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记重踢要是踢在别人身上就算没有骨折也要倒地不起,可是对鸟山来说这样的攻击却不痛不痒,它很快就站起来,翅膀张开,触手全部立起,飞到半空中借助空中的攻击使我姑父疲于应付。
这种战术无疑是有效的,两个人很快就撕扯到了一起,但是比起鸟山的毫无顾忌我姑父要谨慎得多,毛茸茸的触手看上去没有攻击性可是却能轻易将树干破开,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才能避免被波及。
可即便是这样,战力上的悬殊还是很快让他败下阵来。
鸟山飞下来,透明的翅膀轻轻扇了一下我姑父的脸,我姑父头一阵晕就倒在了地上,但是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身体使不出一点力气,飞蛾的喙管又露了出来,想同之前那样(我姑父在转述这件事的时候说得不甚详细,我想他是担心像之前三岛那样)吸掉他脑袋里的脑髓。
就在这时,我姑姑跑了出来,她灰头土脸的好像去挖山寻宝了,鸟山转头去看她,忽然变得愤怒起来,因为我姑姑手里抱着一个圆圆的黑色物体:‘放开松田!不然我就将这个东西毁掉!’
飞蛾的翅膀呼扇了两下,那种浓郁的奇怪的气息立刻包裹了小小的营地,可是这次我姑姑却意外的没有受到影响,她若有所思的盯着手里的断刃,忽然有所悟。
鸟山惊恐的直起了腰,扑着翅膀飞过来,就在那一刻我姑姑将断刃狠狠的扎进了黑色的圆体中!”
故事正说到高*潮大厅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很不合时宜的打断了芥川慈郎的叙述。
迹部景吾离电话最近,站起来接过电话:“喂,你好。”
一堆人提起的气乍泄,这个故事突然中断就像挠痒正到兴起时而未挠到痒处。
可是又不好出声打断迹部景吾接电话,他们之前不是没试过向外界联系,可是手机都失掉了信号,就算是身上的指南针也忽然转的乱七八糟,好像受到了强有力的磁场影响似的。
好不容易来个电话也算是一种宽慰。等到迹部景吾结束通话,众人关切的问:“怎么样?”
迹部景吾揉了揉皱紧的眉:“他们说大雾把这里都封锁住了,但仅仅是这一块,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测到这里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这个雾什么时候散掉,总之,情况不容乐观,大概会对明天的训练有些影响。”
大家一起沉默了会儿,集思广益放在这个情况里也没什么用,比赛的时间很紧,训练的机会更显得弥足珍贵,这下子又耽误了这些光景,实在是可惜。
不过菊丸英二很快就想通了:“哈啊……反正大家现在是集体被困在这里,这么想来,也没什么好紧张的嘛,我倒觉得现在的重点是……”
“是什么?”
“慈郎把刚才的故事继续讲完啊!”
芥川慈郎苦恼的说:“还要说啊,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要是明天……哦,对,明天几点训练不了,那就可以睡懒觉了,好吧。”
大石秀一郎则蹙起了眉,不知想起什么样子很担心。
“如果这里的情况都不清楚,那不二他们的,我记得最后联系不二的时候,他说已经进入了熊本县……”
“这也是个问题。”
迹部景吾忽然看向慈郎:“你的故事里,在那个时候,有没有出现像现在一样的雾?”
“迹部君该不会是把这个故事当真了吧哈哈哈……”
一堆男生像听见什么笑话似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迹部君居然是我们中间最童真的那个呢哈哈哈不是都有女朋友了吗?”
“这可说不定,你们懂的嘿嘿嘿……”
男生们莫名其妙的就开启了荤段子模式,这让几个纯情的小可爱根本羞红了脸插不了嘴,迹部景吾则蔑视的看了这堆人一眼:“连对象都没有的人,居然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啊行行行,大佬您最厉害,社会社会,服气服气。”
“秀恩爱狗来了!快举起我们fff团的火把烧死恩爱狗!”
之前偷懒不想再说,现在芥川慈郎又主动开口:“有的。”
众人齐齐安静下来:“诶?”
