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摇我,我只想就这么睡着,一直睡着,睡到天荒地老,睡到海枯石烂……
“卡鲁宾,手冢国光来啦!”
“在哪里?”我打了一个激灵,陡然睁开眼睛,黑暗褪尽,满目白光,眼帘里闯入一只小黑猫的身影,它的六根胡须轻轻地抖动,碧绿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放心。
我抬手看了看,还是毛茸茸的爪子,摸了摸肚皮,肚子依旧是带着几分富态,原来……那是一场梦啊。
“你怎么了?”身体被某只不要命的猫拱了拱。
我没好气地抬起眼眸,瞪了它一眼,翻身爬了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毛发,说道:“你不是说冰山大人来了么?在哪里呢?”什么手冢国光来了?啊呸,我连冰山大人家那只暴躁狗的毛都没看到一根。
“你梦靥了,如果不用这种方法,我怕唤不醒你。”小黑一脸正色地说道。
我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黑,不知为何,竟将它与梦中的黑衣男子联系到一起,但……我甩了甩头,它又怎么会是那人呢,哪里会有人放着人不做来做禽兽的?想到此,我不由得扯起嘴角,苦笑一声。
“你、梦到什么了?”面前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不由得后退几步,下意识地将目光往旁边移了移,错过了小黑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过了三秒钟,我抬起头,冲着眼前的猫咪一笑,趁它晃神之际抬起爪子就是那么一挠。
小黑躲闪不及,被我挠个正着,它喵呜地叫了一声。
我得意地收回爪子,乐道:“活该,谁叫你骗我了,哼,大骗子。”
小黑哭笑不得。
“哟,没想到我们家卡鲁宾也居然有思念春天的一天。”一道非常欠揍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回头怒视着蹲在不远处,手里拿着黄色逗猫棒冲着我摇晃的某色老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咗咗咗,卡鲁宾,来这里来这里……”色老头继续冲我摇晃着逗猫棒。
我踱着优雅的猫步走到色老头面前,甜甜地喵呜了一声,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爪挠向了色老头的爪子。
“啊!”一声惨叫,色老头手中的逗猫棒跌落在地,他的手背上印着三条鲜红的血痕。
我低头咬起逗猫棒,转过身,屁股冲着色老头晃了两下,大摇大摆地朝客厅的大门走去:我思春?你才思春,你全家……除了你以外,都不思春。在紧急关头,我收住了口。
“卡鲁宾,小黑,跟我上楼。”带着独有慵懒味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连忙吐掉口中的逗猫棒,撤回迈出了厅门的前肢,转身发足狂奔,纵身一跃,一头扎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让我暂停荡漾三个小时的心重新荡漾起来:“龙马龙马,我要跟你一起洗白白,洗白白哟,洗白白……”
“卡鲁宾。”龙马略显无奈的声音响起。
“你……”小黑颇为无力地蹦了一个字出来,下文没了。
“龙马,洗完白白,我们一起滚床单哟……”
“……”
还没等洗完澡,我就再度和周公约会去了,至于怎么上的床,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等我醒来时,身边早已没有了龙马的踪影。
阳光穿透玻璃窗撒落在床上,浅色的床单染上了淡淡的金色,我趴在床上,与等候在床脚下的小黑大眼瞪着小眼,清晰地看见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我的身影,一股莫名的热意从心底涌起。
“咕噜……”一声腹鸣在这暧昧不明的气氛中响起。
“走吧,吃饭吧。”小黑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尾巴,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静静地看着小黑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情没来由地有些失落,我深吸几口气,呼吸间尽是龙马的气息,其间还夹杂着一股记忆里残存的味道,我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跳下床,跟了上去。
早餐是菜菜子姐姐准备的,是我最爱的牛奶,不仅量足而且味美,喝得我是心花怒放,就连胡子上沾上牛奶也不知道。
“卡鲁宾。”耳边听得小黑叫我一声。
“嗯?”我继续喝着牛奶,头也不回地哼了一声。
“牛奶。”小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牛奶很好喝啊。”我舔干净盆里最后一滴奶,再伸出舌头绕着唇边舔了一圈,眼珠子瞪向了小黑面前的那盆没动多少的牛奶,纵使肚子已经鼓得有些喝不下,但浓浓的奶香依旧勾引着那已经挪到嗓子眼的馋虫,“喂,你不喝,给我!”
