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绘里尝试用力的扯动绑住自己的绳子,结果手腕被勒得极疼。可是她就好像无意识的机器一般,也许是不认命也许是发泄,绘里就这样拉扯绳子。连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手腕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直到神经末梢尽是涨痛无力的触角,才停止了这般自虐的行为。
缩卷在墙边,看向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空气中的尘埃上下浮动、隐隐发亮,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边缘模糊的展开。浑身没有力气,肚子也很饿,绘里倚墙微微侧头,宛如散架了的人偶一样,视线随意落在一边。
这屋子里除了她和这灯,其他什么也没有。脑子里充斥着“快来救我”和“古里炎真”几个字,其他也什么也没有。
四周除了门外的零星脚步声,就没有了其他声响,任恐惧舒展着缓缓将她包围并且吞噬了她全部的视线。
绘里到现在算是真正知道了绝望的含义是什么,应该就像她现在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知道炎真会来救自己,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撑得撑不到他来的时候。
过了几分钟之后,动了动被自己之前折磨的早已不堪的双手,整理好心情,绘里缓了一口气,再一次仔细打量周围环境,想着能让自己脱离困境的方法,就是可以想出一点点也好,她绝不可以泄气,不可以如此坐以待毙。
——必须要等到炎真来。
绘里皱起眉头,不禁双手握拳。房间被他们收拾的很是干净,大概是不想让她逃脱的关系吧。所以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利用的东西,这房间也没有窗户之类的通气口,唯一的出口只有那扇门。这几乎使得她靠自己逃走的几率降至为零。
突然,脚步声开始逼近这里。绘里警惕的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死死盯着门被打开的瞬间,进入的人。
然而领头的人是绘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她瞪大了双眼,惊讶的说也说不出话来,“……Ivan教……授……”
“栗林醒了吗?”Ivan教授慢慢走近绘里,然后蹲下来与她平视,把她落在额前零散的碎发撩至耳后,“我跟他们说要轻一点,因为栗林是古里很重要的人啊,不可以怠慢。”
语句从绘里的口中颤抖着滑出:“……Ivan教授你……是……黑手党?!”
“我不是黑手党,这是我儿子的家族。” Ivan教授拍拍腿站了起来,而后他对背后的招了招人,他侧着看去绘里,语气平缓而漫长。
“但是我儿子被古里给杀了,所以就想让古里君也知道当时我的心情是怎么样的。”说着,Ivan教授眯起眼睛,笑了笑,“在古里到来之前,先让绘里知道一下天堂的滋味是什么吧。”
铺天盖地的不安随着Ivan教授的微笑毫不留情地卷入了绘里的身体里,她看见站在Ivan教授后面的几个人从袋子里拿出一支针管朝自己走来。
绘里如何也想不到,平日里在学校待人温和,受到学生欢迎的Ivan教授居然会是黑手党。可来不及让她多思考,绘里看着那人手上的针管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努力往后退,尽管已经背靠墙,她还是在往后卷着。
在绘里听到那所谓能让她到天堂的东西,她脑海里一下子反应过来“毒品”二个大字。
恐惧的气味好似把她包围并流淌在血间,如海浪触碰礁石的声响搅乱着绘里原本的镇定下来的心。
“Ivan教授!你想过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了吗!”绘里紧紧靠墙大叫道。
Ivan教授猛地转头,正对着绘里,向她吼:“那古里就没有想过他杀了我儿子之后的后果吗!”
“……Ivan教……授……”绘里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把拉起自己,强大的外力迫使绘里单膝跪立。她使劲扭动着身体,不想他们再靠近一丝一毫。谁知,其中一人把绘里狠狠一甩。被甩在墙上的绘里只感觉疼痛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强烈得仿佛要把痛觉神经硬生生扯断,全身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
后脑由于被甩而撞击到墙,阵阵眩晕从大脑深处蔓延开来,视线渐渐开始模糊。绘里眼前腾地一黑,一头向下栽去,只听到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
她倒在地上,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手臂被人一拉,紧接着针头冰凉的触觉使得她不禁抖了抖手臂。随着针头的慢慢深入,绘里缓缓感觉到她似乎看见雪薄薄覆盖着地面的景色,就像苍白的梨花凋零。然后飘落在枝干上,犹如一朵朵有着繁杂花纹的花朵,一层层的绽放。而红发少年满脸微笑的立在那里,无比愉悦的欣赏着美景。
他纤细干净的背影,以及光芒撒在他的身上。围绕着他的身线向外散发,就连嘴角边的微笑也似是泛着光。
“炎真……”绘里只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恐惧也好似在这刻都影藏了起来。可绘里的眼角却溢出了泪水。如果他们打自己,踹自己,这些绘里都不怕。她唯一怕的就是这个,这样一来,她还能回到以前吗?
