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境界线- 第6部分

第9章　Chapter9　所谓雨中怨女
（一）
由于天气原因，水无弥珞自知凭自己功力做的那些符咒压根儿没什么防水性，就苦思冥想着怎样才能解决妖怪，如果是在大雨中。
兜兜转转到了教学楼门口，那种阴暗的气息最为浓厚。
少女拉了拉书包背带，手腕上的樱花坠链子渐渐发出了浅色的光芒。她眯起眼，试图从滂沱的雨幕中找到目标。
下雨天还能在楼外有这么阴沉的气息，仿佛是在原有的力量基础上更添了助力一般，这无疑就是雨女了。那个欲求不满，一天到晚在下雨天盯着男人下手的老妖怪。
“水无桑，你怎么还在这儿？”少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水无弥珞的动作，“你不是应该和幸村走了么？”
她微侧过身，看到仁王雅治拿着雨伞慢慢走来，诧异地看她站在教学楼门口不动。
这一连串的动作在她眼里立刻转换成了危险信号。
有时在他身上出现的彬彬有礼，外表稍显稚嫩却又挡不住的俊秀，有雨伞，还是个男的！此时的仁王雅治，不正符合了雨女的最佳选择标准？
她想直接跟少年说，这里有妖怪，你赶紧撤退。但转念想到了他对妖怪的好奇与兴趣，顿时头疼，赶紧刹住了刚要出口的话。
“我让精市哥哥先送初雨回家了，他等会儿再来接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水无弥珞对着仁王少年礼貌性地点点头，回答他的问题。
“这样啊……”看少女似乎没打算跟他深究什么，他也就不再多做停留，“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为了代课的数学老师能了解B组的日常学习状况，他已经在办公室花了不少时间。原本在教室里时看水无桑没带伞，想让她等一会儿，结束了工作也能共伞顺路送她回家。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幸村就来了，他也就乐得轻松先去搞定自己手头的事情了。而现在，对方没有那个顺路一起回家的意愿，他也不会强迫人家女孩子。
“恩，明天见。”
看着仁王雅治耸了耸肩，撑开伞往外走去，水无弥珞也就不再多浪费时间，继续寻找着雨女的踪迹。

雨比刚才下得更大了，雨幕几乎挡住了所有的视线，近距离的可视范围内一片白茫茫的水汽。
水无弥珞思考着要不要进到雨中找找，却感受到了带着的御手发出了一片微热。
她愣了愣，马上开始回想自己把御手给过哪几个人。
虽然初雨拿到的御手是她课上简略做的，用处有限，但起码精市哥哥在身边，他身上可是有舅妈——她巫女职业生涯的前辈做的御手，那功效与她相比是天差地别的。而且两个人一起走，应该不会被盯上才是。
那么，剩下的就是……刚出去的仁王雅治！
来不及多想，水无弥珞直接朝着仁王少年离开的方向奔去。
……她只是随便想想仁王君是雨女喜爱的典型例子，也不用这么快就被说中吧！这什么运气啊，抽泣。
——仁王君，我对不起你！

（二）
穿过悉悉索索的雨水声，她隐约听到了少年的声音，“……同学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快点回家？没伞吗？那也不要这么淋雨啊！会感冒的。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家吧。”
女孩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心中呐喊着“少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善良啊！”
也就几步的距离，水无弥珞就隐约看到了背着网球袋，撑着伞的少年。他还在朝着那个阴湿气息浓重的长发女孩子走过去。
“仁王君！”伸手就拉住了少年撑着伞的手臂，让他停下了脚步。
仁王雅治讶异地看着冒雨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孩子，她的头发已经湿答答地贴在了肩背上，发梢还在滴水，衣服也因为湿重黏在了身上，微喘着气，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动作习惯地站到了他的面前，戒备地盯着那个还在淋雨的女孩子。
