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犹豫半晌,奈何二姑娘素日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儿,惹恼了她,多得是法子整治自己。没奈何,只得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恩恩,今日仍旧两更,最迟下午三点(╯3)
☆、第126章 阴差阳错燃豆根
冯二姑娘冯连;这辈子最大的跟头,自觉就是她三嫂子杨氏柳儿给下得绊子。
如今她可是要出门子了;想来即便出了什么事情,也寻不到她一个出嫁的姑奶奶身上。便是找到她头上;来的死不承认;又能奈她何;
横竖死不了人,
可还有一件;人算不如天算;做坏事也要讲天分的。有人一辈子做坏事,反倒荣华富贵,活到老死。有人做一回,就栽了;找谁说理去。
小玉端着朱漆描金海棠式小茶盘,上头几只白瓷兰花小盖碗,小碎步来到凤姐儿跟前,低眉顺眼地,“夫人请喝茶。”依次给在座的几位奶奶夫人跟前换了新茶,原本的茶盅又一一放回茶盘上头。
因今日招待来客,二姑娘屋里待客的茶碗,都换了一式的白瓷花卉盖碗,除了里屋二姑娘惯常用的没换外。
他人换了便换了,如常用茶,倒是柳儿身后的李嬷嬷,人老成精,早叮嘱过柳儿不许动这里的一应吃食,一口水都不行。如今见了这个,当即给绿豆使眼色,一向绿豆都是管着听涛苑的吃食,这方面是个行家里手,也是个机灵的。
当即上前,拿起柳儿身前的盖碗,随手搁了回去,附耳轻笑道,“多谢妹子好意,只我家奶奶如今除了j□j,别的三爷都不许动,说喝多了茶睡睡不好。就是果子露那些东西,也是不许的,说喝了容易败了胃口,吃不下饭。到时候影响小少爷长身子,我们可吃罪不起。”
绿豆手脚伶俐,又是言笑晏晏的,不知道的以为两个丫头私下说话,还不觉怎么,只凤姐儿跟柳儿挨着坐,听了个一清二楚,当即拿眼睛瞅着柳儿调笑,“你如今倒好了,冯三爷拿你当眼珠子疼,比的我们跟烧糊了的卷子似的,横竖不招人爱。”
柳儿笑,脸色自如,“有你这般烧糊了的卷子,天下间没烧糊的卷子都怎么活?这半日,我还没问你呢,平姐姐怎的没来,就是丰儿也没跟着,你这是要怎么样呢?”
“唉,别提了,最近家里事多,离不得人,只恨不得多几只眼睛几只手。。。。。。”
两人说起家常,那边小玉看着茶盘上的茶碗,稍一犹豫,到底又拿了一个下来,飞快放到柳儿跟前,对绿豆道,“且先搁着罢,奶奶实在口渴也得略润润喉,不然白空着,倒是我们招待不周了,看着不像。”说完不等绿豆说话,扭身走了。
只刚过里间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跟姑娘说一声,不然没成事,过后姑娘找自己晦气。
她这里正踟蹰着,小李氏从里面出来,一眼看见,低声呵斥,“就知纵着你姑娘混闹,这什么时候了,还喝茶,好歹忍着些,不然闹笑话,一辈子被人说嘴!”说完觉着口干,这忙了半日,连口水都没的功夫喝,伸手拿起一碗来,紧着喝了一口,随手放回去,没好气地道,“还不拿走,站着等讨赏呢!”
