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先生自己说有关于箭术的典故,可是这两则故事,第一则主要是教育后人,学习知识不仅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第二则则是教育后人,真正的本领是从勤学苦练中得来的,不仅要讲究方式方法,还要有坚韧不拔的耐力。哪一则是教我们射箭,教我们如何联系箭术的呢,元珠同学说她不明白是很正常的!”燕三娘据'理'力争,慷慨陈词,一脸理所当然。
边说边给元珠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元珠见状,忍笑配合:“燕先生说的是,《列子学射》《纪昌学射》这两则典故,含射却无射,是以学生不能阐述其中的箭术观点,望先生谅解。”
说完,以真诚的目光看着聂先生。
“所以说,元珠同学做到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会不知道装知道,更不会知道装不知道。聂先生,你不觉得她很值得表扬么?”燕三娘弯弯的眉毛挑起,微笑的看着聂先生,然后摆手,示意元珠坐下。
元珠低着头,憋笑的不行,却还要露出端庄的态度。昨天只是觉得这个燕三娘燕先生是个莫名其妙但是好像很厉害很有来头的女先生,今天却觉得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用家里厨师王大厨家乡话来说,就是,特能掰。
抬头递给燕三娘一个大恩不言谢的眼神,跟燕三娘相视一笑,无意间却看到聂先生看着燕三娘无奈带点宠溺的笑容,看看燕三娘毫不知情的样子,正准备提醒她,再扫过去的时候,聂先生又恢复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燕先生言之有理,但是今日,我们要学的便是这两篇文,古语有云……”聂先生“刷”的一下打开折扇,低沉如山涧微风轻吹,堤边古琴初响。再看看自聂先生开口后,正痴痴看着聂先生讲课,眼神动都不动燕三娘,两人或许是互相喜欢的吧,那她就不需要管闲事了。
聂先生讲课一如既往的生动有趣,所以一堂课的时间过得很快,聂先生布置作业后就叫上燕三娘一起走了。元珠收拾好所有东西,抬头看慕容月已经走出很远,摇摇头,抱着最近借阅的一本《妻不识夫》准备带回宿舍慢慢看。同是出自《列子》,她果然还是喜欢这种有意思的。
看着前面那些正围着刘瑶瑶的男生在看到慕容月,便瞬间改变对象,热情的围上去问东问西,却遭到慕容月的冷眼不耐,元珠好笑,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吧。
“小月……”范大同的声音,那吴天宝留在附近?
“元姑娘!”吴天宝看到元珠远远的跟在后面,有些纳闷同一个宿舍为何不同行,但出于礼貌并不多问,只是对着元珠温润的笑:“元姑娘,你上次说欠你的解释……”
“叫我元珠吧。”元珠抬头,看着吴天宝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啊?”吴天宝有些摸不着头脑,剑眉微蹙,神情疑惑。
“听你元姑娘元姑娘的叫,我怕那一天我真的会变成'圆'姑娘,所以还是叫我元珠吧!”元珠凤眸弯弯,笑意满满的看着吴天宝。微风吹过来,掀起元珠鬓边发丝,元珠那一低头,一抬手挽秀发的姿势,让吴天宝有一刹那的晃神,然后又展现出那种露八颗牙齿的阳光笑容,拍拍元珠的肩膀:“好的,没问题,一言为定。”随后才反应过来,对面的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些好哥们,尴尬的收回手。
元珠将笑意掩在心底,斜眼看了看被吴天宝拍过的肩膀,直到将吴天宝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准备赔一块布料给她做衣服的时候,元珠清咳一声:“解释的话,留着下次我去找你吧,现在我找我哥哥有点事,就先失陪了。”侧头看范大同正围着小月转来转去,却得不到小月回应的样子,元珠想了想,扭头对吴天宝说道:“虽然知道这句话不当讲,但是我觉得既然把你当朋友,跟你们说说也无妨。”
