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闺女/妹妹/姐姐就要去别人家了就不开心,有人怎么就那么讨厌呢,强抢人姑娘。
察哈尔氏想笑又不敢笑,她从来没见过自家夫君这个模样,比以前更俊俏可喜了呢。
**
此时的禛贝勒府,正院四宜堂内的书房,胤禛正在翻阅未来福晋的收藏。
他知道福晋学识渊博,连陪嫁都是一堆一堆的书,要不是这里书房大,险些摆不开。想到打开箱子,那些人看到一堆书时的表情,胤禛就绷不住想笑。
随手拿起一本打开,果然里面密密麻麻用朱笔写着批注,胤禛只捡批注看,不知不觉笑出声来。
门口等着回话的苏俊郎和张亭连吓了一头汗,苏培盛却见怪不怪了,道:“两位大人稍等些个,爷正忙呢。”他也是睁眼说瞎话,爷明明自嗨的高兴,哪里忙了。
咦?福晋竟然看饮水,这怎么行,烧掉。容若公子惊才绝艳,词却太哀,过于偏激。
胤禛突然想起来什么,忙把快送到火上的书收回来,囫囵翻了一遍,虽然没批注,却在某一页找到一张小笺,再看笺子,四爷的脸黑了。
又是葬花词。
再看手里的书,是一首画堂春,容若遣词凄美深情、字字感人心肺,这首词更叫无数人传唱。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小姑娘的心思真敏感。
胤禛看了看手掌,一世一双人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行……
☆、第3章 。16|家
二月十二天还没亮林黛玉便被叫醒洗浴净身,她晚上睡的早,精神奕奕的泡在大大的木桶里,听院子里丫头们围成一团叽叽喳喳地说笑。
今天是林黛玉成婚的日子,家里许丫头们穿主子赐下的好衣服首饰,还让掐一朵花戴,于是个个丫头头上都簪一朵或是紫荆、或是木槿等时兴花卉,就连新婚的小媳妇也戴了。
林黛玉瞅着几个丫头打扮的鲜妍,唯有她的几个大丫头穿着一水儿青色旗装,梳干净爽利的两把头,道:“虽然不能像家里丫头们那样,也要戴朵花才好,瞅着太素了。”
冬景摸摸头上赤金的簪子,手上戴的赤金嵌银镯子叮咚作响,笑道:“姑娘可别拿我们开玩笑,大喜的日子,谁敢往素了穿哪。”
林黛玉吐吐舌头,“我记得有个匣子里收着几朵绒花,送给你们戴上。”
丫头们笑应了,各自簪了精致绒花戴。
徐嬷嬷估摸了下时间,让林黛玉裹着软布出了木桶,在她全身涂抹淡雅的香膏,然后擦拭她的头发。
“姑娘的头发真好。”徐嬷嬷叹道,“奴婢从来没见过谁头发能跟姑娘比。”
世家女子的头发保养自来是重中之重,几乎每个都有一头乌黑如云的好头发,林黛玉的头发更是格外的好。
她发丝极细,垂顺光滑,触之柔、软滑,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谁都比不上。别的人就算比她头发多,也不如她的垂直顺;就算比她头发黑,也不如她的柔软,叫人爱不释手。
冬景端来几样清粥小菜给林黛玉吃,今天要忙一整天呢,吃了这一顿,就要等到晚上才能吃东西了。
林黛玉慢条斯理地吃完,徐嬷嬷开始给她化妆弄头发的时候,察哈尔氏也来了。
因为羊奶的缘故,林黛玉的脸光滑白腻,跟上好的羊脂白玉般,根本不用上粉,于是徐嬷嬷只给她抹了一层润肤的香膏,然后上了少少的粉。
林黛玉眉毛稍淡,是“罥烟眉”,却淡的恰到好处,衬得那双眼睛清雅出神。徐嬷嬷拿眉笔扫了两下,便觉得无从下手,放下了眉笔。
在那两片淡色的唇上涂些口脂,这妆就算成了。
徐嬷嬷看了又看,觉得不甚满意,太淡了,姑娘稚气未脱,容貌不艳,显得一团孩气。
“嬷嬷,用这个怎么样?”冬景笑着递上一个小盒子,里头是各式各样的花钿。
徐嬷嬷眼睛顿时一亮,赞叹了两句冬景,选了一个大红色薄如蝉翼的花钿给林黛玉贴上。
