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早已有乾隆扶着歪在榻上——她不是动胎气了么。
几日后,在皇太后和皇后的悉心照料下,咱们娇弱的固伦和敏公主终于奇迹般的“康复”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慈宁宫请安后,太后留下皇后,嘉妃,和敏,兰馨。
景娴挨着太后坐着,小声谈笑着,偶尔三个小女孩儿也插几句。她们这番景象,倒叫嘉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终于,尴尬了n久的嘉妃怯怯地开口:“太后娘娘恕罪,臣妾身子不爽,先行告退。”
“慢着,哀家有事跟你说。”太后这才开口。
嘉妃恭敬地站着:“臣妾聆听太后娘娘教诲。”
“啪!”(自行想象一个盘子落在地上的声音)太后将面前的一碟子小点心扔到嘉妃面前:“你可认识这是什么?”
嘉妃一惊,倒退两步才站稳,看着面前散落着的糕点,有些不知所措:“臣……臣妾……臣妾不知。”
“不知?”太后不由得提高了音量,“那你宫里的人怎么会把这糕点日日送到景仁宫去?”
“太后娘娘,臣妾……臣妾真的不知,许是……许是有人陷害臣妾,请太后娘娘明察!”嘉妃心一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好,好一个有人陷害,那么……”太后看似无意地抚摸着右手上的掐丝珐琅指甲套,“云瑛,是你的心腹吧?”
“这……这……”
“哀家在问你话,不要支支吾吾的!”太后猛地一拍桌子。柳敏忙言道:“皇玛嬷,仔细手疼。”
“回太后,是!”
“那你也承认是你把有毒的糕点送到景仁宫去的,是吗?”
“是。”
“好,来人,把嘉妃带下去!”
“慢着。”嘉妃见来人就要将自己架出去,也顾不得礼数,蓦地站了起来:“臣妾无罪,太后娘娘为何如此对待臣妾?臣妾不过是送了点心聊表心意,难道这也有错吗?”
“聊表心意,这就是你的心意么?你的一点心意都能把人毒死了,要是全部心思使出来,这后宫不是要血流成河了?”太后怒了。
说话间,一个小太监将那个装着死老鼠的老鼠笼子提了过来,扔在嘉妃面前。
“你仔细看看,这几只老鼠每天只不过吃了你送的糕点一点点而已,几天功夫就没命了,要是五儿他们天天食用,岂不是立时就命丧黄泉!”
“不是……臣妾没有……没有这样做……”嘉妃听了,不住的摇头,似百口莫辩,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若真是好心好意,何必打着令妃的名号?”太后冷哼一声。
“臣妾没有……”嘉妃怔怔地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下)
嘉妃御前失仪,现暂禁足于翊坤宫。
几天后,慈宁宫
“皇后,你觉得嘉妃是无辜的?”太后疑惑地看向景娴。
景娴点点头:“皇额娘,臣妾觉着,若真是嘉妃做的,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若她还不承认,那便真不是她……”
“景娴还是太善良了,金氏既然想要谋害五儿性命,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怎会轻易认罪?”乾隆的手覆上景娴的柔荑。
“可是……”
“皇上,御景亭来人了。”景娴还想再说些什么,高无庸打帘进来禀告。
“怎么到慈宁宫来了?让他去养心殿候着,朕待会再传他。”乾隆微微皱眉。
景娴将自己的手悄悄抽出:“皇上,政事要紧,这件事儿……以后也可以处理,不急在这一时。”
乾隆略一思索,道:“景娴说的是。”于是起身,“儿子告退。”
太后点点头。
待乾隆出去以后,景娴才重新坐下。
柳敏在一旁想了很久,和景娴一样,她在潜意识里边也觉得嘉妃不是凶手,即使正史上的嘉妃最后早死却保得自己的儿子们一世平安不是个简单人物,即使一早就知道这个嘉妃对自己有意见,但是,不是她,绝对不是她。
“皇玛嬷,孙女儿同意皇额娘的想法。”
太后更加疑惑,将五儿拉到自己身边:“那五儿又是为什么觉得嘉妃是无辜的呢?”