“这件事情隔的有点远,我也是听说,所以忘了说了……”
“在30年前,鸟取县也有过这样一场大雾。”
为了玩百物语的游戏,整个房间的灯都被关掉了,这个关是彻彻底底,连一点点光源都看不见,哪怕是窗外的月色——早就看不见这样的东西了,仅剩下九十九根蜡烛,每个人面前摆了一根,或许不止一根,蜡烛的火被偷偷钻进房间里的风搅动着,将墙上的影子像拉面一样扯得很长,又挤压的很短很小,扭曲不成形。
蜡烛燃出的光昏黄,应该是暖色调,可是在每个人身前身下燃着,把人的面目都照得狰狞起来,像传说中的般若,恶鬼,罗刹,黑暗使人感到无比的压抑。
芥川慈郎依旧席地坐着,时不时瞧向之前那个窗口,看有没有向这里窥视的老妇人,脸冻的发白:“那是在我姑姑把那把残刃刺向了黑盖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个黑盖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被鸟山挖出来之后,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恐怖的噩梦,生还者不止我姑父和我姑姑两个,我说的是,我姑姑把断刃刺向黑盖之后,鸟山就消失了,连同鸟山的躯体,一起消失在他们面前。
姑姑只觉得手里的黑盖忽然沉了许多,她不敢再把这个东西埋进土里,决心把它抱在手里带到山下找人处理。
这样的无心之举却正好是最正确的决定,如果我姑姑没有这样做说不定还会造成更多的伤亡,而正是这样做了,才拯救了她和姑父的命。因为那个时候,那个附在鸟山身上的东西确实连同鸟山一起回到了黑盖子里,抱着我姑姑会主动把他们埋回土里的想法打算在他们下山之前就土遁将他们截住,然后再杀掉他们。
我姑姑一手抱着黑色的物体,另一手紧握着那把断刃,鸟山在里面挣扎了很久,好几次差点把断刃崩出来,我姑姑都死死地握着断刃不肯松手,尽管断刃并不锋利,但是断刃上的铁锈却刮破了我姑姑的手,血液顺着断刃流下,黑盖晃动了几下终于停歇。
可是这个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雾将整座山都锁住了,我姑姑和姑父经历过刚才一场大灾难,心不在焉,并没有把这场雾气当成一回事。
他们很快就下了山,把这个东西托付到了当时很著名的阴阳师安倍先生的手里。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那些原本幸存的人都在雾中失去了方向,绕了几天都没绕出去,最后活活饿死在深山里。
安倍先生那时已经快要年逾六十,退治妖魔经验良多,但是在见了那个黑色的东西之后也是脸色一变:‘你们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我姑父忙问:‘请问这到底是什么?’
‘日本的妖鬼太多,我也说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只在传说中出现过……是一种寄居蛾,寄居的东西也不是一般的动物,而是一种叫做络新妇的妖怪,它很少出世,一出必然要见血,听说以人血为食,善于玩弄人心,又兼有络新妇的特点,能够操纵蛛丝吸取人的精气和鲜血,然后将人吃掉。’
‘你们手里抱的那个就是络新妇的本体,诶,那场大雾,就是这妖怪的一种能力。’
听到这个,饶是我姑姑胆子再大,也害怕得连忙退后,一点也没了之前的勇敢。
她居然抱着一只大蜘蛛走了这么久,只要一想蜘蛛可怕的外表形象我姑姑就受不了。
这一退就让安倍先生看见了我姑姑手里的伤痕,他大惊失色:‘你受伤了?’
‘只是一点小伤,被断刃上的铁锈给剐破的,我想去打一针应该就没事了……’
‘诶呀!’
安倍先生用力的拍着双腿,长叹:‘这下可糟糕了!诶!这下可糟糕了!’
我姑姑心一沉:‘怎么了?’
‘不能让寄生蛾碰到你的血,否则会受到诅咒的!’
‘请问,那是什么样的诅咒呢?’
安倍先生摇摇头:‘——不得好死!啊,抱歉,其实我也不清楚,毕竟这样的例子太少太少,只是听说,也没办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或许,不过是我想太多了,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姑姑还年轻,骤然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虽然承受不住,但是很快也想通了:‘我想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经过这一次,我人生的深度已经有了,长度短一点也没关系。’
姑父放柔声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自那之后,两个人就在一起了,直到毕业后两人订婚,步入结婚殿堂,生子,白头偕老。”
故事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又意犹未尽:“那个什么安倍先生说的话也不能完全当真嘛。”
“慈郎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好感动啊!”
芥川慈郎咬咬牙:“就是因为是真的,所以才可怕。”
迹部景吾说:“因为诅咒实现了。”
“没错。”
想起过去的事,慈郎还是难过:“诅咒没有应在我姑姑和姑父的身上,而是应在了他们两个唯一的儿子身上。”
慈郎深吸一口气,眼圈有点红:“你们还记得国二那年轰动东京的复仇爆炸案吗?发生在摩天轮上的那一场爆炸,没有伤及任何一个平民,只死去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的表哥,松田阵平。”
“我表哥他本来是可以不用死的,可是那些该死的犯罪分子把下一个爆炸地点的提示信息写在了炸弹上,非到最后一秒不能看见完整的地址,为了阻止下一场爆炸的发生,表哥他……就这么殉职了。”
房间里只能听见慈郎深重的呼吸声,没有人再把这个当成是一场玩笑,如果是玩笑,那结果未免也太沉重了。
慈郎声音有点哽咽:“阵平哥,他是我心里的英雄,永远的英雄,也是我从小就一直想成为的那种人,他很聪明,又是一个天才,他是一个拆除炸弹的天才,拯救了好多好多人的性命,可是最后,自己却不得好死。”
所有人都致以静默,那场爆炸案轰动了整个日本,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惨烈。
“我好想他啊,”慈郎轻轻的说:“我好想他啊,阵平哥。”
随着这句话的话音一落,就在同一时刻,大门外忽然发出了一声敲击声,这敲击声很规律,不轻不重,不多不少,整好三下。
所有人面前的蜡烛都熄灭了,不少人慌张的拿出火柴去点,可是怎么样也点不着,他们通通都站了起来,门外的敲击声已经第二遍开始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
“是谁?”
