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现在而言,没有其它的线索了。”夜斗摇摇头表示遗憾,“这种安无不侵蚀灵魂,似乎以吞噬记忆为生。就目前来看,游泳池的水能够完全消除它,我猜是因为消毒水的作用。”
“那怎么才能让记忆回来呢?”
夜斗看着提问的中岛小梨,觉得有些抱歉,“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吧。”他说着望向惠比寿,“没准有一天,就会突然出现了呢?”
“恩,似乎是有些好转。”惠比寿想起了之前自己回忆起的只言片语,觉得前方还是很光明的,至少并不是完全丢失了那份记忆。“既然上天如此安排,就必然有其原因。”
——实现愿望。
这是惠比寿唯一能够想到的。
“嘁。”夜斗不以为然,“上天的安排有时候也会很愚蠢。”
就如同让他在希冀中诞生,却不得不抹去生命的烛火。夜斗撇撇嘴,“还是需要靠自己。”
靠自己活下去,靠自己在人群中口口相传,得以生存。
中岛小梨看着夜斗澈蓝色的眼睛也逐渐微弱下来的白光中发着光,她大概能明白夜斗的意思,上天的安排注定了不公平,这种时候,也只能靠自己。她转过脸望向惠比寿一脸不解的模样,有些落寞。
“还要在这里赖多久,现在可是经营时间。”夜斗烦躁起来,刚刚说好会再来找他的姑娘们都被拦在门外进不来了啦。
“抱歉啦~!”中岛小梨双手合十吐了吐舌头,拉起惠比寿的手一通小跑,照旧无视了沿途的“鬼怪们”,出了这间恐怖屋。
中岛小梨没有直接回到执事女仆咖啡屋,而是带着惠比寿好好玩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回去,不出所料地得到爱田美纱的一顿痛骂。
“对了,学校里传遍了,说你带来了一个很帅气的执事。”爱田美纱突然中止了教训,一副八卦的模样,“是谁?快带来给我看看。”
恩?中岛小梨瞪大了眼睛,她很震惊慢慢向左转过脑袋,惠比寿正倚着墙站在那儿。
忘记了吗?她立即回头对上爱田美纱的目光,“你……不记得?”
“记得什么啊,有机会介绍一下啊!”爱田美纱阴测测地笑着,“放心,我不会抢你的男神,就看看。”
男神是没错,中岛小梨还没从震惊中缓和过来,但是爱田美纱明明见过惠比寿啊,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忘记了他是怎么一回事?
中岛小梨整理着书桌,背上包,和惠比寿一起离开了学校。快到自家咖啡屋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山本夏树也曾完全忘记夜斗。
可以肯定了,似乎神明是很容易被遗忘的人呢。中岛小梨伸出手环住了惠比寿的手臂,而惠比寿被她突然袭击,自然而然地低头看她。
“要过马路了。”中岛小梨笑着,好看的眼睛弯成了半月,“惠比寿先生会怕过马路吗?我有点害怕。”
惠比寿听罢,嘴角略微上扬透露出一丝笑意。他没说话,只是微微曲起手臂,好让中岛小梨环得更紧一些。而中岛小梨微微低下头,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不要忘掉惠比寿先生,或是夜斗。
……
夜晚的街道比起白天更为繁华,到处可见的霓虹灯,穿着入时的年轻人在街头三三两两地漫步。
中岛小梨半趴在桌上,望着惠比寿所在的角落。他的身后是五彩缤纷的夜幕,可依旧夺不去他身上散发的光芒。
风铃声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欢迎光临。”中岛小梨立即收回视线,微笑着对进屋的客人打招呼。
“D’enfantsdeDieu,神的孩子。我喜欢这个名字。”客人的声音带着沧桑。
中岛小梨这才看清楚走进来的客人。她一时不知怎么说,总结下来的话,就是足够特别。这位刚刚走进来的客人穿着正统的和服,苍老的面容与满头的华发,看上去就是经过了岁月的雕琢。
“先生知道店名的意思。”中岛小梨迎上去,笑呵呵地说,“点餐后,我会赠送一份小小的甜品哦。”
不知怎么回事,咖啡屋今晚的人气很低,除了坐在角落里的惠比寿,就没有别的人在了。中岛小梨挺奇怪的,而如今遇到了一位看上去很世外高人的客人,中岛小梨愈发觉得不同寻常,或者,还有点小期待。
老者看着中岛小梨的脸缓缓地点点头,但却什么也没说直接转向了惠比寿的方向。的眼中堆攒着一丝喜悦,只听他轻声道:
“少主。”
Chapter 19
×××没你不行,惠比寿大人×××
老者走到惠比寿面前坐下,“几日没见,少主的身体可还安康?”
