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手机,已经到了公司楼下了,林雨寒正要往里面走,突然身后有个声音清冷的问着。
“雨寒,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声音太过冰冷,以至于林雨寒浑身都冻在了原地。
她僵持的无法动弹,不得不缓慢的转身,她觉得在回过身后,也许将面临前所未有的质问,也许矛盾会升级,也许会引发她和刘影在门口的争执。
可是当她回过身后,却迎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太好了,你没事。”
“担心死我了。”
刘影紧紧的抱住了林雨寒。
☆、第30章 释放还是死刑
这个冰一样的男人;他的身体此刻却像是着起了火;林雨寒感受到他像禁锢一般的拥抱,身心仿佛都在经受着来自地狱之火的拷问。
头顶上灿烂的阳光和办公楼的白墙有些刺眼,远处路过的行人让她心烦意乱;仿佛能看到自己肩膀的上的恶魔,它饶有兴趣的看着刘影爱意泛滥的一幕。
刘影抚摸着她的头发;发丝从指缝中滑落;薄唇轻吻着她的额头;可每一种亲昵的动作都让林雨寒浑身的细胞都产生了抵触,来自心理和生理都不能接受了。
从来没有对刘影的抚摸这么难受过,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在她心里竟然已经被放逐到那么远的地方。
“刘影;让你担心了。”有意后退着身体要离开刘影的怀抱,林雨寒思量着接下来的话语。她尽量维持着惯有的状态,脸上不流露出一丝的不安;尽管她的胃已经在紧张中痉挛。这是在公司门口;不管怎么样,现在摊牌都是件极其不明智的选择。
而且;更重要的是林雨寒觉得无法面对眼前的刘影,他就像是心脏衰竭的病人,仿佛心脏直直坠落,空落落的不知道掉到了哪里,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空壳。伤害这样一个人,林雨寒觉得自己就站在地狱的边沿,下面是滚滚的熔岩。
“你没事就好,就收到你一条短信说晚上不回来,之后连电话也不接了。”
“我很怕出其他的事情。”刘影叹着气,他的头发有些干枯毛躁,他的眼睛红肿,黑眼圈浓重,低垂的肩膀显得垂头丧气。
“我没事,不用担心了。”林雨寒把刘影头上翘起来的一撮头发压下去了,靠近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对上了,刘影那双带着血丝的细眼紧紧的盯住她。又一次来自心灵的拷问,林雨寒不得不解释点什么了,哪怕是说谎。
当人说谎的时候,难免会有心虚的小动作,林雨寒压抑着身体,撇过头说着。
“昨晚和几个朋友去KTV了,唱完太晚了,就去其中一个朋友家住了。”
这个破理由里全是破绽,就看聆听的人愿不愿意追究了。林雨寒了解刘影,他向来不喜刨根问底,只要是解释他都会接受,至于信不信只有他心里知道了。
现在她把选择权抛给刘影了,他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否定。相不相信是一回事,而真相又是另一回事。林雨寒都为自己的绝情感到不寒而栗。
……
刘影原地愣了数秒,他麻木的神情吞噬了其余过剩的情绪。林雨寒同样麻木的等待着,是释放,还是死刑。
“我知道了。”刘影点点头,一瞬间好像浑身的骨头都错位了,他不再追究了。
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刘影示意着他要回去上班了,而林雨寒也没有再留他一起去吃早饭,他们走到了公司所在的创意园门口,刘影不让她再送了,自己小跑着奔向了地铁站。
心里的田地无法贮存白昼的热量,林雨寒望着那单薄的背影,她觉得她的心是黑夜,是冰冷的。
……
“诶,林雨寒你迟到了。”
脚步声凑近,有人在身后出现拍了下她的肩膀,力道很大,完全无视女人小身板的承受能力。听着那辨识度很高的粗狂声音,用脚指头都能认得出来是林雨寒的上司 ——辛格。
“不好意思了,辛总,我这就回去上班。”肩膀吃疼,林雨寒无奈的捂着肩膀往后缩了缩。