小玉受这等闲气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一向她们给姑娘挡灾,都习以为常,当即端着茶盘福了一福,扭身走了。
到了吉时,新郎过来接新娘。其实抛开出身不说,王子堰别看文弱些,如今一身大红的吉服,帽插金花,腰悬玉带,脚踩青缎粉底朝靴,益发衬得整个人精神焕发,横竖瞧着都是一玉树临风翩翩佳公子。又是大家出身,举止做派,自有一种气度。
其实若不是小李氏看过他的人品才貌,就是拼死,也不会应了这门亲事。
想着人争气,有冯、王两家撑腰,过些年,不定如何呢,她家老爷子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尤其冯三爷升官后,原本的纨绔摇身一变,成了国之栋梁。更离谱的是,原本的伺候人的丫头,跟着摇身一变,成了诰命夫人,连太后都召见过了。
这个世道,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其实小李氏也明白,高门大户里,想寻个同王子堰一般品性的,并不容易。自家女孩儿自家知,也不是什么品貌出众的姑娘。老爷子年纪大了,能靠几时呢。京里富贵人家,哪个不睁着一双势利眼,她挑人家,人还挑她呢。想找更好的,不是说说就完了的。
鼓乐齐奏,一时新郎被一众伴当簇拥着,到堂上拜见岳父岳母了,但凡能抛头露面的来客,无不伸脖子仔细打量着。更有那听到一点儿风声的,对这位新郎官无比的好奇。
只冯唐老爷子一身簇新的礼服,坐定半晌了,也不见小李氏现身,不耐烦了,吩咐下人,“太太呢,女人家就是墨迹!”这种日子,自然不好说别的,多少有为李氏开脱的意思。
只今儿李氏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那跑去请太太的下人很快变颜变色地跑回来了。挤开人群,来到老爷子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老爷子脸色变得十分古怪,不过毕竟是老爷子,什么风浪没见过,很快恢复如常,清清嗓子,抬抬手,“太太身子略有不适,时辰不等人,咱们开始罢。”说这话,任冯唐一张老脸历经风霜,都有些发热。
新任岳母又不是死了,等一会儿怎么了?再说,刚刚还活蹦乱跳地招待堂客,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适了?马上风也没这么快罢?便是真不适,如今的场合,就是天上下刀子,但凡有一口气在,也得出来给女孩儿壮壮行,给姑爷个下马威什么的叮嘱叮嘱,到底是亲妈不是!
这些众人也只能想想,主人家已经够闹心了,谁也不会没眼色地说出来。
于是,王子堰和冯二姑娘,跪着听老爷子训话,老爷子言简意赅,“好生过日子。”至于担心姑爷欺负女儿什么的,看姑爷的小身板,老爷子很放心。至于姑娘能不能好生过日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教导姑娘都是她娘的事儿,如今说什么也白说。
其实对这个姑娘,冯唐心情还是很复杂的。打小捧在手心里,也是喜欢的。没想被李氏教歪了,坏了品性。不但目中无人是非不分,连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也不顾念些,可见是个白眼儿狼。可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到底盼着她好,所以如王子堰这般的出身,倒也不敢给她气受就是了。
这也是老爷子毫不犹豫地选了这门亲事的缘故,不然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回绝了。毕竟当初牟尼庵,王子堰也不是那么无辜,真君子谁大半夜出去寻姑娘,还是好人家的姑娘。
于是冯连儿一身大红喜服,头上盖着红盖头,被她哥哥四爷冯运背着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直奔临安伯王家而去,自此她的人生,开始了新的一页,相当热闹的一页。
不说冯连儿,只说太太小李氏。自打女儿拜别父母的节骨眼儿上没现身后,就一直没出现在人前。
柳儿自然也是知道了,悄声问身边的丫头,丫头也不知。不过很快这事儿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当天晚上,将军府有头脸的主子,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却一个个哭笑不得。
却原来,小李氏自打喝了小玉那杯茶水,其实真没喝多,奈何用料实在。喝完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小李氏就急忙如厕去了。
且,一去不复返!
坐马桶上就下不来了,一泻千里奔腾不息。
也不好跟人说,那脸可丢大发了。也不是没想过略好些缓缓赶紧出去,好歹坚持一小会儿,说几句场面话好让姑娘安心出门子。不但是个礼,也是当娘的一片心呐。可站起身没转出屏风呢,肚子一疼,又来了。。。。。。小李氏的心呐,跟油煎的似的,倍受煎熬。
算了罢,勉强去了,当堂来不及,倒时候丢人现眼,冯、王两家都成了京城的笑柄,老爷子能直接一刀剁了她,剁完喂狗不说,甚而干脆扬言她失心疯了,除族。。。。。。这个人,她丢不起。
更加有苦难言的是,回想事情的起因,今儿除了早饭略喝了一碗粥,别的都没用,不是粥的事儿。还有就是。。。。。。喝了小玉给她姑娘的茶。
而小玉,想也知道,借她个胆子也不敢谋害主子。坐马桶上,横竖除了拉也无事,前后一琢磨,小李氏回过味儿来了。
她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给杨氏那贱、人挡灾垫喘儿了!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本来身子就没好利索,如今更堵着口气在胸口。
哎呦!
