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日,果见林如海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本小小的账簿,见到黛玉之后便一言不发的递给了她,黛玉见状便细细的看了起来,这一看,倒叫她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想要知道的冲动。
一时更是越看越心惊,黛玉心内计较了一番,这才默默的将账本还给林如海,犹豫了半晌方才叹道:“父亲,我知道这么些年来你一路官至如此必是不容易,愿不想竟还有这样的一番缘故,既是如此,玉儿便也就不再多问了,待到玉儿在大些,能够承受的住之时,必定来帮父亲分忧。”
林如海点点头,他本就是此意,不想自己的女儿竟是如此聪慧,这其中的晦涩之处由岂是三言两语便可说的清的,何况黛玉本是女儿家,这辈子注定了有些事情自己是要带进棺材里去的。
黛玉正要出去,不妨如海又道:“玉儿,为父心里一直愧对于你,自你母亲走后不多时,我便将你一人置于你京中的外祖家,又叫你受了那般的委屈,为父真是想想便心疼至极。”
见如海如此,黛玉心下一阵感动,又见父亲今日鬓发又苍白了许多,心疼之际便走到如海膝前蹲下,将头俯在父亲的席间喃喃的说道:“父亲,你这样说可是叫女儿如何是好?”
说着不待如海回答便微笑着抬起头,“父亲,女儿不求别的,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再我看来倒是难得的一种经历,日后也叫我更加容易生存,女儿只望父亲能康健,既然女儿已经失了母亲,父亲也曾表明态度不在续悬,故女儿和哥哥也只望父亲能长命百岁便罢。”
轻轻的摸着女儿的秀发,林如海心下安慰,女儿如此贴心懂事,便是他每每心生疲惫之时的安慰和鼓励,加之她那像极了贾敏的脸庞,总叫自己想起曾经的美好时光,人生也放佛多了许多的乐趣。
一时父女二人又相依着说了许多的知心话,黛玉虽未穿越过来,但实则多年的相处早已同如海贾敏有了异常深厚的感情,心中也早已将他们视为亲生父母,一则以化解对前世父母的思念之情,二则也不枉费他夫妇二人对自己的真情实意,三则,此乃也为人之常情。
又过了几日,黛玉便在林熙的一张冷脸下由着他陪同去了庄家,庄夫人此前万般邀请黛玉去庄府小住,如今终于见到了本人,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一旁的子澈也早已期盼已久,此刻见了黛玉也看向自己,忙微微一笑已做应达。
谁知二人这一来一去早被一旁的林熙看在眼里,这家伙轻轻咳嗽了一声便横在了庄子澈跟前同庄夫人笑道:“多谢伯母盛情,只是下回可别再忘了您外甥我了,瞧把我可怜的。”
庄夫人听了这话便笑起来,一拉黛玉的手几人便向屋里走去,“玉儿,你瞧瞧你哥哥,我们家他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隔个三五日就来就上一宿的,这会子又跟我撒泼打滚了,玉儿,他在家可欺负你不欺负,若是叫你受委屈了,你只管告诉我来,你父亲舍不得,我替你教训他。”
黛玉听了便扭头冲她哥哥做了个鬼脸,然后又乖乖的同庄夫人笑道:“干娘你您放心便是,我父亲才没有舍不得哥哥呢,他只舍不得我一人,又怎会叫我受了委屈。何况哥哥也一般的疼我,就像干娘这样。”
庄夫人忙笑着叫人给黛玉上茶,一时又赶了子澈和林熙二人,只拉着黛玉的手说有私房话要和女儿说,这二人便离了正方只往花园里来。
“行了,林熙,日后可别在因为妹妹同我置气了。”庄子澈见林熙只留给自己一个冷冷的后背,知道这小子还较劲儿呢,也不生气,只又抖开了自己的折扇,在后边轻轻笑道。“你也知我的心意,莫不是你竟不同意,认为我不够资格吗?”