柳敏歪着脑袋,一脸天真样:“因为以前嘉妃娘娘对孙女儿也很好啊,而且四哥哥,八哥哥也很关心五儿,嘉妃娘娘没道理对五儿痛下毒手。”
太后听了五儿这话,不禁鼻子一酸,这个孩子,太单纯了,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想着,将五儿揽进怀里:“傻孩子……”才说了三个字,已觉得有些哽咽。“皇玛嬷,您怎么了?是五儿说错话了吗?”柳敏在太后怀里抬起头,见太后眼中亮闪闪的,有些慌了。
“皇玛嬷没事,只是担心哪……”
“皇额娘,臣妾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后但说无妨。”
“臣妾想,这件事过去了以后,去广源寺上香还愿,许能除去这些晦气,而且……上次五儿大劫,臣妾还未曾去拜谢佛祖。”景娴提议。
太后想了想,自己虽是在宫中每日拜佛烧香,但是皇宫还是污浊之气太重,难免心不诚,广源寺是京城的名寺,寺中主持道行高深,就像景娴所说,也许真能化解这些怨气。
“嗯。只是……五儿,以后皇后还要多提点些才好。”
“是。”
养心殿
乾隆看着手中的折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延禧宫,令妃魏氏?难道幕后人是她?
“传,”乾隆顿了顿,“嘉妃金氏,令妃魏氏,还有……”乾隆几乎是从牙缝里把话挤出来的:“那个贱婢!”
“喳!”高无庸领了命下去。
乾隆正在思索着如何处置那几个女人,突然灵光一现:“高无庸!”
“奴才在。”高无庸才吩咐人去叫人回来就听见自家主子又有吩咐,忙进去。总管太监不好当啊有木有!
“去慈宁宫请太后。”
“喳。”高无庸才想走,又再次转回:“万岁爷,那……皇后娘娘呢?”
乾隆想起自家皇后,脸上的厉色也消了些:“不必了,让皇后安心回景仁宫养胎。”
“是。”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云瑛,乾隆紧抓着手里的奏折,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怒气:“说吧,你的主子——”看看嘉妃,又看看令妃,“为何要着你送这糕点到景仁宫?”
“五公主一个小娃娃,偏生宫里头的公主娘娘见了她都得下跪,凭什么?就凭她投生在皇后娘娘肚子里吗?呵,何止是我家主子,怕是宫里头所有人都这么想吧!”云瑛一脸倔强冷笑一声。
“但是,这样做的,只有你家主子吧!”乾隆冷着脸,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这却没吓到跪在地上的云瑛,仍是镇定的开口:“应该说,只有我家主子被皇上发现了!”
“你……”乾隆捏紧了拳头,“好,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说,你主子是谁,是嘉妃还是令妃?”
底下跪着的嘉妃一直低着头,阴影打在脸上,看不见她的表情;而令妃亦低眉顺眼地跪着,看不到一丝波澜。
“我家主子若是这么简单就让皇上发现了,那么还如何在这后宫里生存?”云瑛依旧是傲傲的。
“来人……”
“本来,”云瑛打断乾隆的话,“本来我家主子以为,万一五公主有个什么,首当其冲便是令妃,然后皇上就会查出我是翊坤宫的宫女,便会加罪于嘉妃,这样一来,主子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不过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出帝王心,没想到不但除不了嘉妃令妃,就连五公主所谓的‘病重’也只是个幌子!”
“为什么,本宫待你如亲姐妹,你为何要陷害本宫?”嘉妃这才抬起头,姣好的面容早已被泪水浸湿。
“嘉妃娘娘,你还是太天真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奴婢的主子对奴婢有大恩,奴婢不能背叛主子!”云瑛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点歉意。
“那本宫就不是你的主子吗?本宫还以为这些年的相处,便是铁石心肠也融了,没想到云瑛你的心比铁还冷比石还硬!”心,很疼。
“一仆不侍二主,在云瑛心中,真正的主子只有奴婢的恩人一人而已,娘娘你,在云瑛眼中,和宫中别的娘娘没有区别!”云瑛暗暗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也没发觉,“娘娘说待奴婢如亲姐妹,却也只是‘如’,不是真正的姐妹,奴婢自进宫伊始,就看尽了宫里面姐妹相残骨肉相争的悲剧,奴婢与娘娘这些情谊,薄如蝉翼,根本不值一提!”