有人去摸光源,只按了开关灯也没有亮起来,这让人心开始着慌,毕竟自己关灯和开不了灯可是两回事,房间里只余钟摆滴滴嗒嗒的响,迹部景吾在一片黑暗中穿出去,摸索到了客厅的大门,忍足侑士拉住他的手:“你疯了?”
“我当然没疯。”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一堆人的声音:“请问这里有人吗,我们是进山不小心迷路的摄影团,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提供驾驶证……”
有一张驾驶证从门缝底下塞了进来,忍足侑士拿起来,用手机的光照了照,上面的人像规规矩矩。
他朝迹部景吾点头,迹部景吾伸手拉开门闩,十几个人站在门外,好像冻的不行:“谢谢……”
这十几个人依照次序陆陆续续走了进来,迹部景吾在一边冷眼旁观,这些人有男有女,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制服上写了具体的摄影工作室名字。
大石秀一郎依然是东道主:“请各位这边坐下吧。”
十几个人整齐划一的点头:“谢谢。”
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深更半夜,露寒霜重他还是只穿了一件T恤衫,却不见一点点冷。
“既然冒昧打扰,容许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大河,在东京市的美拍摄影工作室里工作,这些都是我的同事。”
大石秀一郎急切的问:“这个摄影工作室里,请问是否有一个叫不二周助的男生?”
“有的。”
他的面目有点扭曲,似乎竭力想要表现出痛苦,可是却不达所愿:“他……出事了。”
男生里哗然一片:“不二他出什么事了?”
大河低下头:“你们也看见了,今天的雾这么重,我们的车子行到一半,刚进入熊本县就出了问题,这么大的雾,根本就不敢再往下开,生怕出什么事……然后我们就下车,手拉手想到不远处的一个旅馆里休息,可是那段路崎岖难行,而且也多山沟,不二他主动提出要在队伍的最末,结果谁也没想到,他一时失足,跌下了山沟……”
他喉咙里发出了古怪的声音,像在吞咽浓痰,咕叽咕叽的响,其他人陷入了震惊中没注意到这一点。
迹部景吾说:“如果是在公路上下的车,我的确知道那里有一家旅馆,可是从旅馆到这里有足足三四公里的距离,你们是怎么走到这儿的?”
大河似乎有些畏惧迹部景吾,下意识后挪了一点,迹部景吾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他。
“我要去找不二!”
“我也要去!”
大河说:“那个山沟我看了,很深很深,最重要的是下面还连着一处断崖,真的摔下去的话,生还的机会几乎……”
大概是考虑到这里人数众多,他没把下面的话说完,可是暗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不止青春学园,其他学校的人都站了起来:“不二君一定要找到,打网球的人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死掉!”
迹部景吾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那抹意味深长的视线,他没做出任何反应,开门并非他自以为是莽撞行事,而是因为他知道对方伤不了他。
绮罗的鳞片在他身体里,而且绮罗也懒得取回去了,虽然鳞片不能为他所用,但是对妖魔鬼怪有天生的威慑力。
这个时候,门第二次响了起来。
清越温柔的声音让所有人一震。
“开门。”
菊丸英二碰倒了地上的蜡烛:“不二……”
不二周助的声音隔着一道门响起,拉着别墅上的门环,叩了三下门:“开门,我是……不二周助。”
“不要去开门,门后面的不是不二周助我们亲眼看见不二他掉下去的!”
有女人尖利的叫喊:“他是鬼是鬼呀!”
摄影工作室的人乱成一团,拼命阻止着去开门的人:“我知道你们都很担心不二君,但是擦亮你们的眼睛,不要把奇怪的东西放进来,不然大家的处境都很危险!”
几个上前想要开门的男生迟疑了。
他们确实很担心不二周助的安慰,但是不代表要把可怕的危机带给同在这里的同伴们。芥川慈郎睁开眼,没有一丝睡意,急匆匆的抓住迹部景吾:“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安倍说过的话了!”
门外的不二周助在问:“怎么了?大家不在吗?里面的人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芥川慈郎浑身是汗:“我想起我姑姑对我说过的话,她说,那个妖怪并没有死,当年只是被封印了起来,消耗了土御门家族很多精锐的力量,才把寄生蛾封印在了八原——熊本县,就是这儿,这个地方……”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不二周助啊!”
菊丸英二崩溃的蹲下身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不二他那么好一个人……”
河村隆神情坚定,望着墙角的球拍:“不管他是不是不二,让我出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大河忙制止:“这位同学,你刚才都听到了,如果把它放进来,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妖怪,一定会把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害死的!你不想让不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