“……给。”小黑顿了顿,用爪子将奶盆推到我面前。
我抖了抖胡子,沾在胡子上的牛奶甩到了小黑的鼻尖上,如墨般漆黑的鼻头上点缀着一滴雪白的牛奶,格外显眼,我忍笑低下头,将脸埋进奶盆里,继续为牛奶奋斗,直到牛奶漫到了嗓子眼,我才心满意足地将脑袋抬起来,用爪子把奶盆推给小黑,打了一个饱嗝,“嗝……给你,嗝……”
我清楚地看到一道黑线爬上了小黑的前额,冲着满心无奈的小黑龇牙一笑,转身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朝庭院走去。
不知怎地,看着小黑吃瘪,我不好的心情也变得非常舒爽。
作者有话要说:灭哈哈!!!
☆、章三十二
坐在草地上,沐浴着阳光,享受着难得宁静的一刻,夏天的风徐徐吹来,才被菜菜子姐姐梳好的毛发被风吹乱了,我甩了甩头,微眯着眼眸,半张着嘴,风从嘴巴里钻进去,从耳朵里钻出来。
“你,昨晚怎么了?”一道声音随着风传到我耳畔。
我陡然睁开眼睛,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小黑披着阳光,踩着碧绿的草地朝我走来,此情此景让我的心不由得一颤,曾几何时,也有过这样的场景,但究竟是何时何地,我真的记不起。
许是见我没回答,以为我没有听清,小黑又问了一遍:“你昨晚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敛起心思,故作不解地看着走到面前的小黑。
小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尾巴轻轻一甩,他仰起头看着一枝红杏进墙来的樱花花枝,没有再说什么。
我气不打一处来,抬起爪子对准小黑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别在姐面前装十三,那种明媚而尤桑的四十五度角不适合你。”
被我狠狠拍了一巴掌的小黑有些哭笑不得,他转过头看着我,碧绿的眼眸中带着几分难辨的宠溺:“我哪儿装十三了?”
“你……你哪儿都装十三了。”我微微一顿,撇过头看向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久久未没听到小黑的反驳,我忍不住转过头,却见它继续用明媚而尤桑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淡金色的阳光落在他黑亮的毛发上,折射着淡淡的光华。
这样的他,带着几分让人无法忽视的迷人,就如同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心湖,泛起圈圈涟漪,久久未能平复。
我吐了吐舌头,将那颗小石子沉进了湖底的淤泥中,站起身,甩了甩尾巴,朝院落的一角走去。七月末的阳光晒得人脱皮,虽是早上,但仍需做好防范措施,为了避免成为史上第一只被晒脱皮的猫,我还是躲在角落里纳凉的好,那里虽然看到的是有一个直角的天空,但遐想能力是可以延伸的,或许站在那个位置,我心灵的视线会更好。
“你去哪儿?”小黑在我身后问道。
“防晒。”我头也不会地走了,浑圆的小屁股扭的是一个销魂啊。
“……”
我仰着身子躺在角落的草地上,眼眸里倒映着蓝得透亮的天空,偶尔飘来一朵白色的云彩让天空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呼吸里尽是青草夹杂着泥土的味道,伸进墙头的花枝随风摇曳,翠绿的叶子沙沙作响,听着单调而枯燥的声音,我的神识逐渐离我远去,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智,这响声里还夹杂着一个极不和谐的吱吱声,叫得我毛骨悚然。
吱吱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肚皮上的细毛都竖了起来,转过头,将眼皮子打开了一条缝,只见一只毛绒绒的灰色生物离我的鼻梁只有五十公分,耳朵是尖尖的,嘴巴也是尖尖的,嘴边扬着六个胡须,一龇牙,两颗硕大的板牙泛着黄光。
“啊!!”我尖叫一声,一骨碌翻过身,前肢发力,后肢使劲,蹬到了一米开外的地方。
灰色生物似乎也被我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吱吱吱地到处乱窜,就这样,我与他的距离依旧保持着五十公分。