“你……你……怎么可以……”嘉妃泣不成声。
“够了!”乾隆此时早已怒气爆棚,只想把眼前这个女人千刀万剐,可是,她背后的人才更可怕,连粘竿处都查不出来,隐藏得那么深,让这样一个人留在后宫,是何异于放了个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你说,你背后的人是谁?”
“哈……哈……哈……原来也有万岁爷不知道的事啊!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可皇上连自己身边的女人都不了解,这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云瑛站了起来,形似疯癫。
“来人,把她带到慎刑司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让她把真相吐出来!”乾隆一拍御案,方才云瑛说的话让他羞愧,愤怒,绝不能留!
“不用麻烦了!”云瑛安静了下来,“皇上,您永远都查不出来的,永远都不会!”说着,将嘴中含着的毒药咬破,见血封喉的剧毒,使人心惊。
嘉妃眼睁睁的看着昔日自己拿真心相待的“心腹”丫环在自己面前毙命,本来身体就不大好,这一回可是真支撑不住了,一口气喘不上来,晕了过去。
她分明听见,云瑛倒在她面前,用最后一口气,幽幽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哪位神人給制作个封面(无耻的遁走ing)
☆、蝴蝶?蝴蝶!
这件事,终究还是以云瑛的自尽不了了之。
四月初,嘉妃病重,皇四子永珹,皇八子永璇侍疾;四月二十,封嘉贵妃。二十三,嘉贵妃不治,薨,年三十。奉皇太后喻,追封为淑嘉皇贵妃,与历史上不同的是,她的灵柩没有和孝贤皇后哲悯皇贵妃她们一起葬在帝陵,而是独葬一处。
柳敏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原因,还是那只不知在哪里的蝴蝶的功劳。
如果是由于自己的缘故推动了历史的发展……不知为什么,一想到此处,柳敏隐隐觉得心堵得慌。
转眼间时节进入五月,景娴怀孕也快三个月了,孕吐也渐渐多了,柳敏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左右景娴怀十二的时候五儿也还小,所以此时柳敏虽有心照顾景娴,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什么?要出宫?不行不行,万一磕着碰着这可怎么办呢?”柳敏一听乾隆说要带她们娘儿几个出宫就急的不行,虽然宫里确实很闷很想出去转转,但是景娴是孕妇啊,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乾隆笑着打了一下柳敏的头:“你倒是小心,这回出宫是去广源寺祈福,为你这个小丫头还愿去的!”
“皇额娘你看,女儿关心你,皇阿玛还欺负我!”柳敏瘪着小嘴走到景娴身边。
景娴也拿这个爱撒娇的小姑娘无法:“你呀!也是想太多了,你该学学你兰姐姐,你瞧你兰姐姐,比你大不了几岁,多稳重啊,就你,像个烧毛的鸭子似的!”
“皇额娘,你也欺负我,我找皇玛嬷去!”柳敏作势就要往外走,景娴拉住她。
“怎么,敏敏还要去找皇玛嬷告状啊?”
兰馨掩嘴而笑:“五妹妹爱撒娇的性儿也不知何时能改,只是皇阿玛皇额娘不就喜欢五妹妹这样么?女儿已经呆呆的跟呆鹅一样了,要是再添一个,皇额娘就得头疼了。”
柳敏闻言,窝在景娴臂弯里:“皇额娘,你看你看,兰姐姐帮着女儿呢!”
“你这小丫头片子,这就得意了?”
柳敏吐吐舌头,引得满室欢笑。
“无论如何,皇后肚子里的是皇嗣,若不是有万全的把握真也不敢让皇后出宫。”乾隆笑着解释。
“女儿也要去!”只要自家老娘和肚子里的弟弟不会有事,柳敏还是很期盼着出宫的。
“这次,皇额娘,皇后,你,永璂,兰馨咱们一家人微服出宫,其他的就带几个心腹去,闲杂人等就不必去了。”乾隆笑道,竟像讨好似的。
柳敏挥舞着小拳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皇阿玛万岁!”