吴天宝看着元珠神色凝重,他也变得稍稍严肃,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元珠左看右看,示意他低下头。在看到吴天宝有点紧张有点害羞的低侧过头来时,元珠凑上前去,对着他的耳朵轻轻说道:“慕容月其实不喜欢一直围着她转的男孩子,她喜欢的是,比她强,有内涵且又知道她心思的男子。”
垂眸在看到吴天宝那只红的发亮的耳朵,以及一直轻颤不停地眼睫,元珠眼角弯弯,嘴角轻勾,故意将踮着的脚一崴,“哎呀”一声,如愿的亲上了他的耳朵根……
有点微微发烫,奇异的竟然还有点酥麻的感觉,元珠捂着嘴巴退后,一瞬间的尴尬沉默。
低头不好意思的退开:“对……对不起,我回宿舍了。”
说完,留给吴天宝一个害羞的匆匆低头跑开的背影,实则带着一脸得逞的笑容快速离开现场,让他继续因为无法解释而心心念念。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个性一点都不可爱,泪奔……
☆、零零五
今日阳光灿烂,正是出行踏青透气游玩的好时候,学院留芳亭内,此时坐了两个人,一人随意的看着亭栏圆柱,另外一人正端坐石桌椅上,静静地看着书。这两人便是元珠元芳。因为前两日学监要树新风,换新貌,要求同学一人买一件弘文校服,元芳元珠的钱自然不够,此时他们正在此地讨论关于校服费的事情。
“珠儿,校服费的事,我昨天已经跟爹说了。”元芳右手搭在曲起的右腿上,嘴上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侧过头,漫不经心的跟元珠提起这件事。然后回过头,眯眼看亭外的日光照耀在梧桐树上,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哦,爹怎么说?”元珠翻过一页书,食指微微摩挲着书边,眼睛不离书页,淡淡询问。
“一听说是云霓坊的,很干脆的就答应了。”元芳说到这里,眉毛一挑,转过身子面对元珠,有些诧异的问:“怪不得你让我直接跟爹说云霓坊所做新校服,只需五贯钱,原来你早就知道这样说,爹就会很痛快的答应。”
“嗯……”知父莫若女,元珠再次淡淡的应到,随后翻书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元芳:“爹还跟你说什么了。”
“额,好像没什么了。”元芳摸头,别开视线,不敢看元珠那洞悉一切的神情。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宿舍了。”说完,合上书本,站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扭过身,想了想,嘴角微微勾起,笑着对元芳说:“别怪我没给哥哥机会,若是下次拿那样的问题问我,你知道后果的!”
元芳侧头看元珠那双充满笑意的双眼,神色挣扎了一下,但还是选择闭紧嘴巴,不问出那个有可能会让妹妹不开心的问题:“真的没什么事情,你赶紧回宿舍吧,别太晚了!”
元珠看哥哥那闭得紧紧的嘴,心里瞬间变得软软的,却又觉得有些好笑,走过去轻轻拉起哥哥因为纠结而扭手指的手,歪头对上哥哥躲闪的眼睛:“父亲大人要是再问起,你就说人选太多,珠儿正在筛选最好的那一个,你明白么?”
元芳下意识的点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瞬间明白又中计了,有些忐忑的看着元珠,却发现她并无不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再次点了点头。
元珠看了看外面,眉头轻皱:“晌午的日头越来越烈了,我回宿舍了,哥哥你也早点回去。”
途中……
“元珠!我正找你呢,原来你在这。”燕三娘一个侧翻,从回廊的那一头直接跳到元珠面前,把元珠吓了一跳。元珠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面色绯红,面有薄汗的燕三娘:“燕先生有急事找我?”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明日发校服的时候,你最好不要碰那个校服。”燕三娘左右看看没人,然后靠近元珠,面色严肃,双眼直视元珠的眼睛,小声的说道。
“为什么,校服有问题么?”元珠很是诧异,为什么新买的校服不能穿,这样当初为什么还要提倡买校服?