这半天也就这就才叫人话,林熙瞥了庄子澈一眼:“你的心意我怎知道,何况那是我亲妹妹,我林熙可就这么一个妹妹,那是从小疼到大的,这丫头又是个死心眼的,你倒是说说,我怎能大意了。”
果然是计较自己没说出口的缘故了,子澈心下安慰,之前倒还真是担心过林熙不满意自己,这下话说开了,自己倒也没什么了。
“我自是明白,林熙,你我相交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自是清楚,我们五个数你我二人关系最为亲近,我父亲母亲也中意黛玉,我私下里猜度着,那年林伯母还在时便同我母亲商议叫玉儿做我干妹妹一事,怕是便为日后做了打算,你怎么想呢。”
林熙撇了撇嘴,这一点自己和黛玉也是早就想到了,怕是他们林家和庄家早已定下了姻亲关系,只是瞒着他们小辈罢了。他了解自己的妹妹,也知晓她的心意,虽是嘴上没明说,可这丫头脸上藏不住事,刚才的那一个眼神,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早已泄露了天机。
想到此,林熙也知子澈是个不错的人选,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知玉儿她外祖家并不是省事的,我也明白告诉你,贾府那个史老太君当初是一门心思的就像撮合玉儿和他们家那块石头,只是我妹妹从未正眼瞧过他,我父亲也是执意不肯,这才罢了。”
子澈心下了然,不由得便呼出口气来,起先他听说贾府有个最爱拈花惹草的贾宝玉是便心下担忧至极,生怕自己同黛玉还未建立的感情便这样就叫人捷足先登了,如今看来,这一年未见黛玉越发的亭亭玉立,眼神中也相交从前更是多了几分自信和淡然,子澈自然心下安慰不已。
二人又说了几句,忽的子澈神色一正,林熙便知是有正事要说了,果然这家伙一开口便是个重要消息:“刚刚山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那边要动手了。”
林熙听了不由得冷哼一声,“我倒他们有多大的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就他们这样的,都不用我们父亲操心,底下那帮小喽啰就能收拾的干干净净,果真是自不量力。”
这二人如今已渐渐替如海他们分起忧来,这还是林熙从前世电视剧里学来的,这大大小小的遍布全国的十几家店铺既是生意又是堂口,专管各路消息散播与收集,又兼带着开了些许的武馆,林熙誓要完成自己心中多年的武侠梦。
第三十二章:疑宝钗感情初升温
在庄府住了几日;子澈日日费尽了心思讨黛玉的喜欢,这日歇了中觉二人正下着棋,黛玉却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子澈不解何意,便笑着问道:“这是为何?”
黛玉歪着脑袋笑了半晌,这才指着棋盘道:“子澈哥哥;你可仔细看好了;若是再不用心;你便要第三次用同一种方法输给我了。”
说着便又继续笑了起来;子澈方恍然;不由得便也笑了起来;一时见黛玉乏了便就顺势说道:“你这丫头既然看出来了,还不早说,偏等着看我笑话;真真是可恶至极。”
黛玉忙笑着摆摆手道:“子澈哥哥,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你费了好大的心思叫我取胜,我在不顺了你的意,可不是太不领情了么。”
“我知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可辨不过你,到应该叫林熙过来,他往那一站冷着张脸,你可就说不出话来了。”
说到林熙,黛玉忍不住失笑,摇摇头又道:“非也非也,哥哥若是在这,必定直接拉了你出去,他是最烦下棋的,更不会容许你如此纵容我。”
宠溺的看着自己眼中明媚动人的黛玉,子澈见闲来无事便提议二人去花园透透气,黛玉点头应允,回头又叫清兰把自己前儿才做好的扇套拿了过来,随意的将手往庄子澈跟前一摆,便道:“扇子上的那个早就旧了,快换下来吧。”
子澈一贯用的都是黛玉亲手做的,林府的丫头有些手工好的,知道大爷在外有许多铺子,便求了黛玉将自己的针线拿过去卖,起先不过是一个丫头家里艰难用作补贴,后来竟成了林、庄两府的惯例,会些的丫头都愿意临时做些伙计,也叫手里松快些,黛玉自然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起先她也觉得好玩,又不像这个时代那些小姐般讲究,便也拿了些自己的过去,某一日林熙看似无心的说了一句,你那些早都叫子澈藏到庄府里去了,那些银子都是他出的。”
后来黛玉便不再送自己的过去了,正值那时又去了贾府,如今回来也是许久没动针线了,那日见庄子澈扇子上的可不就是自己从前做的么,边都磨破还舍不得摘,可见是真心喜欢。
“那本是我做的不好,才想着拿出去卖的,原来子澈哥哥喜欢,若是早说,妹妹也不用发愁哥哥生辰送些什么,但是我平日里那些不满意的香袋荷包什么的,扔去了不知道有几车呢?”
