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只猫咪真的很有趣呢。”在我拐弯之际,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让我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夕阳西斜,一只棕白色的喜马拉雅猫开足马力飞奔在橘黄色的阳光中,一只黑色的小野猫孤独地坐在矮墙上,黝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芳菲四月,午后的阳光格外慵懒,随便找了点吃食解决了午餐问题后,被龙马下了禁足令的我四爪朝天地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半眯着眼睛享受着一个人的安静,和煦的风轻轻地拂过我肚皮上的毛,淡金色的光线落在我的周围,笼罩在光泽中的小草随风摇晃。
一片白色的云彩从眼前飘过,我伸出爪子,想握住,却发现它看似离我很近,实际离我很远很远,远得就像那场梦,可望而不可及。
爪子停在半空,没有缩回来,我睁开眼睛,顺着毛茸茸的短胳膊朝上看,当目光触及了并在一处露出尖尖指甲的爪子时,微微一闪,转头瞥向了别处,那棵早些日子还是满树樱花如今却只剩下一些绿叶的樱花树映入眼帘。
虽说明年的春天它依旧会向人们展开最绚烂的笑颜,但那树樱花还会是今年的樱花吗?
眼睛有些湿,啊,定是沙子迷了眼睛。
我将手缩了回来,努力眨了眨眼睛,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沾湿了眼角处的毛。
“嘎嘎……小猫咪,被关禁闭啦?”一道难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翻身站了起来,甩了甩沾在身上的草屑,仰起头,看着站在墙上的三位不速之客,下巴一甩:“切,本姑奶奶怎么可能被关禁闭。”
“啧啧啧……”最先开口的乌鸦砸吧着嘴,拍打着翅膀落在草地上,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有人关心你,托我问候一下你,但看来现在是不需要了。”
有人关心我?我不由得疑惑起来。我到日本不足半年,认识的不多,谁会关心我?难道是小黑?不可能不可能,那只毛黑心黑的小黑猫巴不得每天欺负我,又怎么可能关心我?难道是隔壁巷子的那只小花猫?也不可能,前段时间我们为了chocolate组合中谁最漂亮这一问题争执不休还差点打起来,她怎么可能会关心我?
“走吧。”眼睑旁缺了一撮毛的乌鸦站在墙上,说道。
“喂,大笨鸟……”眼见那被我毁容的乌鸦欲振翅而飞,我忙出声唤道。
“三郎,我们乌鸦是言而有信的鸟,应了别人的事,怎能半途而废。”自出现后就没有说过话的乌鸦出言制止,它继而看向我,嘎嘎地叫了两声,说道,“我叫乌大郎,有一只小黑猫托我们来看看你,并让我们给你带来这个东西。老二。”
被乌大郎唤作老二的乌鸦踱着方步走到我面前,爪子伸到我眼皮子底下,一朵小野花装饰着它弯弯的爪子。
我没有动,因为我不知道它为何将自己的爪子伸到我眼皮下,是让我啃吗?我喜欢吃鸡爪子,鸭爪子,对乌鸦的爪子没什么兴趣。
“拿呀!”乌二郎的脾气显然不好,它冲着我咆哮道,弯弯的喙在阳光下泽泽生辉。
“拿什么呀?”我没好气地问道。
乌二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抬高爪子,弯腰用喙将夹在爪子中间的小野花取了下来,丢在我面前,转身离去。
我呆呆地看着落在眼前的小野花,花盘以下的茎部被人为地弯曲起来,成了一个环。
我伸出爪子,轻轻地拨了拨那个小野花编成的戒指,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几天前。
那日,外出溜达遇到了小黑,两猫一同压马路时,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间首饰店,摆放在橱窗中的戒指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
我整个身子趴在橱窗的玻璃上,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那个银白色的戒指,直到首饰店的老板出来将我们赶走。
