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对你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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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对你念念不忘-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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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五十米,楚泉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跑车。在他泪眼朦胧的视野里,它颠簸着、磕磕绊绊地前行。
  楚泉喉结滚动,剧烈地喘息着,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膛里发酵、挣扎,片刻后他尖叫了一声:“关千越!救命!”
  医院里空荡荡的,抢救室的灯已经灭了。从医生告诉他们“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到现在,楚泉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像被人夺了魂。期间关千越隔着玻璃看了楚汉林一阵,跟医生询问了楚汉林的情况,还给楚泉买了点吃的。
  但楚泉好像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一般人看到他这副样子,都不会贸然亲近,但关千越却非要逆水行舟,他在楚泉身边坐下,问道:“你在想什么?”
  楚泉没反应,关千越自顾自地说:“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他的病不严重,平时吃药控制着就行,只要不受刺激就不会发作。”
  “我不是故意的。”楚泉突然说。他的声音很轻很冷,让人想起春日刚消融的雪水。
  “我知道。”关千越把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的车司机开走了,今天要不是你……”楚泉闭上眼,睫毛很快就变得湿漉漉的:“谢谢。”
  “跟我不用说这些。”关千越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用掌心盖住那片潮湿。
  “我应该原谅他吗?”
  楚泉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鉴于现在的情况,可能还有些大逆不道。但关千越明白他的意思,安慰道:“你不用因为愧疚原谅他。”
  楚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你知道吗,我妈恨死他了。弥留之际……都把他挡在病房外不愿见他。”
  “他也恨我妈。”楚泉直起身,轻轻推开关千越的手臂,关千越便和他十指相扣,将交叠的双手搁在膝盖上。
  楚泉波澜不惊地继续:“他总说有很多事情我不知道,其实他也有很多事蒙在鼓里。好多年前,我偷偷跟着他去美国,见过他怎么喜欢那个儿子……他从来不会那样对我笑。”
  关千越激动地忘乎所以,手上不自觉加大了力道,楚泉的手指被他捏得疼,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还有呢?”关千越清了清嗓子,松开楚泉的手,专注而热烈地盯着他。
  楚泉有点时间错乱,他被关千越看得起了鸡皮疙瘩,但此时心里装着许多沉甸甸的事,也就忽略了脑海里那一丝怪异的感觉,下意识道:“没什么了。”
  “病人醒了!”一个护士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打断了他们。
  关千越失望地别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愤怒、疲惫,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向上疾行的扶梯上向下奔跑,对面的人看起来很近,却总是难以到达。当初那种重头制造回忆的豪气与热情不知何时消退了,他竟纠结于一段早已消逝的过去。其实忘了又怎么样呢,只能说明楚泉并不爱他罢了。
  “去看看吗?”关千越问。
  楚泉犹豫了一会,方才点头。
  “那你去,我不打扰你们了。”
  楚泉张了张口,最后答应道:“好吧。”其实他私心里不想独自面对楚汉林,但关千越确实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病房里,父子俩无言地对视了一阵,楚泉问:“要喝水吗?”
  楚汉林仿佛放弃了和楚泉修复关系的打算,点点头:“谢谢。”
  楚泉接了一杯水,胳膊揽着对方的后背,喂他喝了几口。“你忙你的吧,”楚汉林说:“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楚泉没回答,当晚就给严讯打电话请了假,之后几天和关千越请的护工轮流照看楚汉林。楚汉林嘴上不说,第二天再看到楚泉的时候,眼圈悄悄地红了。
  这几天年味正浓,家家户户都在团圆,关千越叔伯一大堆,他白天出去应付亲戚,晚上回医院陪楚泉,两人就睡在隔壁的空病房里。
  楚汉林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楚泉终于能够腾出点心思在其他事情上,这时候他发现,关千越这段时间的情绪并不怎么高。
  楚泉心里没底,不知该不该问,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聊:“我前天给那个女人打电话了,她说有事过不来。”
  “是吗。”高级病房里的床也不够宽,两人挨得近,温热的皮肤时不时碰到。关千越索性搂住楚泉,问道:“跟你爸说了吗?”
  “说了。”楚泉回忆起多年前楚汉林在机场拥抱儿子的温情一幕,竟然觉得有几分讽刺。“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们夫妻俩出了什么问题,结果是他儿子贩毒被抓了。”
  关千越点点头,两人一时又无话可说了。楚泉觉得被褥下有什么东西硌得慌,来回翻了几个身。关千越猛地按住他,粗声道:“别动了。”
  楚泉从他眼睛里看见了一丝熟悉的情`欲。
  冷清的、带点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可不是做这些事的好地方。可是越禁忌的东西越勾人,楚泉浑身发烫,分明也动情了。他脸皮薄,就把手放在关千越的胸膛上,轻轻地揉了两把,算是默许。
  关千越握住他的手腕,大拇指在突出的尺骨上来回抚摸。他深深地望着楚泉,声线比平时更低沉惑人:“你能帮我含吗?”