几日之后。广源寺
“佛祖在上,信女柳敏因缘巧合堕入此界,心中牵挂父母亲人,望佛祖保佑父母事事顺利,家人平安健康。”柳敏跪在蒲团上,深深地磕下头去。“信女万幸,虽入此地,但仍有祖母父母姐妹亲如一家,也请佛祖保佑这世家人一世安康。”
另一边
“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广源寺住持见到景娴先问安。因是微服,与十二年前不同,并未惊扰百姓,因而住持只称“施主”而非“娘娘”。
“阿弥陀佛,有劳方丈挂心,弟子一切安好,只是……敢问方丈,十余年前,方丈曾道弟子有一大劫,十二年后有方可解,如今十二年期限已到,不知弟子此劫有否化解?”景娴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施主乃有福之人,只是前世怨气太深,波及今世,如今……”住持远目,“贵人已到,此劫可解。”
“真的吗?”景娴一听大劫可除,喜不自胜。
“只是,这位贵人命中亦有劫数,若要帮助施主化解这场劫,须得施主与其同将其命中之劫化解才可。”住持补充。
“那……这位贵人是谁?请方丈明示。”
“天机不可泄漏,时机一到,娘娘自会知晓。老衲只能告诉施主,此人与施主关系密切,且……与施主来历相同。”
景娴一听这话,脚下不稳,那边柳敏才许完愿起身,见景娴如此,忙跑过来扶着景娴的手:“母亲怎么如此不小心,身子可有碍?”
“没事,只是一时大意而已。”景娴站稳,对柳敏笑笑。
“施主有如此乖巧的孩儿,是缘分,亦是福气,”住持神秘一笑,“寺中还有琐事要打理,各位施主自便。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诸人俱合十称佛。
“那位住持倒是仙风道骨,似乎,是个得道高僧。”柳敏看着方丈远去的背影,忆起方才他意味深长的一笑……嗯,这个老和尚,肯定不一般。
景娴低下头摸着柳敏的脑袋:“五儿陪额娘四处走走,佛门清净,兴许还能得些灵气。”
“嗯。”
广源寺后殿,开了一丛很好的蔷薇,五月的暖风,不很热,蔷薇花瓣在风中招展,亦有缓缓落下的,煞是喜人。
“五儿,你还记得自己的生辰吗?”
“当然记得,二月十二,在额娘生辰之后几天,又恰好是百花节,兰姐姐总说女儿这生辰好。”柳敏很是奇怪景娴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
景娴莞尔一笑:“等你长到十岁,给你办个热闹的。”
“额娘,五儿不在乎这个,二月十二虽是五儿的生辰,但也是额娘受苦的日子,可以说是‘母难日’,也没什么好庆祝的。”柳敏摆摆手。
“‘母难日’?五儿从哪儿听来的这词儿?”景娴心下纳罕,虽是那日已有疑心,但今日听那住持一言再加上她所说的,对自己的疑惑倒是有了几分把握。
“呃……”柳敏语塞,便岔开话去,“呀,额娘,你看,那两只蝴蝶好漂亮啊!”说着追着那双蝴蝶跑,却有分寸,绝不碰到景娴。
“夫人,小姐,该回了。”容嬷嬷过来禀告。
是夜
“皇额娘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柳敏不习惯早睡,大晚上醒着倒不稀奇,但是景娴大晚上的坐在树下却是为何,而且,夜深露重不说,她还是孕妇……天哪,这叫个什么事!
“五儿过来,额娘有话跟你说。”景娴笑着向柳敏招手。
柳敏走到景娴跟前,才想说什么,景娴却已开口:“想知道皇额娘的故事吗?”
听故事?这感情好!柳敏两眼放光,可命的点头。
“这事儿啊,说来就长了……(省略号见下一章,下一章是景娴番外会详写)”景娴看看目瞪口呆的柳敏,一笑,“五儿已经知道皇额娘的故事了,那五儿是不是也该把自己的故事讲给皇额娘听呢?”
“我……你……”柳敏被惊得牙齿都快咬到舌头了,“皇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