一朵小小的红花贴在林黛玉额上,让原本雅淡清丽的容貌凭添一抹娇艳轻灵,遮去三分幼弱。
林黛玉对镜一笑,她挺喜欢花钿的的,虽然平时不怎么戴。
梳好头,带好朝冠,穿戴朝服,林黛玉就没什么事了,坐在那里等着。
满目都是喜庆的红色,林黛玉的神情有点恍惚,好像仍在梦里似的。
上辈子她也曾盼望在这满目的红中许给一个人,只可惜物是人非,今已非昨,再想起来以前只觉天真幼稚。
前一世活的凄凄惨惨,这一世在家人庇佑下过得安宁恬淡,从今天起她的人生走向一个未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呢。
这样一想,面上不仅无喜色,反而紧张惶恐的要命。
“姐。”林琼不知何时进来了,莫测地看了她好一会,道:“姐穿这身衣裳不好看。”
林黛玉这身朝服不知花了内务府多少日夜才赶制完成,朝冠顶为镂金,衔以剔透的红宝,嵌东珠无数,华美的叫人屏息;朝服行龙盘桓,抖足了威风,焉能不好看?
林黛玉扯了扯嘴角,没心情说笑,“是太沉了。”
林琼道:“不知道姐穿红色什么样子,想看。”
林黛玉愣了愣,不答。上一世为着那点小心思,她是喜欢红的,穿着装扮甚至到窗子上的纱,都喜爱用红。这辈子淡了,便只挑些素雅的穿,不知道林琼为何突然提起这点。
林琼心中惴惴,不住地担心林黛玉性格太单纯,怕她吃了亏;怕四爷心有抱负,忽略了她;怕皇家事多,怕她一个人管不过来偌大的贝勒府。
心中不管如何放心不下,也只能叹一声,尽全力护着罢了。
林海心中的愁绪跟林琼不相上下,父子俩人异口同声叹气的模样看在下人眼里均好笑。家里几位爷均视姑娘如珠如宝,做此愁态简直不要太正常。
这叹声里包含的不舍林黛玉如何听不出来,再看爹爹,眼睛一酸,想哭。
徐嬷嬷忙说:“姑娘别哭啊,仔细哭肿了眼。”
林海念起亡妻不在,连女儿都要到别人家去了,顿时也委屈了,抱住林黛玉哭:“我苦命的玉儿哟,为父愧对你母亲,没护好你啊。”
林黛玉一听父亲哭母亲,心里更伤心了,父女两个抱在一起大哭,屋里其他人面面相觑,也只好哭。
反正没外人,哭呗。
林琼嘴角一抽,心里那点愁绪全被这群人哭没了。说好的只淡淡的忧伤呢,哭毛啊,有毛好哭的,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
不就是嫁妹妹嘛!!!
众人好不容易抽抽噎噎地止住哭,徐嬷嬷只好用冷巾子给林黛玉敷眼效忠,重新化妆。、
不管林家人再怎么盼时间慢点,禛贝勒府迎亲的队伍还是踩着吉时来了。
按规矩,林往背着林黛玉一步一步出了垂花门,出了林府,走到了禛贝勒府来接人的花轿前。
按规矩林黛玉的脚不落地地被送进花轿里,手上捧着苹果安坐在轿子里。只听一声“起。”,花轿被抬了起来,同时,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盖过了鼎沸的人声。
今天刚好是百花生日,京里人们郊游赏花,提花灯、逛庙会,热闹已极。今日也是林黛玉芳辰,她出嫁的良辰,这满京城、满天下的热闹也好像是在为她成亲做庆似的,盖过了任何一位福晋成亲时的风头。迎亲队伍沿街撒铜钱和各色吉祥喜庆的果子,人们都不吝说几句吉祥话,笑容格外的真挚朴实。
“听说今天成亲的这位贝勒福晋是个极有福气的,花朝节是她的芳辰,今天成亲好解了那位贝勒爷身上煞气,以后日子和和美美,百子千孙,新福晋好大的福气呀。”
另一人道:“是嘛,我就说今年的花开的格外好,连纸花红绸都不用往树上挂了,开了满城。”
“可不是,连花也懂为新福晋贺喜了。”
“哎,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
听了一路的鞭炮,林黛玉觉得自己耳朵都快聋了的时候,贝勒府终于到了。
