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巧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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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巧丫鬟-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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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谁,二姑娘和表姑娘都在。”随缘也是有眼色的,看三爷面无表情,料想有些不渝,没敢嬉笑,如实回话。
略一沉吟,冯三爷挥手打发了随缘,又坐了一坐,垂眸想了一回,招了一个小厮进来吩咐两句,方起身迈步往太太住的正房去了。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今日之事完全面目全非了。
冯紫英进来请安坐定,看了一眼,连儿神色如常地坐李氏身边喝茶,表妹不在。
李氏温言拉了几句家常,方道,“年底你表妹就出了孝,我想着,这么些年你们一块长大的,跟一家人也没差什么,索性到时跟你父亲说一声,就定下来罢,也省的外面有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惦记。你成了家,我也对得起你娘了,这么些年,我就盼着这一天,日夜悬心,就怕辜负了你娘当年的情义和托付。”说着说着,李氏情动,垂泪不止,女儿冯连儿忙开始劝解,倒也有些个女孩儿样子了。
冯紫英也忙着开解几句,可心里总觉着有几分膈应,一时也想不起太多,又坐了一回,有下人来回话,有客人来找三爷,这才脱身离开。
原来这李氏,并不是冯紫英的亲娘,李氏是冯唐的第四个夫人,也就是那续了第三次的弦,亲生的只有四爷冯运和二姑娘冯连。冯紫英的亲娘跟这李氏算是堂姐妹,下人背后称大李氏。
这大李氏出自江南的富商巨贾之家,嫁给冯唐后,只生了冯紫英一子,没几年染病下世。李家不愿断了这门亲戚,又见冯紫英年幼,便从旁支的姑娘中,选了贤淑的小李氏嫁了进来。虽说是堂姐妹,小李氏的家境不过普通,嫁妆还是冯紫英外家给置办的,李家也明白表示,只求她好生照看冯紫英便可,其余随缘。
所以那小李氏看中,要嫁给冯紫英的表妹蒋素云,其实也并不算冯紫英的什么亲戚,不过是小李氏的外甥女罢了。
很多事不经细想,过去小李氏时常露出这个意思,冯紫英也无可无不可的,毕竟蒋素云除了家境差点儿,人品才貌也挑不出不是来,而家境一向不是他家看重的。加上他老子冯唐也没明确反对过,就这么糊涂着过了。
如今借着这个契机挑明,冯紫英素来机敏,自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心里怎能不膈应。
尤其他当成心肝儿似的杨柳儿,百般讨好巴结还没个活动气儿,到了别人口里,居然成了狐狸精了!
那话怎么听着怎么不顺耳就是了。
冯紫英如今也十**岁年纪,不比先小时不懂事,他家这一大家子,从小到大,也没少见识一些勾心斗角,回头越想越不安心,越想越心烦,索性去寻好友张学臻喝酒解闷。
当晚两人就在味芳斋的后院,一间清静的雅室内,由味芳斋的大厨子置了一桌酒席,两人打小的交情,也不讲那些虚礼,只管开怀畅饮,喝了几巡,兴致上来,聊的兴起,冯紫英便把烦心事提了几句,却并没提柳儿之事。
哪知这张学臻成家了几年,儿子都生了,且妻妾通房俱全,最是知道个中弯弯绕,当即就笑了,“兄弟你到底年轻,这话也就你对哥哥我说,我们多少年的交情,才能得句实在话,换个人,不过几句场面话应付了你去。”
冯紫英也不说话,端着酒杯,拿眼睛瞅着张学臻,口中道,“正是如此,你怎不见我找别人喝酒,不就是这个缘故么,说说罢,如今倒要听听你的高见。”
张学臻散了外面大衣裳,只着中衣,端起冯紫英斟上来的酒,一口喝干,放下酒杯,吃了两口菜,这才缓缓道,“哥哥我就是一说,也未必真对,有什么冒撞的,兄弟看在旧日情分上,担待一二罢。”
冯紫英没吱声,只又给他倒上酒,张学臻照旧喝干,这才进入正题,“兄弟自小出身富贵,自然不知道这世道艰难,活着不易。男人为着功名利禄养家活口往上巴结也就罢了,便是内宅妇人,又何尝不算计着过活。自家后半生,子女前途,私房体己妾室争锋相公宠爱,不一而足。我最是知道兄弟你是个聪明有本事的,上有你父亲,后面有你外祖家帮扶,冯大爷又不是个成大器的,冯二爷素来跟你们不是一路人,你那四弟,虽说就比你小三四岁,三岁看八十,没胆气跟个弱鸡似的。你说,以后你家太太和你弟弟妹妹,还能靠谁?而你又素性洒脱不在乎家世的,三教九流莫不结交,你父亲向来也拗不过你,自家便能做主的。当年我就说过,这表妹十有八、九,是给你预备的,你还不信,如今你且看呢!若真疼外甥女孤苦无依,何不留给自家儿子,年岁也相当,岂不更不会委屈了她!”