看着面前的老人,一股很亲切的感觉涌上惠比寿的心头。熟悉,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想起来。惠比寿转过头望向中岛小梨,企图从她那儿得到一点儿帮助。
惠比寿面前的热牛奶还冒着热气,越过柜台上摆着的金鱼缸,中岛小梨的视线被那牛奶的热气氤氲开,使得她眼中的惠比寿的脸模糊不清。少主?她如同置身幻境,虽说知道惠比寿的身份,也能从惠比寿的身上感觉到一丝贵族气息,但是听到“少主”这样的词汇,她还是吓了一跳。
除此之外,还有紧张。
中岛小梨看清了惠比寿朝自己投来的求救目光,三两步走到惠比寿身旁,“啪”得将手中的菜单按在桌子上,对对面的老者怒目而视。
“请问要喝什么?!”
尽管气势汹汹,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已经很low了,中岛小梨对眼中带有诧异的惠比寿耸耸肩,不管怎么说,进门就是客人。
“热可可,谢谢。”老者不动声色道。
中岛小梨点点头,顺便伸手拉起了惠比寿,“惠比寿先生能来帮忙吗?”
“不行,他不能去。”
“没他不行。”中岛小梨想也没想就甩出了这句话,她不知道,随口说出的句子却在惠比寿的心湖中荡起了涟漪。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被需要感,在失去自己身份失去自己记忆后,感受到的笃定与存在。
原来我这么地被中岛小姐需要着,惠比寿的心中绽开了一朵牡丹。
老者没有回答,中岛小梨自然而然地将惠比寿带到了准备区,在路过杂货间的时候,她有听到门内的小家伙们躁动了一下。奇怪,中岛小梨的想法只闪过了一瞬,毕竟当下她没有空闲再处理别的状况。
“惠比寿先生。”一边制作着热可可,中岛小梨一边压低声音询问着惠比寿,“那个老人你认识吗?”
惠比寿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认识这个人。但至少,他是见过他的,否则自己怎么会对他产生由衷的亲切感呢?惠比寿望向老者,只见老者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只是望着窗外,对他们这边似乎不感一点兴趣。
没有听到惠比寿的回答,中岛小梨抬头看时正好看到惠比寿神情严肃地望着那个老者。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惠比寿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又何从判断自己是否认识那个人呢。
中岛小梨端起热可可,现在惠比寿能依靠的人,只有她了。
突然冒出来寻找惠比寿的老人,中岛小梨可不放心。要知道,几天前她带着虚弱的惠比寿去神社求助时,并没有人站出来说“少主”之类的话,而现在的忽然出现,中岛小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家伙意图不轨。
“您的热可可。”中岛小梨在放下热可可的时候,拦下了准备坐在老者对面的惠比寿,而是安排他坐在了旁边的沙发椅上,自己坐在了老者的对面,“先生,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哦?”老者将热可可挪到了自己面前,“我不太习惯先报姓名。”
似乎是个很谨慎的人,也是,这个年纪经历的风雨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中岛小梨偷偷瞄了一眼惠比寿,不靠谱的神明和严谨的下属,虽然不是一挂的但是却说不出来地适合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中岛小梨不能冒让惠比寿被拐卖的险,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上面已经细密地布上了一层汗珠,“我叫做中岛小梨,大概算是这家咖啡屋的店主人。”
老者悠然地喝了一口热可可,缓缓道:“热可可味道不错。”
“先生……”中岛小梨觉得不能在气势上先输掉,于是直了直身子道,“虽然我的年纪不大,但是我也不会让人伤害惠比寿先生。”
额,为什么这么说?中岛小梨当下自己问了一遍自己,但她很快得出了答案,因为惠比寿先生是他的债主,在关键时刻帮了她,而且,他还是第一个对她说是特意为了实现她的愿望而来的男人。
虽然总是笨手笨脚,但在中岛小梨的心中,却是一个拯救她于水火的帅气男人。
在惠比寿先生完全恢复记忆之前,由我来守护照顾他。中岛小梨是这么下定决心的。
“这样吗?”老者饶有兴趣地抬起头,似乎对中岛小梨说的话很满意,“在下名为岩弥。”
“岩弥。”惠比寿低下头喃喃着,“好熟悉的名字。”
“认识吗?”中岛小梨急忙问。
惠比寿伸手捏住自己的下巴,抬头望着岩弥,“难道是隔壁家的老伯?”