肚子也越发的疼的转筋,更不妙的是,这要是给老爷子知道了内情。。。。。。还有老三两口。。。。。。
小李氏头一回觉着,前途一片灰暗。
当天晚上小李氏又病倒了,更苦命的是,病倒也不消停,隔一阵子就得起来如厕,正房几个近身伺候的,跟着折腾一晚上。次日人人就脸色青白,小李氏更是廋了一圈儿,跟鬼似的。
而老爷子更是发话,媳妇们不必侍疾,太太犯了心疾和头风,需要静养,任何人不要打扰。
三房小两口自然知道了缘故,冯三爷冷笑一声,对柳儿道,“你瞧着罢,这事儿老爷子必定还有后手。这些闲事你不必理会,横竖府里以后也消停了,只自己仔细些个罢。”
柳儿自然点头应承,她也是心有余悸,两人用了早饭,冯紫英上衙门去了。
李嬷嬷瞧着冯三爷除了院子,拍着胸口直念佛,“哎呦,亏我们姑爷是个最精明不过的,竟料事如神。谁想那大好的日子,给自己找不自在呢。老婆子瞧着,不是太太失心疯了,倒是姑奶奶病的不轻,这要出了事,以后还回不回娘家见兄长呢?这般不管不顾的行事做派,去了婆家,没了老子娘兄弟谦让容忍,擎等着受磋磨罢,还打量天下人都这般好性呢!”
红花冬儿一帮丫头也都点头,深以为然。
不过也没几日,到底二姑奶奶明日就要回门不是,柳儿倒是很盼着,也不知到时候老爷子和李氏都怎生个说法。
冯连儿要是知道自己做了孽,估计不会反省,还会迁怒到柳儿自己身上,没给她害人的机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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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回门日再起波澜
还没等冯二姑奶奶回门,隔日傅大奶奶杨秀姐儿来看妹子了。
其实这几日杨秀姐一直想来冯府;奈何家里也在给小姑子傅秋芳预备嫁妆;事多且琐碎。更要紧的是;将军府更忙乱,不好过来给人添乱,尽管其实没什么打紧。
如今本想等冯二姑娘回门后再过来,奈何傅试催着;想着即便回门;其实也没柳儿什么事,算不得什么要紧的;索性今儿过来了。
小姑子嫁了;柳儿本以为可以松口气,出去疏散疏散。结果冯三爷发话了,“太医不是说满三个月才得坐稳胎么,还是少出去为好。实在闷得慌,就在院子里遛遛罢。”转头盯着李嬷嬷等人,“嬷嬷带人跟紧了,安生地过了这一阵子,全部重重有赏。叫人每日里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多一根草棍儿拿当差的是问!如有违例淘气的,不必回我,直接撵出去算完。还有,外头送来的东西,除非确保万无一失,一律不许你奶奶混吃。府里大厨房的分例以后直接叫拨银子下来,东西就不要了。以后直接叫绿沉吴树喜他们采买。。。。。。这事我跟他们说,你们不必管了。。。。。。”冯三爷如今被他妹子吓着了,严防死守,绝不许听涛苑沾一点儿府里东西,仿佛将军府人人带毒,看一眼就毒死,外头亦然。
冯老爷子听说后,在书房对着房梁把儿子一通臭骂,“。。。。。。王八羔子,最歹毒的就是他个王八蛋了,还。。。。。。”出了书房跟没事儿人似的,就当不知道。
冯三爷还没完呢,“哦,对了,针线也别做了,书也少看,伤眼睛。实在闷得慌,索性想想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叫他们弄了来。无事多眯会儿,睡一觉一天就过去了,一个多月过的极快的。。。。。。”
柳儿张了张嘴,想反驳,还没出声儿,人一甩袖子,上衙门去了,自此又被圈禁当猪养了。
更叫柳儿郁闷的是,原本在家里,大事小事的,她还能说一不二。有事没事的,刺儿几句冯三爷,讲理不讲理的,也没人理论,横竖她总掐着尖儿,冯紫英也有个尽让的。如今倒好,借着怀孕的东风,冯三爷一举翻身,在家里称王称霸了!