“张仪言于魏王曰:‘臣闻羽毛量多,其重可使舟沉。物轻量大,亦可使轴断。众口一词,虽金石亦可熔化。’这天长日久的,水磨工夫一下,闹不好兄弟遭了道,犹自不觉,如今可不把人当媳妇看了么,不然何来借酒浇愁。”
一语惊醒梦中人,冯紫英汗湿重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Zzzzzz亲的地雷(╯3)嘿嘿,么么哒^_^


☆、第81章 一片凡心入画来

张学臻旁观者清;冯三爷身在局中;自然不曾细思量。
然其亦有他的傲骨,开诚布公坦坦荡荡的;有事也好商量,况且还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冯字来。如今后娘这般算计,怎不让人寒心。
尤其素日对李氏,他一向是敬重的,对弟妹;也照顾有加;从不曾亏待了他们;却换来如此对待!
一时酒入愁肠;倒是喝了个酩酊大醉,索性当晚就住了味芳斋。
这人便是如此,不知道就罢了,如今知晓李氏居心不正,想起那便宜表妹,素日看着也温婉贤淑的,现今却觉甚是腻歪。
想来那日在馒头庵为难柳儿之事,定然有那表妹的手笔在内,方嬷嬷那干娘可不是青萍随便认的,不定花了多少工夫许了多少好处,方才打动了一向重规矩脾气倔的老太太。
冯紫英次日起身,仍旧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气闷,索性寻了素来交好的一个和尚,在人家寺庙住了几天,参禅下棋甚至烹茶,倒也清静自在。
可惜毕竟六根没净,没几天步景就急忙忙地寻了来,冯三爷只得又还俗了。
这回步景来还真是有大事,回禀道,“老爷身边的金住急着寻大爷,说,让爷赶紧回去见老爷,初九日圣上铁网山春蒐,老爷让大爷随行。”
冯紫英眼睛转了转,问道,“是跟老爷一起,还是随着侍卫营一起?太太可曾说了什么?家里都好?”
步景老实回道,“金住没说,想来应该跟往年一般跟着老爷。不过太太着随缘姐姐说了,让大爷小心磕着碰着。不过私下里还提了一句,若大爷有事,不去也使得。奴才想着太太一贯这般着紧大爷,回回出去都要叮嘱的,也没太留意。家里人倒是都好。”说完便有些紧张,大爷刚敲打完底下人,自己该不会倒霉碰网上了罢?