“……这个我不能说,反正你别穿就是了。”燕三娘烦躁的揉揉额头,然后握住元珠的肩膀,认真的说道:“听我的,我不会害你!”
“这个原因你不方便透露,那我换种问法,穿校服会伤身么?”元珠了然的看着燕三娘,燕三娘噎了噎,几次欲言又止,又生生忍住,再次揉揉额头,想了想:“算了,这事估计也避免不了,但是也没什么大问题,你放心好了。”说完,拍拍元珠的肩膀,递给元珠一个万事有我不必慌的眼神,便风风火火的走远。
“唉,燕先生,你……”话未说完,她人已走远。元珠有些哭笑不得,看着燕先生的背影,燕先生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神神秘秘,前言不搭后语,会让她更恐慌?算了,是福不是祸,她万事再多留个心眼就好了。摇摇头,继续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就看到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校服,走过去贴的很近的观察半晌,除了觉得这校服的布料竟然是出自云霓坊,那云霓坊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的的遗憾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啊。但是看燕先生那不像小题大做,更不像是恶作剧的神情,元珠暗忖,要不还是听她一回,明日不穿?
转过身,出于同寝情谊,准备提醒一下慕容月。元珠斟字酌句,刚准备开口,慕容月屈尊纡贵的将视线从书中移到元珠的脸上:“刚才送校服过来时,学监吩咐,明日定要穿上校服去上课,否则退学处理。”
“……”元珠现在总算明白燕三娘走之前说的“避免不了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用拇指和食指拈起衣服,抖了抖,确信没有粉状物,刺状物以后,松了一口气,丢到一边。
第二日。
元珠怀着“慷慨赴死”的壮烈觉悟,穿上了这被燕先生定为“极有问题”的校服,转了圈,洁白轻盈的裙摆将她心中的忐忑抹去了一点点,看着穿上校服显得更出众的慕容月,元珠淡笑着掸了掸袖子,拿起放在一边的书,邀请慕容月:“同去食堂?”
慕容月娇矜的一点头,表示可行。
一路走来,看到慕容月出现时,那些男生们瞬间呆滞的眼神,微微张大的嘴巴,已经好像站不稳已经发软的双腿,元珠悄悄的摩挲着下巴,满脸兴味:平时一副之乎者也,谦谦君子的模样,看到姿容出色的女子,瞬间被打回原形,走不动路。不论贫穷富贵,皆是如此。若真的如了父亲的愿,嫁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别说幸福生活,说不定等到自己年老色衰,被弃如敝屐,定会日日以泪洗面,更有甚者,生不如死。
到了食堂,慕容月外食堂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当元珠正准备开口询问为何不进去的时候,就见慕容月微微蹙眉,轻轻吸了一口气,仰首踏入食堂。
喧嚣的食堂刹那变得静谧,食堂正在吃早饭,正在玩乐的人,看到慕容月出现,都停下手中的筷子,更有甚者,嘴巴大张,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也不自知。咦,真恶心。元珠有些嫌恶的皱眉别开脸,每天面对这些,慕容月真不容易。现在终于可以体谅慕容月那不耐的心情了。
别开脸的同时却对上了吴天宝的视线。吴天宝一惊,似是没料到元珠突然转头,慌乱移开视线,但是觉得这样做又太刻意,会让人误会,硬生生将视线扭转回来,看着元珠,还附赠了一个阳光俊郎的笑容。如果可以忽视他那僵硬的嘴角,和有些闪烁的眼神的话。
元珠愣了一下,有些疑惑于吴天宝这一系列动作。但是想想之前发生的事,元珠明白了,该不会还在为前几日的那个“不小心”害羞吧,没想到堂堂吴大少爷这么害羞,元珠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眼珠儿一转,她极其自然的朝吴天宝绽放一个清雅的笑容,看着吴天宝僵硬的嘴角缓缓放松,不自觉的露出自然爽朗的笑容。元珠点头,对嘛,果然还是这种笑容最适合他了。
走了几步,元珠想起了什么猛然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吴天宝,说起来,从刚才到现在,好像没看到他对慕容月露出那种垂涎的神情吧,难道是没看到?可是看向坐在他身边,已经开始傻笑的范大同,元珠不得不承认,吴天宝这个人,远远比众人知道的更有深度。
该庆幸自己眼光不错么,看着慕容月被众男生围绕,才吃了几口芋头,就不堪其扰,面露不耐走出食堂,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完。元珠下定决心,若定得在此找一个如意郎君的话,吴天宝必为不二人选。
有些惆怅的夹起一个芋头,元珠撑着脸叹了口气,侧眼看吴天宝正和范大同打闹,两人一直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要插入他们之间,把吴天宝的注意全转移到自己身上,也是一个伤脑筋的事吧!