也是在这时，仁王雅治才发现了雨中的女孩子确实有些不太对劲。刚才透过雨水没能看清她惨白的脸色，也就只是觉得怎么她都不说话回答他这点很奇怪。凌乱濡湿的长发暗淡无光，幽怨的脸上显出一种难以直视的惨白，青色的眼袋，充满杀气的目光，现在她所有的不对劲却是异常清晰。看来，大概是妖怪吧！而水无桑，刚刚是在寻找她。
水无少女明显没那个功夫去管仁王雅治的惊讶、疑惑、了然，她此时脑中有些混乱。一是因为雨女竟然在离教学楼有段距离的地方而不是在门口附近，她无法在雨中布局，二是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对付这个妖怪，雨中不是她的主导战场，况且身边还有个普通人。
对面的妖怪似乎也感应到了女孩子的不寻常，却也没将这份不寻常放着心上，以为只是气愤花心男朋友勾搭路边野花的女孩子，立刻就发动了攻击。笑话，她怎么会放过到手的猎物！
“青空！”水无弥珞发现了妖怪的攻击，她也不迟疑，果断地叫出了式神布置幻觉，拉着仁王雅治避开张牙舞爪的雨女。
幸好仁王少年反应也够快，跟着水无少女的脚步错开了那个脸色惨白的恐怖妖怪。伞因为有些偏斜，溅到了些雨水。不过现在显然也没有时间去擦拭了。
“水无桑，你……”发现女孩子只拿着从青空那儿接过的弓箭，没有用符咒，仁王雅治也看出了在雨中对战她有点困难。
说话间，雨女再度扑了过来。她看到式神和弓箭也知道了这是巫女，但看对方并没有攻击她，也就没把这个对手放在心上。
仁王雅治的网球技术不赖，反射神经也还不错，拉过还没歇歇的女孩子往旁边挪了好几步，继续轻声道：“不远处有个凉亭，我们把她引到那儿去吧。”
听到建议，水无弥珞抿起唇，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跟着仁王雅治的脚步，一边装作不敌躲闪，一边引君入瓮。
幸好这个雨女不是很聪明，将她的雨水集中在立海大附属中降下，尤其是教学楼外这块地方，挡住了不少视线，没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原先的轨道。水无弥珞则是散发出灵力，使眼前两三米内明晰一点。
趁着雨女的最后一扑，仁王雅治把刚拿到的符贴在了凉亭的出口处，而水无弥珞则是断了入口处，生生将雨女困在了还算是干燥的亭子里。
而少年也注意到了女孩子还在淋雨，迅速地绕回来把伞撑在了她的头上。

（三）
看着凉亭内到处横冲直撞妄图逃出来的雨女，水无弥珞不再迟疑，拿起弓，搭上箭，迅速瞄准射出，不给对方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等到雨女惨叫一声，化作一把破烂的雨伞掉在地上，慢慢化成了灰烬，她才松了口气。
“谢谢。”由衷地感谢，她知道如果不是仁王君帮她的忙，可能迎来的会是一场恶战。
瞧着女孩子随意地抹开脸上的雨水，仁王雅治皱了皱眉道：“不，这次又是你救了我。”刚刚那个妖怪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狰狞，要是真被她抓住了，恐怕……
少年心里一阵发寒，催促自己赶紧转移注意力。
“水无桑，你都淋湿了，我送你回家换衣服吧。”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悄悄步入了冬季，这种天气穿着湿衣服很容易感冒，更何况还是一个据说没有什么生活常识的独居女生。
想到这里，仁王雅治忍不住头疼。上次是受伤，这次是淋雨，他到底干了多少坏事？
“不用了……阿嚏，精市哥哥等下还要来接我。”虽然这么说，她现在确实挺冷的。本来淋了冰凉的雨就身体发寒，风一吹，更是寒气入骨。但想到做出的承诺，她还是拒绝了少年的好意。
少年冷着脸看着有些瑟瑟发抖的女孩子，心中顿时燃情了无名之火，“噗哩，刚刚水无桑不是还说‘谢谢’我么？那么我要的谢礼就是你现在赶紧回家。这点要求，你会答应的吧？幸村那里我会跟他说。”
