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从窗口望着白玉堂的背影,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包拯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丁月华可真是把开封府搅合的一团乱,连正常工作都快进行不下去了。可是,包拯开始第一次见展昭如此急痛攻心的样子,丁月华这到槛,展昭想要迈过去恐怕很难了。
丁月影在这并不是很熟悉的汴梁城里上蹿下跳的,一会儿飞檐走壁,一会儿穿梭市井。丁月华的不告而别让开封府几乎出动了所有衙役,连巡城的官兵都跟着一起找人。
“这开封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真不知道我姐跑到哪儿去了!”丁月影跑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过,这会儿到云来客栈里歇脚。
“你也别太着急了,月华那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了不成?我看她只是一时冲动,情绪好些了就会回来了。”白玉堂给丁月影倒上一杯茶。
“回来?你没看她连巨阙剑都留下来,还会回来吗?”丁月影握着茶杯,又没心情喝下去。
白玉堂夺过茶杯,举到丁月影的嘴前,强行逼她喝下去。
“没搞错吧!逼人家喝茶!”丁月影因为喝的有些猛,连咳几声。
白玉堂拍拍丁月影的后背,丁月影可不能一直茶饭不沾的,开封府一下出几个“病人”,白玉堂可应付不来。
“我听说当年展昭到茉花村,丁大爷本意是让展昭从你两姐妹中选一个。”白玉堂突然提起这档子事。
“好端端的提这个干嘛!对!展昭是看上我姐姐!”丁月影一脸的不高兴。
“这么说来,丁大爷还没为你许配人家?”白玉堂凑近丁月影身边。
丁月影一把推开脸旁那个呼气吐气的东西:“许配什么啊!我丁月影是那么随随便便就嫁人的吗?那得我看得上眼才行!”
“那现在有机会了。”白玉堂那扇子扇的很快,丁月影看的眼睛都花了。
“你什么意思?”丁月影问。
“你姐姐现在和展昭闹得不愉快,我看也长久不了了,休书早就写好了,说不定……”白玉堂是觉得展昭和丁月华在闹下去早晚也是散。
“你不要乱说!”丁月影激动的上去捂住了白玉堂的嘴,“我姐夫只喜欢我姐姐一个人!再说我丁月影也是名门闺秀,犯不着捡二手货!”
白玉堂笑了,嘴唇的抖动让丁月影又慌忙放下自己的手,但那女人的香气早就钻进了白玉堂的鼻孔里,绵延到白玉堂的心里。
“我又没说什么,我只是担心月华。大哥可是看着你们姐妹俩长大的,一直把你们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大哥要是知道月华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急死了!”白玉堂这话说得在理。
陷空岛卢家庄卢员外和茉花村丁家庄园的丁大爷一向交好,常有往来,五兄弟还没结拜之时就已经想和丁兆兰丁兆蕙攀亲了。
丁月华在茉花村长大,经常到陷空岛做客,和白玉堂比较熟,丁月影本是丁总兵的私生女,在边关长大的,很少在丁家庄园出现,故而她到开封府来找丁月华那次是第一次和白玉堂见面。
丁月影为人一向爽快,什么都不计较,白玉堂怎么说,她听过也就听过,不会再纠缠。白玉堂却是心中暗爽,他刚才是有意试探丁月影的心意,得知丁月影无意展昭,而且无心上人。
☆、第19章 真大丈夫
再说丁月华负气出走,在汴梁城溜达了一天,胡吃海塞,吃饱喝足之后心情就好了很多,只是无处落脚。云来客栈她是不能去的,其他客栈她也不敢投宿,现在开封府的人一定在到处找她,只要她一投宿,肯定会被找到。
丁月华晚上还在大街上溜达,只躲着巡城的官兵,她暂时还不想回开封府,因为她还没有搞清自己究竟对展昭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原本到开封府是来休夫的,可是经过这段时间和展昭的相处,还有她侧面的了解,又让她觉得展昭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也许两个人还是可以和平共处的,可是这人毕竟不是自己选的,心里总是打鼓。