昔日的冷面四爷今日一天都挂着微微的笑,在贝勒府门口翘首看到迎亲仪仗的时候,差点绷不住笑出声,忍的很是辛苦。
轿子停下后,胤禛接过弓,弓满弦,三支箭并排,“嗖”地一声射出,稳稳扎进花轿轿门。
林黛玉只觉轿身一晃,知道要出去了,更加心跳如擂鼓。
官媒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慢慢将新娘搀扶出来。林黛玉手心全是汗,不能自己地全身发颤,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生怕出错,紧接着自己仅能看到的一小块地上放了个火盆,在官媒提醒中跨过,登上贝勒府的台阶。
官媒将林黛玉领到胤禛面前,把她的手放进他宽大的手心里。
胤禛慢慢收紧手掌,团团包裹住那只纤细白皙的手。
林黛玉感觉连心都一同被人握在手里了,密不透风地被他握住了心尖,于是跟心尖一般颤个不住的手指立刻平稳下来,好像终于安定地落在了实处。
胤禛引着自己的小姑娘一步步走,眼睛一刻都不离开她,心想她太小了。
那目光又如实质,林黛玉能分辨出来,于是打破了之前或平淡或悲伤或迷茫的情绪。
她以前常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可这一次,她和他,是非致死也散不了的了,生则同衾死同穴,这样很好。
被引着拜过了天地,送进了新房,林黛玉坐在床边,手指捏着胤禛的不放。
胤禛也不挣脱,从盘里拿了如意将他的新娘的盖头掀开,屋子里跟着进来的一群人善意地大笑。
“福晋那么漂亮,贝勒爷满不满意?”不知谁大声调侃。
胤禛不动声色,心里却应,他对他的小姑娘,自然满意。
全富太太拿来合卺酒,两人共饮,上子孙饽饽、枣、生、桂、子等物与两人共食。
然后胤禛就得留林黛玉一个人在喜房,和宾客们一起出去应酬喝酒,被灌一顿酒是少不了的。
小喜子进来道:“福晋,爷说让您先洗漱更衣,他过会儿回来。”
林黛玉点点头,招呼画扇画堂两个丫头给她把行头拆了,头上这冠可是真沉,压得头皮疼。
小喜子道:“福晋饿不饿?爷叫人做了吃的,少时就送来。”
林黛玉道:“恩,你先出去。”小喜子哎了声,打了个利索的千儿就走了。
身上的东西被一件件卸下来,林黛玉伸了个懒懒的腰,“冬景,我先洗浴,你给我找身宽松衣服来,累死了。”
冬景笑道:“大晚上的,姑娘穿寝衣行不行?等会就要歇了。”她手里拿着一件大红色绸缎寝衣,是早就准备好的。
林黛玉脸一红,轻轻点头。
将一天的尘垢洗去,填补了饥肠辘辘的肠胃,林黛玉才感觉好些,之前早就饿了,但她太紧张,以至于忽略了空空的肚子。
丫头们收拾了桌子就下去了,只留下林黛玉和新房里手腕粗的龙凤蜡烛相对枯坐。
四下无人,林黛玉托腮无聊的时候,昨日在家里察哈尔氏给她看的东西又浮出脑海,小脸扑地通红,慌张的情绪再次袭来。
想,想什么呢!三两步跑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脑袋,羞得没脸见自己了。
胤禛终于摆脱那堆宾客,脚步踉跄地回了四宜堂,临进新房门住了脚,心想自己一身的酒气,会不会熏到小姑娘,于是跑去洗漱了番才进门。
看到床上严严实实的小鼓包,胤禛忍不住笑了。小姑娘平时看起来很靠谱,怎么也有这样不着调的时候?这么捂着不闷死才怪呢。
掀开大红的喜被,将同是大红色的小姑娘的头放在枕头上,盖好被子。胤禛做的很仔细小心,但林黛玉觉浅,还是醒了,用一双湿润润的眼睛看着他,很无辜的模样。
胤禛笑了笑:“怎么醒了,继续睡吧,我去灭灯。”他发现自己沐浴后再换一身衣服的行为有些蠢,早知道直接换寝衣了,苏培盛那个倒霉奴才也不告诉他。
胤禛熄灭其余灯火,只留下那一对龙凤烛,重新换上寝衣跟林黛玉并排躺在一起。
