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习惯了帝光的战绩,会认为这样的名次该被剁手。”高田玩笑以对,狡黠地笑了笑。
“诶?不,哈哈,怎么会呢,大家表现得都很出色了啦!”
“只不过是我不想回家太晚,大家会去的吧。”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瞄了眼手表,高田脑子里回放起实渕的话:你是在惩罚他呢还是在惩罚自己?显然更像是在惩罚自己啊,今吉对此会诚心诚意地去在意才不正常吧。
转身不顾桃井的“一起去嘛”,高田固执地要回家。“唉,干嘛这么不合群呢?这点别学青峰啊,”身后传来今吉的声音,“高田,我送你回去吧。”
顿时旁边投过来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当事人倒是都很若无其事。“随你,不过今天我爸在家,所以到家门口时我可能得甩你一巴掌以免被误会,”高田眨了眨眼,“开玩笑的,既然前辈都这么有绅士风度了,我怎么好拒绝?”
望着一男一女两个背影,不认识的人看来倒也和谐。桐皇队伍里有人窃窃私语,再怎么神经大条也难不多想。“我说,队长该不会……”“不会吧。”“那高田该不会……”“也不会吧?”“但这也……”“是啊,这也太……”
“真是的,我说你们!”桃井双手叉腰瞪着眼睛,“要让雪绪前辈听到了,你们都要被掌嘴的哦。”结果所有人立刻安静了,恐吓出奇地有效,有效到都有点出乎桃井的意料:雪绪前辈是这么恐怖的人吗?
……
“啊哈,真热闹呢。”虽未回头,今吉却哈哈笑着向高田打趣起身后离得越来越远的队员。
“你又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果然眼睛不行的人耳朵都不是一般的好,他是窃听器吗?
“听到了哟,但不告诉你。”
“嘁,”高田表示不稀罕,“输了比赛还这么开心,前辈心态挺好。”
“我其实很失落的,”这次连沮丧的表情也懒得装了,“我突然在想,我们没能赢是不是因为你忘了在我书上本子上画画来加油?”
“这种理论不符合你的智商,”表情上高田并未流露太多,“当我是吉祥物?”
“秀德的绿间真太郎也有幸运物情结,那也不符合他的智商。”
“这么算来,是不是眼镜君脑袋都不太正常?”
“好过分。”
“那就试试吧,下次如果我画了但你们还是输了,前辈就该没有借口了吧,”顿了顿,她最后又加上了一如既往的结尾,“冬季杯上如果桐皇赢了,一起吃晚饭吧。”
头一次,很出乎高田的意料,今吉对她的尾句作了答:“好啊,如果到时候桐皇赢了,我请客好了,一起吃晚餐。”
高田这样的单方面提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没人记得了,大概是她升上高校后不久。记得当初得知她升入桐皇,今吉与她“偶遇”在部团招新时。那日天空正蓝,樱花正开,今吉说好巧,高田说一点也不巧。她本身就知道学长在这所学校,碰巧这里离家又近,于是选学校时没作多想,就是这样。
然后学长说加入篮球部再来做我们的经理吧,学妹说随你,于是一拍即合,前后不过两分钟,无需多言。平心而论,今吉喜欢高田这种干脆利落的性格,一如当年她拒绝当经理时的干脆,若不是输掉了身家财产,说不干绝对不干。
到结果再机灵的脑袋还是栽在了他今吉翔一手上,说出来都是成就感。
高田并不知道那时今吉刚与队友打了低级的赌,说自己可以在五分钟内说服一个美女学妹递交球队经理的申请表。学妹走后,诹佐仍目瞪口呆:原来这腹黑眼镜还有搭讪的隐藏技能?何况那女生看上去挺漂亮也似乎并不傻。“这么快?今吉你对她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我说你好,她说没什么可道好,我问要不要当篮球部经理,她说随便,就这样,”顿了两秒,他才补充,“不过,她是我国中同学。”