  楚泉眉毛一挑,眼皮的褶被撑开抚平,他就保持了两秒这样的表情。
  其实他只是在惊讶,甚至还没开始真的思考这件事,但关千越松开了他的手,转身进了洗手间:“算了。”
  旖旎的气氛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等关千越从厕所出来,两人之间只剩下尴尬。
  “刚才……”这种事情,越解释越说不清,楚泉刚开了个头,就被关千越打断了:“没事,别多想。你最近太累了,我自己解决就行了。”
  关千越看起来没什么不对,眼里的关心毫不作假,可楚泉分明感觉到一丝不同。他想问又不知如何问起,只好沉默地点点头。
  关千越见他还微张着嘴,茫然无措得像个无意中闯祸的孩子,忍不住凑过去吻他,若即若离地吮着他漂亮的唇珠。
  “真没事。”关千越抵着楚泉的鼻尖,轻声道:“家里最近有些事比较心烦,过几天就好了。睡吧,晚安。”
  没一会关千越果真睡着了。楚泉怕吵醒他,不敢翻身,束手束脚地躺着。他一会想楚汉林的病情,一会回忆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样貌,最后思绪又转回到关千越身上。
  其实他方才提出那样的要求,并不过分。楚泉仔细想了想,如果关千越下次再请求的话,他不会拒绝的。
  又过了两天,楚汉林告诉楚泉,“他阿姨”要过来了。楚泉不想和那个女人碰面,且楚汉林已经可以出院,就叮嘱了护工几句,准备回剧组继续工作。
  父子俩一个站一个躺,隔着两步远,中间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片刻后楚泉叮嘱道:“平时多注意休息,记得按时吃药。”他顿了一下,又道:“既然好不容易回国一趟,那就回家看看爷爷奶奶吧,他们年纪也大了。”
  楚汉林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去吧。”
  父子做到这种地步,楚泉也不知是喜是悲。
  关千越开车载他去片场,一路上两人都反常的沉默。也许是察觉到压抑的气氛,他开了天窗,一丝凉风涌了进来。
  关千越问:“冷吗?”
  楚泉摇摇头。他盯着关千越看了一会,试探地问:“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关千越家里好好的,是他自己在钻牛角尖。这些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他就含糊地说了句“没什么”。
  楚泉被他不痛不痒的一句堵得难受,这几日的负面情绪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他扭头看向窗外,行道树上一盏盏的红灯笼,每一个都像是嘲笑的小丑鬼脸。
  看他皱眉,关千越也不好过。蓦地想起几天前听来的消息,便问道:“于泽阳也在你们剧组,你怎么不跟我说?”
  楚泉一愣,心道原来是为这件事。看见关千越眼里隐隐的怒气,他心情突然好了一丁点,解释道:“他就是客串,待几天就走。”
  关千越紧抿着嘴唇,不为所动。楚泉用哄小孩的语气保证道:“我和他离得远远的,行了吗?”
  关千越似乎是叹了口气,他转头看楚泉,目光温柔又幽远,那些汹涌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一个无奈又宠溺的微笑。他亲昵地勾了下对方的鼻子:“行了。”
  
  17
  楚泉一回来就投入了昏天黑地的拍摄。剧组为了赶进度,几乎每天都到凌晨才收工。薛怀景自那次聚餐跟楚泉针锋相对之后,对他能避则避,行为举止收敛了不少。有时候和他视线相遇,虽然故作冷淡,却不敢有太明显的挑衅神色了。
  楚泉其实挺欣赏有自知之明的人。少了人给他添堵,拍戏的日子也不那么辛苦了。这么昼夜不分地拍了两周,严讯终于宣布剧组放假半天。
  落下这么多场戏说到底是因为楚泉请假,楚泉过意不去,就出钱请全剧组吃饭。陈玲听说了这事,不辞辛劳地跑来,借着探班的借口蹭吃蹭喝。
  因为第二天还要继续拍摄,大家喝酒都比较克制,楚泉应付了一圈,和陈玲找了个角落坐下,问道:“公司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我作为经纪人就不能关心下艺人啊。”
  “谢谢啊,我都忘了自己还有个经纪人了。”
  陈玲笑着推了他一把:“你这人。”开了一阵玩笑后,陈玲总算说明了来意:“不是年度股东会嘛,钟伟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杀青,好安排时间。”
  “十天吧。”楚泉道:“就为这事也值得你跑一趟?等等,你和钟伟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哎呀,”陈玲故作羞涩:“就突然发现他还不错,所以发展一下。”
  这两人想想还挺配的,楚泉着实为她放下过去感到高兴:“好好发展。”
  “对了,还有个事。”陈玲凑近了,一脸严肃地压低声音:“你知道王董事吧?就是李总邹总他们动用累积投票制选出来的董事,我也不太明白,大概就是他们那边的人吧?钟伟说这人最近总提一些增资之类的议案,感觉想稀释你的股权。还有飞天的财务总监——汪什么来着?我一直看不惯他,钟伟说这两人最近和路鸣有过私下接触。”
  “路鸣?”楚泉一听这个名字就直皱眉:“他又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听说关家正在一点点地吞他的资产,可能想从你这下手还击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路鸣脑子可能不太正常。”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后面站着关二少爷呢?”陈玲本是拿他打趣,见楚泉不笑,意识到不对,问道:“你们还好吧?”