一顶官轿路过,丁月华路边驻足,官轿色彩淡雅,前后有侍卫,旁边有丫鬟。丁月华不禁感叹,展昭亦是当朝四品,怎么她出门的时候都没有轿子抬她。
正想着,前面突然闪出几个蒙面人,见了官轿,便要拦路打劫,和侍卫厮杀在了一起。丁月华没心情管闲事,想一走了之,可侍卫连连败北,眼看轿子的主人将糟不测,又不忍心。
飞身过去,晃晃悠悠的落了下来,丁月华和贼人打斗在一起。丁月华后悔把巨阙剑留在了开封府,她这赤手空拳的,还要同时应付几个人,有些吃力。
丁家剑法她是练得像模像样了,可拳法却是空白,自己从没刻意练习过,脑中无照式,全凭身体自然反应,有些迷茫。
刺啦一下,丁月华的胳膊上就被划了一道血印。
“妈妈呀,地球好危险啊!”丁月华看见血有点发抖。
那几个蒙面人又冲了上来,丁月华顾不得害怕了,从地上随便捡起一把刀,上去就劈,把白玉堂那两下子刀法给想起来了。
白玉堂不但剑法精湛,刀法也是当世一流,丁月华曾经听展昭说,白玉堂是靠刀法在江湖上闯出名堂的,剑法没什么特别,所以她特别向白玉堂请教了刀法,白玉堂就教了她几招,说以丁月华的武功根基,这几招刀法足够她用了。
果不其然,刀锋一亮,蒙面人便节节败退,四下逃窜。丁月华本欲追去,但是胳膊上的伤让她无法前进,扔掉刀,捂着胳膊喊疼。
一阵脚步,巡城的官兵才匆匆赶来,一看这官轿,齐齐跪下大喊给狄娘娘请安,丁月华这才知道,这官轿中坐的竟然是八贤王的王妃,也是把当今皇上从小带大的狄娘娘。
狄娘娘从轿中走出,叫众人平身,仪表不凡雍容华贵,且临危不乱,丝毫没有受到刚才被袭的影响。狄娘娘走到丁月华面前,朱唇轻启:“多谢姑娘搭救,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丁月华这才醒过味来,赶忙下跪行礼:“丁月华拜见狄娘娘。”
“丁月华?你是展昭的妻子丁月华?”狄娘娘听到丁月华之名的反应倒是和普通人一样,马上会联系到展昭身上。
狄娘娘坚持要带丁月华回南清宫疗伤,丁月华也的确疼痛难忍,本着就近的原则,就跟狄娘娘回了南清宫。狄娘娘唤了御医来给丁月华治疗伤口,丁月华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可狄娘娘说丁月华是她的恩人,一定不能怠慢。
八贤王赶了过来,见了丁月华,也频频点头,说着展护卫有妻若此,真是大宋之福。诸如此类的话丁月华听得太多了,完全没有感觉了。总之就是展昭什么都好,所以他老婆也什么都好,看来看去,丁月华像是沾了展昭的光。
狄娘娘问丁月华为何这么晚了还在街上走,丁月华不好意思的说出了她的事,狄娘娘掩嘴一笑,马上派人去开封府通知,说丁月华在南清宫疗伤,请展护卫过来。
“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你看本宫和王爷吵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谁也离不开谁。你离家出走,展护卫一定很担心,你们两个也应该好好谈谈,早早化解矛盾。”狄娘娘这话倒是偏向展昭。
丁月华人正在南清宫疗伤,这简直是开封府今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包拯明显松了一口气,白玉堂也喜上眉梢。
“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找到人了!”丁月影在花厅里蹦了起来。
“姐夫,你赶紧把姐姐接回来吧!”丁月影跑过去拉展昭的袖子。展昭一副冷相,面上毫无喜色,甚至有些呆滞。
包拯站起身来,吆喝侍卫备轿,要去南清宫。
“大人要亲自去南清宫?”公孙策上前询问。公孙策觉得这点小事,展昭去把丁月华接回来就是了,包拯完全不需要出面。
“如果月华不肯回来又当如何?”包拯反问。这件事上包拯的确对展昭没什么信心,展昭要是有那个能耐把丁月华带回来,那丁月华根本就不会出走。