辛格朝着林雨寒面对的方向探着头,他啧啧的说着:“哟,刘影怎么来找你了?你们这是……”
话说了一半,辛总突然闭嘴了,他凑过身子在林雨寒的周围闻了闻,然后又确认一遍的闻了一圈。
他不再多语,回身往公司走去,重重的叹了口气。
**
上午的时间已经过半,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一栋高层写字楼里,有个笔挺的身影在办公室走来走去。
刚刚挂断了电话,杨思远已经帮林雨寒把找房子的事情安排下去,为了保证事情的私密性,他对外说的是自己要租套房子。下属小心翼翼的又问了问对房子的要求,言语间很小心怕说错话了,问的杨思远有点想笑,对方越是这样,就越好像他是要租套房子包养个小情人什么的。
林雨寒对他来说也许有着多种意义,但是至少现在并不是什么情人。
也没有过多的解释,这样也好,就由着下属把找房子的事情当成是他要金屋藏娇来办吧,这样保密性会比较好,林雨寒也不想让人知道她要换地方住的事情。
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杨思远思考着林雨寒早上电话里的意图,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和刘影分开了。曾经她那么执念的男人,现在如此坚决的要放手了。杨思远靠着窗户点起一根香烟,办公室里是规定不让抽烟的,但他似乎很热衷于和这项规定对着干。
林雨寒和刘影的隔阂已经显而易见,他们的裂痕越来越大,但是能这么迅速的让那个女人下定决心分开,恐怕是因为第三个人已经介入了吧。
杨思远吐出一口青烟,烟尘在空气中消散,形成曲折流畅的青丝,直到完全消失在空气中。他已经想到了那个会强势介入的人。一只手夹着烟,眉宇间有一道浅浅的纹理,他也说不上来原因,但心里在隐隐的担心着,虽然他说过,那个人可以大大的提高林雨寒的见识,甚至可以打磨她,但是如果掌握不好,她在这个人身上摔了跟头,那也许会是致命性的。
自己是不是应该旁敲侧击下她,让她别一下子陷得那么深?杨思远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干涉林雨寒的生活,只是作为朋友,和口头上一个很重要的人。
办公室的门敲了下,杨思远赶紧收回思绪,把烟快速掐灭,有些搞笑的拿着打印纸扇着屋里的烟,然后坐回到办公桌前,一本正经的说了句:“进来吧。”
兰秘书似乎早就猜到他偷偷在屋里抽烟了,进来故意停了一拍闻了闻屋里味道,叹了口气,她也懒得再提醒了,反正说多少遍杨思远也不听,直径走到办公桌前。
“杨总,外面有人找您。”
“谁?我不记得上午约人了。”杨思远有意把窗户打开的更大些。
“是位男士,本来没预约我们是想打发他走的,但是听了前台说他的名字,我好像听您提起过。”
这位兰秘书跟在杨思远身边也有些年头了,不仅仅在公事上他们彼此有默契,私下生活方面也有一定的了解,兰秘书对杨思远的生活圈或多或少知道一点。
“那位男士叫刘影。”兰秘书只是报了名字。
“噢?”
杨思远听完挑了下眼皮,一直在手里耍弄的钢笔扔在桌子上。
……
杨思远没有安排把刘影带到办公室里,而是由兰秘书亲自安排把他带去了一家高档茶楼的包间里。
刘影全程一言不发,他由兰秘书引领着来到包间的座位上,杨思远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细细的品味着茶香,心里捉摸着,这小子今天亲自登门造访,八成是绷不住了。
兰秘书朝着杨思远示意下便关上门离开了。茶楼包间里有假山流水,琴棋书画作为装点,虽然都是样子货,但气氛已经被渲染的颇有仙味儿了。
刘影似乎对这些闲情雅致的玩意儿毫不感兴趣,他的气场与环境格格不入,就像是个从冰窖里出来的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凌冽的气息。他缓缓起身,毫无征兆的走到杨思远的身边。
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儿,杨思远嘴角抽了下,这个小子难道是要……
不等他从座位上闪开,刘影的拳头已经挥过来了!结结实实的打在杨思远的半个脸上,半张脸皮都在一瞬间被打到变形了!