  聚餐结束后,陈玲离开了,剧组的工作人员三五成群地走出餐厅。严讯和楚泉走在最后,对接下来的拍摄交流了一些看法。
  聊着聊着,严讯冷不丁问:“最近关总怎么没来探班啊。”他这人就是有这个毛病,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经常想起什么问什么。严讯话一出口才察觉这是人家隐私,咳了一声刚要揭过,楚泉淡淡地回了一句:“他最近比较忙。”
  其实再忙也不会忙到音讯全无,楚泉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当日分别时,他就察觉到关千越心不在焉,但哄了两句就笑了,楚泉就没往心里去。现在回想起来,关千越明显就是在敷衍。
  一段感情从热烈缠绵过渡到平平淡淡,也许是有标志的。但楚泉和于泽阳之间未曾有过激烈的火花,所以对此也不得而知。他只是心里落差有点大,因为在烟花下拥吻所沾染的浪漫气息还未彻底散尽,两个人的距离不知何时竟拉远了。
  第二天下了戏,楚泉正和严讯看监视器里的回放,互听正低头玩手机的化妆小妹尖叫一声:“哇,广雅的关总要订婚了!”
  “真的假的?”她周围顿时围了一圈小姑娘。
  “真的!不信看娱乐头条!”
  严讯看了楚泉一眼,见对方脸色惨白,便不再言语,走到一旁假装接电话。
  一个服装组的小妹捂心口,伤心地嘤嘤嘤:“啊我觉得关迟好帅的,心都碎了。”
  另一个道:“未婚妻好像也是个富商的女儿,学历高长的美,门当户对。唉,我输了输了。”
  楚泉直到这时才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严讯听见新闻的主角是关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没事人似的走过来,拍拍楚泉的肩,继续讲戏:“你这段还有点问题,需要加强一下……”
  楚泉几乎没听严讯在说什么,“门当户对”四个字像苍蝇似的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为自己前几天感到“心理落差”而羞愧。是的,他什么时候竟然忘了这段关系的缘起和本质了?话都是他说的,当初他求关千越帮忙的时候,明确承认这是一笔交易。虽然关千越说了很多甜言蜜语,喜欢、爱,但谁知道是真是假呢?连照顾他的阿姨都说他从小惯会哄人,可能这些话他已经对别人说了无数遍了。这段关系,开头没有“门当户对”,结尾也注定不会走向“相敬如宾”。
  归根到底,是楚泉在关千越制造的温柔幻境里陷得太深,他习惯了他的好,才会因为一时的冷落而伤心。如果一开始就摆正自己的位置,哪里会有这么多七上八下的心思。
  可是关千越确实说过爱他。楚泉脑海里有一个又细又弱的声音在争辩,它笨嘴拙舌,只会重复那么几句:“他说过他爱我,我应该相信他。”
  这时,另一个近乎咆哮的声音质问道,那你爱他吗?
  楚泉浑身一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严讯吓了一跳,见他眼神涣散,明显就没在听,便暂停讲解,体贴地问:“要不要先歇会?”
  楚泉点点头,他径直走进自己的小隔间,反锁上门。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简直漫长的像一个世纪。
  “楚泉?”关千越的声音里带着笑:“现在有空?”
  “嗯。”楚泉在椅子上坐下来,轻声问:“你在做什么?”
  “看合同。”那边传来纸张拍在桌面上的声音,关千越问:“要不要我来探班?”
  “不用了,还有十来天就杀青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楚泉两条腿焦躁地动来动去,突然想起关迟订婚的消息,问道:“听说你哥订婚了?”
  关千越一愣:“媒体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其实还没有正式订婚,不过应该八个九不离十了。”
  “哦。”楚泉顿了顿:“恭喜。”
  又是一段沉默。
  “对了,你知道郑云吧,就是我的助理。”关千越毫无征兆地讲了一件助理的糗事,把楚泉逗笑了。楚泉投桃报李,也搜肠刮肚地把剧组的一些笑话讲给他。
  他们都想装作若无其事,可是那堵看不见的墙分明就在那里,让一字一句都变得生硬。
  过了一会,楚泉说:“导演叫我,我先挂了啊。”
  “好。”关千越在脑海里描摹他此时的样子,又把画中人的嘴角往上勾了勾,故意用狎昵的语气说:“记得想我,嗯?”
  此后几天,他们每天都通电话。有时候是楚泉打过去,有时候是关千越打过来。谈话的内容也五花八门,大部分都是些生活趣事。两人都非常努力地逗对方开心,然而那种诡异的尴尬却始终不曾散去。
  最后几天,于泽阳进组了。他排场不小,带了五六个人过来。他一到,剧组的氛围就不易察觉地变了,有剑拔弩张之势。
  其实楚泉完全没把于泽阳放在眼里,工作人员们倒是个个如临大敌,生怕这两人有什么冲突。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中,于泽阳跟严讯寒暄了几句,又走到楚泉面前,没什么诚意地叫了声“前辈”。楚泉也没什么诚意地点了下头。
  于泽阳饰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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