冯紫英听了点点头,脸色有些冷了下来,道:“以后太太那边有什么话,有什么事,你们都如实回,不许少一句,记住了。”
步景有些摸不着头脑,点头应是,跟着主子一起回去了。
且说柳儿,回了贾府,给老太太请了安,脚不沾地的继续忙活,老太太私库看完,开始和鸳鸯两个去后楼上。
后楼东西多,放的也杂乱,着实不方便。翻箱倒柜的,婆子们便有些不乐意,又不敢发作,只脸色不太好。
柳儿瞧了,心里暗乐,面上却有些歉意,对鸳鸯道,“姐姐且去忙罢,这边都是惯熟的,何必陪着干等呢。”
鸳鸯看了看,着实没她什么事儿,大致也就像上次那般了,照例叮嘱了婆子们几句,带着小丫头去了。
柳儿略等了片刻,给三七和小燕一使眼色,两人知机,三七拿着装满了铜钱的荷包,笑着塞给领头的婆子,“婶子辛苦,我们一点子心意,大家打壶酒吃解解乏罢。”
这一荷包铜钱,约有一贯,大丫头一个月的月例,那婆子再想不到还有这好处,接过荷包也有了笑模样儿,“哎呦,姑娘真是客气,原是应该的。只这些东西,多年也不动弹,积了灰,有些腌臜倒是真的。”
那边小燕也从外面一个婆子手里接过食盒,放到一边,对做事的婆子们道,“这是柳儿姐姐一点儿心意,给婶子们中午加菜。只这边也不须那般麻烦,只把装字画的箱子放一起,那些大些的屏风打开方便看看即可,等我们这边做完,再叫婶子们过来收拾,因姐姐做事不喜欢打扰,倒是劳婶子们帮着瞅一眼,别什么人都闯进来就行。”
婆子们只当小姑娘特性,做事不爱边上有人,横竖她们乐得受用,没的闲的没事找事,遂都兴致高昂地把该倒腾的东西倒腾出来,就各自去门房里吃酒做耍。
后楼字画屏风着实多些,柳儿足足忙活了三四天,才挑出三幅画,在鸳鸯处登记了。
其实临摹下来的画,大大小小,足有几十幅,每日里早出晚归的,没把她累个好歹的,腰酸背痛不说,手指都有些发颤。每晚回去,三七小燕轮着给她按摩一回。
老太太听鸳鸯说了柳儿辛苦,既高兴又过意不去,只当柳儿万分尽心巴结,少不得着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这事儿自然没完,隔天早上柳儿过去伺候老太太早饭,完了被老太太拉住,“你这丫头就是个性急的,也不用这般赶,身子要紧。”
这话柳儿自然不能当真,笑着道,“哪里就真累着了,小时候吃的苦还少了,自打到老太太身边,却尽是享福了,不碍事的。只柳儿这几天瞧着,却都不大满意,但不知,娘娘素来喜欢哪些字画,可还有其他的喜好。既然娘娘用的,自然要娘娘看着高兴为上,娘娘见过的好东西多了,柳儿眼界有限,如今却有些心里没底,老太太,您看。。。。。。”
老太太想了想,确实如此,柳儿再能干,毕竟读书见识有限,哪里能跟元儿比了,这着实有些难为这丫头了。
思忖片刻,吩咐鸳鸯道,“我记得你大老爷那里古董字画很是不少,还有老二那里。你去分头告诉了,让他们捡好的,送过来瞧一瞧,回头再给他们送回去就是,谁也别小家子似的掖着藏着的!”
鸳鸯答应一声,刚转身要走,贾母又叫住,想了想,“还有珍哥儿那里,你亲自去一趟,跟你大老爷他们一般吧。只要极好的,让他们少拿不着调的糊弄事儿。”鸳鸯笑着答应一声,瞥了柳儿一眼,方出去传话不提。
这回好了,事儿真是弄大了,当天陆陆续续,七八只大箱子送进老太太院子,转眼又被婆子们抬着,送了柳儿房里。
也幸亏如今柳儿住的宽敞,三间抱厦,东西屋并中堂,箱笼一溜儿靠墙摆在厅里,柳儿瞧着挺镇定,实则心花怒放,紧闭着嘴就怕不小心笑出声儿来。
贾家三位姑娘也都来观看,别人犹可,只四姑娘惜春素日也是个喜欢画的,也不管别人说笑,只随手拿起一幅画,坐一边细细瞧着。
知道柳儿忙,几人坐了一回,带着丫头纷纷告辞离去,只四姑娘颇有几分恋恋不舍之意。
入画素日跟柳儿要好,偷偷给柳儿使眼色,柳儿会意,趁人不注意,悄悄跟入画嘀咕了几句,入画笑着点头,扶着四姑娘走了。
自此,四姑娘没事也过来坐一会儿,也不用人招呼,只赏一回画,就带着丫头离去,也不去管柳儿在做什么,更不去那屋内看一眼,仿佛真是闲来路过。
柳儿心满意足,足不出户,几乎忙活将近一个月,终于算是定了底稿,而林姑娘也回来了。
这一阵子成绩斐然,除了厚厚一沓子临摹的画,还有府里两位老爷,并东府珍大爷赏的十来幅真迹。
好歹都是大家子爷们,东西送过来,怎么也不好原封的都拿回去,他们老娘盯着呢,只一句话,“柳儿丫头挺喜欢这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心内都有些不以为然,一个丫头,懂个什么呢。不过给老太太面子,每人在三七明示暗示下,留下三四幅,别人还罢了,大老爷可是很肉痛的。
柳儿这回可是捡了大便宜!