这话一出黛玉便后悔不迭,这香袋荷包都是古代定情之物,自己怎就这般不小心随口说了出来,因此想着不觉就红了脸。
子澈本就一惊,又见黛玉如此娇羞的模样,不久就呆了一呆,扇套也忘了拿,待要去拿之时谁知黛玉竟是恼了。“我手伸出去半天你都不接,可是不要了。”
“妹妹如此精心之物,我不过略微分了心去感叹着它的巧夺天工,妹妹怎就闹了。”
见黛玉莞尔一笑又摊开了手掌,子澈忙笑着接过来换了,一时二人自去园子里不提。
且说贾府这边自黛玉走后湘云百般无聊,偏又这年年底之时她舅舅升了外省大员,不日就要带了家眷去外省上任,因着贾母疼她故而接了过来,本欲命凤姐在园中再设一处与她,谁知湘云只说自己要去荇叶渚,也算是全了当初同黛玉的情分。
此时薛宝琴同李氏姐妹邢岫烟俱已入府,湘云记挂着黛玉走前对她的话,便偷偷的叫翠缕稍了自己的信去找那小厮,不过是说些近况及思念之语云云,而后果见那小厮又传来了黛玉的回信,一时湘云便拿着信又呆愣了一番,心内又不觉羡慕起黛玉如此种种。
一时宝琴来了,因见着她身上的孔雀毛的斗篷实在惹眼,湘云看了也觉得好看,心内不觉又想起黛玉来,瞧瞧宝琴又品度着这衣服若是黛玉穿着,不知会不会更出彩呢。
“云姐姐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宝琴推推湘云,见她楞了半晌也不说话,便笑道。
湘云回过神来,又见惜春也笑着自己,眼中似有赞叹之意,便也撑不住笑道:“我不过是想着如今人多,唯独缺了一个林姐姐,若是她也在,我们岂不是四角俱全了,只是可惜了,林姐姐如今一个人在家过的逍遥快活,倒不理我们这些人了。”
“正是这个理呢,连信也不常来,可见还是自己家里过的称心如意。”
探春觉得惜春的话说的不像,又知她的脾性自己也不好多言,偏宝琴在一旁好奇的瞪着眼睛道:“成日家的听着姐姐们提到这位林姐姐,倒叫我心内好奇的紧,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姐姐,我真恨不得同她一见,也好叫我长长眼呢。”
话音刚落宝钗便同宝玉走了进来,因着便笑道:“你才是叫我长了眼呢,瞧瞧身上这衣服,我来了这么久了竟是头一次见,瞧这金碧辉煌的样,倒是晃了我的眼了。”
这话里浓浓的酸味,也不知众人听出来没有,或者是湘云多了心,总之她偏听着就觉得不顺耳,自那次袭人之事贾宝玉叫自己求情宝钗含混不语之后,湘云心底便存了心结,如今又见她同贾宝玉如此亲近,心内又是一层的气,便拉着宝琴笑道:“可怜你这个没福气的,来的晚了不知道林姐姐的好处,不然怕是你见了,只会当做是亲姐姐呢。”
说完这话便瞅着宝钗不语,宝钗一笑便拉着宝琴道:“若是林妹妹在,想必老太太也就不会如此疼她了,我竟是不知,怎么我倒是哪里不如她了。”
众人正说笑着,偏贾母跟前的玻璃又走了进来笑道:“老太太说了,琴姑娘还小呢,叫宝姑娘别管紧了琴姑娘。”
此话一出,宝钗便笑着去推宝琴:“你快去吧,仔细叫我欺负了你去。”
“宝姐姐这话虽是玩话,说的倒像是真的,我听了也怕怕的,琴妹妹,我们走吧。”
宝琴还未开口,湘云便大笑着去拉了她的手,众人听了也都大笑起来,都道湘云淘气。
众人玩闹了一会湘云便由翠缕扶着往荇叶渚走去,一时进了里屋见人都不在,放佛却听着里间似有说话声,湘云便对翠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便竖着耳朵听了一会。
原来是麝月闲着无事便来荇叶渚找紫鹃说话,两人并肩躺着,只听晴雯说道:“林姑娘走了你便更闲了,我当初还以为林姑娘也会将你带回去呢,那你可从此便离了这个火坑了。”
紫鹃听了,这话正是说到自己的痛处,不由得心内一酸道:“这怎么可能,林姑娘一向防着我,她跟前得力的都是从家里带来的那些人,且又都个个出色的,你也知道,咱们家这些人能有几个比的过她们去,何况是我。”
麝月听了也叹了口气点点头:“你这话说的也是,我原想着我们家这些人也就罢了,不想见了林姑娘的气势方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不过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才勉强拿了个二等。”紫鹃心内一叹,“只是如今我也看透了,便是一等又能如何?从前你们屋里那位可不是处处风光么,如今呢?”