终于绘里因为后脑被撞击而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她觉得也许自己已经等不到炎真来救自己了,因为他们已经在心理上把她摧残的彻彻底底。
后来等到绘里醒来的时候,眩晕一度使她不能行动丝毫。绘里异常安静的趴在地上,对于地板冰凉的触感,她选择直接忽略不计。她看着门缝,像是在希望着等下开门的那个人会是炎真他们,而不是那些恶魔。
绘里感觉心脏跳动的飞快,呼吸急促,也许这是因为注射了毒品后的后遗症。发现了这些,绘里眼角的泪水渗出的更多,根深蒂固对毒品的认识,让她觉得她已经没有了未来。
她不知道离她被捉走已经过了多少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这种无能与恐惧。绘里想,也许她已经慢慢的被带入了黑手党的世界。不是她简单的想着,只要和古里冷落关系就可以离开。
之前都是她太单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绘里吸了吸鼻子想要振作精神,等到出去以后对炎真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当她侧头看见自己手臂上的针孔时,她却觉得栗林绘里这个人的生命轨迹被粘上了污点,还是无法擦去的黑点。
她会上瘾吗?如果她上瘾了,她可以戒掉吗?这一切绘里都不得而知。
☆、#25…你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寒假快乐!考试考砸!T^T求安慰!!
现在时间对于绘里来说就像是漫长而无止境的道路,它让空气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与压抑。绘里吸了吸鼻子,她真的是非常崇拜这刻异常镇定的自己。她试着挪动身子,靠墙而坐,可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几乎用光了她全部的力气。
绘里看了看手臂上的针孔,皱起眉头,然后仰起头看去悬挂在天花板正上方的白炽灯,任凭它在自己的视线里留下刺眼的痕迹。
躺在地板上的时候,绘里想了很多。她忽然觉得原来之前一直以来躲避炎真的想法竟是如此幼稚可笑,有些东西不是你说可以躲避掉就可以躲避掉的。这事就是其中之一。勇敢的面对它,处理它,才是应该做的事情。又比如毒品。
可想到这里,绘里的眼眸一暗。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使得炎真他们陷入危险之中,她更不希望她会成为他们迈开步伐的包袱。她也不指望自己可以在以后帮助到他们,但不拖后腿是最起码的。
所以,她怎么可以颓废的坐在这里什么办法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呢?
然而就当绘里在绞尽脑汁的试图想出些什么办法来的时候,她猛然听到从门外传开的打斗声。对方的嗓音太过于熟悉,不由使得她浑身一震。女生硬朗的声线和男生充满调侃的语气,夹着莫名其妙又开始刺痛起来的右眼就像是触碰到了神经末梢,连带着眼眶也一同变得湿润。
“朱里,你动作快一点!”
“知道了啦,爱迪尔海德。你先去找小绘里吧,这里我来解决就好了。”
如果说在刚才自己的心还是有一丝丝恐惧的话,那到现在这一丝丝的恐惧便消失的无影无疑,一切都是因为她不是一个人。
可还是绘里想的太简单了些,在铃木推开房门的瞬间,绘里发现整个房间都开始成扭曲状的旋转起来,断出的层面把她和铃木分割开来。与此同时右眼上的阵阵刺痛,让绘里不得不微闭上眼睛来缓解疼痛。
房间就像是一盘颜料被随意的撒在了起来,混混沌沌。绘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掉下去。她不敢低头往下看去,只是听见铃木对她说,坐在原地不要动。她照做了,只是对眼前的景色吓得不知所措。
除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还有一块实地以外,房间里的其他地板全都消失不见变成深不见底的渊罅。而且还不知道从那里长出来的藤蔓懒懒散散的扩张到整个房间,只见铃木一踏进房间,它们就朝她刺去。如果数量不多,铃木看起来还可以应付。但问题就在于,有的藤蔓竟然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腾空出现,然后攻击她。
渐渐地,绘里虽看见铃木锁紧眉梢,依旧不肯放弃的眼神。但从在她脸上被藤蔓攻击而留下伤痕却是被绘里看得清清楚楚。她额头冒出的冷汗无时不刻的提醒绘里,铃木的疲惫与不懈。
不知是右眼的痛还是心里酸胀的感觉,如同刻进骨髓,痛得绘里背脊发麻,大脑差不多一片空白。绘里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出现像今天一样的事情。
正当铃木停下动作,思考该怎么做的时候,一绘里不能再熟悉的声线冷不防地撞进她的耳朵里。
“爱迪尔海德,我来吧。”
透过阻挡在绘里面前的藤蔓,她看见古里炎真紧抿着嘴唇,目光不似以往的躲闪与温软,更多了些坚定与成熟。他的视线径直看向绘里,宛如视野中就只有她,栗林绘里一个人。
明明只是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但古里所散发出的气息却着实发生了不小的改变。或许,唯几没变的就是隐藏在红眸之下的哪一点愧疚吧。
紧接着一簇簇金黄色的火焰穿越过层层藤蔓温柔的炸了开来,藤蔓也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燃烧至点点灰烬。与此同时,绘里看到他身体腾空朝自己飞来。风吹起落在他额前的散发,半敛的双眸沉着,恍若黑夜里明静的湖泊。
他动作冷静,不慌不忙,看上去就像是经历过无数战斗的骑士。