我瞪着大眼盯着他,他也瞪着小眼看着我,大眼与小眼之间产生了电流,冒出火花,刺啦刺啦地响个不停。
“怎么了?”如救世主般的声音从天而降。
我转过头,两眼含着热泪,瘪着嘴带着哭腔嚎道:“呜呜呜……小黑……呜呜呜……有老鼠……老鼠……”
“老……鼠?”小黑的语调有些上扬,表情有些异常。
“嗯嗯,老鼠,好可怕,呜呜呜……哇哇哇!!!!”我没有注意到小黑面部表情的变化,身后又传来吱吱吱的貌似还很欢脱的叫声,惊得我以刘翔跑一百一十米跨栏的速度冲向了小黑,躲在他身后,努力地缩着自己比小黑大那么一号的身体,小心肝不停地颤抖着,前世被一只老鼠追的从楼梯上滚落导致扭到脚踝的情形还记忆犹新。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世界也静得只剩下树叶与树叶之间摩擦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眼前的一切让我的下巴歪了一个八度。
“吱吱吱……小黑,你老婆怕我,吱吱吱……猫居然怕老鼠,居然怕老鼠……”灰老鼠双腿站立,短短的爪子指着我,笑得前仆后仰。
“笑笑笑……笑你妹啊!”怒气战胜了胆怯,我将下巴掰回正位,从小黑身后走了出来,决定不在做他背后的女人,左手叉腰,右手指着老鼠的鼻子,脚下成圆规状,活脱脱一个鲁迅先生笔下豆腐西施的模样,“有什么好笑的!嗯?再笑,劳资就把你的牙打掉,把你的胡子拔光,把你的毛剃完,让你成为史上第一个没牙没毛没胡子的裸奔老鼠。”似乎,我漏掉了灰老鼠话中的某个关键词,但是不管不管,我卡鲁宾什么时候被人嘲笑过,而且还是被我的天敌嘲笑。
“吱吱吱……没关系,有你这只史上第一只怕老鼠的猫做伴,我不介意成为裸奔老鼠。”灰老鼠依旧龇牙咧嘴地笑着。
“……劳资把你阉了,让你变成没种的裸奔老鼠。”我气急败坏地喷着唾沫星子。
“卡鲁宾,女孩子要矜持点。”小黑冲着我皱了皱眉头。
“……”我乖乖地闭上了嘴巴,耷拉着脑袋,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朝前走,每一步的落脚点都让一株正茁壮成长的小草夭折得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痛苦。认识小黑也有几个月,虽然他的心有些时候黑了一点,但从来没有这么凶地对我说话。哎,世态炎凉啊,有了爹就不要娘啊……
“卡、卡鲁宾……”身后传来小黑略显无奈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卡鲁宾是世界上第一只怕老鼠的猫吗??灭哈哈
☆、章三十三
天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彩压得让人喘不过起来,空气里的水分子让四处乱窜的蜻蜓不由自主地降低了他们与草地的距离,我坐在走廊上,歪着头看着站在走廊拐角处的屋檐下的小黑,心情就如同天一样,是阴的。自那天那只过街就被喊打的灰色生物来过后,小黑的心情就一直不怎么样,心情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天气下。
不知道为何,看着小黑的背影,我就会想起那晚的梦,那个对我说一定会带我回家的黑衣人,渐渐地与小黑的身影重合……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唯有再度闭上嘴,看着小黑孤独的背影,趴在走廊上,静静地望着停留在草尖上的蜻蜓,闷热的夏风吹来,蜻蜓拍打着翅膀飞走了,碧绿色的草叶随着风左右摇摆。
我将脑袋搁在前肢上,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的毛发,眼角的余光瞥见墙头上飞快闪过了几道黑影,待我抬起头时,哪里还有什么影子,只剩下那枝伸进墙来的花枝摇头晃脑地舞着。
“我出去一趟。”耳边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我回过头,不知何时,本站在屋檐下的小黑站在我身旁,毛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眼窝深陷,那双幽幽的碧眸也蒙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薄雾,这……这不是他们常说的失恋状态吗?难道……难道小黑背着我跟别处的小野猫勾搭上了?然后被别人无情的抛弃了?难道他现在是要出去摊牌?额滴神哪,如此这般狗血喷满屏幕的剧情怎么就发生在我身边了呢?围观啊,围观,果断地要围观啊。