“大人,这么晚了你还是在府里歇着吧,属下和展昭一起去,保证把月华完完整整的带回来。”白玉堂拦住了包拯。白玉堂也认为这样的事不应该让包拯前去。
“走吧展昭。”白玉堂拍了拍展昭,先行离开了花厅,展昭向包拯行了一个礼,随后离开。丁月影原地不动,静候丁月华回府。
虽然包拯不去南清宫了,可白玉堂还是叫轿夫抬了轿子同去,若丁月华肯回来,就用轿子把她抬回来,若丁月华不肯回来,就把她打晕,塞到轿子里抬回来,总之是非把丁月华带回来不可。
白玉堂既然在包拯面前夸口说肯定把丁月华带回来,那就无论什么方法也不能砸了白五爷的招牌。
“等下你可别太冲动。”一脚踏进南清宫的大门,白玉堂已经在嘱咐展昭了。
展昭哼了一声:“我展昭还没颓废到需要你替我担心的地步!”
怎么本末倒置了?一向都是展昭担心白玉堂,帮衬着白玉堂,这回倒是反过来,要白玉堂为他担心。
展昭和白玉堂先拜见了八贤王和狄娘娘,狄娘娘命人把展昭和白玉堂带去客房,丁月华正在那里休息。
“月华,你出门去哪儿也不跟衙役交代一声,可让大家一通好找。”白玉堂一看见丁月华就嚷嚷开了,但完全不提丁月华离家出走的事。
“五哥?你怎么来了?”丁月华觉得有些意外。展昭来那是应当的,白玉堂一起来,这搭配有点奇怪。现在是展昭的老婆离家出走,又不是白玉堂的老婆离家出走,白玉堂何必来趟这趟浑水呢?
“你说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该成熟点了,出门不打招呼,剑也不带,你知不知道包大人会为你担心的!”白玉堂这一通数落,还把包拯扯出来压人。
丁月华咬咬嘴唇,不打招呼就是不想让人找到她,不带剑是想把那个定情信物还给展昭,白玉堂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丁月华可懒得和白玉堂打嘴仗。
丁月华胳膊上缠着绷带,嘴上可没缠绷带,说话还是这么冲。
“跟我回府吧月华。”展昭这才开口。
“我不回去。”丁月华扭头不想看展昭。今天早上展昭那么凶,可把她吓坏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月华!”展昭又没了招数。
想南侠展昭行走江湖这么久,恶霸见得多了,可没有一个人像丁月华这么难缠。
“跟我回去!”展昭逼近丁月华。
“不回去!”丁月华干脆转身不看展昭。
“不回去……”展昭念叨了一句,上手一掌敲下去,丁月华就晕倒在椅子上。
“喂!你来真的!我说把她打晕带回去只是说说而已!”白玉堂无奈的挠了挠头皮,他说句玩笑话展昭还当真了,丁月华那么难缠的人,不以理服人却要以暴制暴,回到开封府还有的闹了。
总之两个人拜别了八贤王和狄娘娘,只说丁月华已经睡了,就不来辞行了,等她身体复原再来给王爷和王妃请安。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没话,白玉堂说他要养精蓄锐以便应付接下来的风波,展昭却认为白玉堂小题大做了,他说丁月华在开封府撒泼耍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足以应付,白玉堂对此并不乐观。
回到了开封府,展昭带着丁月华回房去了,白玉堂去回禀了包拯,丁月华已经带回开封府,不过没有告诉包拯其间的过程,包拯也不多问,只叫他们好好休息,明天再见丁月华。
展昭弄醒了丁月华,丁月华一看自己在开封府,回想起刚刚是被展昭打晕带回来了,马上怒不可揭。可惜还没来得及发威,就被展昭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又不能出声。
丁月华心里早把展昭骂了一百零八遍了,她现在担心的是一直被点穴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变傻或者什么的。
丁月华打心底里鄙视展昭,要么就想办法把她说服,整天满嘴仁义道德在丁月华眼里都是个p,又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能让她服气的话,骂不过她就点穴,这算哪门子大侠?