“……”岩弥沉默着又喝了一口热可可。中岛小梨觉得惠比寿现在不在状态,于是再次端正了坐姿,“岩弥先生,惠比寿先生得了一种怪病,所以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可能没办法记起你。”
“我知道。”
“你知道?”中岛小梨眯起眼睛。
“听神社中的神器们报告的。”岩弥地垂下眼睛,“中岛小梨是吗?”
“没错。”中岛小梨点点头,虽然对于前面说的神器一头雾水,但为了抬升气势,她不得不放弃这细枝末节。
“在你带惠比寿大人去神社的那天,我刚好不在,所以神器们慌了手脚。”岩弥道,“实在抱歉,这都是我的失职。”
“所以,岩弥先生到这儿来,是为了带惠比寿先生回去吗?”中岛小梨小心翼翼地询问,但她没办法完全信任眼前的老者,“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在明天白天的时候,由我亲自送惠比寿先生到神社呢?”
只有亲自送惠比寿回神社,她才能放心。如果能回到神社,惠比寿先生就能痊愈吧?中岛小梨抿着唇转头望着惠比寿,脑海中满是与惠比寿呆在一起的画面。
这个专门为她而来,笨手笨脚却一直在帮助她的神明……中岛小梨的心中像是空了一块,她怔怔地回头等待着岩弥的回复,却看到老人从怀中拿出了一双洁净的白色手套。
“不,我只是来送惠比寿大人落下的手套。”
岩弥将手套放在桌上,毫无表情地看着中岛小梨眼中酝酿着的泪珠轻轻地“啪嗒”落在桌面上。中岛小梨微张着嘴,从刚刚起的明媚忧伤顿时化为乌有,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岩弥的眼睛,楞楞道:
“唉?”
Chapter 20
×××杂货间的秘密×××
“这是惠比寿大人的意志,不是吗?”岩弥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微笑着朝惠比寿鞠了一躬,“少主,还请多多保重身体。”
很友善和蔼的老人,惠比寿也跟着站起来,他微微俯身以示对老人的尊重,“看来是与过去的我生活在一起的人,无论如何,多谢以前的照顾。”
岩弥扶住玻璃门的手顿了一下,“未来恐怕我也会在少主身边叨扰,所以不必感谢。”
他笑呵呵地推门而出,留下了一串风铃声与陷入沉默的两个人。
他居然不是来带走惠比寿的?中岛小梨因为想不通而沉默。而惠比寿,则是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似乎有些失礼,呀,会不会伤害到那个老人的心?
咖啡屋内陷入了不寻常的沉寂,在玻璃缸中的三条金鱼瞪着圆圆的眼睛,摆动着飘逸的鱼鳍。
中岛小梨的视线扫过惠比寿略显纠结的面容,最终落在桌子上摆着的白色手套上。她将手套拿起来,是手感很棒的材料。那个叫做岩弥的老人对惠比寿先生的身体很是关心,看来惠比寿先生的确身体不太好呢。
这么想着,中岛小梨愈发愧疚起来,明明是人家捧在手心里的少主,到她这儿来却各种吃苦,连以前的记忆都失去了。明明是惠比寿先生来实现自己的愿望,并且非常实际地帮助了自己,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捏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攥紧了些,中岛小梨将白色手套递给惠比寿,“惠比寿先生,岩弥先生特意送来手套,看来是不想你感冒呢。戴起来试试看吧?”