听她说起袭人,麝月忙去捂她的嘴:“你不要命啦,还提她,老太太早下的禁令你忘啦。”
摇摇头,紫鹃四处看了看知道屋里没人便又道:“此处就你我二人,不值什么,对了,我听说后来老太太又放了她出去?可是真的么?”
叹了口气,麝月本不想提,无奈紫鹃央求了她半晌,这才勉强说道:“我听琥珀从鸳鸯那听来的,说是老太太念着她终究是有过宝二爷的骨肉,又从小就跟着自己,不忍心赐她一死,就她老子娘领出去自行发配去了。”
两人又嘀咕了一阵,无非是说着袭人同宝玉的种种,却不知,外边听着的湘云早是大吃一惊,不知所以了。
她原本在舅舅家对此就是一无所知,如今若不是碰巧知道,怕是这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了。
袭人坏了贾宝玉的孩子?
湘云想想便觉心中一阵恶心,亏得往日自己还同她如此要好,竟是枉费了自己的一片真心实意。一时又想到贾宝玉,不由得便感叹起黛玉的眼光来,怪不得林姐姐一向对他不冷不热,初时自己还道是黛玉规矩多见不惯贾宝玉那些,如今怕是才想明白,黛玉根本就是瞧不起贾宝玉袭人之流。
翠缕见自家姑娘听了那些话之后便呆呆的,好容易过了半晌才好了,却又转身向外走去,到了回廊便随意的往横栏上一坐,又不知想着什么。
宝钗一直在贾府住着,况且以她的本事此事不可能不知晓,可她如今却同贾宝玉越发的亲近起来。
湘云心内突然一惊,不知自己怎会又如此大胆的想法的,不由得心内又想到宝钗是大家闺秀,可是心内另一个声音也说道:她不过就是个皇商的女儿罢了,就如同袭人,终究不是这些丫鬟中的家生子,到底是那些个外面的乱七八糟的。
作者有话要说:原著里我是忠实的拥林抑薛,宝琴这一段湘云有些话实在是过分了,我一向认为,就湘云的某些表现来看,她也并不是心眼儿有多大,最起码刻薄黛玉的时候她是一点不留情面。
第三十三章:忆从前兄妹情真切
且说晴雯说了会子话便去了;湘云嘱咐好翠缕正色回了屋,方才之事也只当不知,紫鹃也并未多疑。
一时到了怡红院,见宝钗来了正同贾宝玉说着话,晴雯心内又来了气;薛家这位姑奶奶真是一天有事没事的总往这屋里跑;真真叫她们这些做丫鬟的看着都不像。转念又想起走了的黛玉;晴雯心内便更加不屑;当初林姑娘那才真是气度;脾气大是大了;那又如何,人家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听说从小就是百依百顺着养过来的;有些小姐脾气自然是正常,自家的几个姑娘跟林姑娘一比,可不是差的远了去了。
晴雯懒得见宝钗,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因见着琥珀正在那里做针线,不由得便道:“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