“唔!”
疼痛在脸上好像炸开了是的,辛辣的感觉,麻木的感觉,还有嘴里泛起的咸腥味,杨思远咬紧牙关双臂及时护面,卷缩起身体,将接下来的两拳三拳都挡下来,借着刘影挥拳的空档,他攒起腿狠踹出去,正中对方的腹部,刘影朝着身后的沙发狠摔过去。
“咳。”杨思远朝一边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抹着嘴,面色阴冷,他利落的站起来。
刘影捂着腹部靠在沙发上,他咳嗽着喘起粗气,刚才踹的那一下的分量着实不轻,就算脸上的表情有多痛苦,他的眼睛里依旧是凌冽的寒光,像是要将杨思远碎尸万段!
“……”
毫不畏惧刘影眼睛里的愤怒,杨思远轻描淡写的说着。
“小子,看来你我之间是有点误会了,为了林雨寒你下手够重的啊。”
一边说着,杨思远为了让自己能伸展的开,不紧不慢的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他低下头朝着刘影阴冷的笑了笑。
“雨寒的事儿咱们一会再说。”
“现在我要告诉你,想成为成功人士最基础的一条就是要——【尊老】爱幼。”
☆、第31章 刘影的心意(第一更)
茶楼上整整一层都乱了套了。
几名保安神色凝重;他们把包间围了起来;站在后面的是经理,她战战兢兢的攥着手机观望着里面的情况,还有几名工作人员在和前来看热闹的客人解释着。
没有马上报警也是茶楼老板特别吩咐的;杨思远是这里的常客,不仅是他结交的好朋友,更是很重要的客户;他们在很多业务方面都有合作。今天杨思远在他的茶楼里动起手来,这事儿弄到警局里去;今后对大家都没好处。
如果双方的利益都受损害;商人当然不会干,老板心里有着自己的算盘,他先让经理去通知杨思远的秘书;然后让几名保安跟着他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尽量冷处理;能多低调就多低调。
兰秘书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接到电话后,精明干练的她立马吓得花容失色,电话里说的不清楚,就说他们杨总在茶楼里和人打起来了,而且砸了不少东西,具体情况等她过来再说。
兰秘书是陪着杨思远一起创业的人,从一开始两个人都是打杂的一直做到了他的助理位置,风里来雨里去他们也经历了个把年头,期间有过低谷,更有过艰辛,兰秘书从始至终都陪在杨思远的身边。
在一个人身边呆久了,这个人就会有着特别的意义,更何况是一同共事了多年的优秀异性。
一路磕磕绊绊,兰秘书都想把鞋子掰下来扔了,她来到茶楼的二层,见茶楼老板正好从包间里走出来了,赶紧迎上前去。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平时总是温文尔雅,现在面色却臭的要命,他告知兰秘书那两个人已经被拉开了,也没什么大事,都冷静下来了,现在正在屋子里好好谈话呢。老板的意思是这次就不报警,但是如果有下次还这么闹,那以后就别来这里了,大家也别合作了。兰秘书一再保证,她一边鞠躬一边感谢着,等到老板和保安都走远了,她才大大的松了口气,靠在走廊的墙板上,心里念叨着,杨思远没事就好。
*
包间里已经一塌糊涂,茶几上的东西都躺平在地上,瓷器也碎了,花卉折成两半了,一个藤条编的艺术品彻底压瘪了,两个大男人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可喜的是他们似乎累的打不动了。
杨思远嘴角淤青还淌着血,头发趴在额头上,之前刻意吹过的造型荡然无存,他的衣服领口往下的三颗扣子都被扯断了,露出结实的胸膛,手臂上也青了一大块。他咬着一支烟,把烟盒和打火机甩到刘影的面前,嘬了一口后,吐纳出青烟,抬起下巴尖指向烟盒。
“来一根吧。”