是犯规?怎么会,又没规定“美女学妹”的范畴是他不认识的。
国三的一年,高田并未与今吉联系,互相仿佛从未认识过。重新聚首在一个新的篮球部,一切又变得与当初相似又不同。学长发现学妹头发稍稍留长,润唇膏却还是那种颜色的润唇膏;而学妹看出学长换了副眼镜,脸上倒万年不变地挂着那种让人看得面部抽筋的笑。
意识到这就好比课桌里吃了一半的面包发霉长了毛,面包仍是昨天的面包。比喻不够文雅,但今吉觉得很贴切,可笑又惆怅。
谁都看得出今吉在部中关系最好的不是别人,正是高田,“关系好”没有别的意思,就如说桃井与青峰关系好也没别的意思。
——剧情快进。
转眼到了家门口,高田这才仿佛意识到让男生送自己回家有些引人多想。随口道了句再见,她看今吉转身离开。“等等,前辈。”脑袋里有想法前嘴巴倒先说出了话,对方回头,眼睛眯得很疑惑。
“也……没什么,只是,”飞快地想了想,她抬起右手,抛出一个飞吻,“毕竟是亚军,这个,是恭喜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把赤司拉出来客串一下,顺带还有玲央姐,不知道队长的光环能不能带来点人气啊……
挺喜欢玲央姐的,期待动画里的正面登场啊。那句“实渕小姐,你脱妆了”,忍不住让高田也嘲讽了玲央姐一句,本身高田就是嘴巴比较毒的那种类型嘛。
☆、请我杯咖啡吧
“雪绪,你和你喜欢的男孩子,有进展吗?”母亲正了正背在肩上的吉他,脸上满是闺蜜嚼舌根般的八卦。
“没有,该有什么进展?”
“女孩子要主动一点啦。”
主动?除了表白之外她还能更主动吗?“你以前不是说过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吗?”
“矜持和主动不矛盾哟,如果你喜欢一个人,那就为他唱歌。”
高田望着母亲漂亮的侧脸不置可否地笑,母亲年轻时曾是风靡一时的爵士乐歌手,只是如今已渐渐被人遗忘。虽说如此,她的好嗓音依旧。高田雪绪有着母亲的声音。略微沙哑的女声像老式留声机,带着午后阳光与咖啡的味道。“那当年,你是靠歌声追到了我爸?”这个故事母亲好像曾讲过,不过那时她还小,记不清了。
“当然不是,是他来追求我的啦,”母亲脸上流露出幸福的表情,在光影下美不胜收,“他请我共进晚餐,而我送他我演出的门票,他会来后台送我姜饼、拐杖糖和波板糖的捆成的‘花束’。哎呀,这么一回想,好浪漫哦……”
没救了啊,我喜欢的那位从未和我吃过晚餐,尽管我也没为他唱过歌,但也已经暗示得太过明目张胆。当然这样的情况不适合告诉母亲,否则她大概会非常大惊小怪。高田不回话,默默走在母亲身边。
有人爱你很好,因为这样你永远都有听众。母亲一直是幸福的,因为高田永远会是她的倾听者,父亲也是。即使只是偶尔一次在咖啡厅里的小演唱,只要有空,他们也一定会去听。
眼下母亲刚结束一次小型演唱,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然后,镜头一转,到了一间影音店中。母亲在路上碰巧遇到了旧友,心血来潮地说要一同去逛街,高田不太乐意去,便独自回家,顺带替母亲将吉他背回去。途中经过她最喜欢的音像店便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那是她每周的固定活动——看看货架上所剩无几的几张母亲的CD是否被卖出去。
最后一张已在货架上静静放了六个月,被花花绿绿的滨崎步或大冢爱的专辑淹没。
“哦,高田?”
