你要是心里不爽快,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揍一顿好了,但是前提是你得把那爪子给收起来,鞭子也不能使。”
“当然非得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迹部景吾到底弱气起来:“但是这么着只能打我这一次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绮罗的意识清明了些,带着点儿高跟的鞋子往他脚上一踩:“给我滚远一点!”
迹部景吾脸上的神情却并不像话里的那么吊儿郎当:“好,我放开手。”
绮罗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上好的猎物,身上不管哪个地方都在叫嚣着要把面前这个人杀掉,她根本就没办法离他远一点。
明明之前还在迹部家的宅邸,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却到了这个地方,她用全身的意志抵抗住想杀掉他的欲望,突然想起哥哥说过的话,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
现在纠结这些是毫无意义的事情,绮罗咬着牙用力朝迹部景吾一踹,她庆幸自己准头还不错。
没防的这一脚迹部景吾直接飞扑到了门上,大门轰然倒塌,可是身体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他趴着大门往下看,几个眼熟的学生会干事正努力从门下爬出去,见他看过来,尴尬的呵呵呵。
……听墙角被抓了个现场。
他陡然从门上跳下去,房间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
大殓出殡,几个土御门昼夜轮流守护在死者停铺侧,几个女人手里举着一盏油灯,这火黄豆大小,在无光的夜里跳跃不停。
参加土御门清河葬礼的人并不多,主要是现在的阴阳师除魔师本来就几足鼎立,死了一个天才的助力,自然要想方设法的瞒住。
几个幡子不知道涂了什么,明明灭灭的发着白光,没有风,软塌塌的白布立着像上了胶,可放下来的时候又变成了一块软布。
早已经过了晚上12点了。迹部景吾默立在路侧,他事先已经答应了土御门家族的邀约就没什么推拒的道理。绮罗又给他玩什么闪现失踪,这一时还真没办法找回来。
他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情,盖着一大块白布的棺柩从面前经过,仔细看了才知不是白布,那是一块魂帛。魂帛代表灵位,不可草率,下面是写好了出生年月日时,又得写好卒于年月日时,中间落款为亡者姓名。
先前领着他进来的人细着声音解释:“就是按生老病死苦记,七字或十二均属老。”
阴阳师的人和普通的人就是不同,更别提像土御门清河这样五十年一出的阴阳术天才,就算死了也不可能放着魂魄转世投胎去其他地方,这魂帛上有她的名姓,随着上山要一起烧掉的,烧化魂帛入祖灵,待来世还是会投身到土御门的肚子里。
迹部景吾生生的打了个寒噤,二之宫黛姬偏过头,压着嗓子:“迹部君是不是觉得很害怕?”
这种场合说这些实在太失礼,迹部景吾微不可查的摇摇头:“只是觉得遗憾而已。”
给他领路的土御门听见反而笑着说:“不遗憾,你看这棺柩,日月墙足有三寸厚,我要是死了,陪这么一口棺材倒是死得很值。”
第107章
大部分土御门对这种说法没什么意义; 而且也毫不掩饰的表现出自己的羡慕。
阴阳师嘛,在意的自然是生前身后名。
只有迹部景吾觉得不对,因为是外人; 也没跟着其他的土御门一起上山送殡; 但是这么中途走了也不可能,叫住二之宫:“等葬礼结束了; 我送你回去吧。”
葬礼的选址是深山,交通不便; 人烟罕至; 这个点更不可能找到什么车子。
他虽然对这个女生没什么好感; 但好歹同班之宜又是学生会会长,这种事还是要关照一下。
二之宫黛姬朝他笑笑:“那就麻烦迹部君了,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不过一个人不太敢去,一事不烦二主,麻烦你送送我。”
“现在的时间不早了,在别人的领域里这么做并不是聪明的行为。”
这种事自然想也不想就拒绝; 二之宫也没恼:“如果迹部君不帮这个忙,我也不强求,可是这样一来; 我就只能自己去了。”
“这虽然确实是土御门经管的地方,但又不是这片山区都是,他们也管不到这头上来。”
二之宫说:“放心,要是真出什么事情; 这事儿也绝对赖不到你头上。”
迹部景吾犹豫了会:“行。”
倒不是为推责,只是对方都这么说了,样子又看着非去不可,这夜深人静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总不能真的出个什么事,到时候出面的人还是他。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了山林,大概是已经进了秋天,温度的变迁在远离城市的郊区表现得更为明显,迹部景吾缩缩脖子,风直往领口里灌,伸手紧了紧衣领,跟上走在前面的二之宫。
二之宫黛姬今晚穿的什么来着?