刘影呆呆的看着烟盒,他就像是一尊破损的石雕,苍白毫无生气,仿佛连血液都变成了雕像的原料。他的眼角有些红肿,鼻梁发青,从鼻孔到上嘴唇的位置粘着一团深红色血嘎巴,头发上也粘着血渍,手因为疼痛在不住的颤抖,看上去状态很差。虽然这场架是刘影不计后果最先动手的,但是他却并不擅长打架,杨思远在这方面的经验远比他要多的多。
“抽一根吧,兴许你还能变的清醒点。”杨思远咬着烟到处找烟灰缸,最后无奈拿起一个摔成两半的碟子,在里面弹下烟灰。
这个臭小子真是拼了,他摸了下嘴角,手指撵着粘稠的血渍,杨思远也不想再耽误时间了,把烟头掐灭了,开口问着:“刘影,你大老远来找我,不会就是要找我打一场架吧。”
……
刘影双眼发直沉默不语,几分钟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就好像时间都在他的身上静止了。
半天见这小子一语不发,杨思远弹弹裤子上的尘土,拽了拽衣领,把露出来的胸口位置遮挡上,起身就走。在马上就要迈到大门口的时候,刘影终于抬起头了。
“等下……”声音有些虚弱,正像他此刻的心那样,无力又无助。
驻足在包间门口,杨思远等着他说话。
“把雨寒还给我吧。”
仿佛这句话化成了尘埃在屋里回荡,久久无法散去。刘影说这话的时候,字里行间都带着绝望的寒意,就像是将一块冰强行的按在水底,外力组织它浮上来,直到完全融化,化为乌有。
转过身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杨思远见他的鼻子还在流血就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仔细看来刘影的鼻子和眼睛都肿起来了,他知道自己下手确实重了点,至少以他的年龄应该有及时控制住场面的责任。眼前的这位绝望的年轻人,杨思远能理解他的心情,所爱的人越走越远,而他却束手无策。
不过没办法,爱情本身就冷冰冰的词汇,只是人们赋予了这个词温暖,在没有爱的条件下,它不过就是个使用频率颇高的名词而已。
伸出手指,杨思远在刘影面前晃了晃,确保这个小子意识还算清醒,要不就真白费口舌了。
“刘影,我和林雨寒有几点你必须要搞清楚了。”
“第一,林雨寒从来都不属于我,所以还给你,我爱莫能助。”
“第二,她是个任性的女人,不是任何物品,不是【还】这个词能解决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现在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
听完之后,刘影的僵硬的抬起头,他脖子僵直的厉害,真担心会不会就这么折断了。
“你们最近明明频繁联系着!昨天她一夜没回家,今早我听见她都在和你联系!”刘影的眼睛里依旧带着怒火。
……
顿了片刻,杨思远并不知道林雨寒昨晚一夜没回家的事情,他隐隐的感觉到其中不寻常的味道,而且林雨寒也确实近期找他聊过私密的话题,八成是和张公子有关系吧。
杨思远心知肚明,但有一些话不适合他来说。看着刘影眨动着不解的眼神,突然他的心底里有了隐隐的痛楚,眼前这名年轻的小伙子,其实只是在心底里对爱情、对生活、对社会都太单纯了,也包括今天找他来这里打架。
费劲气力,历尽波折要把自己变得更成熟,但其实恋人最喜欢的正是他这种单纯青涩的一面,可他又不能原地踏步,社会不会等他的。
呵呵,真是讽刺啊。
杨思远好像能明白一点林雨寒的心情了,刘影前进的方向也许不是最合适的,但林雨寒期待恋人所在的位置同样也不是合适的,结果就是越走路越歪,事到如今已经变得回不去了。
想说点什么,但杨思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他对别人的情感真的无能为力。
“我和雨寒最近确实联系比较多,但我可以很坦然的说,我和她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还是什么关系。”
……
“那你知道,她和谁……”刘影似乎并不打算罢休。
“我不知道。”
杨思远打断了他的提问,很肯定的说着:“你们感情上的事