惠比寿很听话地接过手套,在中岛小梨的帮助下戴上了手套。非常合适,就像是量身定制一般。不过……
“少主。”
隐隐约约之中他似乎能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惠比寿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可除了中岛小梨,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了。奇怪,他伸手拉扯了一下手套的指尖准备脱下手套。
“等等少主,别脱手套。”那声音有些着急。
“恩?”惠比寿停下动作,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是谁?”
“是谁?”中岛小梨被惠比寿怪异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惠比寿先生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少主,我是邦弥,您真的不记得了吗?”
是手套在说话,惠比寿的眼眶微微撑大了一些,他望向中岛小梨,“中岛小姐听见了吗?这双手套在说话。”
“唉?!”中岛小梨侧着耳朵凑近了手套,脑袋几乎躺在了惠比寿摊开的手心中。在确认没有听到声音后,果断地蹭了蹭。
隔着手套,惠比寿也能感觉到中岛小梨脸上暖暖的温度,以及柔软的质感。他有片刻的失神,却被那个男声半笑半忍的一句“快让她停下,实在是太痒了。”拉回了思绪。
惠比寿将手套以及自己的手从中岛小梨的“凌虐”下救回来,说:“他说好痒。”
“哈?”中岛小梨觉得很新奇,探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手套——惠比寿的手心,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是惠比寿先生觉得痒,还是手套觉得痒呢?”
实际上中岛小梨压根就觉得惠比寿是在开玩笑,不过比起平时不苟言笑的他,刚刚无厘头地妄想却让勾起了中岛小梨玩闹的心,现在的她,超级想逗一逗惠比寿。
“少主,快让她停下,戳到我的咯吱窝了哈哈哈。”男声笑声不断,似乎是个很怕痒的人,惠比寿只好伸手握住了中岛小梨的手,制止她的行为,认真地说,“他真的有说很痒。”
况且,中岛小姐怎么能戳别的男人的咯吱窝呢?
惠比寿挑了挑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是,我没有听到声音呀。”中岛小梨很奇怪,说起来她也算是能看到很多人看不到的东西了,但是惠比寿现在说听到的声音确实让她毫无头绪。
“少主,请叫我的名字。”手套说。
“邦弥。”惠比寿照做了。
忽然一阵微风刮过,手套莫名从手上消失了。而在惠比寿与中岛小梨的面前,站着一个高大壮实的西装男人,毕恭毕敬地面对着他们,“少主,我是您的神器——邦弥。”
神器?再一次听到了这个词汇,中岛小梨立即把被这个男人的突然出现导致的惊吓转换成了好奇。说起来,神器究竟是什么呢?她这么想着,也如是问出了口。
“简单说来,是被神明赐予第二次性命的器具。”邦弥微微低下头,“实在抱歉,没能保护少主的安全。”
“器具吗?”惠比寿有些不解,“你明明是个人啊。”
中岛小梨跟着点点头,她依旧没弄清楚什么是神器,可现如今站在面前的,的的确确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这个……”邦弥觉得被难住了,“我也不太清楚。”
“哦。你的意思是,你是惠比寿先生的左膀右臂,是好助手的意思吧?”中岛小梨微笑着走向点单台,“邦弥先生,既然你是惠比寿先生重要的下属,那么我务必要好好款待你了。想要喝什么呢?”她伸手指着柜台前的菜单,“任君挑选。”
邦弥微微一笑,对着惠比寿做了个请的动作,等到惠比寿走到前面时才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杂货屋“砰”地震动了一下。屋内三人的目光完全被那间屋子吸引了过去。
邦弥疑惑地望向中岛小梨,眼中有一丝怀疑。而中岛小梨自己也有顾虑,忙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