“我也要去。”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行。”小黑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秒钟的思考时间便答复了我。
“一定要去。”早上吃了几块称砣的我坚持着。
“如果让我发现你跟着,我就打断你的腿。”这是小黑第一次用如此危险的语气跟我说话。
小黑碧眸中隐藏的狠意让我不由得一怔,我低下头,没有说话:我不会那么笨地让你发现。
“走了。”小黑丢下一句简单的话,便没了声息。
我抬起头,只见小黑迈着颇为“沉重”的步伐朝铁门走去。说道这个出门,小黑是跟我不一样的,他一般喜欢走正道,也就是大铁门旁边开的一个小铁门,而我就喜欢走不寻常的路,譬如那个洞。
待小黑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处后,我也踏上了围观的旅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那个缩小了四分之一的洞里钻了出来,抖了抖沾在毛发上的泥土,一边吐槽着那豆腐渣工程一边寻找着小黑的踪迹。
可这一条道上,除了我是活着的以外,压根没看见一只活物,就连搬家的蚂蚁都没看到一只。
“嘎嘎……小胖猫,你在找什么?”
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活物是谁,我左右看了看,抽动着鼻子嗅了嗅,可惜我不是狗鼻子,嗅不出空气里隐藏的小黑的气息,便胡乱地选定了一个方向后便大步流星地朝前走。
“嘎嘎……小胖猫,我看见你家小黑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咯。”
我停了下来,抬起头,半眯着眼眸看着停在墙头、眼睑下方缺了一块毛的乌鸦:“乌三郎同学,你能确定?”
“嘎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乌三郎点了点头。
“如果发现你骗我,我就把你的鸟毛拔光。”
“我们乌鸦一族都是诚实的孩子。”
“是,所以被狐狸给骗了。”
“……”
空气里的水汽越来越重,乌三郎收起翅膀与我同行,一猫一鸟,一前一后,两只从见面开始就不对盘到后面互相串门成为难猫难鸟的生物走到一起,路上很安静,偶尔能听到风调戏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
我低头思索着怒斥负心人的台词,没留意到走在前头的乌三郎居然停了下来,一头冲过去,一猫一鸟压在一处,猫上鸟下。
“嘎嘎……胖猫,你这一天到底吃了多少顿啊!”被我压在身下的乌三郎叫道。
“关你屁事,劳资吃得起。”刚想好的台词被搅和成一地的浆糊,我心情不爽地低吼了一句。
被我喷了一头唾沫星子的乌三郎沉默了,我挣扎着从他身上爬下来,低头看了看比前段时间圆了一圈的肚子,嘴角狠狠一抽,没等我为自己的身材默哀,一道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我没有。”声音虽然很熟悉,但带着莫名的苍凉感,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伸出爪子往旁边那么一挠,耳边传来一声闷哼,转过头,只见乌三郎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再一看我的爪子,上面沾着两根带血的乌鸦毛。
我连忙抖了抖爪子,乌鸦毛落在地上,我再拾起毛贴在乌三郎的翅膀上,谄媚地冲着他笑了笑,乌三郎跳到了离我三尺远的地方,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我自动过滤了眼光里的怨恨,蹑手蹑脚地走到墙根脚下,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
那只背对着我、瘦不拉几的小黑猫自是小黑无疑,那么站在他对面那三只比小黑大上两圈的类似猫的黑色生物又是什么来头?一只生物的右眼上蒙着黑色的眼罩,一只生物的门牙尤其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