结果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她正打算离开却听到了在东京并不多见的关西腔:“今吉前辈也在这儿,真巧。”
“走过路过啊,”对方耸耸肩,指了指女生肩上背的吉他,“我不知道你还会弹吉他。”
“这个是我妈的东西,但我的确会一点儿,”她回答,“前辈不知道关于我的事多着呢。”
“我知道你会弹钢琴,知道你学过跳舞,还知道你喜欢用带点颜色的润唇膏,喜欢穿白衬衫和衬衫裙,以及你画的画很好看。”当然不画在我的书上会更好。今吉绕口令般十分顺畅地说出一长串,多吗?好像也算不上。
高田低头笑了笑,听他讲自己的事,尤其是后半段的小细节,很贴心。“前辈买了什么吗?”问出问题后她就发现自己白问了,今吉双手空空,什么也没拿。
“不是,只是经过的时候从门口看见了你,所以进来打个招呼。你呢?”
指了指货架上那盘CD:“那是我妈出的最后一张专辑,这个,已经在这儿放了好久了。”意思不必多说。
凑近看了看,今吉稍稍表现出一点惊讶的神情:“高田莉拉?我知道她的,但没有想到你就是她女儿,高田这个姓氏太常见了,”然后他又恢复了笑脸,“看来我不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果然还多。”
“我妈说女人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
“哈哈,高田,在这方面,你的确游刃有余。吉他,我帮你背?”虽是问句,今吉却说完就把吉他从学妹肩上拿下自己背上,不容分说,“说起来她的声音的确很动人,没怎么出名很可惜啊。”
“也许,但也没什么,她并不在意。再出名的人,也总会被忘掉的。前辈难道不觉得,就算是‘奇迹的时代’,今年也许就会是他们最后一年被这么称呼,今年的胜者就是新的奇迹,大辉也不再会是‘奇迹时代的Ace’,而是‘桐皇的青峰’。我们最终都会变成货架上卖不出去的那张CD。”
“你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反乌托邦主义者。”
“难道你不是?”
“好吧,可能是,”他摊开手掌,颇为无辜地耸了耸肩,“这么一想,你的声音很像你母亲,怎么从没听你唱过歌?”
“我可不像孝辅那样闲来没事就在那里瞎哼哼,太吵。”而且还从没着过调。
“不一样啊,你不至于像他那样五音不全吧?”俯身靠近她耳边,今吉开玩笑一般,“什么时候,为我唱首歌吧。”
这个说法很微妙,“为我”这个前缀使语句不同于“唱首歌来听听吧”,给人感觉似乎有了更多一层的意思。但在这上面跟今吉较真是自找麻烦的事,高田脑袋里率先跳出的回答并不煽情,甚至一点也不感性:“虽说名气不如当年,但想让我妈献唱,出场费还是得给的。虽然我不是她,但是前辈,想听我唱歌,你得出钱。”
“高田,顶着一张唯利是图的漂亮脸蛋是交不到朋友的哦。”今吉弯起嘴角明晃晃地笑。
“前辈,顶着一张不怀好意还眼睛眯得像瞎子的脸也是交不到朋友的。”
“哎呀,这么说我,你是跟花宫学的吧?他好像对我有成见。”
“他可没有,花宫顶多只说你是个江湖骗子以及阴险的妖怪,”她想起先前偶遇过花宫,“说到成见,我相信他可能更恨我,因为国三那年我不小心弄坏了他自来水笔的笔胆,害他那天被墨水溅了一身。”好在事实上花宫并不知道是她干的好事,否则后果大概会很不堪设想。
“‘不小心’?我记得你国二那年也‘不小心’拆掉过谁的自行车链条。”今吉旧事重提,学妹当时幼稚的报复行为仍历历在目,手法专业从容得像全职修车工。起因似乎是受到某个恼人同学一而再的找茬,高田并不口头回击,那是她当时的准则:绝不记仇,只会报复。
“别笑话我了啊,前辈,也千万别告诉花宫那支笔是我弄坏的,”不然我们本身就岌岌可危的友好关系八成就得走到尽头,“走吧,既然今天这么巧遇到前辈,要不,请我杯咖啡吧。”
唉,女孩子都提要求了,男生怎么好意思说不?
高田从今吉肩上拿回了吉他,重新挂到自己肩上。小举动使今吉稍稍撇了撇眉毛:“洛山的实渕说应该多照顾着女孩子,你不给我这个机会?”