他在后面有点走神,也许是刚才在葬礼上见多了红白色的灯笼,眼睛里总有点绿幽幽的光闪着,看人都打飘。
过了会儿才瞧清楚,那不是自己眼花,就是这林子里的萤火虫。
二之宫穿的似乎是素白色的上衣,还有一条普通的长裤,应该是为了挡风,上面被山上的草叶划出一道道,她连脚步都没顿一下,似乎相当坚决。
这点山路对迹部景吾来说还算不得什么,他始终保持着不变的匀速,隔着一段距离,走在四五米开外。
“迹部君对阴阳术了解吗?”
迹部景吾说:“还好吧。”
一张嘴一面就吃了口灰,这可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他打定主意,不该说的话就不再说了。
到底也没问二之宫为什么要到这山上来,既然对方不说,他本来也就没这个兴趣非要追根结底。
没什么谈话的欲望自然就没开口,二之宫黛姬的声音有点远,从斜坡上落了下来。
山野寂静无人,山风把声音吹散了些许:“虽然迹部君你没有开口问我,不过我拜托了你送我上山,有些事自然不得不交代清楚。”
迹部景吾说:“注意脚下。”
二之宫黛姬没说什么,抬脚把小石头往旁边一踢:“迹部君这玩意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倒是让我更想说了。”
“你想说就说。”
他心里有点忐忑,这个地方寒气深深,怪膈应人的。
等到二之宫再开口,就恢复正常了,她声音有点儿飘:“阴阳术原本并非日本本土传教,不过,日本却是最适合阴阳术生长的土壤。”
迹部景吾顿了顿,不动声色:“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看到最近迹部君很烦恼的模样,就想帮个忙,毕竟阴阳术本来就可以用来找人。”
二之宫知道绮罗失踪,迹部景吾心中一凛,假作轻松的把话扯开:“这些事情就不麻烦你了,倒是你,来这山上到底有什么事情?”
“刚才迹部君还不闻不问的,现在忽然又换了个态度,看来这绮罗小姐在你心中的地位还真是不同凡响。”
迹部景吾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感受。
如果说一个人在大起大落之后,性情有很大改变,这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再怎么性情大变,也没有这么判若两人的。
二之宫黛姬的头发没扎起,在风里晃晃荡荡,身体又看着很沉,迹部景吾稍微往左移了些,前面有个不小的泥坑,他没避开,也没管污泥脏了脚上的鞋子,鞋跟在泥里陷进些许。
泥坑里还有个鞋印,离得远,看不太清,迹部景吾低下头,短短小小的女鞋印子足足陷进去两寸有余。
“迹部君。”
被这么一声喊他差点跌进泥地里,又被这个女人叫的心里发毛:“怎么了?”
二之宫黛姬眼角的疤还亮着,大概是涂了药,隔远了看过去,那块肉好像是扭曲的。
“我只是看着你突然不走了,还以为你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这山路不太好走,尤其是晚上,崎岖难行,又有许多的弯道,而且有的地方阴气重了点,就算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也未必能够真的走出去。”
这明明白白的话,摆明了就是半解释半威胁。
迹部景吾也懒得学什么侦探:“你就这么有把握本大爷走不出去?”
“我没有阻止你,迹部君,你想走的话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二之宫唇微微勾起,手指指向他身后:“不过能不能走得出去,这就不一定了,也别怪我没提醒你。”
怕是你不让人走出去吧。
这话迹部景吾只敢在心中腹诽,并没有说出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要帮你找人吗?我说出去的话从来都不会作假,既然说了要找人,那自然就是要找人了。”
二之宫转过身,没有再理会迹部景吾是否跟上:“只不过你想找的这个人,刚好也是我想找的这个人。”
迹部景吾沉着脸跟上,他可以选择一个人留在这里,但是这个女人绝对不会让他下山,与其被动的等着事情的发生,不如先跟上去,早点想出对策。
“对了,我之前说到哪里了,阴阳术,我想大概所有人都知道,阴阳术的最高境界,就是泰山府君祭。泰山府君祭是阴阳之术的最高境界,能够达成的无一不是大家,而最负盛名的安倍晴明,就是能够达成泰山府君祭的人之一,据说他鼎盛时期,曾经使用此术,为自己换过魂。”
有些话,就算迹部景吾不想听,她也是要继续说下去的。
“其实所谓的泰山府君祭,其实就是以物易物,想要什么就用什么去换,既然想要新的生命,就同样去拿一条命换。”
迹部景吾说:“所以你拿了谁的命去换?”