扑棱扑棱……耳畔传来拍打翅膀的声音,我敛回飞远的思绪,抬头看着天空,三只乌鸦渐渐飞远,化作三个黑点。
风徐徐地吹来,浮云飘散,没有了云的遮挡,金色的光线再度侵袭大地,阳光有些刺眼,刺得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留下了泪水。
眼泪越流越多,打湿了脸上的毛,滴落在草地上,发出吧嗒一声,我低下头,只见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小野花淡黄色的花瓣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好看,我嘟囔道:“这阳光真他妈的刺眼。”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我循着声音抬头,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卡鲁宾。”少年踩着阳光朝我走来。
“龙马龙马龙马……”我在草地上翻了一个跟斗,借着小草擦去毛上的泪水,冲向了龙马。
泪,定是思念龙马而流,一定是这样。
小野花编织的戒指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动也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yoho,来更新鸟啊!!!哈哈哈
☆、章十
“卡鲁宾,来呀,来呀。”
一根黄色的逗猫棒在我跟前时上时下、时高时低、时左时右,没有一刻消停。
“色老头,把龙马给我买的逗猫棒还给我。”我收回爪子,仰起头,看向一脸欠揍的色老头,咆哮道。
“哎呀呀,小猫咪生气啦。”逗猫棒伸到眼前,轻轻地点着我的鼻头。
我垂下眼眸,气沉丹田,待那根逗猫棒再度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时,收回的爪子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了出去,对准手背狠命一挠。
“嗷……”一声惨叫后,逗猫棒跌落在地。
我得意地瞥了一眼捧着手大声呼痛的色老头,含着逗猫棒,转过身,背对着色老头甩了甩尾巴,扭了扭屁股,四肢发力,纵身一跃,跳上餐桌。
“呵呵……看来卡鲁宾很喜欢龙马给它买的逗猫棒呢。”一盆牛奶递到我面前,浓郁的奶香充斥着我整个嗅觉神经,口中的逗猫棒什么时候落在地上的也不知道。
大大地喝了几口牛奶后,我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嗝,耳边传来轻笑声,我抬起头看着嘴角噙含着笑意的菜菜子姐姐,抖了抖站在胡子上的牛奶,谄媚地喵呜了一声。
“上课要迟到了。”一道影子在我面前闪过,其中夹杂着淡淡的黄色,待我回过神来时,桌前已经没有了龙马的身影,只听到“嘭”的一声,厅里恢复了原先的样子,色老头依旧嚷嚷着疼,菜菜子姐姐依旧笑若春风。
我眨了眨眼睛,又将目光移到面前的牛奶盆中,在继续开餐前,习惯性地看了看四周,咦?我的逗猫棒呢?
色老头拿了?
我转头看向色老头,却见他拿起一份报纸有模有样地看着。
菜菜子姐姐拿了?
再转头看向厨房,菜菜子姐姐忙着收拾料理台。
那是谁拿了?
难道……我想起那道夹杂着黄色的影子。
龙马!我的逗猫棒。
行动总是比大脑快那么一步,我弓起身子,卯足劲,如同一个上膛的炮弹般朝厅外发射出去。
当我还算平稳地落在草地上时,耳畔传来色老头的声音:“卡鲁宾,你这只坏猫,居然把我的脑袋当做跳板。”
我转头冲色老头做了一个鬼脸后,颠儿颠儿地跑远了。
早晨的阳光一如既往的灿烂,我站在墙根下,仰起头看着这个有几十个我这么高的墙,不由得有些怨恨那个修墙的人,真是吃撑了没事把墙修这么高。你说你修高点就算了,好歹也在周围放点东西给我当踏板好爬墙啊。
“你在这做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小黑猫,今天的它特别干净,黑黝黝的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望着那双如墨般黝黑的眼眸,我的心不由得一跳:“没做什么。”不知怎地,我的脑中闪过那个小野花编织的戒指。
“你要进去?”它走到我面前,沉声问道。