不同于平日的嬉皮笑脸，此时被盯得发毛的水无弥珞似乎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她心惊胆战地瞄了眼男生的脸色，自知如果还执拗下去，大概会被少年打晕了拖也要拖回去。心中欲哭无泪，这种类似于精市哥哥气场全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心虚地点了点头，讨好般地笑笑，“那就麻烦仁王君了。”
一贯见到的都是女孩子平淡浅笑的模样，此时这么小心翼翼的表情反倒是让他有点心软了。他轻轻咳了一声，别开头道：“不麻烦，我们赶快走吧。”
说是这么说，仁王雅治开始苦恼这次该送些什么东西表达谢意了。一次次被一个女孩子冒着受伤生病的危险来救，他也太“出息”了点。
给幸村精市打过电话，仁王少年就监督着水无弥珞往家的方向行进。
瞥了眼女孩子略显苍白的脸色，他蹙起眉，顿感责任更加重大了。如果只是淋了雨还没什么问题，如果真的发烧感冒什么的，他要怎么去赎罪？尽管水无桑一再表示不关他的事、无碍什么的，但是个人都会内疚。
女孩子鸵鸟般地低垂着脑袋，眼角瞄到少年沉重的脸色，她的心又颤了颤。她真的真的没把责任推给他，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职责范围内。不过就是淋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可是仁王君好恐怖，让她不断想起了精市哥哥生气时的庞大气场和爷爷罚她时的模样。
一路都非常沉默，漫长的道路在水无弥珞不断祈祷“快到家”和仁王雅治散发黑暗气息的作用下像是缩短了很多，没一会儿就到了。
“啊，那个，仁王君感谢你送我回家。这个天色不早了又在下大雨你果然还是赶紧回家吧！”水无弥珞一口气说完了感谢语，打算像上次那样搞定一切，然后赶紧溜走。
不过……事情真的会如她所愿吗？

注：
1。雨女：雨天，一女子立在雨中，如果这时候有男子向她微笑，示意她共用一把伞的话，那她就会永远跟着他。此后，该男子就会一直生活在潮湿的环境中，因为普通人难以抵挡这么重的湿气，所以不久就会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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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10　所谓知恩图报
（一）
眼看着水无弥珞打算冒着雨冲进院子，仁王雅治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
“送佛送到西。而且幸村拜托我务必把你送到屋子里，再监督你换好衣服吃好药。所以，水无酱，不请辛辛苦苦送你回来的仁王哥哥进去坐坐？”说笑的表情，说笑的语句，可却偏偏听不出有说笑的语气。
宁死不屈什么的那是冤大头才会干的事。水无弥珞表示她只是一个小虾米，还想活到长成龙虾的那天，所以她非常迅速地挂上感激与诚恳的表情，“怎么会呢！我又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仁王君请进，还请不要介意寒舍简陋……阿嚏……”
瞅着女孩子略显谄媚的笑容和极力隐藏的喷嚏声，仁王雅治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站到了风口挡去凉飕飕的风，直到她开门进屋。
“我回来了。”
习惯性地叫了一声，换上家里的木屐，水无弥珞就跑到了鞋柜边上开始翻箱倒柜找拖鞋。
到水无宅来往的人不多，鞋柜里放的大多是清一色的木屐之流的老古董，拖鞋什么的还真不多。好不容易翻出一双还没用过的拖鞋，递给仁王少年，已经过了好几分钟。
“弥珞大人，你回来了。这位是……？”山青色的和服的长发女子走到了玄关，向着水无弥珞行礼，余光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少年，便诧异地询问。
“夏空，这是仁王雅治，我的同学。仁王君，她是夏空，我的式神。”
一人一式神寒暄了一番，便都赶着水无弥珞赶紧去换干衣服。