如今这活计的报酬,已经远超付出了,心内不过意,下了决心,这回定要全力做一幅好针线来!
她这里也就刚忙活完,林姑娘进府了,同来的还有林姑老爷。
一行人先给老太太请安,林姑老爷自去前面家里爷们见客饮宴。林姑娘并诸位姐妹久别重逢,一大家子上上下下自有一番热闹。柳儿哪里得机会说话儿,只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罢。倒是大姑娘,早偷偷给她使了眼色,叫她稍安勿躁。随后紫鹃偷偷传话给柳儿,“姑娘只在老太太这里住个一两晚,后日就回林府去,怕是没工夫跟你好生说些体己话儿,过两日那边安顿了,就着人接几位姑娘过去玩,到时候跟老太太说,你也一起过去,有什么那时再说罢。且放心,姑娘一切都好呢。”
柳儿只得应了,不过晚间大姑娘着人给各处送土产时,柳儿收到两个大包袱,就是小燕三七并小鸠儿三人,都跟柳儿沾光,每人得了一个荷包,里面都是戒指耳坠子金银锞子等小东西,几人俱是喜笑颜开。
赏了来人,柳儿在房内一一打开包袱,一包袱是一个匣子,里面三幅卷轴。另一包袱里面则是一件白狐皮外罩大红缂丝妆缎的斗篷,做工料子都是极其难得的,看的柳儿恨不得立时冬天到了。
放好衣裳,探手从匣子里拿出卷抽,展开细细观看,三幅画,都是水乡小景,小桥流水人家,粉墙黛瓦,村童耕夫池上杨柳,一色淡雅清新见之忘俗,写意工笔兼具,便是柳儿这般没多少见识的,都觉着就此箪食豆羹陋巷的,了此残生,也就罢了。。。。。。
忽然之间,只觉这么些日子,自己描画的那一堆山水人物的,不过白忙活了一回,居然全不中用,心里便有些空荡荡的,一片茫然。。。。。。
半夜睡不着,索性起身掌灯,拿出原本定的画稿出来看,横看竖看,怎么看都不满意了。
这可坏了,她这可是领了‘皇命’的差事,闹的动静还不小,这要是做不好,丢的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脸面,索性吊死算了。
这下子更是睡不着了,脑子一片空白,愣着坐了半晌,忙跳起身,随意披了件衣裳,用一支玉簪顺手挽了个髻,把小燕三七都叫了起来,磨墨打水铺纸的,这俩丫头跟她没少沾光,如今到了分忧的时候了,柳儿使唤起来一点儿没客气。
小鸠儿跑累了,睡的香甜,大家也都没搭理她,横竖搭不上手。
三七打着呵欠,看着坐椅子上垂着眼睛,有些失魂落魄的柳儿,跟小燕嘀咕,“小燕姐,柳儿姐姐这是怎么了,花样子不是完了么,还说明天要开始绣了呢,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小燕也看了柳儿两眼,摇头,“姐姐让做什么做就是了,横竖姐姐心里有数,别的我们帮不上,出点儿力气还是能的,你紧着些吧,几个小钵盂里都注了水没有。回头我去把风炉扇开,好歹沏壶热茶罢。你再找找点心匣子,看好消化的捡一碟子来。还有打盆水来。。。。。。”
她们这里折腾,外间值夜的婆子自然也都惊动了,起来询问,小燕和三七敷衍了两句,婆子也不理会,都困着,索性自顾睡去了。
东西都预备齐全了,柳儿还是坐那里发呆,三七低低唤了两声,总算回魂了,摆手道,“你们且都回去睡吧,不用伺候了。”
见柳儿无心搭理两人,索性小燕让三七先去睡,她守着,有事忙不过来再叫她去,三七想了想,便回去歇着了。
这屋里如今就她们两个得用,好歹随时得有人支应,不能都一起熬着。
柳儿如今心里哪有外物,坐了大半个时辰,小燕都有些害怕了,她才起身来到桌案跟前,从笔架上抻出一支笔,也没看大小,蘸了墨,挥挥洒洒画了起来。
小燕想着,架势拉的这般大,大半夜的闹腾起来,动静也不小,好歹不得折腾一阵子。哪知,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柳儿便忙活完了,放下笔径自去睡了。
一看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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