“不、不是啊。”被他窥破了心事,我有些结巴,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也亏得脸上的毛比较厚,再怎么红他也看不出来。
“那里不是有铁门吗?”小黑朝一旁努了努嘴。
“谁、谁说我要进去的,我只是来看一看,转一转,瞅一瞅我们家龙马读书的地方。”此时的我,就是一只死鸭子,光剩下嘴硬了。
小黑往铁门那里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突然长叹一口气:“原来是太胖了,挤不进去。”
“什么……什么太胖了!”一听这话,我顿时炸了毛,指着小黑的鼻子怒道,“姑奶奶很胖吗?我这身材刚刚合适,标准,非常标准,我家龙马都没嫌弃我,你倒嫌弃起我来了。”我怎么会想起那个小野花编的戒指,一定是被人下蛊了,一定是这样……
或许小黑从来没见我这副模样,他一脸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又合上。
“蠢猫,笨猫,猪头猫,脑子被驴踢了,被狗啃了,被门板夹了……”我真傻,真的,我原以为毛黑心黑的小黑猫总会有变白的一天,却没有想到,无论怎么漂白,小黑猫始终没法变成小白猫。
我恶狠狠地瞪小黑一眼表达我心中无法言语的愤怒,甩了甩尾巴,挺起胸膛,从他身边经过,朝那道铁门走去。
我要挤不进去,我就跟你姓。
望着眼前这有些年头的铁门,抬起爪子挠了挠,看着沾在爪子上的铁锈,我的心微微一沉,挤这玩意儿,万一破了皮,那会不会得破伤风啊?这个世界有专门给猫的破伤风针吗?
心中有几百个不愿意,但回头瞥见站在不远处的小黑猫时,那几百个不愿意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不就是挤个铁门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挤给你看,哼。
首先是前爪,然后是脑袋,再然后是后爪,最后是小屁屁和尾巴,排好顺序后,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左前爪,开始了我的挤铁门之旅。
左前爪,过去了,右前爪,也过去了。
左耳朵,过去了,右耳朵,也过去了。
左边的三根胡子,过去了,右边的三根胡子,也过去了。
我得意地转动脑袋,眼前的视野开阔了不少,我看到了墙根处那棵将枝叶探出墙外的樱花树。
努力,加油,我挤……
诶,怎么动不了?我前爪用力,后爪发力,但身子没有半分移动。
不会吧?我回过头看着与皮肤做着最亲密接触的铁杆,顿时傻眼了。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早知道今天早上就不喝那几口牛奶了,不不不……是早知道昨晚就不吃那顿丰盛的宵夜了,或许……那顿下午茶也不该吃。
我收紧腹部,前爪死死地抠着地面,后爪使出吃奶的力气一蹬,卡在铁门中的身体不仅纹丝不动,我还感觉到从腹部传来隐约的痛意。
妈呀,要得破伤风啦。难道我要成为史上第一只因破伤风而挂掉的猫吗?
一个重物跳上了我的脊背,只听“嗯嗯哼哼”几声,背上一轻,一只小黑猫轻盈地落在我面前,如夜般深邃的双眸盯着我,我能从那双眼眸中看出我略显狼狈的身影。
“你……哼!”定睛一看,不是那只讨厌的笨猫还是谁,我冷哼一声,撇过脸去。
“进来吧。”小黑的声音很低沉,很好听。
“我进不进来不关你的事。再说了,你叫我进来我就得进来呀?那岂不是很没面子。”我还在气他说我胖,虽然那是个残酷的事实。
“你不是要去看你家主人吗?”小黑垂下眼眸,身子朝一旁挪了挪。
“我……”我找不到理由反驳小黑的话,瞪了他一眼后,又开始了我的挤铁门之旅。
身子微微动了动,却感觉到四周的压力荡然无存,我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傻眼了。
铁……铁杆什么时候变弯了?
在眼珠子快要脱离眼眶时,一声轻咳唤回了我的神识,我僵硬地将脑瓜子转了过来,看着离我不远的小黑猫,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走了。”小黑看了我一眼,甩了甩尾巴,从我头顶上跳过。
我二度转过头,看着渐行渐远的小黑,灿烂的阳光下,他的背影带着几分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翻山啊,越岭啊,你说我出个墙神马的容易吗??