夏空端上了茶水，放到了桌上，这才有时间问清事情的来由。
毕竟水无弥珞的职业特殊，以往在学校的朋友不多，更别提是带个男生回家了。夏空是被水无家几大家长嘱咐来照顾水无弥珞的家庭事务以及交友情况的，被予以重任，自然就对仁王少年就进行了一番询问。得知对方也受到幸村精市的嘱托，就放下了心。
“仁王君，久等了。”水无弥珞急匆匆地洗了澡，随意擦了擦头发，套了身家常服才出来想着怎么送客。家里乱糟糟的东西太多了，万一冲出来吓到人就尴尬了。
算是大致参观过了水无宅客厅之类地方的仁王雅治对这种年代还能存在的一些老古董表示了无比的兴趣，“还好，水无桑的家很有古代的味道。”
“虽然这屋子不大，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这里的气氛很符合职业风格，就保留了原貌。”少女轻轻笑了笑，“仁王君要留下吃晚饭么？”
女孩子回头望了望在厨房里捣鼓的夏空，回过头来笑得异常灿烂，“不过，夏空只会做两个菜，怕是招待不周。”
不错，夏空的确是被派来负责水无弥珞的衣食住行，加上管束家里被不断带回而增加人口负担的小妖怪的，不折不扣的管家型式神。但是，掌握一手绝佳茶艺与花道的她，只会做两个菜。一个叫蛋炒饭，另一个叫饭炒蛋。其差别也就是饭和蛋哪个先下锅罢了。
在本家吃惯了虽然清淡但至少花色多样的菜式，被美食滋润多年的水无弥珞在来到神奈川的第一周就享用了源源不断的蛋炒饭和饭炒蛋作为晚膳。吃到快吐的她就当机立断，用去幸村家蹭饭与回家时买好外卖来填补了之后的两周。
——因为她无法想象如果连续吃几年夏空的手艺，她会不会变成鸡蛋，都能孵出小鸡了。
尽管今天是逃不过夏空的魔抓，必定要享用一顿不知道是蛋炒饭还是饭炒蛋的食不知味的晚饭……这却是一个很好的送客理由！
看出了女孩子迫不及待送他出门的心态，虽然不知道原因，仁王少年想想还是先回家吧。本来就时间不早了，呆在女孩子家不太好，况且对家里也只说会晚一点回家，太晚也不好。还有自家姐姐的态度……
他摇摇头，“水无桑还是不必麻烦了，我只是帮幸村送你回家而已。你记得吃好药，晚上穿暖和点就行了。”
“恩恩，我一定记得。雨那么大，仁王君还是早点回家，免得家人担心吧！”笑靥如花，双眼亮晶晶的，灿烂得让人不能直视。
女孩子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可爱俏皮，是在平时看不到的另一面。仁王雅治侧开视线，觉得心里像是有个小爪子挠了两下，又不见了踪影。

（二）
站在玄关，目送少年离开的背影。直到仁王少年转了弯，水无弥珞才敛了笑容，侧过身子，转过头对着屋子走廊的转角处说道：“就知道你呆不住。”
“切！”与水无弥珞有九分相像的少女转出身来，一身水绿色的和服衬得脸蛋白皙水润，“所以你一改性子，就为了把人赶紧送走？”
“如果阿槐你可以安分点，别出来吓人，我用得着这么做么？”走到桌旁坐下，水无弥珞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两口，“还有，你可以别老幻化成我的样子吗？看着好别扭。”
没错，阿槐就是昨天晚上碰上的清水香织家的槐树妖。水无宅有结界护着，环境干净，灵气充沛，尽管不能出去，但也适合一些不太害人的小妖怪修炼居住。
等到水无弥珞瞒着爷爷把槐树妖的戾气除尽后，出现的就是一个略显调皮的小妖怪。虽然就年龄来说已经不小了。
早在她问仁王君要不要留下吃饭的时候，就已然感觉到这小妖跑了出来。要不是她悄悄使了几个眼色，警告她不要现身，顺便加快速度送走仁王君，恐怕现在已经上演真假水无弥珞的戏码了。
“嘛，那个少年挺有趣的。而且，我幻化成你，还不是因为你可爱么？我就喜欢你这样外刚内柔的丫头，”阿槐笑了两声，才一本正经地提醒道，“还有，你现在拿着的杯子是刚刚那个少年喝过的。”
“噗——咳咳！”
水无弥珞顿时喷了，她毫无形象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惊恐地大喊：“你不早说！！”
“阿拉阿拉，就是这表情，我喜欢！”阿槐半举着手，掩唇轻笑。眼中滑过一丝不被察觉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