☆、第20章 小猫对策〔捉虫〕
展昭把丁月华一个人丢在屋里,自己出去了,没一会儿就端着一碗面进来。
还要吃面?丁月华看见面就一脑门子官司,今天这面可是第三碗了,展昭可真是非一般的执着,如果她今天不把面吃了,他肯定不会放过她。
“你别喊,也别跑,好好坐下来吃点东西。”展昭对丁月华说完了这句话,就解开了她的穴道。
“我……”丁月华张嘴就想问候一下展昭的家人,但看展昭那么严肃的表情,还有要戳上来的手,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只露出无辜的眼睛对着展昭。丁月华一手捂着嘴,一手指了指面,表示她要坐下来吃面。
展昭手放了下来,看丁月华胳膊不太方便,就扶着她坐在桌前。
“胳膊疼,拿不了筷子。”丁月华瞅了瞅桌上那碗面,白白的,一点食欲都没有。
“丁女侠,你伤的好像是左臂,不是右臂。怎么你平时用左手吃饭的吗?我怎么都没注意到!”展昭看丁月华故意找茬,一下点破。
“展昭!你就不能说句温柔的话!”丁月华激动的拍着桌子瞪着眼。她可是病号!身上有伤的!怎么展昭就不能依着她说句软话呢!总是故意跟她对着干。
展昭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丁月华没看清,只看到他端起碗,还拿起筷子。
“来,尝尝我煮的面,以前你最喜欢吃我煮的面。”展昭挑起面条,举到丁月华的嘴边,丁月华没敢张嘴。
展昭会煮面?丁月华一万个不信。就是在现代,能煮面的男人也寥寥无几了,别说古代男权这么严重的社会。
展昭举了一会儿,见丁月华不肯吃,又把碗放了下来。
“你不是丁月华,你到底是谁?”展昭直视着丁月华清澈见底的眼睛。
展昭和丁月华所有的共同记忆都没有了,展昭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他非要问清楚不可。
“对呀!我本来就不是丁月华!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丁月华了!”丁月华一听这话,可是来了精神了。她不是丁月华这件事一直没机会和展昭说清楚,这回展昭提出来的,她总算能一吐不快了。
丁月华自己拿过碗筷,这话说出来之后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也觉得有了胃口,自己大口大口的吃起面来。
“我呢,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丁月华,你以为我想啊!我才不想呢!你展昭在世人眼里是大侠是豪杰,但在我眼里呢,只是个我不认识的人!让我嫁给不认识的人,这也太惨了!所以我要休夫!我要去找自己喜欢的人!你明白了吗?”丁月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觉得口干,呼噜呼噜喝了几口面汤,还完全不顾仪容的用袖子擦擦嘴。
展昭的表情有些矛盾,一下皱眉,一下舒缓,眼神也时而迷茫,时而坚定。
“哎呀!你肯定一时间很难接受,没关系,我给你时间考虑考虑!反正我不是丁月华,不如好聚好散!”丁月华说完把最后几口面也吞了下去。展昭煮的面真的比她煮的面好吃啊!
“我考虑好了。”展昭说,神色已恢复如常。
“怎么说?”丁月华满眼写着期盼,早就盼着解脱的一刻了。
“你是丁月华也好,不是丁月华也罢,你现在是我展昭的妻子,这是无可撼动的事实,你最好搞搞清楚应该如何为人/妻,将来如何为人母。”展昭说到。
“啊?”丁月华又傻了眼,合着刚才说了那么多全是白说了啊!她已经说了她不是丁月华不是丁月华!展昭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