二之宫黛姬轻轻的把头发撩到耳后,柔柔的笑了声:“我怎么会拿别人的命去换,在迹部君看来,我是那么狠心的人吗。”
眼前忽然模糊,迹部景吾在这一瞬间头脑晕眩但很快又恢复了意识,他迅速的站定了身体,摆出防卫的姿态。
这种举动却没什么用,二之宫黛姬说:“你已经进入到结界里来了。”
“想知道你的绮罗为什么会离你而去吗?”
她轻轻的扔下一个炸*雷:“这都是你自找的。”
迹部景吾手指嵌进手心:“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这样逗弄别人很好玩吗?”
“千万别误会,我的本意并不是这样。”
虽然客气,按这种客气像涂了糖的毒,迹部景吾并不敢接受。
他冷厉了神色:“你是谁?”
“其实泰山府君祭……说白了就是夺舍而已,”二之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虽不屑用这样的方法,但有些事情也是无可奈何,二之宫想要一条能走的腿,但是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要怪就只能怪你的绮罗炸死了我。”
迹部景吾抬头看她。
二之宫黛姬只能称得上是清秀有余,可是气质变化的却大。
他顺着话接下去:“所以你就抢了她的身体?”
“她为了能够走路,主动接纳我,共享了这具身体。”
二之宫抬起手,周围的山石一块块全部崩塌,露出埋在山石下的红线:“你情我愿的事情,又怎么能够叫做抢呢?”
软塌塌黏在地面的红线忽然立起,被拉得紧绷绷,上面流窜着红色的光,这光在夜里看的不甚清晰,映的二之宫苍白的脸上绯红。
她嘴角弯起,眼睛里有奇异的光彩,捻了捻红色的线咬破手指,滴血在上头。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迹部景吾试着要走出去,二之宫却也没拦他。
“你以为你真的走得出去吗?”
她语带讥诮:“那天让二之宫扑在你身上的那么一下,可不是什么自不量力的救命,你就算现在走出去了,我保证你活不过几天。”
迹部景吾说:“这就是你今天把我带过来的目的?”
“不,”二之宫说:“你不是我的目的。”
她喃喃着:“我只是苦昼短而已。”
第108章
苦昼短。
迹部景吾脑子里飞快的闪过; 好几个月前土御门清河跟自己说过的事,那个时候他刚对绮罗生出怀疑却还不确定,所以找到了土御门清河。
他对中国的诗词并不是很了解; 但是却知道土御门清河指的是什么。
山上有风的夜; 树叶和着奇诡的调子沙沙作响,迹部景吾站在不远处; 听得浑身发冷。
女人的头发被风吹起,眉梢眼角像被丝线吊起; 形状笑得极其不自然。
土御门清河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迹部景吾; 而是绮罗。
她忽然盘膝; 坐在阵法的最中央,悠哉闲适,视线及处; 一片昏暗不止,乌漆漆的长发在黑夜里飘荡,姣好的面容带出丝冷傲。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 夜不得伏。”
“迹部君,不知道你是不是听过这个,”土御门清河没在意他防御的姿势; 像姥姥给孩子讲故事,声音温柔,笑靥冰冷:“是谁都不想做到这一步,伤害一个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可是我却不得不这么做,你相信我有苦衷吗?”
“你有苦衷?”
都他妈做的是人事儿还有苦衷。迹部景吾不想搭理她,又不得不听下去。
土御门清河说:“你别这么看着我,这个世上谁没有一两件苦衷,我也是不得已才这么着。”
就算脸上压抑着,迹部景吾不屑的神情还是露出了些许。
“你也别怪我心狠,如果有的选择,谁又会这么做,做阴阳师这一行的,哪个人手上没有沾染过一丝点血腥。”
土御门清河叹气:“我原来不懂为什么每一个反派总是在大事将成时,将所有的原因和盘托出,如今自己做了反派,也知道了他们的苦。”
“你看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如果不交代,没有人知道,我心里总是难受的。”
迹部景吾不耻:“你做的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土御门清河说:“好事倒也算不上,我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迹部国三的时候,为了网球部,不惜被人轻视的代价也要把负伤的手冢国光打下场,可是许多人却只把这个当成是你在落井下石,借势打压,却没几个人知道你做的是什么好事。”
那个时候她看了比赛的直播,所有的人都在一股脑的叫嚣着迹部景吾猖狂。
“我觉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