就连一干下人,包括李嬷嬷等人,都得看他眼色行事,这叫柳儿说不出的烦闷。
她不是该母凭子贵的么?贵在哪儿呢?她可不觉着当猪养了就是贵了。
正琢磨着这事儿不对头呢,她姐姐来了。
柳儿十分高兴,本想出去迎迎,被李嬷嬷拦住了,“哎呦祖宗,您可别动,大姑奶奶也能体量的,又不是外人。”说着杨秀姐儿进门了。
一见她妹子那样儿,忙快步走上去,“哎呦姑奶奶,你如今可精贵着,可不敢劳动,你好好儿的就是给我们积德了,安安生生的靠着罢。”
柳儿也不勉强,看着丫头倒了茶来,柳儿笑眯眯地问道,“姐姐今儿来,可是有事。若无事,昨儿刚见过,我好好儿的,必不会这般快过来瞧我。”
也不必柳儿吩咐,冬儿等丫头陪着小菊去外间喝茶,让主子们说话,只李嬷嬷隔着碧纱橱,一边纳鞋底一边瞅着。因不是外人,大家也没那么紧张。
杨秀姐儿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见丫头们都极规矩地退了出去,放下茶碗,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呢,只昨儿人多,不得说话。不瞒你说,还不是你姐夫,因着剿匪的事儿,上头一批头份儿的封赏都下来这么些日子了,连那周捕头都升了两级。他如今虽说后悔,可也无济于事。到底也跟着沾些干系,想让妹夫帮着打听打听,到底怎么着呢?能不能升一升,就是挪动挪动,也是好的。一个地儿做了这么些年头,不疼不痒的,一时半会儿看着也是没什么指望了。你也知道你姐夫那人,有那利禄的心,却没那胆儿,太过稳妥,出不了乱子就是,横竖搁哪儿都让人放心。”
柳儿想了想,道,“这是姐夫的意思?京兆尹那边就没个说法?姐姐又是如何做想呢?”
“自然是你姐夫的意思,巴望着随之能有个转机呢。京兆尹本就不大看得上你姐夫,素日什么好处也轮不到他。这回若不是有妹夫在里头,还不定如何呢!至于你姐姐我。。。。。。咦?妹子你这话何意我一个妇道人家,管不了外头的事,若不是有你跟姑爷这层关系,如今能怎么着呢?”任杨秀姐儿是个通透的,也想不到这一层上头。
柳儿笑了笑,从珐琅梅花小圆盒里拈出一块梅子蜜饯放口中润着,慢慢开口道,“怎么不干姐姐的事了,凭他做多大多小的官儿,一心一意待姐姐好,便是个好官儿。若不然,你巴心巴肝地为着他,将来出息了,你真以为荣华富贵就一定有你的份儿?没的二房三房一群庶出子女跟着受用?敢保证二房三房出身不如你,人也老实守规矩?姐夫有那个胸襟气魄不弃糟糠?”
连珠炮似的,一下子把杨秀姐儿说懵了,迟疑地。再说,还有桂哥儿松哥儿呢。。。。。。”出身是硬伤,到底是底气不足的,杨秀姐儿想到什么,眼神儿一暗,低头沉吟不语,还是有些忐忑的。
柳儿只当没看见,拿起茶碗,呷了一小口,吃起口中的蜜饯来。
半晌,杨秀姐儿方出言道,“虽说人无前后眼的,可如今这般,我只有盼着他好,还能如何呢?将来的事儿,谁知道呢。总不能因着那些,就丢开手罢,也没那个理儿不是?姐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