☆、章十一
当尾巴穿过那道铁门,我是两只鸭子加一只鸭子——撒丫子就跑。你问我跑啥?当时是逃命啦!万一被看门的老伯伯抓到了,那是卖了我都赔不起那道有一定历史价值的铁门。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在我确定生命安全得到保障后,我停下脚步,左右张望。太阳在东边,那么左西右东,上北下南,我嘴里念叨着,还不忘伸出爪子指点江山、辨认方向。
当分清了东西南北,我才意识到就算我知道自己身处哪个方位,依旧无法找到龙马,找回我的逗猫棒,因为我压根就不记得龙马在哪个班级。
“嘎嘎……”头顶上传来几声熟悉的叫声,我抬起头,斜着眼睛看着三只体格相同的乌鸦飞过。
初夏的风轻轻地吹着,树叶沙沙作响,金色的阳光被叶子分割成无数个不等份,星星点点地散落在水泥地上。
我努力地抽动着鼻子,试图在空气中找到属于龙马的味道,但老天爷总是喜欢跟我过不去,空气中不仅没有龙马的气息,而且还传来了烤面包的香味勾引着我腹中的馋虫。
哇!好香啊!我甩了甩尾巴,情不自禁地循着香味而去,一间不大的面包店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早上几口牛奶所蕴含的卡路里早就在我挤铁门的时候消耗光了,此时我是饥肠辘辘,但全身上下半毛钱也找不出来,只能望着橱柜里的面包止饿,或许这就是改编版的望梅止渴。
当面包的香味将我的饥饿感暂时赶跑后,我打起精神,迈着缓慢的步伐前行。
太阳渐渐升高,空气中的分子也逐渐活络起来,没有了树荫的遮挡,我整个猫暴露在阳光下,虽是初夏,但阳光的热情度也是不能忽视的,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在阳光底下的影子,提醒自己下次出门前要擦点防晒霜。
耳边响起阵阵读书声,我歪过头,半眯着眼睛看向身旁这栋建筑,显然,读书声是从这栋楼上的某间教室传出来的。一个似曾相识的镜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忙左右张望,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棵有两三层楼高的树。
我屁颠屁颠地跑到树下,伸出爪子大概量了量尺寸,朝爪心吐了两口唾沫,相互摩擦摩擦后,对准树干就是一跳。
后爪蹬,前爪攀,我如同蜘蛛侠般朝着树顶奔去,为了那个崇高而又伟大的梦想。
近了,近了,我下意识地往树下瞅了一眼,哎呀,妈呀,我的小心肝都快跳出来了。但,我要不怕牺牲、不畏艰难、勇往直前,要发挥红军长征二万五千里的精神,一切为了美人,我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上爬的速度。
终于,那道不算陌生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的爪子深深地扣在树干上,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道身影,褐色的短发染上了阳光的色彩,白色的衬衣衬得他的肌肤似雪,我微微张开嘴,一缕银丝从嘴角边滑落也不自知。
少年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转过头,朝我所在的方向看来,眼眸微睁,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气,银丝被我吸入口中,因为在空气里停留的时间有些长,所以口水有点凉。
褐发少年弯弯的眉眼总是蕴藏着浅浅的笑意,冰蓝色的眼瞳总是带着一种让人沉浸其中、难以脱离的温柔。
摩擦力总是抵不过地心引力,这一点完美地体现在我身上,纵使我爪子扣着树干,但依旧逃脱不了从树干上滑落的命运。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看帅哥,我还要看大猫,红发大猫,我已经看到大猫脸上的创可贴啦……
老天爷或许跑到别人家里喝茶看报了,没有听到我心中最虔诚的祈祷。在我无尽的哀怨中,我的小屁屁与大地母亲来了一个最为亲密的接触。
喵呜……我诅咒你,画个圈圈诅咒你,我瞪大眼睛看着湛蓝得没有一片云彩的天空,无言地控诉着他的无情,他的残忍,他的冷酷,他的无理取闹……
诅咒归诅咒,但现实总是要认清,我站起身来,抖了抖身子,甩掉沾在身上的灰尘,哀怨地看了一眼那个窗口,最终还是离去。
沿着台阶爬上二楼,阳光的热情度呈高涨趋势,我看着满眼金灿灿的光线,不由得眯起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