还没等绘里反应过来,在乍然逼近亮起的光芒中,一双手便携带着她熟悉无比的气息越过她的肩膀,帮绘里飞速的解开绑在双手的绳子。古里呼出的暖气喷洒在她的脖颈旁,一直之间绘里竟紧张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随后古里一手揽过绘里,把她拥入怀里。另一只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放在手臂上离针孔距离不远的地方。
男生的温度似乎天生就比女生高了一些,然而已经接触冰冷的地板太长时间的绘里,却不禁因这拥抱而颤了一下身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下一秒,古里一下子就放开了绘里,只见他低头垂眸,刘海遮住了他的双眼。右手握拳,渐渐握紧,骨节泛白。随后,那根绳子刹那间就化为灰烬。
绘里莫名的看着跪地不动的古里,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是自己先挑起的冷战,到头来是自己先后悔。
“古……”绘里刚在脑子里组织好语句,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藤蔓不知不觉中已重生了过来,并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逼来。
“古里!背后!”绘里急忙大叫,可是藤蔓的速度太快,还没待古里转过身就攻击到了他。
被它扫到了腰部,古里皱起眉头,闷哼了一声。然后他用手握住藤蔓阻挡它攻击的步伐,却不料从另外左右两边又冒出了几根向他逼近。就在快要碰到他的时候,竟像是被什么死死吸住了一般往下垂。
……还好。绘里在心里松了口气,她尽量把自己往墙面挤,好给古里足够的空间战斗,也不要让藤蔓攻击到自己而连累到他。
铃木焦急的喊道:“炎真!你为什么不用……”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戛然而止,盯着古里腰部出血的地方。又看见他皱着眉,犹豫不决的样子。铃木一下子呆住,过了几秒,她往后回头冲加藤吼道:“朱里!我来对付他们,你快来解除幻术!”
“我好了!“朱里边说边跑过来,待他看清楚房间的情况后,正打算用幻术,却被突如其来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宛如一副原本完好无缺的画,像是被谁撕掉了一般,藤蔓慢慢变淡而后消失,地面也恢复了原状。他看见屋中的右眼眼瞳变红,满脸惊讶的绘里与半跪着的炎真,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什么,他在这时居然还是用那种调侃的语气说:“小绘里,还好你是我们一帮的,要不然我就惨了呀。”
听见加藤的声音,绘里连忙摇了摇手,惊魂而定的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右眼忽然变得特别疼……然后就……“话说到一半,绘里猛然看见古里腰部上十分醒目的腥红色,她就像是忘记了自己还在和古里冷战一样,手缓缓伸到离伤口还有几厘米的地方,而可笑的是,明明没有碰到却像是碰到了一般,怕弄疼他而缩了回来。“炎真,你没事吧?!”
“……嗯?”也许是没有想到绘里会叫自己,古里侧头看着她,怔了怔,而后弯起眼眸,眼底尽是满满笑意,“没事。”
铃木站在门口,担心的看着古里受伤的地方,说道:“还是快回去处理一下。”说完,她看了绘里一眼。然后拉起加藤的手,不顾加藤的反对抗议把他拖向门外,“我们先去处理一下后续事情,几分钟后大门口集合。”
“嗷嗷!我还想看一下小绘里的眼睛呢!”
“……闭嘴……”
随着铃木和加藤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沉默突兀的弥漫在了整个房间。绘里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低头看着地面来减少内心的慌张。时间一秒一秒似乎走得异常缓慢,而站在她面前的古里看起来也不想打破此刻的平静。
绘里觉得自己真是搞笑,之前古里还没来的时候非常想看见他想对他说话,但当他真正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里的时候,胆怯却在顷刻间就淹没了她的四肢。
终于受不了沉寂,绘里一咬牙,猛地抬头。不料,撞进古里正看着自己的双眸里。原来他一直在看着她,却什么话也不说。
她的脸马上变红,似是要烧起来了一般,原本鼓起的勇气也连带消去了一半。同时,古里像是也没想到绘里会突然抬起头,他还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视线,两人便四目相交。
“……那个。”看到古里的脸竟也爬上了红晕,攒积着的勇气一下子就多了起来,绘里慢慢开口说,“古里……对……”
然而,古里在她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好像预知了她要说什么,急忙插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点点头,绘里把已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总有机会让她可以道歉的。绘里边想边企图自己靠着墙面站起来,可想而知,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刚刚有站起的迹象,腿就软了下来,坐回了原地。揉揉撞到地板的膝盖,绘里疼得皱起眉梢。她叹了一口气,正想转头让古里帮自己一下。冷不防,令人安心的柠檬香气瞬间充斥在她的四周,紧接着身体一轻。
她整个人就被他拦腰抱起。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在慌乱中,绘里只能双臂环住他以维持身体平衡。而因为这一动作,她感觉到了古里的身子一僵,虽是短短几秒的时间,也让绘里忍俊不禁。偷偷的把头埋得更深一些,感受到刚才古里给自己披的外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