“所以才想让前辈请我喝杯咖啡嘛,我只是不喜欢麻烦别人帮我拿东西,我妈也说过女孩子应该独立一点。”
“那,我来选地方。”说着就大步走出影音店,好像十分肯定学妹就一定会跟上。事实上,果不其然听到身后传来嗒嗒的脚步声,但高田并不追上他与他并排,而是隔着两步跟在他身后,步伐合着他脚步的节奏。今吉也不回头,气定神闲地走,背对着阳光可以看见身后学妹的影子延伸到自己脚边,影子的裙摆被风吹得像乌贼喷出的一团墨汁晕成一朵花。
于是在学妹看不见的角度今吉勾起了嘴角,然后恶作剧地突然停住步子,结果下一秒就害高田因刹不住脚而踩上了他的脚后跟。“喂……”抱怨还没说出口,高田就被今吉握住手腕拉到了他身边。而等他一松手,高田就马上往旁边挪了一步,与他隔开些距离。
“你嫌弃我啊?”学长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我嫌弃你这件土气的T恤衫。”别让人以为我们在谈恋爱。
学长听后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地笑不可遏。
接着又是无话。
高田从不是个健谈的人,有人说她嘴巴很毒,但这与她会主动挑起话题是两码事。她喜欢安静,只是眼下的安静使气氛略显尴尬,她更习惯于等今吉先开口。在餐厅留言本上可以思如泉涌写下的“卑鄙无耻是你最让我欣赏的优点”以及“没有人比你更无耻所以也没有人更能让我去欣赏”,放到这里她绝不会讲出来,即使时机不错,气氛挺对。
“来,高田同学,我们来聊人生。”
耳边传来这句话时高田不禁感觉有点恍若隔世,但今吉挂满笑的脸告诉她并没有听错。
很开放式的主题,值得搭配同样开放式的回话:“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前辈会和我一起吃晚餐吗?”
“那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会为我唱首歌吗?”
“还是老话,世界末日也得收出场费,如果没有,那就不会。”
“哦呀,高田,你还真是不给面子啊,”停顿两秒,今吉竟回答起她先前的问题,“但是对于你那个问题,我想我是会的啊,并且按道理,就算是世界末日也是由男士买单哦。”
“好贴心啊,我猜别人这么问你,前辈也会这么回答的吧?”
“怎么会,因为是你这么问的我才这么回答的。我们是朋友嘛,朋友。”前半句挺暧昧,后半句却活像发好人卡,今吉说完后低头去看学妹的表情,没看到预想中“我很失望”的面孔,只发现她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我都只能算得上是普通朋友?看来前辈很缺朋友。”
一阵风吹过来扬起学妹的头发和裙摆,她不慌不忙抚住白裙颇有点梦露的风范。于是学长在没人看得懂的表情里笑出来——读得懂她的表情,读得懂她的心思,但却读不懂她这个人,而她则眨眨眼睛七分调情三分挑衅,举手投足间在对他说:“读我,如果你做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感觉变得像文艺小清新的言情小说一样,好像不是自己写出来的一样了……
☆、来局黑杰克吧
“花宫同学,笑一下吧,那样会有很多姑娘愿意排队为你尖叫。”
“高田,闭上你的嘴。”
“成天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让人怎么和你玩到一起?”
谁要和你玩到一起?
然后到了这种时候高田就会马上笑笑,说抱歉抱歉,让花宫尚且来不及恶语相向,各种恶劣词句堵在喉咙口变作哑口无言,他只能摆出一副满是恶意的脸。
因此,十分不凑巧地遇到了那位国中同学时,花宫顿时黑了脸。确切地说,不光是因为高田,还因为她身边还站着那位该死的骗子学长。
“花宫?”“花宫同学?”对方异口同声地叫出他的名字,花宫知道现在装作失忆和眼瞎转身走人已经来不及。高田倒是有点情真意切的惊讶,今吉却是应景地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神情复位,他合上书张口就是冷嘲热讽:“哦,在那种全是野蛮人的队伍里待久了竟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至于高田为什么会和今吉一同出现在这里,并且原因貌似也不是篮球部活动,他真的是一点兴趣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