林黛玉的心弦绷的紧紧的,虽然没看他,但耳朵一直关注胤禛,没想到他落下帐幔,躺下后就没别的动静了。
跟那谁说的怎么不一样呢?那什么……床上有个白帕子啊。
林黛玉一边羞耻地想到底哪里少了一环,身体紧绷,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备受煎熬。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腕子,林黛玉吓得差点叫出声,幸好忍住了。
胤禛扳过小姑娘的身体,跟她相对而卧,两人就着朦胧暧昧|的灯光注视对方,然后胤禛摸了摸她的脸颊,接着是鼻子,嘴巴,又游移到眼睛,头发。
那只手一路燃起酥麻的触感,从皮肤上延入林黛玉心里,然后随着血液遍布全身。
胤禛轻叹道:“你还太小了,那种事以后再说。”他知道小姑娘必然有疑问,所以解释。
十岁的小姑娘,真的太小了……皇父胡闹,他可下不去手,加上林海和林琼总在他面前唉声叹气,虽没明说也不远矣,胤禛索性就推迟了。
林黛玉的脸越发烧起来,她慢慢下滑,缩进被子里头,羞的不想见人。
胤禛笑她的小动作,心想虽然不能那啥,那啥总可以了吧,于是长臂一伸,将小姑娘拉进自己的被窝,将软软小小的人儿团抱住。
睡觉。
☆、第3章 。16|
一夜安眠,林黛玉再睁开眼时,天色已微亮了。
她枕着一条长臂,跟胤禛身子挨着身子,从那边传过来的温度不冷不热,很是舒适,鼻尖的味道是男子特有的清爽。
林黛玉没急着起来,安静地躺了半天才适应过来这种状态,坐起身打算悄悄地起来。
胤禛听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就醒了,睁开眼就看到瘦弱的小姑娘慢慢挪向床尾的鬼祟模样,道:“福晋醒了?”
慵懒沙哑声音让林黛玉动作停了一瞬,显然没想到胤禛醒了,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恩,爷要起来吗?”
她这时候正要欲从床尾内侧跨过胤禛小腿下去,委实有些不雅,于是继续努力翻出去,但光滑的绸被让她没法迅速完成这个动作。这时候胤禛坐起身,双手将她抱起来,毫不费力地放在脚踏上。
林黛玉抿抿嘴,略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然后很快穿上鞋子,整理了下略散乱的头发,喊丫头们进来伺候洗漱。
胤禛洗漱时,林黛玉本来想伺候的,胤禛没让,她也就没坚持,让丫头们去做。虽然嬷嬷教过她伺候丈夫是做妻子分内事,但她其实并不喜,明明是夫妻,为什么妻子事必躬亲地伺候丈夫是分内之事,而丈夫只是顺手画个眉就算佳话了。
两人各自换好衣服,胤禛便牵着她的手去饭堂用饭,一边走一边告诉她饭堂在哪里,书房在哪里,她要是不喜欢可以随心意布置。
两人走在一起,林黛玉才到胤禛胸膛,胤禛一步她就得赶两步,后来胤禛发现这一点,特意放小步子,并开玩笑道:“福晋得多吃点,不然以后不长个了可怎么办。”
个子小的人最怕人家说他矮,林黛玉用力捏了一下胤禛的手,心想自己这两个月长了一寸呢,上辈子都快五尺了,这辈子怎么会只有四尺呢。
胤禛笑的毫不收敛。
林黛玉板着脸道:“古话说七尺丈夫,爷都没长到七尺,却五十步笑百步。”
胤禛:“……”爷要是长到七尺,那还能看嘛,都快杵到城门楼子上去了。
林黛玉笑眯了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胤禛。
胤禛无语,领着她坐到饭桌前,丫头们鱼贯送来饭食。贝勒府的饭食虽不是淮扬菜,但也清淡精致,林黛玉并无不适。
贝勒府规矩大,主子根本不需自己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