那边厢,吴天宝一边同范大同拌嘴,一边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元珠,待看到她一个人独自静坐那边,安安静静的吃东西的时候,心里不知为何,稍稍有些心疼和担忧,平时看元珠一副清冷少语的样子,很难跟人打成一片,吃饭也是自己默默一个人吃。
“看什么呢吴天宝,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看什么呢那么起劲!”范大同拿着筷子在吴天宝面前晃了晃,准备看看吴天宝到底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吴天宝回过神,瞬间收起自己的心思,遮住范大同的视线,朝范大同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一切包在我身上,我定会让慕容月对你刮目相看!”
作者有话要说: 天宝,脑洞过大是病,得治啊!!元珠根本不需要你的担心啊!!你还是多多担心你自己吧!
天宝:汝之砒霜,吾之蜜糖!
☆、零零六
“嘶……好痒!”元珠烦躁的将书“啪”的合一起,再次瞥了一下镜子,脸上的红痘已经从左边蔓延到了右边。两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拼命忍住想去抠弄的欲望,将镜子朝下拍在桌子上,猛的站起来。
“你要出去,就这个样子?”慕容月被元珠的动作惊到,自从被刘瑶瑶嘲笑毁容了以后,她一直处于惊慌失措中,稍稍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犹如惊弓之鸟。现在她正惊疑不定的看着元珠,有些难以置信,元珠敢以这个样子去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怕别人的嘲笑么。
“现在全学院都是这个样子,不会有人关注我的,与其一直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去先生那里探听一下这事的进展,不管结果如何,但求心安!”元珠自嘲的笑了笑,想了想,去一旁的置物柜里拿出一直不用的丝巾,遮住容颜,在脑后轻轻的系一个节。转身朝慕容月弯了弯眉眼:“这样就没问题了!”
“我也去!”慕容月踌躇半晌,却还是下定决心一同前往。
元珠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毕竟我是无所谓。但是你知道你是所有男生眼神焦点,你确定可以忍受他们一直盯着你的脸窃窃私语,目露惋惜?”
慕容月闻言遮住自己的脸,垂首看书故作镇定:“既然如此,那我便在此等你回来。”
元珠看到慕容月那娴静的样子,内心扶墙再次感叹,什么是云泥之别,这就是!
还未到达先生办公室,就看到办公室周围围了一群激愤的学生,断断续续传来的吵嚷好像是在指责路先生。情绪最愤慨的那位声音怎么听怎么熟悉,
元珠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眼睛因为不愉眯的细长。哥哥,原来妹妹我在你心中,说出的话分量如此之轻,轻到转身就可以抛之脑后啊!
冷着脸走上前去,好不容易挤到最前方,故意不看向哥哥那边,朝几位先生点头问好:“聂先生,燕先生,路先生中午好!”
“珠儿你怎么来了,你的脸怎么也……?”元芳本来正在气头上,咄咄逼人的质问路云霏,看到元珠的时候还小小的惊慌了一下,毕竟妹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